真的是這樣。


    “怎麽會是你,你來這裏幹嘛?”這是我與她在淮衛第一次見麵時,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這些書和文具都是你送的?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大慈善家啊。”


    “你是做什麽的?”


    “他們都很可憐,真希望能有越來越多的企業家和成功人士,能更多的關懷這些可憐的孩子,就像你一樣。”


    她一邊給孩子紛發著文具和書籍,一邊絮絮叨叨地和我說著話。她很會找話題,就算我不搭理她,不回答她的問題,她也總能找出很多話來和我聊。所聊的內容也毫不做作,不卑不亢,不會因為身份差距有所有顧慮。


    “隋先生,我代表全校師生感謝您的這次慷慨捐贈,這真是解了我們學校的燃眉之急啊,本來李老師還給鎮上和市裏的紅十字會和教育寫了信,希望能撥給我們一些書籍和文具呢,沒想到這信還沒寄出去,您這兒就先雪中送炭了,謝謝,感謝了。”校長拉著我的手,一直激動地說著感謝的話,對這樣的情形我見得多了,每次的捐贈都會收到一籮筐的感謝,雖然麻木,但出於禮貌也誠懇地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舉手之勞而已。


    “隋院長,福利院那邊來電話讓您趕緊回去一趟。”助理放下電話走到我跟前,在我耳邊說。


    “什麽事?”


    “不知道,好像很急的樣子。”


    “我知道了,你去準備車。”助理應了聲離開。


    “同學們,老師剛才已經說好了,要排好隊按順序來取,這樣老師才好統計誰拿誰沒有拿啊。小二蛋,你不要再插隊了,秩序秩序,老師跟你們講過很多次了”李連大著嗓門嚷嚷著“教訓”著不聽話的學生。


    太陽西下,火紅的餘暉照映在她的臉上,更顯得柔和和溫暖,逆著光甚至可以看見她臉上的絨毛在兩腮紅暈中青chun洋溢得很。


    她穿著洗得發舊的t恤,牛仔背帶褲也有些鬆垮,在忙碌的過程中一邊的帶子落了下來,她抬手帶好卻在低下身子的時候又落了下來,如此反複幾次,她變得沒有了耐心,幹脆直接將帶子扯了下來。


    看著她別扭的跟褲子賭氣我忍不住笑出聲來,手居然鬼使神差地伸向她,在她的驚愕和措不及防中將褲子的帶子又給扯了回去,然後將伸縮的扣子拉緊。


    “笨,這樣就不會掉下來了。”


    “呃謝,謝謝,隋先生。”她麵色潮紅,額頭和鼻尖還有些許亮晶的汗珠。


    我的手又不受控製地抬了起來,手指慢慢彎起來在她的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


    我愣怔,她愕然


    “哢嚓”一聲,助理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給我們兩人拍了一張照片。


    我走的時候,她帶著孩子們遠遠地跟著跑了幾步,“同學們,讓我們一起對隋叔叔喊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


    喊聲越來越小,漸漸消失不見。車上,我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剛剛刮過她鼻尖的手指似乎還帶著潮乎乎的汗漬。我握緊手,嗬嗬,今天的經曆真是奇妙。以後我要多來這裏才好。


    幾次來淮衛,美其名曰是為了發慈善,實際上更多的是為了看李連。從開始的幾次為孩子們送文具、書本、衣服,到後來由於書本和文具太多都堆進了倉庫,於是幹脆直接送起了洗衣機、冰箱等一些家用電器。


    “我說隋先生,送書本文具這些東西我還可以理解,但幹嘛把這些東西也搞來了?”李連笑著指著幾卡車的家用電器。


    我抿了抿嘴,故作嚴肅地說:“天氣越來越涼了,山裏沒有熱水,孩子們洗衣服凍壞了手怎麽讀書寫字?這與慈善並不違背,有什麽好笑的。”


    “每家都有?”


    “當然,不能厚此薄彼。”


    “這倒是。”李連做明白狀,“那可不可以捐贈一台電腦給我,最好再拉一些網線過來,山裏的孩子不了解外麵的世界,網絡是很好的開拓眼界的途徑。”


    我對她提出的要求有些蒙,一般情況下,哪有受捐者自己張羅著要東西的,而且還提那麽具體的要求。


    李連這個女人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偏偏我又覺得她這樣做非常真實,與其在嘴上說不需要,而在心裏極度奢望,不如痛快的說出來,管他是否成功。


    李連啊,我發現我對你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我沒有想到在我再一次來到淮衛的時候被告知李連已經支教期滿,回了桐溪。沮喪失望地將帶來的電腦送來,又找人拉好了網線,一刻沒有停留地回去了。


    我以為李連隻是回桐溪開始過新的生活,卻沒想到,這個“新生活”給我一個措手不及。在我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居然是在她和祁嘉辰的婚禮上。


    看著李連繃著臉,滿臉不情願地被祁嘉辰拽著滿婚宴的跑,敬酒、鞠躬,我的心莫名地堵得難受,喉嚨處似乎有什麽東西卡在那裏,快要窒息。


    即便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光憑李連臉上的表情和祁嘉辰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意就可以看出來,這場婚姻,李連是被迫的,而始作俑者很有可能就是祁嘉辰。


    婚後,祁嘉辰將李連保護地非常好,幾乎是密不透風,要想見她一麵非常困難。越是看不見,就越是想念,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病,為什麽總是心神不寧。


    自此以後,我總是找各種理由和機會,凡是可以接近李連的機會我都不會錯過。在華勝年宴上,明明沒有我什麽事,但我還是在得知年宴時間的第一時刻趕到了宴會場。


    看著李連自然地挽著祁嘉辰的胳膊進行著例行的禮儀和慣事,我的心底一次次地萌生想將她帶走的衝動。終於被我抓住了一個機會,祁嘉辰有事離開,我快速走到李連的旁邊,在幾次深呼吸之後,製造了這場“偶遇”。


    她對我笑了,是今天這場宴會上第一次笑,還是那個孩子一般的笑容,不帶著任何做作和虛偽,卻微露絲絲哀傷。我多想問,這場婚姻是不是被逼的,如果是的話,可不可以不要繼續下去?跟我走,我帶著你走?


    可隻是短短地幾分鍾,祁嘉辰就回來了,我不能和他硬碰硬,對於這個年輕人我暫時是沒有資本和他比較,何況祁嘉辰也算是我的朋友兼老板,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所以快速起身和李連告別後離開。


    人生鬥轉幾年,我都是活在李連的喜怒哀樂中,越是不能得到,就越是想得到,我對李連的感情,是從興趣中滋生,在想念中生長的。我的最後一次機會是祁嘉辰的那一槍。


    那個時候李連對祁嘉辰的愛,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等到祁嘉辰離開她才認清到自己的感情,但是為時已晚。


    祁嘉辰的重傷雖不是李連造成,卻也是直接的推動者,所以祁家自然不會放過她,最後還是由我的父親親自出麵才暫時平息了對李連的追殺。


    為了確保她長期的安寧,我提出接受已經懷孕八個月的她,並在結婚第二天晚上生下了桐桐。


    我對桐桐視如己出,對李連更是珍惜地如同自己的生命,在短暫的兩年婚姻生活中,我明知道李連不愛我,充其量隻能是喜歡,但還是一次次地自欺欺人,相信時間久了終有回報。


    時間是神奇的東西,它能該改變很多人,讓很多人重生,至於那些改變不了的,就會成為時間的棄兒。我和李連都是時間的棄兒,她改變不了不愛祁嘉辰而選擇愛我的心,我改變不了不去愛她,而選擇遺忘她的心。所以在她提出與我離婚去照顧祁嘉辰,他的前任丈夫的時候,我同意了。


    心,流著血同意了。那個晚上,我在陽台抽了一晚上的煙,流了一晚上的淚。


    她離開的那段時間,我甚至惡毒的想,祁嘉辰啊,你快點離開吧,最好馬上就走,然後讓李連重新回到我身邊。、


    或許上天真的聽見了我的祈禱,祁嘉辰真的離開了,帶走了的還有李連的心。


    我更心痛了,陷入深深的自責和無限的懷念中。


    時間又過去了很久,我在一次次下定決定離開李連,卻又舍不得再次去見她的衝動中遊走。


    那次她偶然來到我家樓下,又偶然住了下來,趁她睡熟,我慢步來到她身邊,蹲下親吻住時隔多日未觸碰過的柔軟。並在她即將醒來前快速離開,帶著青chun期少年的悸動。


    也就是在那一次,我又堅定了重新追回她的決定,並終歸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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