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不著!


    我的“枝”根本無法觸及敵方從者的靈核,更別說要將它拽出來了。


    包裹著恩讚比靈核的靈體上那柔軟的表層深處,沉睡著一層大得難以置信的硬殼。盡管她讓魔彈貫穿了自己的身體,但那硬殼依舊毫發無損。


    露出一副相當困擾的表情的她,低下頭看著自己胸部的傷口,從懸掛在身上的幾隻手腕裏取下了其中一隻,高高舉起塞入到她那大大張開的嘴裏,一下一下地咀嚼著。


    伴隨著咯吱、咯吱的骨骼碎裂的聲音,其他幾隻手腕上的《令咒》的紋樣逐漸變淡,手腕也開始變得幹癟。


    (她在吃……令咒……!)


    趁此期間,我在將她逼退的地方,把小春抱起來飛身後撤。


    好不容易退回到少年的身邊,等我回過頭的時候,敵方身上被“枝斧”劈開的傷口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連帶著頭蓬也都恢複原狀了。


    「————嗝。真想不通你的勇氣是哪裏來的呢,魔術師。不過,那個黑色的枝條我已經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可憐的怨念者們的指尖。跟你倒是挺配的呢」


    幹癟的手腕噠噠噠地掉落地上。


    「然後呢,將所有從這一側城門溜出去的家夥統統掃蕩,我是這樣跟對方約定好的哦。雖然那個枝條很棘手,不過隻要這樣做就沒問題了」


    敵人連信號都沒發,那兩隻大象就向前衝了出去。


    隻見它們用額頭將立在大堂裏的石柱撞倒,然後用鼻子將倒在地上的石柱卷了起來。


    「等、嗚、哇!」


    數噸重的石柱被扔了過來。我一邊把筋疲力盡的小春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將她扶起,一邊險之又險地躲過了被投擲過來的石柱。大象這種生物居然能做出這麽靈巧的動作嗎!


    還有另外一隻大象將石柱抱起,如同抱著破城槌般突進而來。


    「你們兩個我已經膩了,下一個輪到那個小男孩了。真是可愛到想把他做成風幹人頭呢」


    恩讚比走上戰象的鼻尖,然後蹲坐在背上。


    「……嗯?難道說,還藏了什麽招數嗎?」


    我想要從兩頭戰象的攻擊範圍內逃出去,但在我剛要踏出一步的前方,蠢蠢欲動的屍體——僵屍們在等待著我們自投羅網。


    「啊……我……沒關係的。繪裏世同學,請你拉好他——」


    恢複意識的小春搖搖晃晃地勉強站直了身體,再度拔出寶劍,拚命地將不斷逼近的僵屍逼退為我們開路。不管怎麽看,她分明是在胡亂地硬撐著,隻是眼下這種絕境除了依靠她別無他法了。


    像魔術師該做的那樣,小春也嚐試恢複自己的身體。她手背上的《令咒》已經消耗了七成了。然而,被狠狠地砸在牆壁上留下的傷卻未能恢複完好。


    傷勢同樣嚴重的右腕,卻並非是被恩讚比的劍所刺傷的。


    (連“魔術回路”都已經受損了……小春……)


    *


    恩讚比蹲坐在狂奔的戰象之上、一路地動山搖地緊緊地追在我們後方,她的聲音在昏暗的通路裏不斷地回響著。


    「知道吧?以這座城塞為中樞,死之領域在不斷擴大哦」


    ……死之領域?我什麽都感覺不到。如果是servant的契約者,說不定會感受到什麽不同的變化。


    「——隻要是經曆過一次『死亡』的人,都是我的孩子。都會變成恩讚比我的、可愛的孩子們哦」


    荒唐的話語傳入我耳中。


    (隻要是……死過一次的人都是……!?)


    是想用胡言亂語引起我們絕望麽。還是說,從者們既無法發揮全力,也無法組織像樣的抵抗而陷入苦戰的原因,正是被恩讚比神的妖術效果波及到了……?


    「其中也不乏十分健忘的家夥呢。我隻是喚醒了被他們遺忘的死亡而已哦。有句話說得好,“勿忘你終有一死”(注1)。怎麽著?加拉哈德還不肯現身嗎?差不多適可而止了吧,別藏在小女孩的屁股裏了。讓我好好地瞧瞧,過去你是怎麽死掉的吧」


    ——不好,露骨得不能再露骨的挑釁。我給小春使了個眼神,小春也無言地回應我——無論如何都盡量不要解除英靈憑依狀態。


    接著——。


    『code?crimson——柯洛西姆內部的魔術障壁,現已解除。請幸存者前往競技場的場地』


    是卡蓮的聲音!場內的廣播設備突然恢複運作了。


    所謂“障壁”,就是在比賽中保護觀眾不受從者的攻擊和寶具之類的傷害而人工形成的魔方陣。沒想到居然把那個給強行解除了。


    避難指示的廣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但是,幸存者當中,不可能有人知道“code?crimson”的真實含義。(注2)


    (那麽說,先不論廣播的內容,至少那個關鍵詞是老師想要傳達給我的)


    我試著用劉海的禮裝進行通訊,但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老師……)


    然後從手機裏傳來語音通話的來電信息——是卡琳!


    『繪裏親、你還活著!你還在柯洛西姆裏麵嗎? 超級對不起。我把普朗給弄丟了!啊啊啊我惟有切腹謝罪了!』


    「普朗的話他在我這邊。不用這樣尋死覓活的啦」


    『哈啊啊啊啊!?』


    「莫非,你被圍困在城塞裏了嗎?」


    『啊啊!我在鄰接著競技場場地的空的馬棚裏。這邊還有不少其他的幸存者。選手當中也有好幾個在拚命抵抗著。不過,感覺馬棚馬上就要被人從外麵推倒了——阿紅(注3),那邊!糟了!』


    從通話中,傳來一陣衝撞鐵柵欄的含糊不清的聲響以及大象的鳴叫聲。漢尼拔的另一頭戰象看來是在那邊了。恐怕他本人也在。


    『剛才的廣播,是卡蓮醬老師吧?可以相信她嗎?真的沒問題嗎?』


    「可以相信的。從那邊就能逃出競技場了吧?」


    『啊啊!她說這邊的隔板轉動不了的,得把它直接整個吹飛,現在的話要用寶具才行』


    「快用!趁還沒到為時已晚的時候!我也馬上就——」


    緊接著,通話在傳來強烈的轟鳴和一聲yes之後就被掐斷了。


    我也把事由告訴了剛剛在一旁聽著我和卡琳會話的小春。


    「可是……我的同伴們……暴走的出場者們還在場地內。不過是外圍還是內部,都一樣地危險。而且,剛剛廣播裏說到的code?crimson究竟是……?」


    「小春。你想看到的東西早就在我們眼前了哦」


    小春吃驚地倒吸一口涼氣。我的想法已經傳達給她了。


    「我知道了。柯洛西姆的構造,我這邊更熟悉。請交給我吧」


    *


    「是誘導嗎?居然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而且不是向外麵,而是向內部誘導呢。是覺得我很難追上他們麽?」


    恩讚比保持著蹲坐的姿勢,雙手撐著臉頰。


    「肯定是陷阱呢。一點都不好玩。那邊就交給孩子們好了」


    兩頭戰象不斷地突進和衝擊,使得模仿古遺跡的藝術裝飾大部分都支離破碎,而且它們還在不斷地逼近。


    跟在在前麵開路的小春背後,為了保護自己和普朗,我也不顧一切地狂奔著。


    在通道的某個地方,小春停下了腳步。這次輪到她主動挑釁。對著恩讚比乘坐著的戰象們。


    「來吧!盡管放馬過來,漢尼拔的盟友!(注4)那個女人並不是你們的主人!被她操縱想必你們一定很痛苦吧。至少讓我來超度你們吧!」


    緊接著恩讚比似乎有點生


    氣地緊皺眉頭。


    「……你這家夥……守護著眾多被拖出森林而死掉的同伴死相的,正是這兩個溫柔的孩子!連這麽簡單的事情你都不知道麽?」


    象背上,恩讚比站了起來,舉劍指著小春。


    兩頭戰象凶猛地嘶鳴著,以小春為目標突進而來。


    舉劍擺好架勢的小春,隻是安靜地等待著它們。


    慘不忍睹的猛烈衝撞過後。


    我和普朗少年看到的是,蒙蒙一片四處飛揚的灰塵之中,幾束陽光參差地照射進來的光景。


    激烈的撞擊使得內壁塌落,打開了通往柯洛西姆內部的入口。寬廣的競技場場地再次映入眼簾。


    在衝撞前一瞬跳躍而起的恩讚比,絲毫不在意身後大破壞的光景,陡然降落在我的麵前。


    大象的嘶鳴已經漸漸地遠去,可憐的僵屍們也被撞得四處橫飛。


    「難道說……這家夥就是……“聖槍”嗎?這麽小的小屁孩?」


    恩讚比對著少年搭話。


    「……不過那個嘛……很快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我將普朗少年從目不轉睛盯著少年看得入迷的恩讚比麵前拉開……


    ——下一瞬間。如同青色的光芒一般,小春從恩讚比的身後飛躍而至。


    然而如同早有預料般,恩讚比揮舞著劍,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小春再次彈飛出去。


    (——!小春!)


    小春再次被砸進內壁之中。而且這一次,少女的小春和加拉哈德的姿態分離了出來,變回了英靈憑依之前的狀態。我想這很可能是因為小春身上積累的傷勢已經超出限度了。加拉哈德的狀態就更談不上完好無傷了。


    恩讚比一步一步靠近少年。


    「從“座”裏被送過來的未來的英靈……? 看著也不像呢。不過既然是英靈的話,肯定已經死過了吧?用我的匕首來打聽一下好了——哎,金發的小孩子,我來幫你整理下你的死相吧」


    (……怎麽辦……不爭取點時間的話……不過……)


    如果恩讚比的注意力轉移到加拉哈德身上,並讓他受到僵屍化感染的話,形勢就會變得相當致命了。那麽,少年正好可以成為吸引恩讚比注意力的誘餌。


    但是……。


    比起自己的想法,我的四肢先動了起來。


    我在手腕處快速地形成一柄能精準操縱的、隻有單純刀身的“枝劍”,然後站在恩讚比的麵前。我也明白,這是很可能會傷到少年的雙刃劍。


    「不許、碰他!」


    「能不能請你滾一邊去呢。我不是說過了我對你已經玩膩了嗎?」


    恩讚比的劍——巨大的匕首和我的“枝劍”擊打在一起,劍鋒之處迸發著陣陣火花。


    「他是……」我深深信任著盧基烏斯傳授給我的劍技,掄起枝劍不斷揮舞著。「他是……我的從者啊!」


    恩讚比輕鬆地招架著我的攻勢。


    「這可不對吧。你隻是個魔術使罷了。我可是知道的哦。魔術師也好,魔術使也好,都不過是一群利欲熏心的殘忍的家夥。別人的生死,他們壓根就不在意。你不就是為了這個男孩子身上僅有的一點利用價值,才會不惜拚命一搏麽?」


    這種東西我早就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但是——


    「這個少年是……我的從者!就算他什麽都做不到也沒關係……!」


    「哈哈哈——!那麽說,是把他當作觀賞物來消遣了?你這家夥也真是有夠過分的呢。什麽都做不到的人,怎麽可能會有人以他為驕傲呢,你說是吧?」


    「一個就夠了……隻要有他一個就足夠了……!」


    近身戰當中,實在沒辦法發揮出“枝斧”那樣的威力。


    被恩讚比的劍壓壓製,我的“枝劍”慢慢地散開。餘下的“枝”的尖端,因為反作用力而一頭紮向少年。眼看著“枝”就要碰到他了。


    我連防禦都顧不上,急忙地將枝劍收回。唯獨那種事是絕對不行的——


    「……咕……」


    眼前獵物被奪走的惡靈們,怒火在極速膨脹。


    被惡靈所汙染的黑色鮮血,失去製禦從四處冒出。


    鮮血從身體各處被洞開的靈障,甚至從眼球的裏側不斷地溢出,玷汙著劍鬥士們的聖地。


    「哦呀哦呀~~看來那不詳的枝條,如果不吞噬靈體的話,就會反噬你的身體呢」


    「所……以……呢?!」


    我早就明白了。魔王的“枝”也好,剩餘子彈數不多的魔彈也好,怎麽可能是那種能隨心所欲使用的東西。因為它們是惡靈啊。異常狡猾的它們,總是尋找著能傷害我身體的可乘之機。但就算如此——


    「……不要!!!……」


    「真是難看呢。那邊的小男孩,比你聽話多了呢」


    恩讚比慢慢地倒立前翻滾,用手按在地麵上輕悠悠地支撐起她的身體,隻見她交纏的雙腿大大地張開,如同彈弓般將我遠遠地踢飛。


    「啊……a……!」


    我砸在沙地的地麵上不斷地翻滾著。被堅硬的地麵擠壓到的肋骨幾乎使我窒息。


    從橫癱著的我與地麵的接觸之處,傳來一股股激烈的震蕩。在鬥技場的另一側,爆音在轟鳴著。


    互相攻擊的聲音,牆壁倒下的聲音,連射的炮火聲,怒號和悲鳴。交織混雜在一起。


    我可能還聽到了卡琳的叫喊聲。


    各種各樣的爭鬥聲從地麵上不斷地湧進我的耳朵。


    我用手指將被血液堵滿的、因為劇痛而翻轉的眼球按回原來的位置。努力想要站起來。


    在我前方,恩讚比用匕首插進了少年的胸口。


    ——不要啊!!!


    我雙手死死抓著泥土向前爬行,渴求著他的身影。


    這個世界裏存在不能玷汙,不可以玷汙的東西。


    存在就算是萬能的《聖杯》也絕對無法替換的東西。


    否則,我又該如何往前走下去呢……


    「你……好像一點都不怕我呢」


    少年靜靜地盯著恩讚比的紅瞳,然後說道。


    「你不是,蛇呢」


    少年輕輕地,觸摸著插在胸前的匕首。


    「那樣的話,我不怕哦」


    「…………什麽?」


    恩讚比一臉驚訝地想要把匕首收回來。然而,匕首卻分毫不動。


    「……裂縫……!? 這家夥!」


    異形的匕首從少年指尖觸碰過的地方開始不斷白熾、發熱,最後化作一陣炫目的閃光四處飛散。


    *


    當光芒和熾熱漸漸從視界裏褪去時,眼前就隻剩下少年一個人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像是全身筋疲力竭似的少年雙膝彎曲下來,脫力地跪在那裏。


    (……恩讚比呢……!?)


    那個膚色黝黑的女人忽然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感知著四周的動靜。難道說她在那一瞬間解除了擬似物質狀態、轉成了透明的靈體狀態麽? 要真是那樣,很可能就要變成新的危機了。然而,直覺告訴我,威脅已經遠離了我們。


    加拉哈德小心翼翼地走到少年的旁邊。變回了小個子女孩模樣的小春也忍著渾身的疼痛,提起精神地跑到了蹲在不遠處的我的身邊。


    「繪裏世同學……!她……聖痕她……!」


    「…………終於,來了嗎……盧基烏斯也來了啊」


    眼下的競技場,如同決堤的大壩似的,暴走的從者和僵屍化的市民們在各處洶湧而出。


    在遠處上層的觀眾席中,可以看到正在俯瞰著下方慘狀的,他們二人的身姿。


    看了一圈周遭的情形後,馬上就從緩緩傾斜的側牆上飛身躍下。


    身穿黑色水手服的她,被緊緊抱在他的臂彎裏。


    而在他背後迎風飄舞的寬大的外套,正是屬於他的那被染得緋紅的顏色。


    code?crimson——“緋紅的召集”。


    那代號中的“紅色”,正是羅馬的“紅色”。象征著戰神瑪爾斯的羅馬軍人所引以為豪的顏色。


    由《聖杯》創造的千年王國。呼喚著肩負和平使命之人前來履行職責的平民們的呼聲。


    而維護這份和平的人,如今終於來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聖痕的真鶴千歲。以及她的從者——


    聖槍的盧基烏斯?朗基努斯終於到場了。


    「抱歉啦,沒想到電車居然晚點了。不過就算那樣我們也還是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了」


    輕盈地落在競技場地麵上的千歲,絲毫沒有一丁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呆若木雞的盧基烏斯馬上反駁道。


    「抱著你一路狂奔的人可是我啊」


    「雖說如此,不過才剛在新宿出了一身汗。現在也需要一點休息吧」


    俏皮地開著玩笑的千歲,緩緩地讓令咒閃耀起來。


    那是僅存在於過去舊世界的、貨真價實的《令咒》。


    四個伴隨著她“聖痕”外號由來的《令咒》。


    識別到那令咒的光輝,四處的從者們慢慢地聚攏過來。如同遭遇威脅的野獸那樣。也像是失去理性的戰士,本能地把她視作值得與之廝殺一場的無二之敵。


    而在發現了幸存的市民們,以及拚死抵抗的、狀態尚且正常的從者們之時,千歲用清脆的聲音大聲地對他們說道。


    「請向這邊靠過來! 暴走的從者,全部交給我和盧基烏斯對付!」


    *


    ——然後,可怕的殺戮開始了。


    手持被召喚而出的巨盾,握著緋紅的長槍的士兵,和他的master背靠著背,手腳利落地屠殺著周圍的敵人。


    那揮舞著聖槍作戰的英姿,就算用所向披靡之類的詞語也無法形容其中一二。


    他正是贏得了聖杯戰爭的勝利者。


    盧基烏斯?朗基努斯——在耶路撒冷的山丘之上醒悟了自己命運的百夫長。


    作為七騎英靈之一ncer,站立於激戰的巔峰,為千歲贏得了《聖杯》的、最優的從者。


    顯現在這個都市裏的從者們,不管摹寫了多麽高貴的英靈之魂,與他的榮光相比也隻能望其項背而無法企及。


    我們一邊留意著周遭的情況,一邊往後方撤退。


    與不斷擴大的修羅場保持了一定距離也無法移開視線的小春,帶著些許狂熱的語氣向我詢問。


    「繪裏世同學!那個攻擊……那個聖痕究竟是什麽……? 是叫做黑鍵的東西嗎?」


    會吸引住小春的注意力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既不是“黑鍵”,也不是“finn之一擊(gandr)”,而是僅她一個人擁有的、與魔術師身份不相符的暴力表現。


    p261


    「那是聖釘(サクリ?キオディ=holy nail)。將救世主釘在十字架上的釘子的,仿造品——」


    或者叫聖釘(せいてい)也行。


    從雙手、雙腳四處《令咒》生出的『拘束』的概念武裝。


    赤手空拳的釘樁槍。


    呈四角錐形的碩大而不詳的強韌鐵釘,會在短時間內實體化,將敵人身體刺穿並束縛其行動。


    「……對了,突然想起來盧基烏斯先生過去也曾跟我講過。千歲她在教授東西給別人的時候,會變得,如同蠢蛋那樣笨拙哦」


    「呼,哈……原來是,聖釘嗎」


    小春打了個寒顫。她對著那被稱作“活著的傳說”的千歲,投以深深的、純粹而無邪的敬畏。


    (隻不過……)


    我能感受到,那副戰鬥的身姿,對千歲來說才是最大的恥辱吧。


    一麵承認著這份和平出現了裂痕,一麵又不得不親手將市民及其從者送入黃泉。這份充滿著蝕骨之苦的沉重責任。


    即使將我調離了工作,她也想法設法地想要控製事態,可惜事實未能如她所願。


    如今,外敵確實已經出現了。但這次威脅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一步一步地逼近我們的都市了。


    *


    ——隨著混亂的浪潮退去,我終於和卡琳她們順利匯合了。


    如果是平時的話,在看到我完成工作後那髒兮兮的模樣,會一邊笑話我的醜態、一邊又對我疏忽大意生氣的卡琳,如今看著我和小春渾身血汙和傷痕的慘狀也不由得臉色一陣蒼白。如果,連普朗少年也跟我們一樣破破爛爛的話,或許卡琳的情緒一時間會更加難以平複吧。


    還好,發現少年身上連一處擦傷都沒有,甚至還一臉悠閑地、絲毫沒有被周圍的慘狀擾亂心神的模樣之後,卡琳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當然了在這之後,怒氣衝衝的卡琳也沒有忘記對少年大聲斥責(在避難時亂跑)。不過現在,站在遍體鱗傷的紅葉旁邊的少年,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呆滯神色。


    轉眼間,化作避難所的競技場場地旁邊的空地上,彌漫著一股恐懼離去後如釋重負的鬆弛感,以及激烈戰鬥後襲來的疲憊感。


    投奔此處而聚集起來的不安的人們,一邊對各自平安無事報以喜悅,一邊也努力地想要和家人親友取得聯係。還有數隻高聲鳴叫著的豬奔跑著亂入穿過了這裏。為什麽在這種地方會有豬…………


    從僵屍感染的劫難中逃出來的選手裏,源九郎義經主從也存活了下來。


    在競技場的一個角落,堆積如山的首級讓人感到一陣作嘔。


    千歲和盧基烏斯單方麵的掃蕩中,最後被處決的是漢尼拔。


    小春也親眼目睹了漢尼拔倒下的身姿,但除了目送著他消失以外,她什麽都做不了。


    被長槍深深貫穿的漢尼拔消失的那塊地上,小春雙膝跪地,無力地垂下自己的肩膀。站在小春身邊的是義經和那位少女master,他們似乎在說著什麽來安慰她。


    我什麽都說不出口。隻是如同往常一樣,心頭湧上幾分後悔。


    千歲正在和其他地區的卡蓮series取得聯係並確認著最新的狀況。


    遠遠地注視著千歲,小春以強烈的覺悟和悲愴的決意說道。


    「那個叫“恩讚比”的從者絕對不可以放著她不管。萊頓福洛斯家也會參與對她的討伐。而且那個女人留下了不少能夠作為追蹤線索的情報。首先從master的搜索開始。」


    聽到這裏,卡琳大驚失色。


    「……誒? 現在就開始行動? 等一下,我說現在就算了吧!」


    「哦~~?行吧。獵狐啊,我陪你去」


    這麽武斷無謀地慫恿小春的人還會是誰,自然是她的搭檔加拉哈德了。而且說真的這個人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啊?


    我以十二分理智的態度告誡她。


    「小春,你現在,如果太過亂來的話,可能今後一輩子都無法再使用魔術了」


    「沒關係」


    小春奮不顧身的答複讓我一時語塞。


    不過剛剛現身沒多久的盧基烏斯卻比我更能理解她的心情。


    「萊頓福洛斯。你一定是在後悔沒能拯救自己的隊友吧。不過,孤軍深追是不明智的。既然已經判明了對方的真名和性質的話,這邊也能夠做出有效的應對策略」


    「就是啊,小春。不管是你還是繪裏世,現在首先要做的是治療好身上的傷勢。再說了,逃跑


    的恩讚比那家夥可是幾乎無傷的狀態啊!」卡琳一臉痛心地說道。


    「…………」


    可是小春依舊一副鑽牛角尖的表情。


    在麵對那樣的敵人之時,她有多麽地認真,我自然是清楚地知道的。


    但就算那樣也依舊力不從心無法匹敵,在最後甚至不得不借助自己敬仰的千歲的力量。


    這種事,對已經亡去的同胞、以及自己而言一定非常羞愧吧……。


    就在此時,她的從者說出的話讓她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就讓這家夥做她想做的事情吧。而且朗基努斯,我不覺得你有什麽說話的資格」


    「……加拉哈德卿,你知道你該守護的是什麽嗎? 在這麽慘不忍睹的事件中,正好在現場目睹了一切的你難道就沒有什麽想法嗎?」


    「兩位請不要吵了」


    視察完避難群眾回來的千歲開口說道。


    千歲回來的時機掐得太好了,對於加拉哈德那副傲岸的態度,可以看到小春的表情不斷變幻,差一點就要爆發了。


    「現在的事態還沒有完全平複下來哦。請你們把吵架的頭腦用在解決問題上。而且……我到現在都無法和卡蓮取得聯絡呢。《秋葉原》的藤村卡蓮」


    小春戰戰兢兢地向千歲詢問道。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現在都市機能的癱瘓,是因為管理ai 停止了運作嗎?」


    「不是的。她還活著。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


    千歲聳了聳肩膀。


    在從者暴走發生之後,整個《秋葉原》陷入了一片混亂。直到現在都還沒派遣救援隊進入柯洛西姆搜救的跡象。市民之間的通信也幾乎被切斷。現在能做到的隻有消耗《令咒》來進行魔術通訊那種程度罷了。


    我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


    「……不過,到底在競技場的哪裏呢?我去找一下她」


    「那麽我也跟你去吧——」


    「卡琳你就好好呆在這裏吧。麻煩你和紅葉小姐一起給受傷的市民們做個診察吧」


    我將心中升起的強烈不安壓下並隱藏起來,對著一臉擔心的卡琳假裝微笑。


    從千歲那邊也得到了無言的許可。


    「等一下」


    被少年幼稚的聲音喊住的人不是我,意外的是另一個人、


    「千歲。我有話,要對你說」


    「是什麽呢?」


    「狗狗,在叫我。黑色的,狗狗」


    又是狗。


    無聊的話被我當作了耳邊風。不過,就在剛才麵對五騎英靈也依舊露出無所畏懼的微笑的千歲,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表情瞬間凝固。


    「它說,要向你,轉達一句話」


    「……黑色的狗……那隻狗,要轉達什麽?」


    「它說,死亡來迎接你了」


    p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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