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臨話音一落,屋內安靜得落針可聞,似乎空間都靜止了。


    鳳傾仙怔怔地望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什麽,問道:“你說什麽?”


    “與無心姐聯姻一事,還望師尊成全!”顧君臨雙膝跪地,眼睛盯著地麵。


    他直麵師尊說出這句話,雖有感性的成分在裏麵,但算不上一時衝動,來找師尊前,他思考良多,也預估過後果。


    師尊有驅邪鐲防身,不用分心壓製邪氣,又經過他與秋姨的奸情洗禮,接受打擊的能力應該強了很多……


    隻有他能給出合理,令師尊信服的理由,相信師尊不會誕生過多邪氣,危險程度在可控範圍內。


    逆徒鏗鏘有力的話,回蕩在耳邊,令鳳傾仙陣陣失神。


    在此之前,她心情非常好。


    早上,時不時有侍女從殿外路過,說大燕的二皇子,要與淩霄皇朝聯姻,說不定有機會成為陛下的皇夫。


    她當時將信將疑,懷疑這可能是神無心向她釋放的迷霧彈。


    那個向她放狠話,要和她走著瞧的女子,就這麽放棄了?她不信!


    結果下午,宮裏就傳遍女帝陛下同意聯姻的事情,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她想,或許神無心真的代入了淩霄女帝的身份,與逆徒聯姻,也隻是形式所需,這個人,並不一定非是逆徒不可。


    她若真喜歡逆徒,真了解逆徒,就絕不會玷汙自己的清譽。


    其實鳳傾仙的懷疑是對的,此事確實是個迷霧彈,早上的那些侍女,都是神無心有意安排。


    不管鳳傾仙信不信,多少都能降低一些她的警惕,而神無心隻需拖到外界援軍到來即可。


    但沒想到,端木太溪竟敢胡亂散播她同意的消息,這簡直是找死行為!


    大燕要與淩霄聯姻,與她同意聯姻,這是兩碼事。


    就像傾慕她的男子,足以擠滿三界,這些人對她的喜歡,是一廂情願,與她無關。


    所以,神無心一劍了結了端木太溪,事關自身清譽,不管謠言是不是對方散播的,她都必殺之!


    還能有什麽比她親手處決端木太溪,更加有效的辟謠手段?


    鳳傾仙回過神,視線鎖定在顧君臨身上: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誠心想氣為師不成?!”


    顧君臨意誌不改:“還請師尊成全!”


    端木太溪說的話全是編造的,這一點他知道,但有一句話,確實刺激到他,神無心就隻能屬於他嗎?


    憑什麽啊!


    入天虛界以來,神無心一直都以倒貼的形象,追求著他,這讓他下意識忽略,像她這樣出色,漂亮的女子,其實有很多種選擇。


    就在他生出危機感時,神無心來到他身前,牽起手,深情凝望他,堅定不移的說:“喜歡我的人很多,但我非你莫屬。”


    這對當時敏感的他而言,是一句直入肺腑,最動人的情話。


    那一瞬,他知道自己已深陷其中,走不出來了,於是,便有了現在這一幕。


    鳳傾仙氣急,高聳的胸脯上下起伏:“你知不知道,人家已經打算嫁給別人了?!”


    顧君臨輕聲道:“我知道,那是假的。”


    頓了頓,他接著道:“罪魁禍首大燕二皇子已然伏誅,最多明天,謠言就會澄清。”


    聞言,鳳傾仙陷入沉默,好一會兒她才道:


    “為什麽突然和我說起這事?是因為謠言一事,讓你生出了危機感嗎?你有沒有想過,這都是神無心的精心策劃?”


    顧君臨道:“危機感三個字,不已證明一切嗎?就算這是陰謀,但我若不在乎她,心裏沒有她,她又豈會得逞?”


    危機感是小,這點危機並不足以讓他鼓起勇氣直麵師尊,萬一師尊接受不了,被刺激得黑化,再次將他囚禁起來,這才是真正的大危機。


    神無心真正絕殺他的,是那一句充滿幽怨的話,“你可想過,我也會不舒服?!”。


    有關她的一點聯姻傳聞,就讓他亂了心神,失了分寸。


    身份互換,他若是神無心,麵對一個因其她女人有意見,就放棄與自己成婚的男人,該是何等的傷心難過,與失望?


    正是切身體會過神無心的心情,他才下定決心,即便冒著師尊黑化的風險,也要提出聯姻之事!


    顧君臨的話,再一次讓鳳傾仙陷入沉默。


    足足一炷香之後,她才緩緩開口:


    “顧君臨,你是不是因為為師要與你劃清關係,隻做師徒,所以故意如此,想借此逼迫為師妥協?”


    她嚴厲訓斥:“你這手段太幼稚,下次換高明一點!”


    顧君臨認真道:“師尊,徒兒沒開玩笑!”


    鳳傾仙背過身,冷冷道:“趁為師生氣前,趕緊滾,不然師門規矩伺候!”


    隻要她表現出動搖之色,這逆徒肯定得寸進尺,不要臉的說,不成婚也成,但要還我仙兒姐姐。


    哼,這點小心思,休想瞞過她!


    顧君臨跪在地上,自顧自道:“師尊有所不知,我與她之間的因緣,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他決定將自己所知,全盤托出,好叫師尊明白,他對神無心不是見色起意,而是緣起前生:


    “她真名叫神夢蝶,不是龍族之人,而是來自仙界的神族,曾經的我,或許做過她的夫君,我們之間具體發生過什麽,我現在還沒想起。”


    “她等我了我很多年,找了我很多年,我能感受到,她真的很喜歡我。”


    鳳傾仙嬌軀一顫:“你是轉世之人?”


    封印記憶,逆轉身體化為幼態之身什麽的太過複雜,一時間很難說清楚,顧君臨點了點頭: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我與她過去存在些許誤會,這也是我心存疑慮,遲遲未接受她的原因。”


    稍作停頓,他聲音略帶傷感,繼續道:


    “也許,那不是誤會,我曾經真傷害過她,但無論過往真相如何,這一次,我不願再辜負這個傻瓜。”


    良久,鳳傾仙輕輕一歎:“你的心意,為師明白了,為師並不是想阻礙你喜歡誰,隻是不希望你變成一個沾花惹草,感情廉價之人。”


    “你若不是一時興起,有為其付出性命,承擔起照顧她餘生責任的覺悟,那便依照自己的意願,去做你該做的事。”


    “多謝師尊理解與成全。”顧君臨三拜九叩後,看了一眼師尊落寞的背影,起身離去。


    即將走出房門時,鳳傾仙忽然叫住他:“你上輩子除了神無心,還有過誰?”


    顧君臨身體僵硬,神色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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