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臨醒來,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頭疼頭暈,全身無力。


    他躺在床上,揉著眉心:“這副身體,真是千瘡百孔,喝點小酒都承受不住……”


    “小雪,哥哥有點渴,去拿瓶水過來。”顧君臨一臉疲態地說道。


    過了一會,沒有回應,他才睜眼看了看四周,自語道:“小雪還沒起來嗎?”


    練武之人精力旺盛,以往,小雪睡得再晚,醒的也比他早。


    每次早上一睜眼,他總能看見小雪坐在床邊,雙手撐著潔白細膩的下巴,歪著小腦袋,帶著笑意靜靜看著他。


    一開始,他還教育小雪,女孩子家,不要隨便進男人房間,即便是哥哥也不行!


    但小雪每次都是知錯不改,他想著,可能是小時候的經曆,造就了小雪沒有安全感的性格,所以醒來後的第一時間就是見他。


    顧君臨覺得,反正也不是什麽出格的事,而且睜眼入目就是小雪治愈人的天使笑顏,這種感覺還不賴,久而久之,也就任其為之。


    顧君臨掀開被子,下床扭了扭脖子,又活動了一下肩膀。


    隨後,他來到小雪房間:“小雪,該起床了。”


    裏麵沒有回應。


    顧君臨閃過一絲疑惑,咚咚咚的敲了好幾下:“小雪?小雪?”


    仍舊無人回應,他直接推門而入。


    屋內空無一人,顧君臨喃喃道:“不在房間,也沒來找我,難不成去顏姨那了?”


    他並不擔心小雪的安危,小雪是武道五境的實力,還是同階無敵的那一種,能贏她的武聖,天虛界一共才幾個?


    顧君臨緩步來到月皇門外,他的手抬起又放下,猶豫良久也沒敢敲門。


    昨天的事情,就已經讓顏姨憋了一肚子氣,對他意見極大,萬一顏姨還沒睡醒,擾了人清夢,這新仇舊恨加在一塊,不得把他撕了?


    “還是去問問店家吧,說不定小雪出門買東西去了……”顧君臨從心的選擇認慫,他惹不起顏姨,還躲不起嗎?


    正當他轉身準備離去時,屋內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在外麵站著坐什麽?有事進來說!”


    顧君臨身體一僵,硬著頭皮推開門。


    一夜未睡的月皇,立於窗前,身子婀娜高挺,鮮紅的薄唇勾起,譏諷道:


    “真是一個膽小鬼,本宮又不是什麽吃人的女魔頭,用得著這麽害怕嗎?”


    “你以前不是挺凶的嗎?對待本宮,可是一點都不客氣!”


    斥責顏姨,強行背顏姨,擅自給顏姨治腳的事情,在顧君臨腦海中一一浮現,怕被秋後算賬的他,膽戰心驚的回道:


    “當初年少不懂事,冒犯了顏姨,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月皇冷哼一聲。


    顧君臨左觀右望:“顏姨,您看見小雪了嗎?”


    月皇淡淡道:“她走了。”


    顧君臨懵逼地眨眼:“走了?這是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月皇道:“小雪讓我轉告你,你不用去找她,她不會再見你。”


    顧君臨第一反應是不信:“顏姨,您就別和我開玩笑了,昨晚之事,我真不是故意的,也什麽都沒看見!”


    月皇臉上閃過一抹暈紅,輕咬銀牙:“愛信不信!”


    見顏姨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顧君臨有些慌了:“她好端端的,為什麽離家出走?”


    月皇淡淡道:“小雪不想拖累你,說她走了,你身上的詛咒之力自會消失。”


    顧君臨怔住了,昨晚他說的喪氣言論,小雪是不是聽到了?


    “顏姨,您知道她去哪了嗎?”顧君急忙追問。


    “你問我,我問誰?”月皇麵無表情。


    焦急的心緒,瞬間上湧,顧君臨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見狀,月皇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昨晚小雪離去時,她悄悄在其身上,留下一個追蹤印記,自是可以找到小雪,不告訴顧君臨,隻是想懲罰他昨晚的冒犯行為。


    這混小子,差點就看光她冰清玉潔的身子,不出一口氣,心裏怎能舒服?


    月皇心情愉悅,從窗外飛出,偷偷跟在顧君臨身後,懲罰歸懲罰,她可不想讓這小子真出什麽事。


    大街上,人流稀疏。


    路邊的商販,正擺弄著攤位。


    顧君臨逢人就問,有沒有見過一個白頭發,長得極為漂亮的少女。


    他相信以小雪出色的樣貌,隻要路過的地方有人,絕對會留下深刻的記憶。


    但小雪是深夜出的客棧,無人知曉她的行蹤,一圈下來,顧君臨一無所獲。


    中午,烈日高懸。


    顧君臨弓著身子,雙手撐著膝蓋,在一處陰涼的地方,氣喘籲籲。


    黃豆大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從他額頭滾落。


    他休息片刻,又開始漫無目的的尋找小雪,一刻也不敢停歇,害怕找到小雪的機會稍縱即逝。


    顧君臨才離開,附近的角落,出現一個黑衣女子,她神情複雜地盯著顧君臨背影。


    經過半日觀察,她切身體會到顧君臨的焦急,這家夥,是真的在乎小雪,生怕小雪出現意外,明明他現在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看著顧君臨那向路人卑微詢問的樣子,月皇感慨良多。


    昔日,他敗秦家之主的傲人身姿,還曆曆在目,誰能想到,短短十年,風華絕代的武謫仙,會淪落至此?


    這條救贖之路,壓彎了他的腰,愁白了他的發,而這條路,渡的不是己,而是她人。


    九年前,小雪對他而言,充其量也隻是一個身世值得可憐的小女孩,他竟能為其做到這一步。


    這樣善心泛濫之人,世界上又能有幾個?捫心自問,她肯定做不到這一步。


    “你對誰都這麽好,也難怪處處留情……”月皇輕歎一聲。


    但這也正是他除了樣貌外,最受女子喜歡的一點,就連她這個曾經一度仇視他,甚至想殺了他的人,也在對方的溫柔以待中,逐漸放下敵意。


    而今,更是有些貪念與他相處的暖心日常。


    月皇跟在顧君臨身後,一顆心越來越疼。


    大街上逐漸喧囂熱鬧,而他的身影卻與周圍格格不入,他身形微微佝僂,似承受著一股無形的壓力,縷縷銀絲在空中無助的飄蕩。


    他的樣貌明明那麽年輕俊美,卻又充滿歲月的痕跡,述說著生活的滄桑。


    月皇越看越可憐,終於忍不住向他走去,到底也是她的晚輩,她不應該如此苛求,這場懲罰,是時候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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