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少君無關,攻打淩霄,是我自己的主意。”


    床上的老爺子終於緩上一口氣,一隻手抓住床沿,清瘦的手背,青筋暴起,有氣無力地說道。


    蟒袍漢子虎目瞪著顧君臨:“都是你的錯!”


    隨後,在二叔怨氣滔天的敘述下,顧君臨終於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原來,他們顧家已經一統天虛界,成為名副其實的人皇,這也是外邊侍衛叫二叔王爺的原因。


    爺爺他之所以不在皇宮住著,是因為他想死在這個生活多年,孕育他長大的家裏。


    大黎之主昏庸後,老爺子依照與蘇輕衣的約定,取而代之。


    合並大黎與大燕的新皇朝——大秦,占有天虛界三分之二的土壤,國力強盛,旗下武將躍躍欲試,希望創造曆史,一統天下。


    顧君臨多年不曾回家,老爺子相思成疾,覺得是通緝令所至,才令他在外躲藏。


    以前老爺子對顧君臨的遭遇無能為力,而今,有能力了,便想為他做點什麽。


    之後,他違背神山的命令,撤除了曾經兩朝下的通緝令,並希望淩霄皇朝也能如此,但被對方拒絕。


    於是,老爺子順應朝臣之意,兵發淩霄。


    為盡早撤去所有通緝令,早日見到孫子,他選擇了禦駕親征。


    淩霄實力不弱,老爺子又太過急功近利,導致他在一場戰役中失利,並受了不輕的傷。


    以至於身為武聖的他,年齡才過百歲,就油盡燈枯。


    說完一切,二叔壓抑著怒火:“但凡這些年,你能回家看上一眼,老爺子他也不至於失了分寸,落下傷疾!”


    “你自己說,我那一拳,打沒打錯!”


    “打的好!”顧君臨又重重給了自己一巴掌。


    武聖壽元可達一百五十年,乃至兩百年,所以在外的這些年,他從未擔心過老爺子的壽命。


    小雪抓住顧君臨的手,紅著眼,對其他人說道:


    “這不是哥哥的錯,哥哥都是為了小雪,才會這樣!”


    她看向二叔:“您若有氣,撒我身上就好,我絕不反抗,但不要怪哥哥!”


    “算了……”二叔別過頭,歎了一口氣。


    看顧君臨身體狀況,以及連顧家成為皇族都不知的反應,他就知道自己剛才衝動了。


    這些年,這小子怕是也過得不容易。


    “爺爺,您找我?”一道人未到,聲先至的聲音,打破了屋內古怪的氣氛。


    下一刻,一位身穿紅色窄袖勁服,明豔不可方物的金發女子,走了進來。


    外邊的光芒,映照著她高挺身姿宛如神女下凡一般,美到了極致。


    “你,你回來了……”看見顧君臨,蘇輕衣先是一喜,隨即眼神閃躲,看起來有幾分慌亂,與不知所措。


    “蘇姐姐,沒想到真是你。”顧君臨又驚又喜,還有些為難。


    “輕衣,還有那個不孝孫子,你們都過來。”老爺子說道。


    “爺爺。”顧君臨與蘇輕衣異口同聲地喊道。


    說完,蘇輕衣絕美的臉蛋,不自然的紅了一下,怎麽有種夫唱婦隨的感覺……


    老爺子的手,布滿歲月的痕跡,抱病在床的他,兩隻手枯瘦得隻剩皮包骨頭。


    他用這麽一雙手,抓起兩人的手,放到一起,顫顫巍巍地說道:“你們倆可願結為夫妻?”


    顧君臨還在猶豫,蘇輕衣已經開口:“我願意!”


    “我也願意。”這個時候,顧君臨可不敢刺激老爺子。


    加之女方都同意了,他也沒什麽好顧慮的,當務之急,是穩住老爺子。


    老爺子渾濁的老目,浮出清晰的笑意:“三天後……不,明天,明天你們就完婚!”


    他轉頭對蟒袍漢子說道:“你速速準備一下,明天我就要輕衣成為我真正的孫媳婦!”


    二叔遲疑道:“這……這是不是太倉促了一點?”


    “快去!”老爺子發怒。


    二叔灰溜溜的離去。


    顧君臨哭笑不得:“爺爺,你這……”


    老爺子打斷他的話:“閉嘴,老老實實娶輕衣過門,別想耍什麽新花樣,你要是不好好待輕衣,爺爺我死不瞑目!”


    說著,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臉上湧出一抹暈紅。


    “爺爺,您別激動。”蘇輕衣繞到後方,輕拍老爺子後背。


    顧君臨連忙討好:“爺爺您放心,蘇姐姐這麽漂亮,孫兒怎麽可能不喜歡?娶回顧家,我一定把她當寶一樣捧著!”


    雖然知道顧君臨之言,隻是為了應付老爺子,但蘇輕衣還是小小的開心了一下。


    大燕覆滅之後,憐月走了,而她選擇了留下,名義上是說,想要在天虛界繼續遊曆一番,體驗一下凡人的生活。


    其實真實原因是,那一紙婚約。


    留在這,她是顧君臨的未婚妻,顧家全都認同的那一種,出去後,兩人就隻是普通朋友了……


    這也算是她一點小小的私欲吧,她留戀未婚妻的身份,不舍離去,麵對顧家長輩慈愛的眼神,她仿佛真的成了顧家的媳婦。


    即便明知一切都是虛妄,她也願意在這夢中,觸及那在真實世界中,難以得到的慰藉。


    老爺子心疼地看向蘇輕衣:“你天天陪著我這個老頭子解悶,不是孫媳,卻做著孫媳的事。”


    “老頭子我一直想著,等他回來,就給你補一個有史以來最盛大的婚禮,可是我這身體情況,恐怕堅持不了幾天。”


    “為了能親眼見證你們的婚禮,倉促舉行……是爺爺對不起你……”


    顧君臨道:“您會沒事的,以後還要抱大胖孫子呢!”


    老爺子搖了搖頭:“我身體情況,我自己最清楚。”


    蘇輕衣眼眶濕潤,顫聲道:


    “再盛大的婚禮,也抵不上爺爺親自在場。“


    雖然一開始是貪戀顧君臨未婚妻的身份,才留在顧家,但多年相處,她已然將顧寒淵當成了真正的爺爺。


    “好,好閨女……”老爺子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顧君臨探了一下他的呼吸,才鬆了一口氣。


    隨後,兩人關上門,行走在院中小道上。


    種種跡象表明,蘇姐姐對他的感情不一般,顧君臨糾結了很久,終於說出口:


    “蘇姐姐,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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