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


    顧君臨與蘇輕衣披麻戴孝,走出靈堂。


    “守靈結束,我也該離開了。”顧君臨道。


    蘇輕衣低下頭,默不作聲。


    遲疑了一下,顧君臨開口問道:“蘇姐姐,你什麽時候離開天虛界?”


    蘇輕衣抬頭看向顧君臨,笑顏如花:“關於這個,姐姐我也不清楚,想離開的時候,就會離開吧。”


    “這個送你,它能保你容顏永駐。”顧君臨摘下脖子上的項鏈,遞給蘇輕衣。


    算起來,蘇輕衣在天虛界的年齡,已經快五十了,對於修道者來說,五十歲不過是年輕一輩,但對凡人來說,已是半生。


    即便蘇輕衣是武聖,也免不了韶華逝去,容顏不再,相比於他,蘇姐姐更需要這個。


    蘇輕衣小心翼翼的接過:“姐姐就當是你送的聘禮,不和你客氣了!”


    接過的第一時間,她就戴上了頸脖,看得出是真喜歡。


    這是顧君臨第一次送她禮物!


    不僅如此,有了它,她就可以以現在這副漂亮麵孔,一直等著他,期待下次見麵。


    行至門口,蘇輕衣說道:“不和二叔打一聲招呼嗎?”


    顧君臨搖頭:“我現在可是新任人皇,二叔若是知道我又要離家,不得派十萬精兵,圍住顧府?”


    “說的也是。”蘇輕衣笑了笑。


    “哥哥,車上準備了衣服。”駕駛馬車,在外等候的小雪,對穿著孝服的顧君臨說道。


    “蘇姐姐,再見。”顧君臨走下階梯。


    蘇輕衣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問了出來:“你還會回顧家嗎?”


    顧君臨身形一頓:“下個十年。”


    蘇輕衣眸光亮起:“路上小心!”


    “好。”顧君臨揮了揮手,踏上馬車。


    蘇輕衣癡癡地望著馬車,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隨即,一股失落感襲來。


    院內的桃花開了又落,屋頂的瓦片,換了一批又一批,門前的石獅,也有了歲月的斑駁痕跡,她等了這麽多年,得到的答案,卻隻是一句朋友……


    蘇輕衣不禁落淚,熱鬧散去,顧府門前,隻留她一個傷心人。


    “明知沒有結果,我也會在這等你,情深入骨,我已無藥可救……”


    她看著遠方,溫柔的聲音,從唇中溢出:“風寄相思望君歸,雨落愁腸待君回。”


    蘇輕衣拭去淚水:“現在這樣,已經很好……”


    “我們成了親,洞過房,我已經是顧家的人,你不在,我會為你打理好一切。”


    雖然昨夜之事顧君臨不知道,但隻要她知道,自己是顧家真正的媳婦就夠了。


    這裏,是她的第二個家,在這裏,她是顧君臨名正言順的妻子!


    這便是她留下的意義。


    小雪駕著馬車,行至一片水域,趁著錢財消失前,大方地扔出一袋銀子:“你的這個小舟,本小姐買下了!”


    舟上的中年漢子見狀,連連道謝:“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哥哥,接下來我們要走水路了。”小雪掀開車簾,對顧君臨說道。


    下一刻,她臉上的笑容凝固。


    隻見,顧君臨眼角,已經有了些許魚尾紋,比以前老了許多。


    “項鏈呢?項鏈怎麽不見了?是忘帶了嗎?!”小雪顯得很是焦急。


    顧君臨輕聲道:“送給你蘇姐姐了,我留著它,沒什麽大用。”


    顏姨送的項鏈,隻能維持表麵的年輕,身體的老化,不可避免,該走不動路時,還是得走不動。


    甚至一路上他還因長得好看,惹出不少麻煩,對現階段的他來說,漂亮的皮囊,百害而無一利。


    小雪抿緊唇瓣,氣鼓鼓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顧君臨知道小雪生氣了,輕笑道:“老了就老了嘛,小雪還會嫌棄哥哥不成?”


    小雪不滿地扭動身子:“就是嫌棄!”


    顧君臨:“……”


    不等他開口,小雪突然哭了出來。


    “小雪,哥哥錯了,哥哥不應該把你送我的禮物,擅自送出去。”顧君臨趕緊安慰。


    “嗚嗚……”小雪聲音越來越大,從小哭,變成嚎啕大哭。


    顧君臨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想到小雪的反應,會這麽大。


    “哥,你不要離開小雪,小雪……小雪隻有你……”小雪猛地撲進顧君臨懷中,顫聲道。


    哥哥戴著項鏈時,她還不覺得有什麽,此刻,看到他老去的麵孔,她忽然意識到,哥哥隻是一個普通人,不能永遠陪著她。


    遲早有一天,哥哥也會像奶奶一樣,離開人世,離開她。


    感受到小雪的想法,顧君臨輕輕拍打小雪後背:“小雪別哭,哥哥不會食言,會一直陪著你。”


    小雪抽泣道:“小雪也一樣,會永遠陪著哥哥……”


    沒有哥哥的世界,也不會有她,哥哥去哪,她就去哪,即便是地獄黃泉!


    兩個月後。


    大秦皇宮,蘇輕衣一身威嚴的鳳袍,站在最高的樓台,眺望遠方。


    人皇不在,她這個皇後,便成了大秦最高的統治者。


    後宮不得幹政?這隻是對其她女子而言。


    大燕是她滅的,顧家推翻大黎,有她一半的功勞。


    滅淩霄,她亦是披甲上陣,一馬當先,即便她讓大秦易主,成為一代女皇,朝中大臣,也不會有太多的質疑聲。


    以她性格,其實並不喜歡被約束在朝廷上的日子,但大秦屬於顧君臨,她是顧君臨的皇後,她守的是他的江山。


    “娘娘,您又在思念陛下了?”蘇輕衣的貼身侍女,端來一盤水果。


    “是啊,我真的好想再見他。”


    蘇輕衣拿起切好的一片,放進唇中,邊嚼邊說:“過了這麽久,居然才兩個月!”


    “呃~”忽然,蘇輕衣一陣反胃。


    她將嘴中的水果吐出:“小倩,今天的水果,是不是不新鮮?”


    侍女嚐了一片:“沒有啊。”


    她似是想起什麽,驚喜道:“娘娘,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啊?應該不是吧?”他們就發生一次關係,怎麽可能懷上?


    “奴婢學醫出身,娘娘,我替你把把脈。”侍女道。


    蘇輕衣老實遞上手,緊張又期待:“怎……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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