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體內,已擠不出血,她的生命進入倒計時。


    “你說過不會騙小雪,你說過,會複活……”小雪喃喃。


    顧君臨閉著眼,氣息全無。


    “你這個大騙子,再不醒來,小雪就不喜歡你了!”小雪哭泣,她知道,哥哥永遠不會醒來。


    小時候,總以為哥哥無所不能,可是,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從什麽時候起,哥哥背不動她了?從什麽時候起,哥哥走不動路了?又是從什麽時候起,哥哥需要她來保護了?


    “對不起,要是你沒遇見小雪,就好了……”小雪瘦弱的雙腳,不停顫抖。


    曾幾何時,哥哥是何等的光輝耀眼?一切都是因為她,哥哥才會如此不幸,才會經曆這麽多的苦難。


    小雪躺在顧君臨懷中,等待著死亡,她眼神十分迷茫:


    “哥哥,小雪害怕在另外一個世界,找不到你,又害怕在另外一個世界遇見你。”


    “小雪是罪惡之女,小雪不想再連累你……”


    “可是小雪……不能沒有你……”


    恍惚中,她耳邊響起哥哥溫潤的聲音:“沒有小雪在身邊,才是最大的不幸。”


    “小雪錯了,小雪不該有這種想法,哥……小雪來找你了。”


    花草叢中,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在這無人的海畔,無人會再打擾他們。


    神山之上,蒼月閉上眼,幽幽一歎:“小雪,下個輪回中,沒有他了……”


    忽然,天虛界之靈,精靈族的結緣之花,毫無預兆的盛開。


    金燦燦的光芒,宛如太陽一般刺眼。


    與此同時,精靈島顫了顫,天虛界顫了顫,隨之,整個三界顫了顫。


    二叔,洛可可……天虛界內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時刻,化作一縷清風,消散在天地之間。


    這些靈魂困在這的孤魂,獲得了解脫,步入輪回,開始了各自真正的新生。


    “我……走出心魔了……”蒼月也如他們一般,身子隨風而散。


    三界各處,天降祥瑞,大道和鳴。


    各大勢力的仙人,都在這一刻,看向天虛界所在的方位。


    三界第一位仙君,誕生了!


    鳳秋霜麵色煞白:“完了,仙兒姐姐怕是要被關一輩子……”


    月皇雙手背負,淡淡道:“暫且讓你先行一步,本宮很快追上!”


    “看情況,那小混蛋,也該出天虛界了……”


    月皇一步萬裏,消失在魔界。


    妖界,龍族。


    神夢蝶睜開眼,看了遠方一眼,又合上。


    她早已躋身仙君,不過,她是恢複修為,大道並未啟示天下。


    如今,她還差一步,便可恢複至仙王之境。


    破境之時,便是她與顧君臨再見之日。


    天虛界,小雪的屍體,在一陣金光籠罩下,緩緩升空。


    那張絕世的臉,開始變換。


    一張更美,也更冷的麵孔,出現在天地之間。


    她修長的嬌軀,落至地麵,美眸睜開,淺紅色的雙眸,成了血紅色,看上去,妖異無比。


    清冷的嗓音,自她唇中發出:“一夢萬年,今日方知,我是我……”


    顧君臨若是醒著,肯定會驚呼一聲:“山主!”


    南凰神月冰冷的煞氣,在遇見躺在地上的男子那一瞬,消融不見,眸光一柔,輕輕吐出兩字:


    “哥哥……”


    她不是小雪,也不是蒼月,她是南凰神月!


    或者說,她既是小雪,又是蒼月。


    在月皇與鳳尊的認知中,蒼月是一個冰冷無情,不喜言語之人,而今,都覺得她變了,話多了很多,還有些惡趣味。


    那是因為,神山上的她,淡漠了過往,曾經的那些苦難,不再刻骨銘心,沒有曾經那般厭世,性格自然也就開朗了些。


    千年前,她封印了鳳尊,同時自身也陷入前所未有的虛弱。


    之後,歲月狐偷襲於她。


    雖然她成功反殺,但亦中了對方的神技——心魂引,這個神技,可以引誘出人心中最深的心魔。


    全盛時期的她,自是無懼,但那時的她,無力抵抗。


    歲月狐身具時間之力,屍體演化成天虛界,而她,忘了所有,回到了過去,一遍又一遍的飽受輪回之苦。


    與其說,是歲月狐困住了她,不如說,是她自己,困住了自己。


    她困在自己的過往中,無法解脫。


    多次輪回,她領悟了輪回之力,但因自身被困天虛界的緣故,那些外散的力量,在天虛界形成了小輪回,周遭死去之人的靈魂,被其拉入其中,成為了虛擬人。


    她不知輪回了多少次,終於尋得一線生機,分化出了一縷真靈——神山之主。


    初時,她想要的隻是人間一份溫柔,有一個人,向她伸出援手,但是,沒有人來救她。


    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中,這份小小的願景,被無限放大,大到她看不見跳出輪回的希望。


    她叫南凰神月,滄月王朝的公主,父母是真的,身份是真的,隻是,她真正的過往,比天虛界所呈現的更為絕望。


    她出生時,天降血月,父母視她為不祥,欲殺她祭天。


    好在,被一名路過的修士救下。


    她的絕望年少時光,於此開始。


    救她的是一名邪修,邪修把她帶回宗門,養到三歲,便迫不及待的利用她的體質,化解宗門弟子體內的煞氣。


    六歲那年,血煞修羅之體爆發,宗門之人開始畏懼她,但又不舍她這個淨化工具。


    於是,就把她封印在了荒無人煙的大山之中,每年舉行祭祀,化解他們體內的煞氣。


    真實的過往中,她沒有殘渣吃,沒有垃圾可撿,沒有陪著她的小熊,更沒有那個,會接納她的奶奶。


    從始至終,她都是一個人,一個人生活在沒有希望的黑暗中。


    她對所有人絕望,對整個世界絕望。


    在顧君臨所不知道的時空,那個善良的小雪,那個期待爹爹和娘親會來救她的小雪,走上了另外一條極端路。


    世界不予我溫柔,我報之以殺戮!


    這便是月皇她們眼中的蒼月女帝。


    神山之主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改變著她的輪回,想要讓她看到希望,可是,願景被無限放大的她,渴望的不再隻是一束光。


    小雪過去的種種,小雪未來可怕的模樣,都是神山之主所顯,她在篩選人,她想要找到一個永不放棄小雪之人。


    多年來,也有好幾個心地善良的女試煉者,帶走過小雪,但她們最終都離開了小雪。


    有的人害怕小雪體質爆發的模樣,有的人覺得外界的事更重要,對小雪最好的那名女子,也在救贖之路的詛咒下,放棄了。


    可憐小雪的人有之,可願意賭上性命去拯救小雪的人,沒有一個。


    直到顧君臨出現。


    南凰神月癡癡地看著顧君臨,眸中有淚:“你就是我的救贖之花,隻是沒想到,想要花開,竟需要你用一生來贖……”


    “你願意為我留下,我也將隨你去遠方。”


    ——天虛界,完。


    ps:明天請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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