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


    一切即將結束,鳳白薇反而不緊張了,十指與顧君臨相扣,白發與素裙一同在空中搖曳,像絕美的雪之精靈一樣,在花紅草綠中漫步。


    感受著掌心熟悉的溫度,顧君臨會心一笑,特意放慢腳步,走在師姐後麵,就像第一次牽手時一樣,緊隨其後。


    不知不覺中。


    兩人來到虛空裂縫處。


    鳳白薇帶著顧君臨站到他們第一次來小世界時,掉落的位置:


    “君臨,十三年前,我就是在這丟下了你。”


    顧君臨訕笑,覺得丟下這個詞使用的十分不恰當,正欲說什麽,卻被師姐豎指於唇前:


    “讓你受了這麽久的苦,作為補償,姐姐把自己賠給你,可以嗎?”


    顧君臨睜大一雙眼睛,大腦處於懵逼狀態,師姐今天是怎麽了?老是說一些讓人不明所以的話。


    鳳白薇握住顧君臨手腕,將他掌心放到自己心口:“君臨,你願意娶我嗎?”


    “願意。”顧君臨下意識道。


    鳳白薇神色一喜,雖然答案在預料之中,但真正親耳聽到,還是忍不住心神激蕩。


    “稍微等我一下。”不得顧君臨開口,她便小跑離去,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個包裹,躲到了不遠處樹後。


    不消片刻,鳳白薇重新出現,她穿著大紅婚紗,手捧新郎服,俏麗的臉蛋不施粉黛,清麗出塵。


    她帶著幸福的柔笑,姿態優雅的走來,紅色長裙下,繡著鴛鴦的鞋若隱若現。


    “君臨,穿上新郎服,從此以後,師姐就是你妻子。”鳳白薇遞上衣服。


    顧君臨接過後,才徹底了解現狀,心中雖然疑惑為何突然要成婚,但師姐不說,他便不問,隻是深吸一口氣,壓下激動的心,牽起師姐的手:


    “我們去找師尊證婚。”


    鳳白薇輕輕搖頭:“就我們兩個,蒼天為證即可。”


    終身大事無親朋可以,但起碼得有一個長輩吧?顧君臨想說什麽,可看見師姐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他把話咽了下去,改口道:


    “好,就我們兩個!”


    “夫君,妾身為你更衣。”


    “麻煩師……娘子了……”


    一聲夫君,叫的顧君臨心都酥了,小時候的心願得以實現,他卻感覺像做夢一樣,太不真實了。


    成親的現場,沒有熱鬧的喧囂,隻有輕柔的風聲,沒有親朋的祝福,卻有滿地花草的喝彩。


    憑借一雙巧手,以及對師弟身軀的熟悉,鳳白薇很快便為其穿好衣服,她盯著顧君臨的臉,神色迷離:


    “我會永遠記住今天。”


    “我也是。”顧君臨雙眸柔柔的看著鳳白薇,輕聲回應。


    餘光瞥見美麗的落日,鳳白薇神傷道:


    “師弟,說愛我吧,我想聽。”


    看著她眼角流下的兩行清淚,與眼中視死如歸的決然,顧君臨不由想起前幾日師尊所說的真相,頓時明白今天師姐為什麽不正常了。


    他想要解釋師尊並不打算殺自己,告訴師姐,自己這一次會和她一起離去。


    不過鳳白薇似乎很趕時間,一把拉過他的衣領,雙手摟住脖子,宛如癡女一般,堵住他的嘴,瘋狂啃咬。


    顧君臨發現自己被一股強大的靈力箍住了身體,使不上力,隻能任由師姐不停索吻,一句話也說不出。


    不等他驚訝師姐為何能在囚籠之中動用修為,就感到全身發燙,無數血氣從皮膚下鑽出,師姐同樣也是如此。


    兩人的血液開始互換,周身形成一個巨大的血球。


    血球之中,顧君臨欲哭無淚,師姐,你好歹讓我說出你想聽的話吧?


    一分鍾後,血霧散盡。


    鳳白薇將信封塞到顧君臨衣裏,而後對著他胸口輕輕一推,白色的靈力帶著他沒入虛空裂縫:


    “師弟,好好活著……”


    看著合上的裂縫,鳳白薇神色釋然,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她看著靈力迅速流逝的雙手,愧疚道:


    “秋姨,對不起,我辜負了你和族人的期望……”


    鳳秋霜的計劃是,用難題拖住鳳主,她趁機吃下丹藥恢複修為,施展換血秘法改變顧君臨身上的氣息,然後一起離開。


    但鳳白薇自覺對不起師尊,選擇留下承擔一切後果,做好了一直陪著師尊,在此了卻餘生的打算。


    無盡虛空,分不清方向,分不清時間,寂寥的讓人膽寒。


    顧君臨被一團鳳凰精血包裹,他平躺在裏麵,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不怪師姐誤會師尊對自己不好,她每次一來,師尊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對自己繃著一張臉,時不時冷嘲熱諷兩句。


    而今已滿十八,聖體即將覺醒,知道祭品用途的師姐自然會害怕明年再來時,自己已經被師尊奪走本源,成了一堆白骨,情急之下,才會發生這出鬧劇。


    “對了,最後時刻,師姐似乎塞了什麽東西給我。”顧君臨從衣裏摸出信封,迫不及待的打開。


    裏麵有一封信,一個空間戒指,和一枚玉佩。


    信上寫著:


    “看見這封信時,師弟想必已經離開了囚籠的世界。”


    “師姐一直都沒忍心告訴你,祭品存在的意義,就是用性命助師尊脫困……”


    “真是抱歉,十三年了,師姐才讓你擺脫囚籠獲得自由身,真的,真的很對不起,姐姐實在太沒用了。”


    “怎麽會,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讀到這,兩滴淚水落在紙上,顧君臨哽咽起來,心中湧出無盡的感動。


    身為背負鳳族中興的聖女,做出私自放走自己的決定,肯定備受煎熬,付出了孤注一擲的勇氣。


    半晌,顧君臨才擦幹眼淚,繼續看下去。


    “有些人寧願錯過,也不願意說喜歡,而我隻顧著喜歡,卻忘記了我們不合適。”


    “真的好想牽著師弟的手,走過萬水千山,一起見證世間的萬般精彩,在三界留下屬於我們的傳說。”


    “可是,我們之間的感情,師尊不會認可,族人不會同意,也許……我們真的不合適。”


    “想和你說的話,三天三夜都寫不完,便不囉嗦了,下麵的事,師弟可要記好了。”


    “來時,我改變了空間通道的軌跡,鳳凰精血會送你前往人界,那塊玉佩中含有秋霜長老的力量,外界精彩,卻也險惡,關鍵時刻它能保你一命,戒指中是一些修行資源,足夠你修至入道境。


    寫到這,後麵的一段字跡被塗抹掉了,顧君臨能從中體會到,師姐恨不得將所有事情都給自己安排好的心情。


    塗塗改改後,鳳白薇在最後寫道:


    “出去後,你會遇到比師姐更合適,也更好的人,之後……便在黃昏的晚霞中漸漸忘掉我吧。”


    “怎麽可能會忘……”顧君臨喃喃一句後,看向落款處:


    三生有幸遇見你,縱使悲涼也是情,愛上你,我不後悔——顧君臨的妻子,鳳白薇。


    明明內容已經寫完,可顧君臨總感覺還有,於是,鬼使神差的翻到背麵。


    背麵果然有字,但是微不可察,沒有墨水,隻有淺淺的印記,可他還是看出了所寫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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