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聽到深寒月說好,雨燕揉著僵硬的脖子,匍匐過去欣賞。隻見畫中女子,手托香腮,側臥於一張純白色的狐皮上,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嫣然。


    尤其她身上那件淡綠色紗裙,鬱鬱蔥蔥、變化多端,與腕上的翠玉鐲絕配無瑕,沈寒月居然在裙擺上加了流蘇,墜上星星點點的明珠。


    “我現在的模樣有這麽漂亮?”雨燕訝異。“不過沈寒月這設計,古今結合,拿到現代比大師們也毫不遜色。”


    “小燕,我畫的你可滿意?”沈寒月見她呆愣不語,惴惴不安問。


    “滿意,太滿意啦!嗬嗬。”雨燕開心大笑。


    “下雨啦!你們快出來看。”誌遠、小翠為沒看成蘆葦花跳舞嘮叨的晚晴耳朵起螢,受不了,坐到車廂外透氣,發現下雨,呼喚大家。


    雨燕撩起窗簾,朝外望。煙花三月,陌上花開似海,楊柳吐嫩,綠草成茵,鶯歌燕舞,遍地皆是生機盎然的景色。


    不知不覺中春天來啦!眼前這一簾鋪天蓋地煙雨,將遠處的山、水、樹…籠罩,像掛了層朦朦朧朧的麵紗。


    春風吹動幾滴水珠,飄落在她臉上,涼涼的,心裏的愁緒忽然被醞釀開來,淚珠與水珠一起滾動,匯集同墜。


    “小燕,你怎麽了?”沈寒月搞不懂剛才還哈哈大笑的人兒,怎能瞬間悲傷至此。


    “沈寒月,我是在做夢嗎?”好想有個人分享自己的孤單。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撫上額頭的手,帶著溫熱。


    “不是夢啊!”雨燕悵然若失。


    “小姐,我們去那裏歇腳可好?”晚晴指著前方喊。另輛車上小翠、誌遠幾人如麻雀般嘰嘰喳喳的爭論嘎然而止。


    “好。”沈寒月替她回答。


    “這些花真美!”眾人在沁香園的牌匾前下車,心裏湧現同一個想法。


    一塊綠油油的地毯上,開滿金燦燦的花,像一隻隻黃色的蝴蝶蹁躚在雨霧中。聞著陣陣花香,頓時神清氣爽,雨燕那縷莫名的輕愁,也被眼前這片婆娑起舞的身影淹沒。


    馬車內不覺,車外細雨紛飛的寒。顫抖著身子搓搓手,突覺身上一熱,掉進個溫暖的懷抱中。“都傻站著幹嘛?屋內也能看。”沈寒月摟裹她進門。


    “歡迎幾位來沁香園做客。”一位頭戴黃花,身穿綠衫的二八佳人迎過來。


    “過路之人,借貴地休憩,叨擾莫怪。”沈寒月拱手。


    “紅塵相遇,緣分所至。公子無須客氣,請坐。”女子欠身回禮,舉手之間,靈韻味十足。竹子搭建的房屋,竹子製造的桌椅,竹子雕磨的茶杯…到處皆有竹子的痕跡。


    沁香園沒有磚瓦,竹林環繞自然成牆。一株株翠竹隨風搖擺點頭,發出富有節奏的鳴響,遠遠望去,好像大海裏連綿起伏的波浪。


    “不厭東溪綠玉君,天壇雙鳳有時聞。一峰曉似朝仙處,青節森森倚絳雲。”看到門外溪水後蜿蜒的群山。雨燕借詩舒情。


    “小姐好文采。不知能否賜下芳名?”女子端茶出來誇獎問。


    “我叫孟雨燕,姐姐不嫌棄,喚我雨燕便可。”雨燕大方報名。


    “我叫沁香,雨燕妹妹好。”沁香不矯情,雨燕喜歡。“敢問公子?”她轉頭瞧沈寒月。


    “我叫沈寒月。”沈寒月說。


    “沈公子好。”沁香招呼,沈寒月點頭回應。


    “小翠姐姐,沁香園好大,我們去那邊轉轉。”小蘭幾個沒進竹屋,在園子裏閑逛。


    “弟、妹們不懂事,姐姐莫怪。”雨燕怕沁香不高興。


    “不妨事,個個可愛。”沁香在圓桌對麵坐下,


    “沁香姐姐一個人住嗎?”雨燕好奇若大的園子,沒有丫鬟和仆從。


    “我和夫君同住,他晚上歸來。”沁香眼底閃過一絲異樣,雨燕沒覺察。


    “天色不早,我們出發。”沈寒月起身。


    “此處離問天城尚遠,不如幾位在此留宿一晚,明早再走。”沁香擋在沈寒月麵前。


    “不必,告辭。”沈寒月不知哪根筋不對,雨燕隻好跟他往外。


    “小翠,我們啟程啦!”雨燕朝通向竹林的小路上喊,無人答應。


    “我去尋他們。”晚晴邁步。


    “晚晴,回來。”沈寒月叫停她。“沁香姑娘,有勞您帶我們前去。”回頭盯著沁香。


    “竹林我不敢去。”沁香的話令幾人心驚。


    “你不敢去,誰信?”雷護法怒拔長劍指她。“你到底是什麽人?”


    “不管我是什麽人,你們既進了這園子,就別想出去。”沁香嗤之以鼻。


    “小雷,擒下她再說。”影九揮劍攻擊沁香,雷護法跟上配合。晚晴、電護法擋在沈寒月、雨燕身前,沈寒月追後半步,將雨燕護在中間。


    “想擒我?你們找死。”沁香抬手,一道金色的光芒直射影九額頭,影九側移,身後的假山轟隆碎裂。雷護法挺劍刺她後背,不見沁香回頭,卻如身後長了眼睛般輕巧躲開。


    “哈、哈、哈。”沁香笑聲如銀鈴,清脆悅耳,身上的殺意越來越重。她麵目猙獰道:“本想留你們多活幾個時辰,眼下卻不能,受死吧!”


    “誰生誰死,言之過早,拿命來。”雷護法騰空躍起,在空中虛虛實實挽出三道劍花,如蛇吐芯般直刺沁香眉心。沁香蓮足點地,竟憑空消失。待雷護法落地收劍,沁香出現在他麵前,指尖化出一道流光沒入他的大腿,雷護法悶哼一聲,向後倒去。


    “小雷。”影九睚呲欲裂,一片絢爛的光幕,兜頭衝向沁香。她再次偏頭,發絲散開大撮。一道銀光飛回影九手中。


    後怕的沁香花容失色,羞惱地欺身抓向影九。晚晴與電護法齊上幫忙,四人在雨地裏你來我往激戰一處。沁香雖一人,卻絲毫不落下風。


    影九瞅準機會,銀光甩射,沁香躲閃不及,衣袖連著胳膊劃出一道長口,綠色的液體飛濺而出,沁香再次失去蹤影。


    “小九小心。”一片紅光破空飛去,縛住個淡綠色虛影。


    “你們放開我。”沁香在紅芒中掙紮。


    “你放了小翠他們,我就放了你。”晚晴對她講。


    “那幾個人在竹公子的地盤,沒它允許,我也進不去。”沁香巧言令色。


    “竹公子是誰?”電護法問。


    “竹公子法力高強,風度翩翩,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沁香一臉癡迷望竹林。


    “你不帶我們進竹林,我殺了你。”包紮好傷口的雷護法跛著腿過來說。


    “殺了我你們也得死。”沁香麵露狠色。


    “此話何意?”晚晴狐疑。


    “你們全種了我的情花之毒。尤其沈公子和雨燕妹妹,你二人飲下我的花茶,中毒最深。嗬嗬。殺了我你們都要陪葬。”沁香仰頭狂笑。


    “怎麽有點聊齋的感覺?”雨燕頭上黑線亂跳想:“如果沒猜錯,沁香應該是油菜花所變,那個竹公子當然是竹子所化。兩精怪不好好修行,禍害人類幹嘛?”


    “你們怎麽不求饒、不害怕?”笑了半天的沁香見幾人沒反應,納悶地問。


    “我們根本不懼你的毒,為何要怕?”晚晴看白癡的眼神讓她發狂。


    “不可能,除非是仙,否則我的毒無人能解。難道你們中有人是仙?”沁香疑惑的來回掃視幾人。


    “別看了,我們中沒有仙,我們有解毒藥水。”雷護法不耐煩地說。


    “你們的藥水真能解我的花毒?”沁香不信。


    “騙你作甚?”雷護法拿出雨燕配的稀釋解毒水喝下,手背上躥的黑線立時消褪。


    “太神奇啦!”沁香臉上陰晴變幻,良久,似下了很大的決心道:“我可以幫你們救人,但你們要幫我救竹公子。”


    “不會又是個中毒要喝人血的吧?姐還能不能愉快地回鏡月城啦?來時路上幸虧沒遇見沁香,不然後果很嚴重。”雨燕在心裏嘀咕。


    “晚晴,你放開她。”雨燕道。“能捉住她一次便能捉住兩次。”見晚晴猶豫補充。


    “她要救竹公子,一定會與我們合作。”沈寒月出聲。晚晴把一條紅綾收進袖內。


    “各位請進屋詳談。”沁香攏下長發率先進竹屋。沈寒月和雨燕落座,其他人站立身後,雨燕示意雷護法坐下。沁香開始講她和竹公子的故事:


    竹公子與沁香在深山密林中朝夕相對修行了五百年,才化形人身。竹公子欣喜若狂帶她遊曆人間,踏遍千山萬水,看盡世間浮華,厭倦漂泊的他們打算在此地定居,


    沁香種植大片油菜花,引來溪水灌溉,竹公子造竹屋,製竹具,以竹林為牆把它們圈護其中,取名沁香園。兩精怪日久生情,效仿人類過起夫妻恩愛的甜蜜生活。


    兩個月前,沁香園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隻成精的毒蜘蛛,發現這片世外桃園,欲占為私有,竹公子、沁香聯手保護家園,危機時刻,竹公子推開沁香,自己被毒蜘蛛咬傷。


    “你不是說你的花毒無人能解嗎?怎麽不把那蜘蛛毒死?”雷護法奚落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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