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桃還是睡得不踏實。


    上半夜的時候,她的身子如同火燒一般,燙得厲害,她極力想要將身上所蓋的厚被子掀開,卻老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阻止,隻能在被窩裏扭來扭去,如同一隻裹在層層蠶蛹之下的繭。


    可到了下半夜,她又如墜冰窖,渾身發冷。


    這寒意由四肢百骸深處滲出,震得她直哆嗦。


    明明是三伏天,還蓋了厚被子,卻猶覺得不足,窩在被窩裏顫抖著,手腳緊緊擁著棉被,渾身都縮成一團。


    就在她凍得極為難受之時,忽然身邊湊上來一個熱源。


    其實說是熱源,溫度也不算高,但比起阮桃身上的溫度,這股熱源無疑就是一個大火球。


    迷迷糊糊間,阮桃一點點地蹭了過去。可令她奇怪的是,每逢她進一寸,這個熱源就自動退後一尺,就是不讓她夠著。


    同時,耳邊還有一個始終縈繞不散的討厭聲音,一直嗡嗡作響,害得她睡不著。


    那個聲音似乎在呼喚誰來著……殿下?


    燒得糊塗的阮桃暗自撇了撇嘴,這誰啊,人家生病了還在堅持不懈地演著戲,煩!


    阮桃眼皮沉得厲害,她用盡力氣也睜不開眼,於是隻能伸出爾康手去挽留那即將遠去的熱源:“別……我冷……”


    幾乎就在下一秒,伸出去的手又被人強製塞回了被窩裏。


    然後是近在咫尺的聲音:“殿下……不合……屬下不能……”


    阮桃聽得並不真切,但她能覺出這個熱源是在拒絕她。太悲慘了,生病的人不應該有特權嗎!越是拒絕,就越是激起她在這種時刻萬分任性的心理。


    蠶蛹寶寶抱著被子強硬地往熱源方向挪去,邊動邊自以為氣勢十足地命令道:“不許跑!快過來給朕暖床!”


    她這麽厲聲一喝,那團熱源果然定住不動了。


    阮桃對這個效果非常滿意,蹭到熱源邊上,而後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埋了進去。


    她的身體立刻被源源不斷地熱氣包圍,而且那熱氣還有越燒越燙的趨勢,阮桃非但不覺得不適,還得寸進尺地將半張臉都緊緊貼上去汲取熱量,舒服地喟歎道:


    “好暖和……”


    就是這團熱源也太僵硬了點,摸上去硬邦邦的,像塊石頭一樣,手感不太好。


    阮桃皺了皺眉,然而身體深處湧上來的倦意又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她像隻小奶貓一樣,用鼻子蹭了蹭,小小打了個哈欠,便縮起脖子,腦袋完全深埋進去,一雙手不自覺地也攀附了上去。


    她嘟囔道:“睡覺……”


    過了一會,她感覺有東西隔著被子攬住了她的腰。


    隻是輕輕的觸碰,沒有用多少力度,仿佛不知所措一般,那架勢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阮桃身子輕微一動,那東西便如同觸電般縮了回去。


    等待了會,見阮桃重新安靜下來,那東西再次小心翼翼地攬過她的腰,輕輕地,將她往裏帶了帶,更深地壓入一個厚實的懷抱。


    阮桃就在這暖融融的熱意包圍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夜好眠……才怪!


    她睡得正香,卻突然被一陣劈裏啪啦的嘈雜聲音給震醒,還以為家裏煤氣炸了呢,趕緊睜開眼睛想要下床,結果卻發現噪音的來源居然是……


    阮桃擁著被子半坐起來,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的臥室裏突然多出的兩個男人,有些崩潰地大喊:“快住手!”


    在她的眼中,紀梵和阿萊尼斯正在乒乒乓乓地交手。


    一個雙手耍匕首耍得賊溜,一個手執黑色長杖,明明看上去是法杖一類的東西,卻被阿萊尼斯當成了長棍來耍,兩個人來來去去,打得震天響、


    期間紀梵還冷笑著刺道:“口口聲聲拿禮數來說教的不是你麽?原來把我打發出去是存了這樣的心思,道貌岸然!”


    他的情緒似乎十分激動,手下的動作越發狠辣,專挑薄弱處進攻,言辭亦越發激烈:“天天擋著不讓別人親近,結果自己卻爬了床,你……”


    紀梵說到這裏,正好阮桃就大喊著讓他們住手。


    聽見阮桃的聲音,阿萊尼斯動作稍微一滯,原本隻是一味格擋,現下立時轉變為主動進攻,長杖一繞,將紀梵攻到麵前的匕首挑了開去,低聲喝到:“你隨我出去,不要吵到了殿下!”


    紀梵亦是看到了床上坐著的目光茫然、還夾雜著些許無奈的阮桃,冷哼一聲,轉過臉望向自家殿下時,立馬又換成了慣常的笑臉:“殿下,您醒了,身體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見他們聽話地停手,阮桃鬆了口氣,順著紀梵的話回想了一番,不確定地問:“我昨天是病了嗎?”


    她的記憶很是模糊,從自己在紀梵背上睡著開始,就斷了片,怎麽也接不上了。


    紀梵應道:“是呢,所以殿下您好好休息,我已經讓愛麗去給您熬粥了。”


    接著,他看向阿萊尼斯,眼神意味深長:“至於我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解決,所以必須出去一趟,就不打擾殿下了。”


    阮桃一愣:“……哎?”


    阿萊尼斯默了片刻,竟也沒有反駁紀梵的話,反而轉開話題,對著她說:“抱歉,殿下,您之前說的那幾樣食物,屬下還未來得及給您帶來。不過您還病著,並不適宜吃那等油膩的食物,等您痊愈,您想吃什麽,屬下定會為您雙手奉上。”


    “……什麽食物?我什麽時候說過這些話?”阮桃茫然。


    但是那兩人已經沒回應她了,自以為交代完畢後,他倆一前一後走出房門,臨關門前,紀梵還遠遠對著她擺了個飛吻,做出“好好休息”的口型。


    阮桃嘴角一抽。


    房門被輕輕關上,阮桃呆坐在床上,愣了很久,才伸手探了探額頭的溫度。


    嗯……估計燒還沒有退,但還是得找個溫度計測一下。


    她正要掀開被子下床,到客廳裏拿溫度計,門又被推開,愛麗端著盤子走進來,望見她的一刹那,麵上浮現出驚喜的笑容。


    “殿下,您醒了。”


    栗發黃裙的女孩輕快地走到床邊,將托盤上的一碗白粥放在床頭櫃上,聲音裏含著顯而易見的喜悅:


    “太好了,兩位大人都非常擔心您呢。”


    阮桃看著愛麗動作嫻熟地用勺子攪拌著那碗白粥,而後端起來遞給自己,在接過碗的時候,順便疑惑地問:“對了愛麗,他們說有事要解決,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愛麗亦是茫然,搖了搖頭:“不知道呢,早上的時候,紀梵大人讓我去為殿下熬粥,然後說要去看看殿下的情況,接著……沒過多久,就又跟阿萊尼斯大人走了出來……好像都出門了。”


    出門?


    阮桃一邊喝著粥,一邊暗自驚奇。


    這兩個男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在她身邊看著,怎麽突然之間說要出門了?


    不過她也沒多想,一碗粥見底後,就拜托愛麗去客廳替她拿溫度計,自己則是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想看看有沒有什麽遺落的信息。


    結果一劃開屏幕,立刻就有一通電話打進來了。


    阮桃瞧了瞧,是個陌生的號碼,連忙放下手裏的瓷碗,按下通話鍵:“喂,你好?……快遞?好的好的,我馬上下來拿。”


    掛了電話,阮桃立即衝下床,飛快地整理好自己的儀容,打開房門跑了出去,穿過客廳時,正好碰上折返的愛麗。


    “殿下?”望見阮桃的架勢,愛麗很是不解,“您這是……”


    阮桃穿好鞋,來不及跟她多加解釋:“我去拿個快遞,你在房裏等我一下……”


    說著便如一陣風般跑開了,愛麗雖然疑惑,但她最是聽話,真的乖乖回到阮桃的房裏,安靜地等待著,阮桃並未讓她等太久,不過五分鍾,就重新回到了屋中,便走進來,便捧著手中的小盒子翻看。


    “居然還用的國際快遞……r國寄過來的?”阮桃望了望寄件人,果然,這個時候會從r國給她寄東西的,隻有閨蜜聞玉暄了。


    想起聞玉暄之前在電話裏說的要給她寄特產,阮桃不由有些好奇,她坐到床邊,在愛麗同樣好奇的目光中,拆開包裝,從裏麵掏出一個精致的禮物盒。


    “真是的,要不要這麽神秘。”阮桃有些失笑。她這個閨蜜繼承了藝術家特有的浪漫情懷,無論做什麽,都自帶一種說不出的文藝氣息,連送禮物都是如此,包裝一定會非常精致特別。


    小心地拆開禮盒,阮桃從裏麵掏出一盒……化妝品……


    化妝品……


    阮桃現在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一看見化妝品就發怵,手一抖,差點將這玩意給摔到地上。


    然而還沒等她趕緊將東西遠遠拿開,手中的小盒子微光一閃,阮桃忽覺雙腿上一重,定睛看去,那盒化妝品竟然就這樣化成了人!


    還是一個……大概七八歲的,身穿和服的……小男孩。


    阮桃愕然地望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雙膝上的小男孩,呆了。


    這個小孩子長得十分玉雪可愛,小臉蛋粉嘟嘟的,黑色的短發閃著光澤,一套深藍色的和服穿在他身上非常合身,隻是小臉上的表情卻異常嚴肅。


    小男孩歪著頭,望了阮桃好半晌,突然直起腰,在她驚訝的目光中,“啪唧”一聲在她的臉頰上印了一個吻。


    毫無防備地就被這小孩子偷襲成功,阮桃愣了愣,撫上臉側,顫顫巍巍道:“你……”


    “姬君日安。”小男孩開口,奶聲奶氣地道,“我是阿秀。”


    他揚起小孩子特有的天真爛漫的笑容:“是一名言靈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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