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巧滅流寇(九)


    “往這個方向走了是嗎?”


    聶霜紫指了指北麵,停在她肩頭的小黃蝶輕顫了顫翅膀,似乎做了某種回應。


    聶霜紫點點頭,撥開北麵那條路上頗為茂密的草叢鑽了過去。


    密林裏草木盤垣,道路難行,經過這麽一晚上,聶霜紫身上的綾羅裙已經不知道劃開了多少道口子,一雙繡鞋也是沾滿泥濘。


    走出一段距離,踢了踢髒兮兮的鞋子,聶霜紫無奈的笑了笑,咕噥道:“好想洗澡……”


    她的自言自語落下,肩上的小黃蝶顫悠悠的飛了起來,圍著她打轉。


    “附近有河?”聶霜紫驚喜的道:“快帶我過去。”


    小黃蝶撲騰著蝶翼率先飛在了前頭,聶霜紫回頭望了一眼來時路,見還是沒看到晝風的影子,隻好先跟上了蝴蝶。


    山裏麵到處都是昆蟲毒物,她就像擁有著數不清的眼睛般,聶霜紫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找不到晝風。


    現在她越發覺得,自己能與所有蟲類們交流的特殊天賦很是逆天啊。你看這出門在外的,多方便,不但不怕迷路,若有什麽危險還能提前預知,跟那些武功高手耳聽四路,眼觀八方的深厚內功比也不差啊。


    前行了大約半盞茶時間,一條清澈小河如約而至出現在眼前。


    聶霜紫歡呼一聲奔了過去,撩起裙擺綁定,卷高袖子,脫了鞋子就一溜煙踏進了河裏。


    清涼河水浸潤肌膚,聶霜紫舒服的歎息了一聲。天氣這麽熱,她身上出了不少汗,早就黏糊糊的了。


    轉目尋了塊較陰涼的石頭坐下,把腳擱水裏,聶霜紫在自個身上摸了摸,沒找到絲帕。隻好低頭找了塊尖利些的石頭,拉直裙角,直接割了一塊下來。


    好在她現在穿的衣服都是綾羅綢緞做的,舒服但是不禁破壞,不怎麽費力就撕開了。


    彎腰清洗衣布的時候,一個東西從她懷裏掉了出來,砰咚一聲掉進水裏。


    聶霜紫怔了怔,伸手把它撈了起來,日光灑下來將其照的亮閃閃的。


    那是一個銀製的腳鐲子,做工簡單,鐲子下還吊著一顆圓潤的銀色鈴鐺。


    這個鐲子,是她娘留給她為數不多的遺物中的一個,還是子母鈴的母鈴。當初她娘送給她的時候,隻說是一個玩物,哪裏想到有一天,她會把其當做一個牽製他人的東西。


    聶霜紫把玩了一會兒鐲子,然後彎身把它戴腳上了。撥了撥那顆比鳳燿和時影身上的還要大一些的鈴鐺,一如子鈴,母鈴也是沒有一點聲音。


    這種蠱蟲的聲音,隻有身為主人的她才能聽到。


    平時她並不怎麽把它戴腳上,現在出門在外,她怕一不小心把它掉了,保險起見,還是戴著吧。


    小黃蝶沿著河麵飛了一圈,回來時帶回了一群五顏六色的蝴蝶,紛紛往聶霜紫身邊湊了過來。


    聶霜紫看到它們,友好的笑了笑。


    “你們問我為什麽聽得懂你們說話,這個我也很好奇……”


    用濕布擦拭脖子的動作頓了頓,聶霜紫苦笑道:“雖然感覺很牛,但是怎麽想都很奇怪對吧?”


    “可是王爺大俠說過,世間無奇不有,我本就是個意外,多點不同也無可厚非了。”


    聳了聳肩,聶霜紫將濕布丟進水裏又清洗了一遍,繼續擦著自己的手臂。


    身後不算高壯的大樹靜靜立在她頭頂,為她遮去大半烈陽。偶爾有一兩隻蝶兒飛累了,停在樹上,落在她身旁的石頭上。


    不遠處的山坡上,蘇垣靜靜的看著這副景象,身旁還跟著聶霜紫遍尋不獲的晝風。


    墨眸凝視著她身周越聚越多的蝴蝶,她一個人自言自語的樣子,蘇垣薄唇微抿,淡漠的眼底閃過凝重。


    從那次蘇醒過後,她身上似乎有什麽東西蘇醒過來了般,那種不平凡越來越不容許忽視。


    天生蠱女麽……


    這種古籍上都隻有寥寥幾句記載的存在,他該拿她怎麽辦?


    晝風抬起大腦袋蹭了蹭他,嗚了兩聲,眼睛裏顯著一股急切。


    蘇垣撫了撫它的腦袋,淡淡道:“去吧。”


    晝風虎瞳一亮,歡呼一聲,撒開腳丫子從山坡上奔了下去,興奮的直撲那坐在河邊的少女。


    “撲通!”


    聶霜紫聽到背後有虎叫聲,才剛回過頭,眼前就看到放大了無數倍的晝風。緊接著,她就被晝風撞進了河裏去。


    一人一虎砸進水麵,撲騰起巨大的水花。


    “噗……咳!咳咳……”


    聶霜紫費力的推開晝風,狼狽的坐了起來,一邊咳嗽的順著自己被嗆到的氣一邊抱怨道:“晝,晝風,我跟你有,有仇是不是……”


    被水花朦朧的視線裏映出一隻凝脂玉般的手,聶霜紫愣了愣,抬頭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前的人。


    看到是他,眼眶立馬就紅了,聶霜紫扁嘴道:“你們能不能不要每次一出現就嚇我?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好不?”


    蘇垣眼底泛起笑意,淡淡道:“真是笨……還不起來?”


    “知道我笨還偷襲我……”


    聶霜紫沒好氣的握住他的手站起來,望了一眼周圍被驚飛的蝴蝶,瞪他道:“你看,連蝴蝶都被你們嚇著了。”


    蘇垣抬眸掃了一眼那些漂亮的蝴蝶,淡淡道:“本王不知,你竟還有招蜂引蝶的本事。”


    聶霜紫得意的一仰下巴:“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


    “哦,是嗎?”蘇垣捏了捏她挺俏的鼻子,拇指擦過她濕潤的臉頰淡道:“本王倒是想聽聽。”


    “哎呀,別鬧了。”


    聶霜紫撥下他的手,抖了抖自己濕漉漉的衣裙。瞪著跳上石頭抖水的晝風,跟蘇垣投訴道:“王爺,你看它,它抖一抖毛就幹了,可我現在去哪裏找衣服換?”


    蘇垣配合的睨了一眼晝風,淡道:“是太鬧騰了,回頭本王收拾它。”


    “嗚!”


    像是聽懂了兩人說的話似的,晝風晃著大腦袋嗚了兩聲,爪子不服氣的刨了刨石頭。


    聶霜紫噗嗤一笑,走過去拍了幾下它的頭,得意的哼哼:讓你老是動不動就撲過來,害我摔進河裏。


    還好這河淺得很,不然蘇垣可沒那麽容易放過它。


    蘇垣看著她玩著晝風的腦袋,走過去剛想把她抱出河裏再說。走近之後腳步卻一頓,目光凝著她脖子上的淺淺傷痕。


    “這是怎麽回事?”


    手指撫上那道血跡凝固的新傷痕,蘇垣冷聲問道。


    “嘶!”


    傷口一陣刺痛,聶霜紫輕吸了口氣皺起了眉頭,卻沒有避開他的碰觸。微微偏頭露出那道刀傷,不在意道:“你說這個啊,還不就是昨晚上被那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傷到的。你說這人也真是,說話就說話嘛,還非要把刀架我脖子上,這不就開了一個口子。”


    蘇垣不悅的皺眉:“本王是沒警告過你,不許以身犯險麽?”


    “我沒有啊。我有聽你的,乖乖呆客棧了,可我不知道他們的目標是我啊……”看著蘇垣越來越不好的臉色,聶霜紫慢慢收了聲音,底氣不足道:“也沒有多大的傷啊,就一個小小的口子。”


    “若再大些,你這條小命就交代給別人了。”


    蘇垣淡道,將她攔腰抱起,往岸上走去。


    聶霜紫看著他的側顏,狐疑道:“說起來,王爺怎麽會出現在這?你收到消息不也應該先趕去客棧麽?再說了,怎能如此及時找到我?”


    蘇垣低眸反問道:“你覺得呢?”


    “你不會早就知道來者何人了吧?”


    試探的問了一句,見蘇垣那副默認的樣子,聶霜紫咬牙道:“你幹嘛不事先告訴我?提醒我一下對方有可能是要殺我啊!”


    那樣她起碼會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危嘛,就不會那麽大膽孤身對敵了。


    暼著她憤懣的樣子,蘇垣淡淡道:“阿紫,在這個世上,人心叵測,不會有那麽多人事先告訴你,你會麵臨險境。”


    “你這是在考驗我的應急能力麽?”聶霜紫挑眉,不滿道:“萬一我太笨,害你賠了夫人又折兵怎麽辦?你就不怕啊?”


    “不會有萬一。”蘇垣搖頭,自信道:“哪怕你笨些,本王也不會讓事情發生意外。”


    “真陰險……”


    小聲嘟嚷了一句,聶霜紫又問道:“她到底是誰啊?”


    “一個殘忍又有野心的女人罷了。”


    蘇垣將她放下來,隨便的介紹了一句,一副不怎麽想提她的樣子。


    “她叫什麽名字?”


    “你問那麽仔細幹什麽?”


    “知己知彼嘛,人家都拿刀架我脖子上了,我連人是誰都不知道。”


    蘇垣淡道:“不會有下一次。”


    “哦?我知道了,你讓我把她引現身,肯定是布好了埋伏。怪不得如此胸有成竹……”聶霜紫好奇的道:“難道你抓住她了?”


    “讓她跑了。”


    蘇垣的回答讓聶霜紫暗自撇了撇嘴:“既如此,你怎麽敢保證沒有下一次?”


    蘇垣不語,隻是墨眸微沉。


    越柯那個女人,比他所想更加陰狠毒辣。想起她所驅使的蠱蟲,他也不禁一陣後怕。


    幸好這一次越柯輕視了阿紫,若下一次,他不敢保證是否還能讓阿紫全身而退。


    他不會再拿她冒這種險了。


    “王爺?”


    聶霜紫搖了搖他。蘇垣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囑咐道:“若有下一次,不要再做獨自一人麵對危險的決定。你的行為,雖在本王意料之中,也成全了本王的算計。但本王,寧可你貪生怕死些。”


    “我哪有那麽大本事,猜得中你在搞什麽鬼,我隻是做著我認為最正確的事罷了。”


    聶霜紫吐吐舌頭,微笑道:“王爺不想我冒險,就不要故弄玄虛嘛。”


    “好,本王告訴你。”


    蘇垣點頭,淡淡道:“關於本王的陰謀,越柯的所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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