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哲抬手,左手微微撫上白黑相交的琴鍵,在手腕的帶動下,手掌和小臂的重量被均勻地傳遞到琴鍵裏,看似微不可察的手腕小動作,卻讓鋼琴發出了如同暗湧般的低沉和弦。


    琴聲如訴,正如那一次遇見了初戀,所有最好的時光,最燦爛的風霜,而或最初的模樣,都緩緩流淌起來。


    琴聲如訴,是在過盡千帆之後,看歲月把心跡澄清,是在身隔滄海之時,沉澱所有的波瀾壯闊,在懂得之後,每一個音符下,都埋藏一顆深情而柔韌的心靈,而這正如白哲的心境。


    沉寂在相遇的甜蜜、孤單的苦澀,這些正如白哲這位已經錯過了芸芸的描寫,那些錯過的都白哲的回憶。


    鋼琴的世界是用行雲流水般的音符闡釋浪漫情懷,完美的音效,精彩的演奏,讓芸芸覺得異常的溫馨。


    一個美妙的音符從輕到重,從無到有,一切顯得那麽自然自如。


    當白哲又抬起右手,從琴鍵的低音區迅速飛掠而上,帶起一連串帶有哀傷的小調音符。


    他修長的手指在鋼琴的高音區瞬間發力,兩記幹脆的和弦如同怒濤拍擊岩石的飛沫,是如此清脆而透徹!


    白哲身體前傾,雙唇緊抿,神情專注而堅毅,芸芸就那樣全神貫注的看著,欣賞著一個無與倫比的男人。


    他真的如同天使一樣,讓芸芸感覺到耀眼,而感歎過後卻是滿滿的自責。


    又是一串更加柔美的音符響起,音樂變得更加輕柔。


    芸芸知道這是白哲的心聲,一個想要讓自己留下的願望,卻被自己一遍遍的拒絕,在高音區響起的不協和和弦,仿佛在宣示著演奏者內心的低落和心痛。


    在演奏強力和弦的一刹那,他整個上身都跟著震動起來,那個動作看上去無比地幹脆、帶勁,在外行人看來,這或許隻是為了好看而做出的身體動作,但芸芸看出來了,她知道這是白哲纏繞在愛之中無可奈何的痛苦。


    當白哲彈出那最後一個音符的時候,芸芸的眼睛已經流出了淚花。


    “對不起,對不起,謝謝你的愛,可是……”


    芸芸捂住嘴喃喃的輕聲低語,她漸漸的後退,她不要這樣糾纏下去,這樣對於彼此雙方都不公平。


    她好想就那樣退出白哲的世界,然後不再打擾他,不再有任何的交集,希望白哲能夠開開心心的過著本該屬於他的生活。


    “別說。”


    白哲起身,憂傷的眼睛看了一眼芸芸,眼眶的波浪不斷起伏,然後看著麵前的女孩默默的說出了那兩個字。


    當他去見北星辰那個男人的時候,他是第一次以新麵貌見那個男人,現在的白哲足夠有能力對抗北星辰,就算傾盡所有他也願意。


    他原本還以為自己還是有一點希望的,最起碼芸芸答應和自己見麵了,不是嗎?因為這點些許的期望,他心動了,已經化為灰燼的心竟然又死灰複燃了。


    可惜,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以為是,是自己的以為,以為可能會成功。


    白哲想笑,可是卻笑不出,這樣一個單相思恐怕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比他更可憐了。


    “芸芸,就算是配合我,今天陪我剩下的時間,讓我的愛落下一個完美的落幕,好嗎?”


    白哲說的很認真,最起碼這是他現在的想法,原本還打算用強製的手段帶走芸芸,可是在芸芸說出那句‘對不起’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愛該結束了。


    芸芸哭泣的說不出話來,小腦袋點個不停,她想說‘不是白哲的原因,而是自己,自己配不上他,也不能和白哲在一起,因為她已經答應了那個霸道的男人,要用一生去陪著辰。’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


    白哲嘴角勾起,看似雲淡風輕的話語卻說的那麽的悲|情,芸芸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乖,再哭下去就不美了。”


    白哲伸手修長的手指掠去了芸芸眼角的淚,恍然如夢,白哲的手指有些微涼,或許因為心冷的緣故。


    當手掌靠近芸芸的臉頰時,芸芸長長的吸口氣,然後微笑著,帶著淺淺的哀傷認真的看著麵前的男人,她要讓自己最美的一麵留給白哲作為記憶,因為芸芸感覺——此生他們或許不會再見。


    男孩笑笑,正如芸芸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他在替自己解圍,因為張曉對於自己的嫉妒而栽贓陷害她,那個時候她差一點就要無計可施了,可是白哲伸手救了她,救了她這個無端被嫉妒的人。


    那個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由內而外散發著青春氣息的麵孔,烏黑的頭發彰顯了健康的本色,微微吹下的一縷發梢遮住了眼角的位置,讓這那雙靈動中透著頑皮的雙眸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她抬頭看到白哲的時候,還在想這是什麽樣的男孩竟然那麽的清純秀氣??


    他鼻梁高挺,嘴角微揚,在羞澀中掩飾了那一絲狡黠的味道。


    白哲的眼睛明明堅美異常,卻又險險欲化。


    那一聲簡簡單單的話聲音給人一種非常幹淨,有感染力,穿透力的聲音,很美的聲音,遊非常醇厚的感覺。


    當時芸芸就覺得他一定有非常良好的教養,讓人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當她回家的時候再聽到那樣的聲音……感覺真的很純淨,讓人覺得薰然欲醉,像柔軟光滑的絲綢,從肌膚表麵上滑過去。


    第二次回家的時候,她見到的白哲,那少年一張玉顏在有些昏黃的燈下染上一層淺淺的桃子紅,不知道是燈光映出來的,還是因為夜幕的低垂,他看起來象是一尊精美絕倫的水晶雕像。


    他一頭的青絲青絲,當真是根根如絲,絲般柔順,絲般光滑,配上少年的青春氣息,越發顯得青絲之秀。


    那一次,芸芸就站在路邊仿佛在看一幅畫,他像某位大師的名作,飛揚的眉,微笑的眼,挺直的鼻,善意的唇。


    那是一張多麽舒適的一張臉啊。


    有人說,有人秀,秀的傾城。


    有人說,有的人俊的颯爽,讓人心生向往。


    而眼前那個時候的白哲,那一張臉讓你無法說他到底有多俊美,就像你無法去測量海洋裏的水有多少一般。


    那樣的俊秀讓人喜愛,讓人欣賞。


    後來,他們的關係漸漸近了,漸漸不再客客氣氣的模樣,而是知心的好友一樣。


    那天,遇到那幾個找麻煩的人,白哲和那三個人打架,因為怒氣撇開去的臉頰染著淡淡的金色,柔和了眉宇間原本凜冽生威的氣勢。


    那樣子,在芸芸看來就像是一枝亭亭的白荷立在窗前,含苞凝露,卻因為窗子裏的人而發怒。


    後來據白哲自己說,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因為一個女孩而打架過,白哲說話的時候,芸芸明顯臉紅,她能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小心髒澎澎的跳個不停,正如初戀一樣,初次遇見浪漫的氣息。


    而那個時候,他們正在學校食堂裏用餐,就像一對小情侶一樣,芸芸臉頰微微發紅,而白哲眉目間隱隱透著清雅之質,神情閑雅,一雙似醉非醉的墨瞳掩映於濃濃的幽睫下,眼波流轉間竟令人心動莫名。


    好幾次,芸芸都不懂為什麽看到白哲會有那樣的心情,而每次她想開口和白哲說話的時候,少年便會緩緩地抬眼,凝眸,幽灩的眸,深不見底,深不可測讓芸芸忘記了世界。


    因為那種眼眸像恍若無數人在無數個夢中驚起一泓秋水的灩,驚落一場繁花的紅,那是天上地下,唯一一雙可以令紅塵湮滅的眼。


    有的時候,芸芸都在想,是不是曾經有個曾經,很遠的曾經,她一定見過這個少年,在很久很久的某一天,某個不為人知的時候,她見到了這位肌膚似雪,眉目如畫,素衣銀發縈繞間,是一朵如梅如菊的容顏。


    他或許是威風淩厲,貴為天下最善戰一族帝王的人,又或是頎長秀美,乍眼看去,似自火中而出,淺綠衣裳,粹白輕紗的清秀文人。


    要知道,那個時候的女孩是特別的附有幻想,白哲的形象在芸芸的眼裏早已超脫了那些人物的描繪。


    芸芸覺得白哲更應該是令人心驚絲霸氣與傲然,出生帝王之家,從小在皇宮中的王子。


    他指尖略呈玫紅色,肌膚是透了明的白,尾指微蜷著,有似午夜裏含香未綻的蘭花。


    他們的相遇或許是因為某個時間裏,一陣秋風拂過,屋頂的珠絲隨之蕩漾回旋的時候,王子轉身看見了遠處的一個小姑涼,而小姑涼也看到了王子。


    王子一襲大紅的錦袍,更襯得他麵若冠玉,劍眉星目,清秀端正中更有一種凜然正氣,他瘦削高傲,又有一種優雅氣度,說話的時候也有點淡淡的漫不經心的味道,隻看側麵也能感覺到一種讓人覺得銳利的壓迫感。


    王子的身上有種極深沈的淡雅香氣,象是書頁的清香,也象草葉的芳芬………見著王子的那一刻,蜂飛蝶舞,良辰美景,賞心悅目之極,他問就那樣默默的看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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