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第八十九章 百合長蘇  “十三叔,您好好養著,我已經寫信給老閣主了,這幾年牽掛著我,他也沒去太遠的地方,您把我養的這樣好,母親還要多謝您呢!”


    十三先生咳嗽了幾聲:“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也不過是拖著罷了。不要勞煩老閣主親自跑一趟了。這幾天金陵也不太平,你小玥一個人撐著,你過來也好。譽王府那邊最近很是得勢找小玥麻煩的人也多起來了。”


    梅長蘇一愣,然後苦笑道:“已經找上門來了。景琰剛才來過了,質問我為什麽不去幫小玥。我……”


    十三先生艱難地拍拍梅長蘇的手,道:“就算你是梅長蘇,也不可能把每一件都做的完美,小玥是你和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女孩子,怎麽可能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我早應該放手讓他做了。”


    十三先生歇了口氣,繼續道:“死年前的那場災難,我們知道後都嚇傻了,分散在各地的人馬鬧成一團,我們也做了補救的事情,卻一一破滅。沒想到,最後最重要的兩個人竟然都是小玥救出來的。你也是,長公主也是。”


    梅長蘇微眯眼睛,道:“是呀。小玥對這件事的處理恰到好處,切中要害,幾乎是預見了這一場浩劫。十三叔,我之前不讓小玥做事不是我自己固執,是她根本就不想做。她好像……隻需要確保我平安就可以了。”


    十三先生微笑:“你……咳咳……也太自戀一點。小玥……也很在乎我這個老頭子的安危。前些日子恨不得……恨不得長根在妙音坊裏。”


    梅長蘇眉頭一皺,問:“小玥很緊張您?”


    十三先生的朗笑被一陣更猛烈的咳嗽壓了下去,等他把喉嚨裏的異物咳幹淨,才朝梅長蘇道:“也不知道她心疼你什麽,本來就是半截身體入土的人了。”


    梅長蘇把十三先生扶正躺好,為他掖了掖被角,溫和道:“十三叔先睡一會,我先出去了。”


    十三先生閉著眼睛,緩緩點了點,似乎就這樣睡著了。梅長蘇在他的床前停駐了一會,似乎在思考什麽,等外麵的光全部都消散,他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十三先生在他走了之後,睜開了眼睛,渾濁的眼睛裏光芒微閃,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小主人在知道長公主還活著的消息之後,心中的憂慮又加了一層。本來他以為是小主人害怕長公主責怪他的音訊全無,可今天看來他的那層淡淡的憂慮卻又不像是針對長公主的,像是……針對小玥。


    小玥有問題嗎?


    叫他說,有。


    他和藺晨聯手調查小玥的時候,心中就是極度不信任的。小玥雖然說為小主子和靖王殿下所救,但憑著這樣的理由救能不顧一切進入梅嶺這樣的人間地獄救人,是不是還太淺一點?小主人那時候還是由小玥的血養著,但他還是咬牙答應了藺晨的條件。


    當他和藺晨的調查結果出來,兩個人都大跌眼鏡,出於慶國公府這樣的地方,小玥心中依舊保存著純良,實在是不太可能。藺晨和小玥相處的多,很快就不懷疑了;可他卻是在這次金殿對峙之後,才徹徹底底地放下了心,傳信給小主人,說是願意接受小玥為妙音坊的主人。


    金殿的那場戲裏,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小玥在慶國公府成長出來的戾氣——他之前的擔心似乎都有了解釋,小玥不是沒有陰暗麵,而是她的陰暗麵都是對著她所恨的人。


    這樣的人在恨人的時候有巨大的力量,那在愛人的時候也同樣會有。


    直到長公主的事情出來,一開始大家都會被長公主還活著的消息嚇懵,從而不注意其中的細節。可在病床上纏綿的他和心思敏捷的小主子都想到了:對於當時的情況來說,小玥憑什麽認小主子一定會活下來?若是隻是拿這個作為長公主的活下去的動力,她憑什麽認定長公主會為了這樣的話甘願活下來?


    她……不僅非常了解小主人,也很了解這個世界。在祁王還光明於世的時候,她就看清楚了繁花背後的重重危機,並為之做了最好的準備。當災難來臨時,她一點也沒有寄托於求情和諫言的力量,而是迅速做出了自己的判斷——隻有悄悄地,才能救人。


    她便借著廊州掃墓,毅然趕赴梅嶺,在雪堆裏把小主人挖了出來,一碗一碗地用血供養;她便有勇氣把身邊唯一一個可用的人——展眉,送到長公主身邊,給她寄一封小小的信。


    因為她一個人,晉陽長公主和赤焰軍的少帥林殊都活下來了……這是多麽可怕的能力。


    半夜的時候,梅長蘇喬裝成去孤山探險的旅客,帶著飛流一個人上山了。夜晚明月皎潔下的孤山,顯得十分深邃悠遠,每一縷空氣都吐呐著芬芳,那些還來不及凋謝的花朵偶有那麽一片飄落在梅長蘇的身上,染了他的鬢角,染了他的胸膛。


    “飛流,你能聞出來,這裏有多少種花?”梅長蘇忽然問。


    飛流停了停,信心滿滿地道:“薔薇、幽蘭、映山紅……嗯……百合。”


    “有百合?”梅長蘇輕聲問,“我在這裏等你一下,你去摘一束過來好不好?”


    飛流搖頭:“不!你身邊!”


    梅長蘇微微而笑:“就一會,我相信飛流能很快把花采過來的,我就坐在這石頭上等你,一步也不動。”


    “一步也不動?”飛流歪著腦袋問。


    “對。”為了向飛流保證,梅長蘇真的坐在了石頭上,飛流點點頭,很快就消失在夜幕裏。


    梅長蘇見飛流離開,才把自己的手拿出來,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梅長蘇從袖子中掏出素白的手絹,輕輕擦拭。坐了一會,又摸了摸頭頂上的汗。微風輕過,還帶來一陣舒爽。


    等飛流捧著一大把野百合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神色平常了:“飛流。我再叮囑你一遍,今天我們要去見長蘇哥哥的母親,這些花就是送給她的。長蘇哥哥很久沒有和她見麵了,有好多話想說,你要負責不讓任何人靠近這件屋子,明白嗎?”


    飛流狠狠地點頭,梅長蘇摸摸他的腦袋,然後接過了他手中的野百合。這束花比不上以往母親種在庭院裏的嬌美可人,卻因為飛流的簡單審美,而爆發出洶湧蓬勃的生機。他把這花送給母親是最好的禮物了。


    他之前送孤山移植了一株百合回林府,母親雖然很喜歡,但第二天就差人種回到孤山了。他永遠記得,在庭院百合的簇擁下,母親一身高華的紫色,顯得貴氣逼人:“小殊,有些東西,你這樣喜歡反而是害了他們。”


    小小的林殊一下子就聽懂了,他重新回到挖百合的地方,因為匠人的不仔細,這野百合傷了根,他和霓凰一起照顧了很久才讓它重新煥發生機。


    母親呢?母親是庭院裏的百合,沒有受過風雨,沒有肩抗過傷害,而現在默默無聞地在這裏住了四年,一言不發,一門不出,一人不見。


    他覺得心細細的疼,掌心也開始冒汗,他想捉住自己的衣角挫揉,卻沒有因此相處更好地減輕自己的焦慮的辦法。


    當他在茅屋的門口站定,當他舉手敲門,當他用梅長蘇的口吻第一次朝母親打招呼,雙目淚流,就像是擦也擦不完的權勢,濕了他的衣襟,濕了母親的——手。


    “小殊?”


    不需要言語,不需要解釋,晉陽一眼就認出了站在自家門口哭的這個少年。她的小殊!是她的小殊,趕緊抱抱小殊,趕緊把小殊拉進屋,趕緊把他手上拿著的花給擱在桌子上,趕緊給小殊擦擦淚——母子相見,好事!好事!


    “我都沒哭,你哭什麽!像什麽男子漢!”晉陽提高聲音,溫柔地罵。


    梅長蘇賴在晉陽懷中流淚:“在母親這裏,我都是小孩子。”


    晉陽一邊拂著他的背,一邊道:“是小孩子……是小孩子。”


    小殊還是這樣會撒嬌,還是這樣的好看,就算是換了一副麵孔,依舊小殊的味道——他在這裏不安全。


    “小殊,你來金陵就沒有見過熟悉的人嗎?”晉陽拍怕他的背,問。


    梅長蘇在母親的懷中待了一會,回答:“他們都認不出我來的,除了母親您。”


    “你怎麽能這樣不小心?滿大街都是要抓你的人,母親就在這裏,又不會逃走。你來早一點,晚一點都不要緊。”


    梅長蘇蹭蹭,把自己埋在母親的味道裏:“母親你口是心非,明明是希望我早點來的。”


    晉陽笑了一下,又拍拍他的肩膀,就像是小殊小的時候被丈夫責罵逃到自己懷裏求庇護一樣,示意他挺起身來,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小殊,當那張紙條交到我手上之後,我越想越覺得你不會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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