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位於淺草寺附近的一家極有“江戶”時期特色的仿古造型的旅館,時值夜晚,由於前來參觀寺廟的遊客大量湧入這間旅館,因此也十分熱鬧,喝酒的吵鬧聲與喧嘩聲交織,給夜晚染上了歡愉的氣氛。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一間客房內,被木頭和白紙包裹裝飾的複古燈具一閃一滅,室內陰氣森森,更詭異得是房間中有一股極其濃鬱的血腥氣息在房間中縈繞擴散。


    “籠子中的鳥兒/無時無刻都想要跑出來/就在那黎明的夜晚/白鶴與烏龜統一的時刻/背後麵對你的是誰呢!”


    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從臥室裏麵傳來,聲音飄忽而輕柔,但這首歌謠的內容聽來卻讓人渾身戰栗。而在臥室裏麵,兩具上半身裸露的男女屍體分別仰麵躺在床上,鮮血將潔白的床單染成鮮紅豔麗的血色,其中女屍身上的鮮血沿著垂落在地麵的胳膊滴落,逐漸匯聚成溪水似得血水,在這攤血水中,兩個白紙黑字撰寫著驅鬼銘文的護身符也被浸染得血紅。


    楚萌萌坐在滿是血水的床上,雙眼無神,呆滯地看著前方,手中的一把短刀卻一下一下地刺入位於她身前的男性身體內,一刀又一刀,毫不留情,隨著每次拔出刀,一大片血水都會迸濺到女孩身上,她卻隻是哼唱著那首《籠子縫籠子縫》的歌謠。


    終於,興許是累了,小女孩滿臉血汙的臉頰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站立,轉身,走出屋子。


    張亮漫步在街道上,看著在林立的高樓中熙來攘往的人群和絡繹不絕的車輛,竟然有種脫離現實的不真切感,仿佛做夢一般,來到這個該死的地方,“該死?嗬嗬,”張亮喃喃自語,“如果是做夢,似乎也是一場噩夢呐。”


    忽然,張亮一不留神撞在了一堆軟肉上,他連忙道:“對不起,對不起,真不是有意的。”


    說完,打量了一下被自己迎麵撞上的人。是一個大約三十歲上下的中年女子,豐腴的身材散發出水蜜桃似的成熟風韻,黑色的晚禮服更襯托著傲人身材,頭上輕輕挽了一個發髻,高貴而又迷人,最讓張亮印象深刻的是她嘴角的那顆美人痣,白璧微瑕,最是可貴。


    女人衝他淡淡一笑,沒有說話,擦肩而過。


    而在他身後,竟跟著一個彎腰駝背的老者,頭戴鬥笠,背後竟然負著一個狹長的用布條纏繞的包裹,約有三尺多長。


    直到這兩個奇怪的人走遠,看著他們即將淹沒在人潮中的背影,張亮悚然一驚,那名老者是在女人身後第二個與他擦肩而過,張亮當時竟然沒有任何察覺,直到悄無聲息的過去,他才反映過來,這兩個究竟是什麽人?張亮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大大的問號。


    驀地,遠處的老者似乎洞察了張亮的內心想法,頓了頓身子,轉頭看了張亮一眼。


    張亮又是一驚,再凝神細看的時候,老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搞事情?怎麽總是遇到怪事兒!”張亮低聲咒罵了一句。


    “沒錯,我看到了死亡的陰影,年輕人,你的身後不僅站立著惡鬼,還有那無邊無際的黑暗。”沙啞的聲音好似夜梟叫聲,聽著怪滲人。從聲音來判斷說話之人就在身前,但張亮卻首先下意識地去看自己的身後,沒有絲毫異常,除了離著巨大廣告牌的酒吧,幾輛機車,還有燈紅酒綠中不斷進出的男女,以及一些黑暗。


    “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隱藏著,莫大的惡意和危險,你會穿越荊棘之地,跨入荒無人跡的死海,彷徨搖曳。”聲音仿佛魔咒,好似帶著魔力,而且說得竟然是英語,張亮聽不懂日語,而相反英語水平恰恰不錯。他轉頭尋找起這些話的主人,果然,前麵幾步開外街道的十字路口拐角,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盤腿坐在路邊,麵有菜色,瘦骨嶙峋,一陣風仿佛就能把她吹倒,張亮有些犯嘀咕,這也不像是小說電影中描述的那種高人風範啊,不說鶴發童顏,怎麽著也得精神矍鑠,麵容飽滿,眼神迷離深邃。可眼前這位滿臉皺紋,齜牙咧嘴朝他一笑,就露出一口殘缺泛黃牙齒的老人,怎麽看怎麽不踏實,再加上她身邊臥著的那條掉了毛滿是坑窪雜色的老黃狗。


    直說的話,這就是街邊一要飯的。


    但張亮沒有表露絲毫輕視或不敬,走到老人身前,彎腰超輕聲用英語問道:“女士,您好,剛才是您在和我說話嗎?”


    似乎見有人搭理自己,老人高興著直點頭。


    “我現在就像迷途的羔羊,不知道您有沒有什麽指示?”張亮忍住轉身就走的衝動,耐著性子問道。旁邊的行人仿佛遇到神經病一般,紛紛繞過張亮和老乞丐,以及那條老狗。


    老嫗不說話,笑著露出殘缺的黃牙,顫顫巍巍地伸出右手,滿是泥垢的兩根手指還搓了一搓。


    張亮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老嫗的意思,剛把手伸進自己的褲兜口袋。


    熟悉的聲音在耳側響起,“你是白癡嗎?和一個乞丐浪費什麽時間!不抓緊時間你的小名都保不住,有閑情逸致在這兒像猴子似的搞雜耍?”


    張亮疑惑地朝身旁看去,一個約莫和他年紀一樣大小的靚麗女孩橫眉冷豎地對著他,眼神中可絕對沒有善意,當張亮探尋的眼光看過來時,她冷著臉低頭示意,張亮也低頭一看,原來自己踩中了這個女孩的腳,怪不得剛才腳底有些不平。他連忙抬腳欠身道歉,但眼神卻更加疑惑地朝女孩兒瞟去,“對不起,哦,蘇米馬森,蘇米馬森。”他想起大學學過的幾句半生不熟的日語,剛好用得上。


    女孩沒有和他多說一句廢話,哼了一聲,快步走開。


    “嗬嗬嗬……看來你不僅是個白癡,還是個蠢貨啊,不過這樣才有意思。”這聲音仿佛不經過空氣的傳播直達人心似得,“低頭向這兒看,沒錯,就是這兒。”


    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被說成白癡加蠢貨的張亮壓住胸中湧起的憤怒及不滿,終於確定說話的是老乞丐旁邊的一條體型碩大的黃犬,短尾,耳朵小而直,黃犬竟然一臉戲謔地望向他,張亮又是驚奇又是疑惑,他剛要開口說話。


    “先閉嘴,跟我來。”沒有開口,張亮卻能聽到一位老人說話的聲音,這狗難道會妖法?


    黃狗用後爪撓了撓脖頸,走向一條不知名的街道。


    張亮猶豫了一下,前麵是什麽在等待著他不清楚,或許有他需要的東西,但是在這麽個陌生的地方靠三言兩語就要到更陌生的地方,怎麽看都不太明智。張亮正有些拿不定注意,忽的眼神掠過前方,注意到那個乞丐還伸著手,笑眯眯地看著他,張亮自嘲一笑,搖頭歎了口氣,把身上僅有的錢全部拿出來放到了老嫗的手上,說道:“這些錢拿著,吃頓好的。”說完,急忙兩三步跟在那條黃狗身後。


    老人看著張亮的背影漸漸消失,笑容不變,卻似乎多了幾分安詳的意味。


    錢不多,卻足夠她吃上幾頓美美的飯菜,而張亮已經沒有明天了的飯錢。


    前麵那條約有成年人一半大小的老黃狗帶著張亮七拐八轉,穿過一條又一條街巷,終於到了目的地。


    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被一條身份詭異的老黃狗帶著走到一個荒蕪偏僻的廢舊工廠,說心裏不害怕那是騙人的,此刻張亮的心裏就有些發毛。


    而這個時候,天上沒有雲,月亮卻不亮,不知什麽時候如同染上了一層霧氣,顯得朦朦朧朧,有的人知道這是一種自然的天氣現象,叫做月暈,中國有句諺語叫“月暈知風,礎潤知雨”,說的就是月暈出現的時候,將要刮風,礎石濕潤的時候,就要下雨。但有些鄉下農村的人管這種月亮叫長毛毛的月亮,說在這種月色昏暗的夜晚,孤魂野鬼最愛出來轉悠。


    張亮停下腳步,四下看了一眼,廢舊工廠的周圍是一片荒無人跡的空地,估計快要被拆除,四周基本用鐵柵欄圍著,阻止人們進入遇到不必要的危險。但有人的地方有建設,也有破壞,有人將鐵柵欄剪開了一個約有成人高的缺口,老黃狗就是帶著張亮從缺口處進入。


    黃狗似乎還要帶張亮進入廢棄工廠,張亮卻沒有再動。


    “你是誰,帶我來這裏到底有什麽目的?”張亮問,他知道那條黃狗能聽懂他說話的意思。


    回到張亮現在本應該暫時居住的屋子,雖然這種旅館的住戶五花八門,身份複雜,但必要的安全措施還是做得很到位。然而,詭異的是,張亮臨走時明明上了鎖的房門竟然“吱呀”一聲,緩緩地打開,一隻血淋淋的小手抓住門的一側,推開門,青經暴露的臉龐從房屋內的黑暗中顯現,楚萌萌像是著了魔一樣右手握著一把寒氣逼人的血刀,從張亮的房間走出來。


    她緩慢地向對麵的房間走去,嘴裏還輕聲哼唱:“籠子中的鳥兒/無時無刻都想要跑出來/就在那黎明的夜晚/白鶴與烏龜統一的時刻/背後麵對你的是誰呢!”


    現在,就請注意看看自己的窗戶和大門,如果外麵有一個小孩半夜唱歌並敲你家門,記住,如果有,千萬不要應聲,更不要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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