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煥宇正在淩家的莊園吃早飯，薑煥燦的一通電話，打亂了他今天的計劃。
淩菱見薑煥宇臉色不太好，問道：“怎麽了？”
薑煥宇站起身，一臉歉意的說：“爸、媽、淩菱，不好意思，今天不能陪你們去澳門了，公司臨時有事要處理，我得過去一趟。”
因為三通的事情，淩翼翔對他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今天要陪淩菱去澳門度假，才讓他們昨晚回家住一夜，今早好一起出發。昨晚陪淩翼翔下了幾盤國際象棋，淩翼翔冷漠的臉孔才終於緩和了一些。
淩翼翔從報紙後抬起頭來，“出了什麽事嗎？”
“沒什麽，翠微商業區的工程，需要跟一些材料供應商敲定一些合作細節。你們先過去，等我這邊忙完就去找你們。”
聽了這句話，淩菱不高興的吼了起來：“你怎麽能這樣？說好了給我慶祝生日又不兌現。”
“我……我這不是臨時有事嗎？”
淩翼翔接過話去，“男人的事業大於天，生日什麽時候過不行？不是還有我們嗎？煥宇，你去吧，如果脫不開身就不用過來了。”
“謝謝爸。”薑煥宇微笑，走過去拍了拍淩菱的腦袋，安慰道：“乖，別生氣，我盡量趕過去，大不了之後再給你補上。”
“工作工作工作！你們全都是一樣的貨色。”淩菱甩開薑煥宇，跑上了樓梯。
身後傳來了淩翼翔的指責聲，淩菱雙手捂住耳朵，一路跑到閣樓上。
她不想找個工作狂老公。
爸爸和大哥是工作狂就罷了，連未來的另一半也是如此，那她費勁心思得到他又有什麽意義呢？
她原本因薑煥宇的浪漫和才氣而喜歡上他，覺得他跟自己認識的滿身銅臭味的商人不一樣，可自從兩人確立關係，他來恒遠上班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跟其他人沒什麽分別，急功近利，唯利是圖，眼睛裏隻有錢錢錢！權權權！
薑煥宇不再是那個她理想中的白馬王子，他變成了普通人。普通人憑什麽得到她的愛？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向窗外的花園，後悔的種子早已在心底發芽，如今茁壯成長，已經變成了參天大樹，即將衝破她最後的底線了。
她或許不該為了得到這樣的男人而跟白玉榮作對吧。那個女人身敗名裂，家破人亡，最後還死在了監獄裏。她真是太可憐了。
雖說這一切都是白玉榮自找的，但一想到自己和白玉榮都曾經被這個男人傷害過，竟也有些同情她了。
她歎了口氣。要是沒有遇到薑煥宇就好了，那樣她就不用因懷了孩子而苦惱，也不用因不和諧的床事感到憤懣，更不用對彼此的感情負責，導致她現在很想逃離這種生活。
淩菱拿起電話，下意識的打給大哥。
她高傲，任性，又被家人保護的太好，從來都沒有朋友。除了大哥，她沒有人可以傾訴。
大哥對她最好了，不管多忙，不管正麵臨多麽複雜的問題，隻要她有需求，他都會盡力滿足。哪怕他不高興，哪怕他責備她，他仍然會盡力愛她，盡力做一個好哥哥。
她當初真的不該不聽大哥和父親的勸說，非要跟薑煥宇在一起。
其實仔細想想，大哥不會跟女人結婚，爸爸又決不允許他跟男人在一起，所以大哥可能永遠都會孤身一人，誰也不可能奪走他，她完全沒必要灰心啊。
她當初何必急著找別的男人呢？如果她不訂婚，跟大哥生活一輩子，不也挺好嗎？
哎……可現在一切都晚了啊。
嘟嘟嘟——淩霄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
淩菱皺了皺眉，又打到了他的辦公室。辦公室無人接聽，她打到助理辦公室。
“喂？我是淩菱，我哥不在嗎？”
“嗯……哦……什麽？！”
電話從她手中滑落，摔到了地上。
她衝到臥室，拎起手包，套上一件小外套，跑到了樓下。
“你這是要去哪？我們馬上要出發了！”已經整裝待發的淩母喊道：“不要跑，小心孩子！”
淩菱沒有回應她，頭也不回的跑出了大門。
“這孩子怎麽了？”淩仁姝連忙拿起電話聯係司機，“茂叔，淩菱跑出去了，你別讓她自己開車，她要去哪你開車送她。然後再打電話告訴我她要去哪。”
淩仁姝放下電話，一臉憂慮的上了樓。
淩翼翔正從淩菱的房裏走出來，看到淩仁姝問：“淩菱呢？”
“突然跑出去了，我叫都叫不住。”
“這都準備出發了，她去做什麽？”
“不知道，看上去很急，我讓茂叔跟著她了，待會應該會聯係我。”
“這孩子，真是太任性了。”
淩仁姝淡淡一笑，上前扶住淩翼翔，“她應該很快就回來的，不如咱們下兩盤棋等等她。澳門晚點去也無妨，我們的目的也是讓淩菱放鬆安胎，隻要她高興，怎麽樣都行。”
淩翼翔點點頭，兩人一邊討論著昨天對弈未完的殘局，一邊朝書房走去。
“淩先生！淩太太！”
管家白筠珮焦急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她一路小跑上了樓梯，來到兩人麵前，氣喘籲籲的說：“不好了，出大事了！”
淩翼翔皺緊眉頭，“慌什麽？天塌下來了？”
淩仁姝體貼的拉住白筠珮的手拍了拍，“別急，有什麽事嗎？”
“剛才公司來電話說許安心和藍瑛死了，警察懷疑是淩少爺做的，被刑警隊的人帶走了。”
“什麽？！”淩翼翔驚訝的叫道：“簡直荒唐！淩霄怎麽可能……咳！咳！”
話沒等說完，淩翼翔突然捂住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淩仁姝和白筠珮連忙扶住他，兩人又揉胸口又揉背，好一會才讓淩翼翔平複下來。
淩翼翔喘著粗氣說：“送我去警察局。”
淩仁姝連忙說：“你這樣怎麽去啊。”
淩翼翔推開淩仁姝，“你不用去，反正他也不是你親兒子！”他指了指白筠珮，“你去開車。”
白筠珮用力點頭，“好！”
淩仁姝眼睜睜看著白筠珮扶著淩翼翔下了樓，不甘心的咬住嘴唇，揪緊胸口毛衣，渾身發抖。
淩霄！淩霄！又是淩霄！
他簡直陰魂不散，不在這住了，還是照樣攪得全家不得安寧。
嗬，這次他殺人了？
是他殺的吧，她知道，他絕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就像他當年做的那件事一樣！
淩仁姝攏了攏頭發，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神經緊張。她快步下樓，穿上外套，讓保鏢送她去了警察局。
盡管她不想見到淩霄，但這種時候怎麽能少的了她？
她要親眼看看淩霄被抓到警局的狼狽樣。
雖然這樣想太不符合她慈善完美的繼母形象，但她忍不住。她不覺得自己這樣想有什麽不妥，因為像淩霄這種惡魔之子根本不值得她同情，她詛咒他蹲監獄是為淩家，為社會除害！
對，就是這樣的。淩霄該進監獄，該下地獄，誰讓他害死了親哥，克死了親媽，卻把責任推卸到別人身上？
將淩霄留在身邊的淩翼翔是錯誤的，她要努力幫他糾正這種錯誤，這是身為妻子的職責！
*
問詢室。
淩霄給出的供詞跟白茗基本一致，但白茗為什麽會出現在萬騰小區，兩人卻完全不同。
樊偉又到另一間問詢室盤問白茗，白茗說：“我是暗戀淩霄，當然要騙他了。難不成要直接告訴他我喜歡你，特地跟蹤你到這裏？樊隊長，您有沒有談過戀愛啊？”
合情合理，但樊偉卻無法相信淩霄和白茗，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兩個小時後，張思思趕回到警局，一刻也不敢耽擱，推開隊長辦公室大門，激動的叫道：“樊隊，放人吧，問了很多人，都說23點到23點半之間見過淩霄和白茗。他們不具備作案時間。”
“不能放！”樊偉頭也沒抬，翻看著資料，聲音平板，“作案時間隻能說明人不是他們親手殺的，卻不能證明他們跟這起案子沒有任何關聯。動腦好好想想，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淩霄送許安心去藍瑛的公寓，卻沒上樓，許安心和藍瑛死了，他這個老總竟然沒事？還有個姓白的助理給他做不在場證明。這件事不管怎麽看都很蹊蹺。”
張思思怔了一下，有些猶豫，“可是，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們跟這起案件有關啊。按規矩，應該讓他們先離開，有新的線索之後，可以再找他們了解情況……”
“跟我談規矩？”樊偉冷哼道：“他們離開後一定會想辦法毀滅證據，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你去好好查查死者和嫌疑人的社會關係，務必查到淩霄的作案動機！”
什麽叫務必查到作案動機？要是對方沒有作案動機呢？
張思思表情不悅，很想反駁他，可這麽長時間了，她早已摸透了對方的脾氣，對方認準的事，別人說什麽都沒用，她也懶得費口舌。
張思思泄氣的說：“那律師要是問起，我怎麽說？”
“就說出去調查的警察還沒回來，有些線索還需要做最後的確認，讓他們慢慢等。”
“等多久？”
“查到作案動機，查到證據為止！”
又是這句話。
張思思攥緊手，“你就這麽確定會是他嗎？”
樊偉冷冷笑，“相信我，一定是他。”
張思思默默的離開了房間。
張思思正鬱悶的向問詢室走去，突然一陣嘈雜，吸引了她的注意。
大門口走進幾個人。
辦公區的所有警員都站了起來，恭敬的行禮。
張思思定睛一看，為首的是警察局長。他身邊跟著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還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他們分別是淩翼翔和淩菱。
一行人從她身邊疾行而過，直奔隊長辦公室。
張思思第一次覺得淩翼翔和淩菱順眼，至少比辦公室裏那頭豬順眼。
智障……這種人渣警察早就應該刷下去了！
她等不及要看好戲了。
果然，幾秒鍾後，隊長辦公室裏傳來局長的咆哮聲：“樊偉！你竟然掛我電話？！膽子不小！”
樊偉的聲音更大，“憑什麽放人？他有殺人嫌疑！”
“嫌疑？證據呢？”局長用力敲著桌子，“連證人都說淩霄沒有作案時間了，又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他跟死者的死亡有關係，你又憑什麽不放人？你是個老警察，竟然犯這麽幼稚低級的錯誤，我看你的烏紗帽是戴膩歪了！”
爭吵聲持續了一會，樊偉最終沒能捍衛住他所謂的正義，局長走出來，一聲令下，“立即放人！”
隊員不敢耽擱，淩霄和白茗分別從問詢室帶了出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
淩菱撲到淩霄懷裏，眼淚婆娑，“哥！我擔心死了！”
淩霄不著痕跡的推開她，看了看淩翼翔，“你們怎麽來了？”
“我要不來，你得在這裏過夜！”淩翼翔怒道。
“過夜而已。”淩霄皺眉，“何必弄這麽大動靜？”
隨後趕來的淩仁姝插嘴道：“你爸心髒不好，聽說你的事特地去了趟警察局請你曾叔叔出麵，你不說謝謝也就罷了，反倒責怪他？淩霄，你要我怎麽說你？你這沒良心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媽！你少說一句行嗎？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哥心裏很難過的！”淩菱戒備的看了一眼白茗，站在兩人中間，擠開對方，拉住淩霄的手臂，柔聲道：“哥，沒事了，咱們回家吧。”
淩霄抽回手臂，用從未有過的冷淡口吻說：“你們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喂！淩霄，你！”淩仁姝剛要指責淩霄，卻被淩翼翔拉住，“就讓他靜一靜吧，安心跟他那麽久了，這事放在誰身上也不好受。”
淩仁姝咬住嘴唇，“你總是慣著他，所以他才這麽目無尊長。”
“媽！大哥哪有目無尊長？”淩菱無法容忍任何人訓斥大哥，親媽也不行，這種本能的保護欲和占有欲從小就有，長大更勝。
當事人淩霄卻忽略所有人，看向了白茗，“你，跟我走。”
正看熱鬧的白茗愣了一下，毫無預兆的被淩霄拉住手，走出人群。
淩仁姝奇怪的看著兩人的背影，問道：“那女人是誰？怎麽從沒見過？”
淩菱麵紅耳赤，氣得跺腳：“還能是誰？勾引我哥的狐狸精唄！”
淩仁姝驚訝的叫道：“淩霄喜歡女人了？”
說完這話她立即噤聲，看向身邊的淩翼翔。淩翼翔的臉，驚喜多於驚嚇，淩仁姝暗忖不妙，連忙掐了一下淩菱，“瞧我，胡說什麽呢？你也是，不要亂說話，什麽狐狸精？太難聽了！你忘了嗎？你哥不可能喜歡女人的。他那種病是天生的，醫生都說是治不好的。我看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你記得啊，千萬不要到處亂說，毀壞了你哥的名聲，知道嗎？”
一盆冷水潑下來，淩翼翔的臉色果然變得很差。淩仁姝長出一口氣。
不過，那個女人到底是誰？長得太漂亮了吧？就算是年輕時的自己恐怕也比不上她半點姿色。
危險的訊號頓時響徹腦海，淩霄，不會真的喜歡女人了吧？
這怎麽行呢？她決不允許。
*
局長離開後，樊偉憤憤不平，喝茶燙了嘴，一怒之下摔了茶杯。
他走出辦公室，見大家都悶頭工作，連看都不敢看他，就更生氣了。
他朝張思思擺擺手，張思思顛顛的跑了過去。
“許安心這麽重要的人，淩霄沒要求盡快破案，沒要求成立專案組，你說他不是心裏有鬼是什麽？”
“這……可能他悲傷過度，還沒想起來吧。”
“愚蠢！”樊偉低喝道：“他有一點悲傷的情緒嗎？被局長親自接出警局，我看他得意的很呢！”
張思思幹笑，“有麽？”
“我之前怎麽教你的？要注意觀察嫌疑人的每一個細微的表現！”樊偉扶著張思思的肩膀：“我會向上級申請成立專案組，這周你的任務就是暗中盯著淩霄，他有任何可疑行動立即上報。”
“嗯……知道了。”
樊偉狠狠的拍了拍張思思的後背，“怎麽這麽沒精神？”
“是！我這就去！”
樊偉朝辦公區喊了一嗓子，“小李，你跟思思一起去，其他人都來會議室開會。”
*
白茗跟隨淩霄來到對方居住的飯店，進入淩霄的專屬套房。
淩霄沒有開主燈，隻是打開了牆邊的一圈黃色的頂燈。
不知是他的個人習慣，還是此刻的心情讓他刻意營造這種略顯昏暗的氛圍。
客廳不算太大，大概三十幾平米，周圍的景致也由於光線不足看得不是很真切。完全無法從裝修風格來推測房間的主人的喜好。
對房間完全不熟悉的白茗隻能跟在淩霄身後，來到被碩大頂燈照射的吧台前。
淩霄解開西裝扣子，坐在高腳椅上，雙臂撐著吧台，微微低下頭，額前的發絲滑落，淩亂頹廢。
白茗想了想，走到吧台後倒了杯清水放在淩霄手邊，拿出記事本，抄了自己的電話，撕下來，壓在水杯底下。
“需要幫忙可以給我打電話。關於案子的事情，我已經幫你約好了明天晚上跟何律師詳談。”白茗行了個禮，“請節哀，我先走了。”
白茗走到門廊處，身後響起了淩霄低啞的聲音。
“別走。”
白茗停下腳步，沒聽清他的話。
“什麽？”他問。
“別走。”淩霄說：“留下來陪我，喝酒。”
白茗不動聲色。
“不行嗎？”
白茗猶豫了幾秒，轉身走了過去。
淩菱見薑煥宇臉色不太好，問道：“怎麽了？”
薑煥宇站起身，一臉歉意的說：“爸、媽、淩菱，不好意思，今天不能陪你們去澳門了，公司臨時有事要處理，我得過去一趟。”
因為三通的事情，淩翼翔對他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今天要陪淩菱去澳門度假，才讓他們昨晚回家住一夜，今早好一起出發。昨晚陪淩翼翔下了幾盤國際象棋，淩翼翔冷漠的臉孔才終於緩和了一些。
淩翼翔從報紙後抬起頭來，“出了什麽事嗎？”
“沒什麽，翠微商業區的工程，需要跟一些材料供應商敲定一些合作細節。你們先過去，等我這邊忙完就去找你們。”
聽了這句話，淩菱不高興的吼了起來：“你怎麽能這樣？說好了給我慶祝生日又不兌現。”
“我……我這不是臨時有事嗎？”
淩翼翔接過話去，“男人的事業大於天，生日什麽時候過不行？不是還有我們嗎？煥宇，你去吧，如果脫不開身就不用過來了。”
“謝謝爸。”薑煥宇微笑，走過去拍了拍淩菱的腦袋，安慰道：“乖，別生氣，我盡量趕過去，大不了之後再給你補上。”
“工作工作工作！你們全都是一樣的貨色。”淩菱甩開薑煥宇，跑上了樓梯。
身後傳來了淩翼翔的指責聲，淩菱雙手捂住耳朵，一路跑到閣樓上。
她不想找個工作狂老公。
爸爸和大哥是工作狂就罷了，連未來的另一半也是如此，那她費勁心思得到他又有什麽意義呢？
她原本因薑煥宇的浪漫和才氣而喜歡上他，覺得他跟自己認識的滿身銅臭味的商人不一樣，可自從兩人確立關係，他來恒遠上班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跟其他人沒什麽分別，急功近利，唯利是圖，眼睛裏隻有錢錢錢！權權權！
薑煥宇不再是那個她理想中的白馬王子，他變成了普通人。普通人憑什麽得到她的愛？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向窗外的花園，後悔的種子早已在心底發芽，如今茁壯成長，已經變成了參天大樹，即將衝破她最後的底線了。
她或許不該為了得到這樣的男人而跟白玉榮作對吧。那個女人身敗名裂，家破人亡，最後還死在了監獄裏。她真是太可憐了。
雖說這一切都是白玉榮自找的，但一想到自己和白玉榮都曾經被這個男人傷害過，竟也有些同情她了。
她歎了口氣。要是沒有遇到薑煥宇就好了，那樣她就不用因懷了孩子而苦惱，也不用因不和諧的床事感到憤懣，更不用對彼此的感情負責，導致她現在很想逃離這種生活。
淩菱拿起電話，下意識的打給大哥。
她高傲，任性，又被家人保護的太好，從來都沒有朋友。除了大哥，她沒有人可以傾訴。
大哥對她最好了，不管多忙，不管正麵臨多麽複雜的問題，隻要她有需求，他都會盡力滿足。哪怕他不高興，哪怕他責備她，他仍然會盡力愛她，盡力做一個好哥哥。
她當初真的不該不聽大哥和父親的勸說，非要跟薑煥宇在一起。
其實仔細想想，大哥不會跟女人結婚，爸爸又決不允許他跟男人在一起，所以大哥可能永遠都會孤身一人，誰也不可能奪走他，她完全沒必要灰心啊。
她當初何必急著找別的男人呢？如果她不訂婚，跟大哥生活一輩子，不也挺好嗎？
哎……可現在一切都晚了啊。
嘟嘟嘟——淩霄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
淩菱皺了皺眉，又打到了他的辦公室。辦公室無人接聽，她打到助理辦公室。
“喂？我是淩菱，我哥不在嗎？”
“嗯……哦……什麽？！”
電話從她手中滑落，摔到了地上。
她衝到臥室，拎起手包，套上一件小外套，跑到了樓下。
“你這是要去哪？我們馬上要出發了！”已經整裝待發的淩母喊道：“不要跑，小心孩子！”
淩菱沒有回應她，頭也不回的跑出了大門。
“這孩子怎麽了？”淩仁姝連忙拿起電話聯係司機，“茂叔，淩菱跑出去了，你別讓她自己開車，她要去哪你開車送她。然後再打電話告訴我她要去哪。”
淩仁姝放下電話，一臉憂慮的上了樓。
淩翼翔正從淩菱的房裏走出來，看到淩仁姝問：“淩菱呢？”
“突然跑出去了，我叫都叫不住。”
“這都準備出發了，她去做什麽？”
“不知道，看上去很急，我讓茂叔跟著她了，待會應該會聯係我。”
“這孩子，真是太任性了。”
淩仁姝淡淡一笑，上前扶住淩翼翔，“她應該很快就回來的，不如咱們下兩盤棋等等她。澳門晚點去也無妨，我們的目的也是讓淩菱放鬆安胎，隻要她高興，怎麽樣都行。”
淩翼翔點點頭，兩人一邊討論著昨天對弈未完的殘局，一邊朝書房走去。
“淩先生！淩太太！”
管家白筠珮焦急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她一路小跑上了樓梯，來到兩人麵前，氣喘籲籲的說：“不好了，出大事了！”
淩翼翔皺緊眉頭，“慌什麽？天塌下來了？”
淩仁姝體貼的拉住白筠珮的手拍了拍，“別急，有什麽事嗎？”
“剛才公司來電話說許安心和藍瑛死了，警察懷疑是淩少爺做的，被刑警隊的人帶走了。”
“什麽？！”淩翼翔驚訝的叫道：“簡直荒唐！淩霄怎麽可能……咳！咳！”
話沒等說完，淩翼翔突然捂住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淩仁姝和白筠珮連忙扶住他，兩人又揉胸口又揉背，好一會才讓淩翼翔平複下來。
淩翼翔喘著粗氣說：“送我去警察局。”
淩仁姝連忙說：“你這樣怎麽去啊。”
淩翼翔推開淩仁姝，“你不用去，反正他也不是你親兒子！”他指了指白筠珮，“你去開車。”
白筠珮用力點頭，“好！”
淩仁姝眼睜睜看著白筠珮扶著淩翼翔下了樓，不甘心的咬住嘴唇，揪緊胸口毛衣，渾身發抖。
淩霄！淩霄！又是淩霄！
他簡直陰魂不散，不在這住了，還是照樣攪得全家不得安寧。
嗬，這次他殺人了？
是他殺的吧，她知道，他絕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就像他當年做的那件事一樣！
淩仁姝攏了攏頭發，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神經緊張。她快步下樓，穿上外套，讓保鏢送她去了警察局。
盡管她不想見到淩霄，但這種時候怎麽能少的了她？
她要親眼看看淩霄被抓到警局的狼狽樣。
雖然這樣想太不符合她慈善完美的繼母形象，但她忍不住。她不覺得自己這樣想有什麽不妥，因為像淩霄這種惡魔之子根本不值得她同情，她詛咒他蹲監獄是為淩家，為社會除害！
對，就是這樣的。淩霄該進監獄，該下地獄，誰讓他害死了親哥，克死了親媽，卻把責任推卸到別人身上？
將淩霄留在身邊的淩翼翔是錯誤的，她要努力幫他糾正這種錯誤，這是身為妻子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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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詢室。
淩霄給出的供詞跟白茗基本一致，但白茗為什麽會出現在萬騰小區，兩人卻完全不同。
樊偉又到另一間問詢室盤問白茗，白茗說：“我是暗戀淩霄，當然要騙他了。難不成要直接告訴他我喜歡你，特地跟蹤你到這裏？樊隊長，您有沒有談過戀愛啊？”
合情合理，但樊偉卻無法相信淩霄和白茗，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兩個小時後，張思思趕回到警局，一刻也不敢耽擱，推開隊長辦公室大門，激動的叫道：“樊隊，放人吧，問了很多人，都說23點到23點半之間見過淩霄和白茗。他們不具備作案時間。”
“不能放！”樊偉頭也沒抬，翻看著資料，聲音平板，“作案時間隻能說明人不是他們親手殺的，卻不能證明他們跟這起案子沒有任何關聯。動腦好好想想，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淩霄送許安心去藍瑛的公寓，卻沒上樓，許安心和藍瑛死了，他這個老總竟然沒事？還有個姓白的助理給他做不在場證明。這件事不管怎麽看都很蹊蹺。”
張思思怔了一下，有些猶豫，“可是，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們跟這起案件有關啊。按規矩，應該讓他們先離開，有新的線索之後，可以再找他們了解情況……”
“跟我談規矩？”樊偉冷哼道：“他們離開後一定會想辦法毀滅證據，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你去好好查查死者和嫌疑人的社會關係，務必查到淩霄的作案動機！”
什麽叫務必查到作案動機？要是對方沒有作案動機呢？
張思思表情不悅，很想反駁他，可這麽長時間了，她早已摸透了對方的脾氣，對方認準的事，別人說什麽都沒用，她也懶得費口舌。
張思思泄氣的說：“那律師要是問起，我怎麽說？”
“就說出去調查的警察還沒回來，有些線索還需要做最後的確認，讓他們慢慢等。”
“等多久？”
“查到作案動機，查到證據為止！”
又是這句話。
張思思攥緊手，“你就這麽確定會是他嗎？”
樊偉冷冷笑，“相信我，一定是他。”
張思思默默的離開了房間。
張思思正鬱悶的向問詢室走去，突然一陣嘈雜，吸引了她的注意。
大門口走進幾個人。
辦公區的所有警員都站了起來，恭敬的行禮。
張思思定睛一看，為首的是警察局長。他身邊跟著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還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他們分別是淩翼翔和淩菱。
一行人從她身邊疾行而過，直奔隊長辦公室。
張思思第一次覺得淩翼翔和淩菱順眼，至少比辦公室裏那頭豬順眼。
智障……這種人渣警察早就應該刷下去了！
她等不及要看好戲了。
果然，幾秒鍾後，隊長辦公室裏傳來局長的咆哮聲：“樊偉！你竟然掛我電話？！膽子不小！”
樊偉的聲音更大，“憑什麽放人？他有殺人嫌疑！”
“嫌疑？證據呢？”局長用力敲著桌子，“連證人都說淩霄沒有作案時間了，又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他跟死者的死亡有關係，你又憑什麽不放人？你是個老警察，竟然犯這麽幼稚低級的錯誤，我看你的烏紗帽是戴膩歪了！”
爭吵聲持續了一會，樊偉最終沒能捍衛住他所謂的正義，局長走出來，一聲令下，“立即放人！”
隊員不敢耽擱，淩霄和白茗分別從問詢室帶了出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
淩菱撲到淩霄懷裏，眼淚婆娑，“哥！我擔心死了！”
淩霄不著痕跡的推開她，看了看淩翼翔，“你們怎麽來了？”
“我要不來，你得在這裏過夜！”淩翼翔怒道。
“過夜而已。”淩霄皺眉，“何必弄這麽大動靜？”
隨後趕來的淩仁姝插嘴道：“你爸心髒不好，聽說你的事特地去了趟警察局請你曾叔叔出麵，你不說謝謝也就罷了，反倒責怪他？淩霄，你要我怎麽說你？你這沒良心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媽！你少說一句行嗎？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哥心裏很難過的！”淩菱戒備的看了一眼白茗，站在兩人中間，擠開對方，拉住淩霄的手臂，柔聲道：“哥，沒事了，咱們回家吧。”
淩霄抽回手臂，用從未有過的冷淡口吻說：“你們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喂！淩霄，你！”淩仁姝剛要指責淩霄，卻被淩翼翔拉住，“就讓他靜一靜吧，安心跟他那麽久了，這事放在誰身上也不好受。”
淩仁姝咬住嘴唇，“你總是慣著他，所以他才這麽目無尊長。”
“媽！大哥哪有目無尊長？”淩菱無法容忍任何人訓斥大哥，親媽也不行，這種本能的保護欲和占有欲從小就有，長大更勝。
當事人淩霄卻忽略所有人，看向了白茗，“你，跟我走。”
正看熱鬧的白茗愣了一下，毫無預兆的被淩霄拉住手，走出人群。
淩仁姝奇怪的看著兩人的背影，問道：“那女人是誰？怎麽從沒見過？”
淩菱麵紅耳赤，氣得跺腳：“還能是誰？勾引我哥的狐狸精唄！”
淩仁姝驚訝的叫道：“淩霄喜歡女人了？”
說完這話她立即噤聲，看向身邊的淩翼翔。淩翼翔的臉，驚喜多於驚嚇，淩仁姝暗忖不妙，連忙掐了一下淩菱，“瞧我，胡說什麽呢？你也是，不要亂說話，什麽狐狸精？太難聽了！你忘了嗎？你哥不可能喜歡女人的。他那種病是天生的，醫生都說是治不好的。我看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你記得啊，千萬不要到處亂說，毀壞了你哥的名聲，知道嗎？”
一盆冷水潑下來，淩翼翔的臉色果然變得很差。淩仁姝長出一口氣。
不過，那個女人到底是誰？長得太漂亮了吧？就算是年輕時的自己恐怕也比不上她半點姿色。
危險的訊號頓時響徹腦海，淩霄，不會真的喜歡女人了吧？
這怎麽行呢？她決不允許。
*
局長離開後，樊偉憤憤不平，喝茶燙了嘴，一怒之下摔了茶杯。
他走出辦公室，見大家都悶頭工作，連看都不敢看他，就更生氣了。
他朝張思思擺擺手，張思思顛顛的跑了過去。
“許安心這麽重要的人，淩霄沒要求盡快破案，沒要求成立專案組，你說他不是心裏有鬼是什麽？”
“這……可能他悲傷過度，還沒想起來吧。”
“愚蠢！”樊偉低喝道：“他有一點悲傷的情緒嗎？被局長親自接出警局，我看他得意的很呢！”
張思思幹笑，“有麽？”
“我之前怎麽教你的？要注意觀察嫌疑人的每一個細微的表現！”樊偉扶著張思思的肩膀：“我會向上級申請成立專案組，這周你的任務就是暗中盯著淩霄，他有任何可疑行動立即上報。”
“嗯……知道了。”
樊偉狠狠的拍了拍張思思的後背，“怎麽這麽沒精神？”
“是！我這就去！”
樊偉朝辦公區喊了一嗓子，“小李，你跟思思一起去，其他人都來會議室開會。”
*
白茗跟隨淩霄來到對方居住的飯店，進入淩霄的專屬套房。
淩霄沒有開主燈，隻是打開了牆邊的一圈黃色的頂燈。
不知是他的個人習慣，還是此刻的心情讓他刻意營造這種略顯昏暗的氛圍。
客廳不算太大，大概三十幾平米，周圍的景致也由於光線不足看得不是很真切。完全無法從裝修風格來推測房間的主人的喜好。
對房間完全不熟悉的白茗隻能跟在淩霄身後，來到被碩大頂燈照射的吧台前。
淩霄解開西裝扣子，坐在高腳椅上，雙臂撐著吧台，微微低下頭，額前的發絲滑落，淩亂頹廢。
白茗想了想，走到吧台後倒了杯清水放在淩霄手邊，拿出記事本，抄了自己的電話，撕下來，壓在水杯底下。
“需要幫忙可以給我打電話。關於案子的事情，我已經幫你約好了明天晚上跟何律師詳談。”白茗行了個禮，“請節哀，我先走了。”
白茗走到門廊處，身後響起了淩霄低啞的聲音。
“別走。”
白茗停下腳步，沒聽清他的話。
“什麽？”他問。
“別走。”淩霄說：“留下來陪我，喝酒。”
白茗不動聲色。
“不行嗎？”
白茗猶豫了幾秒，轉身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