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侯老夫人過壽可是件大事,先不說安寧侯老夫人和太皇太後的交情,就說這安寧侯,世襲的二品武將,雖說下麵三個兒子,最出息的一個隻是個江西巡撫,可誰都知道,當今聖上有意要鍛煉他,有朝一日回京,穩穩當當的直接四品大官。連皇上都過問這老夫人的壽宴,往來的客人各個都是京都有頭有臉的人物。


    二夫人過去的時候,正是客人來的最多的時候,她落落大方的向老夫人行了禮,便站在一旁陪著老夫人和人聊幾句。二老爺和三老爺,一個不愛做官,是個遠近聞名的名醫,一個經商,略有成就,在外廳待客。三房薑氏就算代把持著中饋,但終究是個妾,上不得台麵,沒到老夫人在的內室來,隻能窩在自己的小院裏,看著外麵熱熱鬧鬧人來人往,咬碎一口銀牙。


    以楚忻韻為首的姑娘尚未及笄,並不能和老夫人一同坐在內室陪女賓聊天,楚忻韻帶著妹妹和子墨坐在內室的側房裏,懶洋洋的嗑瓜子。


    坐了好半天,估摸著時間差不多,老夫人該派傳喚的嬤嬤來的時候,卷簾被人拉開,一股濃烈的香氣湧進來,嗆得年紀最小的子墨咳嗽了幾聲。


    正是薑氏的女兒薑昕冉來了。


    薑昕冉長的一點也不像楚家人白白淨淨,反而黑瘦幹癟,加上皮膚不好,於是隻能用厚厚的粉底蓋著,更顯得和脖子是兩個顏色了。一身豔俗的紅鑲金,明明入了秋,有些許涼意,卻還是穿的和夏天似的清涼,齊胸的襦裙卻隻搭了條薄的近乎沒有的薄紗,看著不像是大家閨秀,倒像是青樓女子般。


    進門她先笑,聲音有些尖細,“問姐姐安。姐姐這大喜的日子穿的和出殯似的可是在找老祖宗晦氣?”


    寫意臉色一僵,正欲回嘴,楚忻韻擺擺手,示意她別說話,慢悠悠給自己倒了杯茶,品了一小口,不慌不忙的放下茶杯,這才正眼看了薑昕冉一眼,“姐姐比不得妹妹豔壓群芳。”刻意在“豔”字上重了音。


    薑昕冉氣的臉色發白,想要回嘴狠狠奚落楚忻韻的時候,卷簾再次被人拉開了,這次是老夫人派來的傳喚嬤嬤,是老夫人身邊最親近的人。估計嬤嬤將裏頭的話聽的一清二楚,進來傳喚的時候看著薑昕冉的眼神帶著點怒氣,“老夫人有請諸位小姐少爺。”


    薑昕冉得意的擠開楚忻韻,示意她的婢女帶著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搶著第一個給老太太賀壽。


    “小姐,你看他!”寫意氣的滿臉通紅。


    楚忻韻安撫的拍拍寫意的手,溫文有禮的對嬤嬤行禮,“有勞嬤嬤了。”楚忻瑤和楚子墨也有樣學樣的照做,嬤嬤嚴肅的臉少許暖化些。“小姐少爺這邊請。”


    內室裏坐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少說也是三品以上的各位夫人。老太太被二夫人哄的心花怒放,又收了好些喜慶話,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著整個人都年輕幾歲。


    薑昕冉進來的時候,人未到笑聲先到,甜得有些刺耳,加上一股濃香,好些夫人不動聲色的捂著鼻子側過頭去。“孫兒問奶奶安,祝奶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行完禮,示意自己的婢女把禮物交給一旁的二夫人,“這是孫兒精心挑選的禮物。”


    二夫人當眾打開禮物,先給老祖宗過個目,一串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翡翠佛珠。老夫人微微頷首,臉上看不出是好還是不好。二夫人將禮物轉交給婢女,由婢女捧著給在座的各位觀賞一番。正好楚忻韻領著弟弟妹妹進來,看到薑昕冉精心準備的禮物,麵色微微一僵,隨即恢複正常,帶著弟弟妹妹向老夫人請安。


    “孫兒問老夫人安。願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長命百歲。”


    楚子墨年紀最小,又算是家中這一代的長孫,第一個跑上去親密的貼著老夫人,摸出一個精致的小荷包給老夫人,羞澀一笑,“孫兒給老夫楞的擬物。”


    老夫人向來喜愛楚子墨,抱著他問到,“那墨墨給奶奶的是什麽呀。”


    “是.......是核桃!”楚子墨思考半天終於想起來名字,大聲說到。


    老夫人打開小荷包,裏麵滾出兩顆精致的文雕桃核。看著就是用了心的。老夫人這輩子最喜歡這些文雅的東西,當下樂的眼睛都快眯在一起。楚子墨挺著小胸膛,目光坦蕩,“墨墨用自己的.......恩.....零食買的!”


    二夫人在一旁笑眯眯接到,“這是前幾年墨墨攢的壓歲錢一直留著,前些日子托我那南洋的表兄找了兩顆桃核,說是給奶奶的壽禮呢。”


    “好好好,有心了我的乖孫兒。”老夫人狠狠昵了一會楚子墨,拿了奶酥糕喂給他。二夫人把楚子墨抱下來,子墨乖乖的牽著母親的手站在一旁。


    楚忻瑤的壽禮是自己繡的荷包,小姑娘才學針線活,天賦確實極好的,比楚忻韻當年不知道強多少倍,繡的有模有樣,上麵兩個福壽頗有當朝第一繡娘的功底。老夫人也高興,當下賞了楚忻瑤一對耳珠子,把那個荷包當場掛上了。


    二夫人看楚忻韻一個人麵露局促的站在那裏,溫柔的問到,“韻兒,你的壽禮呢。”


    楚忻韻膽怯的看了一旁正得意的薑昕冉,有些不安道,“孫兒的禮物不如冉妹妹那麽出彩,有點拿不出手。”


    “禮輕情意重,心意到了,老夫人是不會責怪的。”二夫人看了老夫人一眼道。


    “那.....那孫兒就獻醜了。孫兒誦經百日為老夫人祈福,手抄佛經,前些日子隨二夫人去靈台寺拜佛,便請了空大師為孫兒的佛經賜福。”寫意講裝裱好的佛經遞給二夫人。


    在座諸位一片嘩然。


    靈台寺是華國裏最著名的佛家淨地,得到先皇的聖旨特批的。了字輩大師在靈台寺算是高僧級的,全國了字輩也隻有五個,靈台寺占了兩個,一個了悟方丈,另一個便是有“佛祖轉世”之稱的了空大師。據說了空大師隻見有緣之人,能得到了空大師賜福的必定福澤綿遠了不得。


    當下,眾人看楚忻韻的眼神已經不同。


    這份禮看著輕,實則重。相比之下,薑昕冉的翡翠玉佛珠還真當不算什麽。隻要有錢都能買到,但了空大師可不是隨便都能見的。


    老夫人微微頷首,“有心了。”慎之又慎的接過佛經,小心翼翼的將佛經放在佛像前供奉起來。至於薑昕冉最初送的那串佛珠,隻是被嬤嬤收納入庫。薑昕冉狠狠的瞪了看著無意委屈實則出盡風頭的楚忻韻一眼。


    “不愧是楚家嫡女。”


    “就是,看看人家那氣度,那教養,真不是我們能攀比的。”


    “難怪我聽說,太皇太後挺喜歡她的。”


    內室坐的都是女眷,難免就愛八卦。這些話傳到一旁坐的薑昕冉耳中卻是再刺耳不過,她不屑的翻個白眼,小聲道,“不就是個死了娘親的掃把星,有什麽好的。”


    輕飄飄的話語淹沒在一片熱鬧中,卻被大理寺魏正卿夫人,一品誥命夫人魏夫人聽到了。魏夫人明麵上不好給一個小輩麵子看,私底下最愛八卦和打抱不平。她微微一笑,埋頭官太太熱火朝天的討論中去了。


    楚忻韻出生不久母親就因為產後風寒入體很快就去了。這時候薑氏來了楚家,明裏暗裏的傳楚忻韻是個克母的掃把星。老祖宗老人家對這個更是信,多少對自己這個嫡孫女有些不喜。如今一看自己這個孫女不單沒有埋怨自己對她照顧不周,還如此費苦心手抄佛經誦經百日,如此乖巧孝順的孩子,心頭頓時有些愧疚。喚了楚忻韻到自己身邊坐下,握著楚忻韻的手道,“好孩子,費心了。”


    “隻要奶奶健康長壽,孫兒這些都不算什麽的。”


    “好孩子,你說要什麽獎賞,這個禮奶奶太喜歡了。”老夫人慈愛的摸著楚忻韻的頭。


    楚忻韻努力想了半天,最後搖搖頭一臉乖巧,“韻兒什麽都不缺。”


    “依我看呐,倒不如賜些好茶給韻兒。”二夫人在一旁笑眯眯的接話道,“老祖宗不知道,我今兒去韻兒那屋,那茶還是前年的陳茶,有些發酸了呢。這孩子,舊茶也不知道換新的。”二夫人嗔怪的看了楚忻韻一眼,“和你三姨嬸總歸也是自家人,有什麽不好開口的。”


    “姨嬸把持中饋本來事情繁忙,韻兒怎麽好拿小事麻煩人家。”


    老太太怎麽著也是從內宅過來一步步登上楚家掌事主母位置再到今天的老祖宗位置,再一看穿金戴銀豔麗囂張的薑昕冉和她出手的禮物,對比之下楚忻韻一身素淨。心裏多了幾分計較。開口道,“這樣吧,把我庫裏最好那罐茶葉給大小姐送去,快入冬了,提醒老三房裏那位多給大房準備些過冬的東西。林嬤嬤,開我私庫,把那對金絲盤玉瑪瑙墜兒給大小姐。”


    楚忻韻受寵若驚,眉目間的喜色掩飾不住,“謝謝奶奶。”這副驚喜樣子又惹得老夫人對楚忻韻疼愛幾分。


    到了壽宴開始的時候,楚忻韻一直跟在老夫人身邊,寸步不離,連位置也是挨著老夫人。相比之下,原本以為能出盡風頭順帶好好羞辱大房的薑昕冉僅坐在了次桌。眼刀子沒少往楚忻韻身上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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