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仁瞧著像是蒼老了幾歲。


    十七年前他生辰之時,傳來林氏懷孕的喜事,雙喜臨門。林氏懷孕自然夫妻要少同房,恰逢楚老夫人的娘家那邊,薑家衰落,遂接了薑氏入府。原本想著薑氏雖說家道中落,三個孩子中和楚承仁最為相熟,又是表兄表妹,當做妾也是可以的。這事向楚承仁一提立馬被果斷拒絕。老夫人為了讓楚承仁接納薑氏,想著法子誇她,又說薑氏和原配林氏有幾分相似。楚承仁心中心心念念這林氏一人,再三回絕。可沒想到,生日那天還是出了亂子……


    楚承仁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看著薑氏的眼神裏帶了幾分厭惡。


    “表兄,冉冉的年紀和楚忻韻相當,真論起來,連日子都相差無幾。”薑氏笑了,“林氏死了,我才是大房的人,表兄為什麽要把我和冉冉遣回南州。”


    “你隻是老三的妾!”楚承仁怒目而視,喝道。


    薑氏笑的有些癲狂,“可是楚承修他根本沒碰我!老夫人知道冉冉是你的孩子!”


    “那又如何!我楚承仁這輩子都娶過林安雲一人!隻有她是我名正言順的妻!是大房的主人!”


    “林安雲林安雲,我哪點比不過她!”薑氏怒極,站起身朝楚承仁撲過去,抓住他的領子搖晃,“她不過是個商賈之女,而我!我是南州薑家!祖輩是個四品官員!我母親多少也是個縣主!她林安雲算得了什麽!我認識你的時間才長!她林安雲,不過就是一個第三者!”


    啪。


    清脆的一聲。打斷了薑氏的聲音。她不敢置信的捂著臉,喃喃道:“表兄……你打我。”


    “我不許你說安雲!”楚承仁被氣的直喘氣,“你給我走!”他指著門口狠狠道,“給我滾出去!”


    薑氏死死盯著他,“把冉冉遣回南州的話,就等著我把大老爺和弟弟的妾私通的醜事抖出去。”薑氏最是明白楚承仁這人好麵子,用醜事來威脅他。


    “滾!”楚承仁氣的把茶盞狠狠摔在薑氏腳邊,厲聲喝道。


    薑氏捂著臉,衣著有些不整的從書房出去。留下屋子裏楚承仁一人。楚承仁看著一地的狼藉,心頭一震煩悶。咣的一聲,將桌上所有的東西通通掃到地上。


    然後,他捂著臉,有些頹然的,慢慢跪在了地上。


    似乎料到霍驍這麽一鬧引出的風波不會小,楚忻韻借口驚擾傷心過度,關上院子的大門,閉門不出,對外宣稱在養神。護院盡忠職守的將來拜訪的人悉數攔在門外。害怕薑昕冉又過來鬧事,二夫人索性借著大婚,又派了兩隊親近的護院晝夜不分的在楚忻韻院子門口守著。“尤其提防三房那兩個,大小姐也成親,可不能讓一些人尋了晦氣。”二夫人這麽吩咐道,新染了紅蔻的指甲,在陽光下得意洋洋。


    等了好幾個月,終於等來堯城小堂姑的回信。


    寫意興衝衝的跑進來,將信交給楚忻韻,“小姐,姑夫人的信來了。”楚忻韻正在懶榻上捧著一本小話本看的津津有味,聞言眼睛一亮,坐直了身體,“快給我看看。”


    小堂姑是楚家的親屬,是楚承仁兄弟的小堂妹。前一世大婚之時收到不少珍貴的禮物,後來一查,才知道是遠在堯城的小堂姑。小堂姑名叫楚柒,性子潑辣,在母親生前是母親的跟屁蟲,最是喜歡林氏不過。前世三叔在外經商,不好好的呆在蘇州,偏要跑到那偏遠的堯城受苦,就是為了這個楚柒。


    現在,三房正經的當家主母已經快來了。楚老夫人每次都隻是嘴上說說要找人壓壓薑氏的風頭,可實際上,還不是護著自己的表親。楚忻韻笑了笑。等小堂姑來的時候,好戲才登場呢。


    離楚忻韻收到小堂姑的回信不過三天,就連宮裏頭的日子都還沒有定下來,三老爺楚承修風風火火的駕著一輛馬車回來了。


    車尚未停穩,車裏就蹦出一名紅衣勁裝女子,長發高高束起,幹淨利落。不等楚承修扶她就從馬車上蹦躂下來,嚷嚷:“我的寶貝侄女呢。”


    “慢著點。”楚承修含笑的叮囑一聲,將馬車的韁繩遞給一旁的下人。


    楚柒眼珠子一轉,大大咧咧的攀在楚承修身上,“也對,我寶貝侄女要大婚了,不能輕易見人,走走走,我們去看看我們的院子。”


    楚承修寵溺的拉起她的手,道:“好。”


    下人心裏有些嘀咕,這女子好生不知羞,大庭廣眾和三老爺摟摟抱抱。


    堯城靠近西北邊陲,堯城女子性情豪爽和中原女子不同,不拘禮教。楚柒自小被家裏寵著長大,性子更是直來直往。


    跟著楚承修跑到三房的院子,隔著老遠就皺起了眉頭,嫌棄的在鼻子前扇了扇風:“一股騷味。”她嫌棄的看了楚承修一眼:“這屋子你打算讓我住啊?”一把揮開楚承修的手,徑自往院子裏去,嫌棄地東看西看,推開院中石桌上的茶點,一屁股坐上去,晃著兩條長腿道:“這院子怎麽騷味更重啦。楚承修,你是不是養了什麽騷狐狸還是養了青樓的花魁啊,這騷味比堯城的黃鼠狼還重。”


    薑氏的屋子就在西邊,楚柒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心裏想著不知道哪裏來的野丫頭,好沒禮貌。又聽到楚承修的名字,急忙推開門出去。笑吟吟的看著楚承修:“老爺。”


    楚承修微微有些錯楞,傻傻的看著薑氏,問:“你是誰?”


    薑氏微微一愣,隨即笑道:“老爺真會開玩笑,妾身是您的妾啊。”


    “那你怎麽還在這裏!”楚承修皺起眉頭。


    “楚承修,你什麽意思啊。”楚柒從桌子上跳下來,快步走到楚承修麵前,踮起腳抬著頭瞪著他:“你屋裏養著這麽個騷狐狸,你讓我和你成親,你什麽意思啊。我做小還是她做小啊。”她一甩頭,頭發掃過楚承修的胸口,隱約帶點疼的酥麻,“這親事,不結了不結了!”


    楚承修急了,“七七,不是說好的嘛,怎麽就不結了。”


    薑氏站在一旁有些尷尬,幹笑一聲,問道:“老爺,這位是……”


    “我是誰管你屁事!”楚柒瞪了薑氏一眼,抬腳就踹楚承修,“備車。我要回去!”


    楚承修連連討好,“七七,別生氣。我和她沒關係。”說著他對薑氏道:“還不進去。”


    薑氏討了個沒趣,回到屋子關上了門。楚柒道:“院裏還有她住的地方啊,我小媽都隻能住在外院,楚承修,你向我爹提親的時候可沒說自己屋裏養了個小。這院子,我也不住了。你和你的騷狐狸卿卿我我去吧!”


    說著楚柒狠狠推了楚承修一把,往院外走。楚承修急忙跟在她身後,一臉堆笑地哄道:“七七不要生氣。”


    楚柒裝作沒聽見,隨手拉過一名下人問道:“大小姐的院子在哪裏?”


    “七七七七,我們先去見我娘好不好?”楚承修哄道,“見了我娘再說好不好。”


    “我自己去見,沒有再說!”楚柒氣鼓鼓的走,被楚承修一把拉住,“這邊。”她嫌棄的甩開楚承修的手,嘟囔一聲“知道了。”


    得到楚承修帶著楚柒回家的消息,楚老夫人又驚又喜。楚柒家雖說是旁係,但是在堯城可是個郡主。楚老夫人連忙讓人開了私庫,取來不少珍寶送給楚柒。楚柒是老安寧侯麽弟的女兒,楚老夫人特意讓人取來上好的人參和靈芝,打算讓楚柒回去的時候帶給小叔。


    客套的話才說了幾句,楚老夫人捧來備好的禮物,交給楚柒,慈愛的讓她在京城多玩幾天。楚柒笑眯眯的答應下來,一口一個“回去的時候定會向父親轉達老夫人的關心。”楚承修急了,道:“七七,你不是說要留在京城和我成親的嗎!”


    這話一出,驚呆了楚老夫人。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一把握住楚柒的手,激動道:“七七……老三這話可是真的?”若是能和堯城的郡主成親,對楚家百利而無一害,楚柒家家主是個能征善戰的,封為堯城督守,正四品。兩家又是不出五服的本宗,楚柒嫁給了楚承修,楚家的堯城的生意就更好做了。楚老夫人又驚又喜,連連呼道:“我這是積了什麽德,竟有這般好事。”


    楚承修笑道:“母親,叔父已經同意我和七七的婚事了。”


    “我可不同意。”楚柒扁著嘴道。


    “為什麽?”楚老夫人問道。


    楚柒指著楚承修特別委屈,“他屋裏有別的人,我不要和他成親。我爹雖然有三房小妾,可都是在我娘進門後才納的。那我算什麽,正妻沒過門,屋子早有了一房小妾,我的麵子怎麽辦!”


    楚老夫人沒想到是這個原因。當初將薑氏塞給老三,不過是看著老三年紀尚輕,尚未娶妻,先給薑氏一個名分,日後薑氏生下孩子來楚府名聲上也過得去。老三年紀比薑氏小,改日若是鬧起來也可說他是年幼無知。萬萬沒想到,現在薑氏成了和楚柒成親的絆腳石。若是因為一個扶不起的薑家損失了一個楚家,可就得不償失了。


    楚老夫人心裏算盤打得精明,堅定了將薑氏遣回南州的念頭,笑眯眯道:“我以為什麽呢,那薑氏是承修的表姐,寄住在楚家。承仁和承仕都有了家室,隻能先委屈了承修。你若是不喜歡,我便讓她搬出來,或者讓她回家去。”


    楚柒聞言,略一思襯,道:“那這樣,誰都知道新來的正妻善妒,容不下小妾。這個鍋,我不背。”


    “那你當如何?”楚承修緊緊握著她的手,生怕楚柒一不高興就跑了,縱容的問道:“讓她搬出去,不要住在承修的院子裏。還有,我是正妻,我說了算。”


    “好好好,依你依你都依你。”楚承修本來對薑氏就沒多大好感,現在楚柒才是最重要的。連聲應道。


    楚柒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


    這真是雙喜臨門,楚老夫人一開心,讓下人大擺筵席為楚柒接風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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