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公公,楚老夫人看著院子裏滿滿當當的彩禮,隱約有些發愁。武王下了大禮,那麽楚忻韻的嫁妝可不能小了去。


    她問二夫人:“老二家的,這嫁妝合算出來嗎?”


    “還賬房先生那兒,妾身這就去取來。”二夫人笑眯眯道,“這件事,不如把大夥兒都喊來合計合計。妾身第一次籌辦王妃的嫁妝,生怕出了疏忽。”


    楚老夫人點點頭,“有道理,把三房的人都喊來吧。”


    “是。”二夫人帶著丫鬟款款的離開,臉上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容。


    不多時,她帶著賬房先生,手裏捧著兩本厚厚的賬本回來。正廳裏坐滿了人,不知道出於何種心態,一向不管內院事務的大老爺也出來了。二夫人腳下的步子微微停了一拍,笑吟吟的走過去,坐在楚老夫人身邊,將手裏的兩本賬本放在老夫人麵前,“老祖宗,這裏一本是姐姐當時的陪嫁,這本是我房裏的私庫,先生手裏還有公中的賬本,老夫人你瞧瞧。”


    楚老夫人是官家女子,對於賬簿之事,沒有商家出身的二夫人精細,加上年紀大了,看著那密密麻麻蠅頭小字,不多時就覺得眼花。她翻了翻,問道:“能拿出來有多少。”


    “姐姐當初的陪嫁,分文未動,四處田莊,京郊還有一座小空地,原本是打算修築別莊的,還沒動工呢,蘇州那還有沿河臨街三處商鋪,以及十二位家奴的賣身契,這些是硬妝,但是妾身想著,這總歸是京城裏,又是皇親,這些顯得有點單薄了,姐姐的那處空地挨著妾身那處,不如把那兩處並作一處,再分兩處莊子過去,妾身陪嫁裏有一處莊子,收益還算不錯,那處莊子給了韻兒做添妝。隻是另一處莊子,妾身其他的處,老夫人您也是知曉,獲利談不上還得倒賠,這如何拿得出手,妾身有些為難。”


    楚柒點點頭,“這下看著算是夠硬妝,姐姐,爹爹在京城倒是留下幾處莊子,我這個人最煩那些生意場上的事情,理不透,不如留著姐姐那處莊子,從我那拿兩處走。這莊子先前就是林姐姐打理的,如今給韻兒也說的過去。”楚老夫人思襯片刻,還在猶豫。楚柒已經接下去說道:“明兒一早,我就請族裏長老來將那田莊放在韻兒名下。這可是我這個做姑姑的心意。”


    二夫人笑眯眯謝道:“多謝柒妹妹。”


    楚柒道:“韻兒畢竟是林姐姐的孩子,我上點心也是應該的。大婚可是喜事,千萬不能讓韻兒被人小瞧了去。”說這話的時候,她得意的斜了薑氏一眼。


    二夫人將賬簿往後翻了翻,道:“這些是姐姐當年的軟妝,都是些普通金銀珠寶,倒是有幾個比較值當的,比如這個雙色翡翠玉鐲,水種可好了。”


    女孩子對於這種東西都比較感興趣,楚柒眼睛一亮,“可是姐姐當年戴在手上那塊雙色翡?青白的那塊?”


    “正是。”二夫人扯出頸上貼身帶著的玉佩,“那塊玉的一半做了這個玉佩,我一直貼身帶著呢。老夫人您也誇過這玉可是潤人呢。”


    楚老夫人含笑著點點頭。


    “姐姐當年帶著鐲子襯得膚色可白了呢。”楚柒笑眯眯道。這話激得楚承仁眼眸裏帶了幾分的思念。


    二夫人笑著指著下一條,說,“這個銅模印花鳥爭豔如意頭帶款雲簪和掐絲銀鎏金帶款蝴蝶花卉簪子,都是最好的工匠做的,那雲簪,雖說是銅模的,但是款式可是精巧的呢,帶出去也可是有麵子的。那蝴蝶簪子,”二夫人環顧一下四周,視線落在薑氏頭上,笑道,“和薑妹妹頭上的有點像呢,說來巧,我也有一個,我那個簪子,是掐絲銀鎏金蝴蝶點翠花卉小簪,可惜今兒沒戴呢。”她衝著薑氏笑,“薑妹妹能不能摘下簪子給老夫人瞧瞧,大抵是這個款兒,老夫人過個目,可以的話,就當做麵上的明禮。”


    薑氏聞言,渾身一僵,擠出生硬的微笑,“還是……不了吧。”


    “你這是什麽意思?”楚柒在一旁出言諷刺,“二夫人又不是不把這東西還給你,給老祖宗過個眼,看看這種樣式拿去做明禮可不可以。你該不會……是不想讓韻兒風風光光的出嫁吧。也是,你女兒可是偷了王爺給韻兒的定情之物妄想自己當王妃,你這個做母親的,又怎麽會安好心。”楚柒胡攪蠻纏,一副若是不給就是不想讓楚忻韻和霍驍成親的架勢。


    薑氏沒有辦法,硬著頭皮大著膽子看著楚柒,一副委屈的模樣,“堂小姐,妾身萬萬沒有那般心思,為何冤枉妾身。”


    “那你就把發簪取下來給老夫人過個眼兒,又不是什麽大事。”楚柒索性站起身,雙手環胸走到薑氏身後,道“取個簪兒又不會亂了發型。”楚柒占著自己的皇親而且尚未過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得取下薑氏頭上那枚簪兒。


    待薑氏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將簪子遞到老夫人麵前,“老夫人,您看。”


    手心上臥著一枚精巧的簪子,銀色的發簪尾部拉出兩條細絲彎成蝴蝶的樣子,亭亭玉立點著簪子上的蘭花,蝴蝶尾部帶著小巧的銀拖尾,掛著琉璃小墜兒,發簪的顏色並不是素銀那麽的素白,點上了點點金光,看著大氣又端莊。


    楚老夫人眯了眯眼,細細打量,“這簪子是極好的。做明禮是可以的。”


    二夫人卻是微微皺起眉頭,一言不發。楚老夫人問道:“老二家的,怎麽了?”


    “這……這簪子……”她有些困惑的拿起發簪,對著光照了照發簪的頭。


    “這簪子有什麽問題?”楚老夫人問道。


    薑氏心裏頭一緊,有些慌亂。局促不安的看著二夫人。


    “這簪子,是姐姐那枚!”此話一出,正廳裏靜默了兩秒。楚柒殺人的視線已經移到了薑氏身上。楚承仁猛地轉身看著薑氏,眼裏隱隱帶著怒意。


    薑氏眼神躲閃,梗著脖子,辯解:“二夫人說笑了,這是妾身在飾品鋪子買的,怎麽會是大夫人的呢。”


    二夫人並不去理睬她,將簪子捧到楚老夫人麵前,道“老夫人請看這裏,發簪的頭部刻著一個雲字。”發簪的頭部刻著一個比半粒米大不了多少的小篆“雲”,手藝之高超複雜,絕非一般飾品鋪子裏買的到的。


    二夫人道:“當年我和姐姐出嫁之時,母親托大辰最好的銀匠師傅,給我和姐姐一人打造了一枚掐絲銀鎏金簪,掐絲工藝和這刻字手法,隻有那位師傅會。這是師傅的遺世之作,沒有人仿得來。再說,這雲字就是做好的證據。薑妹妹名字裏可沒有帶一個雲,而家姐,正好是叫林安雲!”楚承仁怒視著薑氏,眼裏冒火,二夫人接著道,“敢問薑妹妹,為何這麽巧,戴著家姐的發簪!”


    “我……”薑氏咬著下唇,眼神躲躲閃閃,不小心和楚承仁對視上,那冰冷冒火的眼神讓薑氏心裏頭忐忑不安,隻覺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是這當頭,若是認了,可就毀了。薑氏狡辯道:“我在飾品鋪子買的,再說二夫人口說無憑,說這個是林姐姐的,難道真的就是了嗎?這發簪款式不算罕見,我有不是稀罕的事兒。”她笑了笑,“若是大小姐喜歡,我把這發簪送給大小姐當嫁妝,也是可以的。”


    楚柒氣的臉發紅,上前要扇薑氏耳光,被二夫人一把攔下。


    二夫人居高臨下的看著薑氏,微微笑了笑,“那倒不必,家姐的遺物一直收放在庫房裏,不如讓老夫人當個見證,勞請林嬤嬤一趟,將庫房裏所有東西拿出來和這個賬簿上一一核實,若是家姐的東西一樣不落,那邊是我林安雨的不是,我自當賠禮道歉,並將我手上林家置辦的田產通通交給你。若是在薑妹妹那兒找到了家姐的遺物,那麽還請老夫人和大老爺,同意依照家法處置這個妾室!”


    “嗬,”這下薑氏心虛不已,但隻能打腫臉充胖子,冷笑道,“若是你監守自盜呢?”


    二夫人揮了揮手上的賬本,“我林家一向誠信待人,下午剛清點了庫房,這是這麽些年來,從我和家姐嫁入楚家至今,所有的庫房賬簿。多的少的通通記在上頭。你若不信,可以和下午賬房先生核對的賬本,對比來看看,一樣不多,一樣不少。庫房鑰匙,隻有把持中饋的人有。這賬本上記載的一清二楚,偏偏到了薑妹妹代持中饋那段日子模糊不清。”二夫人冷笑一聲,“我林安雨行的正坐得直,和某些人不一樣。”


    薑氏咬著牙,狠狠地硬著頭皮應下來。


    “那麽交出你三房的賬簿吧?”楚柒瞧薑氏不順眼,冷言冷語道,“不拿也沒關係,反正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妾,這麽些年吃喝都是楚家的,陪嫁也沒有多少,多了肯定是偷的。”她翻了個白眼,“楚承修真是腦子被驢踢了,收了這麽個賠錢貨。王爺娶韻兒,是值當的,收了你?隻怕虧得不少吧。”


    薑氏恨得快把牙咬碎了,手攥成拳頭,狠狠地瞪著楚柒。


    楚柒好整以暇,坐在一旁的靠背椅上,玩弄著自己新染的指甲。懶得去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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