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說,至親溶血,取心頭血置於水中,若相融則為親屬。”楚忻韻道,“若冉妹妹當真是父親的孩子,那麽還請老夫人念在父親的麵上,饒過她一次,除去那些首飾不提,隻當是一房的人互相借用。若不是,則請老夫人依法處置。孫兒認為,這倒也算是公平。”


    楚老夫人思襯片刻,看向楚承仁,問道:“老大,你當如何?”


    楚承仁對於薑氏口中那些事情,印象模糊,原本還想認回薑昕冉這個女兒,但是看著薑氏所作所為,對林安雲的愧疚讓他斷了這個念頭。但是又生怕薑氏出門將這樁醜事抖了出去,壞了名聲,心裏矛盾至極。但是倘若驗出來,薑昕冉並非自己的孩子,那麽也就不怕了。若是……楚承仁還在猶豫。


    楚柒道:“依我看,這口說無憑的,還是弄個清楚的好。免得這事開了先河,到時候楚家來路不明的孩子一堆,可就不好了。”


    薑氏叫道:“為什麽要驗血!冉冉確實是老爺之子!傳出去,楚家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嗎!”這般態度越發的讓人起疑。楚老夫人抿了唇,唇邊兩道紋路深刻:“取水來!”薑氏一哆嗦,望著薑昕冉的眼神裏帶了幾分恐懼。


    薑昕冉不明所以,回頭看著薑氏,:“娘……我怎麽就……”成了大房的孩子。


    薑氏默默流著淚,哽咽道:“你是大老爺的孩子,你才是楚家嫡宗。”


    二夫人喝道:“是不是嫡宗等驗完血再說吧!”


    尖細的銀針在火上燒灼片刻之後,幾個嬤嬤按住薑昕冉,取了一滴指尖血,滴在水裏,楚承仁躊躇片刻,一滴鮮紅色的血滴入水中,片刻,兩滴鮮紅的血珠子晃悠悠的要湊到一起時,又晃悠悠的分開。


    “不相融!”林嬤嬤抬起頭對楚老夫人道。


    楚承仁緊皺的眉心,一下子舒展開了。


    “不相融?”楚老夫人似乎有些疑慮,看了一眼水裏的兩滴血珠子,確實沒有融在一起。似乎有些不解。瞄了薑昕冉一眼,又看看一旁的楚忻韻,心下有個明白。


    她板起臉,怒道:“薑氏!我自認帶你不薄,你竟做出這等醜事!私通外人嫁禍楚家!這孽種究竟是誰的孩子!”楚老夫人怒氣衝衝的指著薑昕冉。


    薑昕冉一臉不知所措,看著母親,“我……我不是大老爺的孩子?”


    “不,不可能,她就是楚承仁的孩子。”薑氏不可置信連連搖頭,“不可能!”她歇斯底裏的叫道,“一定有問題!”


    “有問題的是你吧!”二夫人冷笑道,“什麽阿貓阿狗都想爬到韻兒頭上,懷著野種都敢說是楚家的血脈。貪圖楚家的家產也不是這麽個貪法!”


    “一定有問題……對,一定是哪裏有問題!”薑氏連連搖頭,喃喃著,一臉不可置信。她頓了頓,抬起頭看著楚忻韻,尖叫道:“一定是你!是你動的手腳!”


    “薑姨太這就說笑了,這碗水我可從來沒碰過,我又是如何動的手腳。”楚忻韻笑了笑。楚承仁鬆了一口氣,帶著幾分歉意看著楚忻韻,對薑氏喝道:“夠了!”薑氏一驚,剩下的話咽回肚子裏。


    “不守婦道,目無尊長!你竟然還敢狡辯!”


    “表兄……表兄,你信我,你相信我!冉冉真的是你的骨肉啊,她是楚家的小姐啊。”薑氏哭喊著求情。


    楚承仁失望的看著她,搖搖頭。後退幾步。


    二夫人長長出了一口惡氣,眉宇間帶上三分喜色道:“老夫人,既然澄清薑昕冉的身份,那麽就按照之前說好的做吧。”


    楚老夫人一想到自己曾經那麽護著薑氏,護著薑昕冉,如今仿佛被薑氏狠狠扇了一耳光,丟了這麽大個的人。心裏賭著一口悶氣,吃了一個啞巴虧。臉氣的通紅,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來,捶了錘自己的胸口,沉聲道:“就依你說的做!”再也不想看薑氏一眼,哪怕那是自己的表外甥女。


    二夫人和楚忻韻交換了一個眼神,楚忻韻笑了笑,端了一杯參茶上去,給楚老夫人揉著胸口順氣,好聲道:“老祖宗,冉妹妹好歹在府裏長這麽大,外人都知道她是我們楚家的小姐,如今這一出傳出去多難聽呀,冉妹妹也是無辜的,老夫人若是不待見她,不如借故稱病,將妹妹送到京郊別莊去。隻等逢年過節的時候喊過來。若是老夫人還念著冉妹妹曾經一番孝心,那就留著她在府裏伺候老夫人。”


    老夫人看了一眼下頭的薑昕冉,這下是越看越覺得不像楚家人。那五官那模樣,活脫脫就是一粗鄙丫頭,越看越心煩。像是一根刺時時紮著眼睛,痛到心裏,嘲諷著當年的自己。老夫人歎了一口氣,握住楚忻韻的手:“到頭來,還是你最孝順。”


    “哪裏的話,老夫人是我親祖母,不孝順您要孝順誰。”楚忻韻有意無意的在親字上加重了音,落在薑氏耳中,越發的諷刺。薑氏發了狂,掙紮著站起來恨不得上去撕碎楚忻韻那副笑吟吟乖巧的麵孔,“你個賤人!都是你那個下賤的母親搶了我的一切!這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的!誰要你假好心!你個賤人!你母親就是個人盡可夫的……”楚承仁忍無可忍一巴掌將薑氏扇倒在地上,怒道:“我不許你這麽說安雲!”


    “瘋子!”楚柒嘲諷了一句,說,“震國將軍的救命恩人,是你一個下賤的奴才配說的嘛!還不給本郡主掌嘴!”楚柒下了令,沒人敢不從,很快薑氏的臉被扇腫,一句話都說不出。


    楚柒回頭看著楚老夫人道:“老夫人,這人怎麽說也是我三房裏的,安雨姐姐和韻兒不介意的話,不如交於我處置。”她是郡主,行事囂張慣了,手上不小心鬧出幾條人命,就算聖上怪罪下來也不怕。再說,侯門深院裏誰不沾一點血氣。


    薑氏看著楚柒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哎呀,我這日子,籌備韻兒的婚事忙的可是焦頭爛額,哪有心思搭理她這個跳梁小醜,韻兒心善,這種事情向來不想碰觸。那就有勞七妹妹了。”二夫人笑的格外真誠。薑氏落在楚柒手裏,隻會生不如死。


    “至於薑昕冉。”楚老夫人狠狠的掃了她一眼,冰冷不帶一點溫度的目光,讓薑昕冉瑟瑟發抖。“就依照韻丫頭的辦吧。韻丫頭大婚在即,府裏容不下這種糟心的人,今天就將她送到別莊去吧。那兒的嬤嬤自然會教她怎麽做人的。”


    眾人紛紛低頭稱是,沒有人敢替薑氏說話。楚老夫人心裏頭堵得慌,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由林嬤嬤扶著回了房裏。自始至終沒去看薑氏一眼。


    薑氏自知大勢已去,無力的癱倒在地上。


    楚柒冷笑一聲,吩咐下人道:“還不把這位薑姨太扶起來。送回院子好生伺候?”


    “父親,二夫人,姑姑,韻兒先告退了。”楚忻韻看夠了熱鬧,笑眯眯的行個禮要告退,二夫人淺笑著叮囑她這幾日不要操勞過度,又讓嬤嬤往房裏送了好些補品。楚承仁看著女兒,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幹巴著半天,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悶頭往祠堂走去。


    “活該。”二夫人撇撇嘴,又笑眯眯的看著楚忻韻,道:“這些日子,你就安安心心的當你的準嫁娘,姨媽替你打點好一切,包你風風光光的出嫁。”如今薑氏下馬,屬於大房的東西被奪回,安寧侯府的內務事情又回到二房手裏,韻丫頭又是風光出嫁。二夫人怎麽能不高興呢。她打趣道:“到時候你讓王爺過來喝杯茶,喊我一聲姨母就好。”羞得楚忻韻臉頰通紅,紅著臉告辭回自己的院子。


    寫意心裏好奇的要緊,抓耳撓腮的,連連看著楚忻韻,想問許多問題。走路心不在焉的,險些摔倒。楚忻韻笑著拉了她一把,“小心看路。”


    “小姐,您怎麽知道冉小姐不是老爺的骨肉。”


    “因為我相信父親啊。”楚忻韻笑了笑,“父親對我說最多的一句,就是你怎麽不像你母親。按照父親對母親的感情,做不出薑氏所說這種事情來。”


    “可……可要是真的是呢,小姐您不就太冒險了嗎?若是那薑氏乘人之危,真的懷上老爺的骨肉,小姐您難道還要非得認冉小姐那個妹妹嗎?”


    “可是它不是,不就行了嗎?”楚忻韻微微揚起嘴角,“滴血驗親,可騙不了人。”兩滴血不是不相融嘛。加了堿麵的水,就是楚老夫人和父親,那也不是親生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寫意似懂非懂,一臉崇拜的看著楚忻韻,又問道,“小姐,那被三房他們拿走的那麽多東西……?”


    楚忻韻伸出一根指頭攔住寫意,道:“從今天起,三房就是小堂姑,薑氏他們和三房也沒有關係。我說了,屬於林家的東西,別人一樣也別想拿走。你還當姨媽是個沒心眼的?她可比我娘親精明太多了。”楚忻韻抬頭看著已經昏沉的天空。


    彎月已上似銀勾,淺掛在天邊。繁星點點,像下到尾聲的棋局,即將收尾。


    若不是二夫人精明,察覺薑氏和楚承仁態度不同,抽絲剝繭,早早的布下一盤棋。隻等著自己定親那時收網。隻可惜,前世的自己醒悟的太晚,好好的棋局被自己弄亂。還好,這一世,棋下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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