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宵夜來了。”烹酒進屋。


    雲安在猛地轉身,她眸光中瞬間燃起的一抹明亮讓烹酒懵了一瞬。


    雲安在的視線下移,落在烹酒捧著的食托上。


    原來是宵夜,不是蕭爺。


    “哦,放下吧。”雲安在緩緩坐下,一手托腮望著窗口,有些發愣。


    “夫人看您晚上吃的東西不多,讓廚房準備了宵夜。有九層糕、蓮花酥、金糕卷,還有一小碗杏仁豆腐。”烹酒將東西一一擺出來,她望著一眼大開的窗戶,“夜裏的風涼著呢,奴婢給您把窗戶關上吧?”


    “不用了,我不冷。”雲安在忙阻止了她。


    她看一眼桌子上的宵夜,有些怏怏的。


    真稀奇。


    烹酒將那一碗杏仁豆腐推到雲安在麵前,笑著說:“杏仁味兒可真濃!”


    雲安在看了一眼小碗裏盛著的杏仁豆腐。這道小吃名中雖然有豆腐,可是並不是豆腐做的,而是用甜杏仁磨成漿,煮沸後冷凍凝結。再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白白的、嫩嫩的,瞧著像豆腐似的。


    雲安在接過烹酒遞過來的小匙,在小碗裏攪了兩下,最後還是將小匙擱下。


    “端下去吧,你也去歇著,不要進來伺候了。”雲安在直接轉了頭,趴在桌子上。


    烹酒愣了一下,急忙手腳麻利的將幾道宵夜收到食托上,又從衣櫥裏取了件夾襖披在雲安在的身上,這才端著食托退出去。


    秋夜裏的風的確很涼,沒過多久,雲安在的手腳都有些發涼。她時不時抬頭望向窗口,卻始終不見蕭且的身影。她將那個玉扣放在掌心輕輕摩挲,溫涼的玉石觸覺抵在掌心,逐漸將發涼的手心染上一層溫意。


    就在雲安在以為蕭且不會來了的時候,她聽見窗外細微的草葉聲。


    她抬頭果然撞見蕭且明亮的眼。


    雲安在一怔,微微別開視線,念了句:“來得好晚。”


    “你那兩個丫鬟一直盯著你這兒,剛睡下。”蕭且說完,朝雲安在伸出手。


    雲安在有些懊惱。


    一定是烹酒和煮雨這兩個小丫鬟瞧她今日情緒不對,在外頭守了好一會兒。而蕭且就一直隱在暗處,直到她們兩個歇下了才現身。


    她看一眼手中的玉扣,將它放在蕭且遞過來的掌心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吹了太久夜風雙手冰涼的緣故,當她將玉扣放在蕭且手中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掌心。蕭且的掌心那麽熱,滾燙一樣。


    灼了一下雲安在的指尖。


    雲安在慌忙收手。


    收了玉扣,蕭且幹淨利落地轉身。


    “你等等……”雲安在咬著唇瓣,有些局促地喊住他。“是……是你殺了她嗎?”


    蕭且沒有轉過來,道:“不是。”


    “噢……”雲安在拉長了音,莫名鬆了口氣,卻又帶著點說不清的悵然。


    蕭且轉過身來,看著雲安在的眼睛,說:“我昨天沒帶刀,就把她丟進狼窩了。”


    “什麽?”雲安在驚住了,她的聲音裏帶著一股發顫的驚愕。


    蕭且皺了下眉,問:“必須我親手殺她?現在應該遲了,那山頭狼多,骨頭都不在了吧。用我去補上幾刀?”


    雲安在木訥地搖頭,竟是說不出心裏是歡喜解氣還是擔憂。


    “鍾家永遠都找不到她了,那、那……那鍾澤林指定要一直找我麻煩了……”雲安在自言自語。


    “鍾澤林?又是誰?用我把他也殺了嗎?”蕭且問。


    “不不不……不用……”雲安在連連擺手。


    雲安在深吸一口氣,她抬起頭仔細瞧著蕭且的神情。她從來沒敢仔細打量過蕭且的容貌,每次隻是一晃眼,就被蕭且那雙明亮得仿若狼目的眸子駭住。


    蕭且的個子極高,雲安在站在他麵前的時候,不過到他胸口的位置。單是這份高大,足以造成極大的壓迫感。更別說再添那樣一雙如鷹似狼的眼目。


    當雲安在望向蕭且的時候,蕭且的眸光凝在一起,回望著她。雲安在便慌忙移開了視線,不敢再去看。不過她已確定,蕭且是認真的,並沒有開玩笑。


    “沒別的事了?”蕭且問。


    雲安在匆匆點頭。


    “嗯。”蕭且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雲安在剛剛鬆了口氣,就發覺蕭且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她疑惑的抬頭,視線從蕭且寬大的肩頭越過,就看見月門處站著的雲奉啟。


    雲安在的臉色瞬間白了白。


    “哥……”她慌忙提起裙角,小跑著出去,站在了雲奉啟和蕭且之間。她用身子有意無意地將兩個人的視線隔開。


    “在在,進屋去。”雲奉啟冷著臉說。


    雲安在不敢走。她回頭望了一眼神色不變的蕭且,忙對雲奉啟說:“哥哥,你、你怎麽這麽晚都不睡呢?居、居然……來我這裏了……”


    “我說進屋去!”雲奉啟厲聲又說了一遍。


    雲安在雙肩顫了一下,她是有些怕雲奉啟發火訓人的。可是這個時候她不敢走,她怕雲奉啟和蕭且兩個人起了爭執。雲奉啟的脾氣向來不好,可是他麵對蕭且的時候,怕是要吃虧的。


    雲安在低著頭不吭聲,卻仍舊站在那兒,沒動。


    院子裏的響動驚動了外間睡著的烹酒和煮雨,兩個丫鬟披了衣服匆匆跑出來,一看這情景,心裏就慌了幾分。


    雲奉啟又吩咐烹酒和煮雨:“把在在扶進去!”


    烹酒和煮雨忙應了,然後一左一右拉著雲安在往屋子去。雲安在本不放心,可是也不好執意跟雲奉啟作對,隻好聽了烹酒和煮雨的勸,進了屋。


    雲奉啟衝著雲安在冷哼了一聲,然後望著蕭且,道:“蕭兄,上次還沒有好好答謝你救下安在的恩情。今日既然來了,便少坐片刻,也好讓雲家略盡一點心意。”


    “不必。”蕭且緊抿的唇闔動,吐出冷冰冰的兩個字。


    他長腿一邁,就要從雲奉啟身邊走過。


    雲奉啟伸出胳膊攔住他,說:“蕭兄不要多心,雲家隻是想表達一份謝意。更何況這秋夜天寒,不若去我那裏飲上幾杯熱酒。”


    雲奉啟頓了一下,又接了一句:“難道蕭兄怕我雲家對待救命恩人會在酒裏下毒不成?”


    雲安在回了屋子後一直提心吊膽。她一直安慰自己這裏是她的家,是衛國公府!府裏家丁就有幾百號人呢,難不成還能在自己的地盤被蕭且欺負了不成?


    可是蕭且的刀明晃晃地就在眼前。


    她又安慰自己蕭且今日也沒有帶刀。


    “姑娘,您先歇著吧。萬事都有大少爺做主呢。”烹酒勸。


    “就是呀,姑娘您在這兒著急也沒有什麽用嘛。還是應當早些睡,明兒個可還要早起呢。”煮雨也勸。


    兩個丫鬟心裏也有很多疑惑,可是她們都沒問,隻當是什麽都不知道,隻管盡本分照顧好雲安在。


    雲安在擺了擺手,說:“知道了,知道了。”


    雲安在上了床,卻也是一夜無眠。


    天還沒亮的時候她就起來了,她一邊讓烹酒伺候著梳洗,一邊讓煮雨去前院打聽消息。煮雨回來告訴她蕭且昨夜留在衛國公府了。


    雲安在有些惴惴不安地去了熙信堂。


    一進屋子,她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蕭且。


    雲闊、孫氏、雲奉啟、穆淩還有雲安薇都已經到了。雲安在到了沒多久,雲安酒就領著雲安爾過來了。


    家裏的晚輩都對突然出現的蕭且有些驚訝。


    “母親。”雲安爾有些膽怯地躲到了孫氏的身後。她有些怕總是冷著臉的蕭且,她貼著孫氏的耳朵問:“他是誰呀?”


    孫氏用指尖點了一下雲安爾濕潤的唇瓣,雲安爾立刻乖巧站好,不出聲了。


    雲闊將手中的茶盅放下,道:“既然都到了,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這位是蕭且,是我剛剛收下的義子,從此以後他便是你們的義兄。”


    孫氏身邊的大丫鬟染桃端上兩杯茶走到蕭且的麵前。


    “義父、義母,請喝茶。”蕭且拿了茶,走到雲闊和孫氏麵前敬茶。他隻是微微頷首彎腰,並無一絲下跪的打算。


    也是,想要讓他這樣的人下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雲闊沉著地喝了茶,孫氏強作鎮定地也喝了茶。雖然孫氏掩藏得很好,可是目光中的那一絲閃爍,還是出賣了她的緊張。


    又有幾個小丫鬟端著茶托走進來,遞給幾個孩子麵前。


    雲奉啟先向蕭且敬茶。他麵色如常,甚至有幾分真摯在裏麵,竟毫無昨日的憤怒。


    緊接著是雲安酒,雖然雲安酒心中疑惑得很,可是麵上的禮數卻是周到的。


    很快就到了雲安在。


    雲安在發現自己端著茶杯的手有些發顫。她挪到蕭且麵前,低著頭,將茶杯高高舉起,遞到蕭且麵前。


    “義兄,請喝茶。”明明隻是五個字而已,雲安在卻覺得念出這五個字是那麽艱難,舌尖都好像打了卷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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