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阮明瑜趕到時,沈豫北已經被一群不同膚色的好心人抬上岸,小桃也被人抱了上來,周邊人嘰嘰喳喳,各種語言交談,其中一個中國男人蹲在地上拍沈豫北的臉,大聲喊他。


    沈豫北的身體還在輕微抽搐,既沒像大發作那樣控製不住角弓反張不停吐沫,也沒像短暫失神那樣很快就恢複過來。


    阮明瑜撥開了人群,對其中兩個中國男人道,“麻煩你們把我老公抬到氣墊沙發上,他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樣,過一會就會自己醒。”


    “可他在抽搐,他真的沒事嗎?”其中一個男人麵帶擔憂,“送他去醫院吧。”


    阮明瑜忙道,“我是醫生,他的情況我了解,沒事的。”


    聽阮明瑜這麽說,兩個中國男人沒再耽擱,立馬將沈豫北往沙灘抬,阮明瑜從一個白人姑娘手裏把嚇壞的小桃接過來,白人姑娘用英語對阮明瑜道,“天呐,小寶貝哭得真可憐。”


    阮明瑜向她道了謝,摸摸小桃汗濕的頭發,跟著他們往沙灘走。


    “媽媽,爸爸怎麽了,爸爸會不會死掉。”小桃聲音裏還帶著哭腔,小身子瑟瑟發抖,顯然是被沈豫北的突然發病嚇壞了。


    “沒有,爸爸可能太累了,在沙發上睡一會兒就沒事。”阮明瑜忍住心中煩亂,輕聲哄她。


    沈豫北被安置在氣墊沙發上,已經停止了抽搐,在外人看來他或許是被曬暈了過去,把沈豫北抬過來的其中一個中國男人甚至建議道,“他有可能是中暑了,用礦泉水給這哥們洗個臉,我想他可能會好受一些。”


    阮明瑜把小桃放下,向中國男人道謝,“我馬上給他擦。”


    其實中國男人已經認出了沈豫北,畢竟沈豫北在國內出現在新聞上的次數太多,男人也不傻,就沈豫北剛才的反應,好想是患了什麽病所致。


    “叔叔,謝謝你,我爸爸要休息了。”回過神的小桃開始挨個驅趕吃瓜群眾,小桃就知道一點,她爸爸睡覺時候很不喜歡有人打擾。


    中國男人摸摸鼻子,悻悻離開。


    等圍觀的人走光了,小桃才蹲守在爸爸跟前,也不敢碰他,盯著媽媽給爸爸擦臉。


    沈豫北失去意識的時間並不長,在氣墊沙發上躺了不到五分鍾意識就回籠了,一睜開眼就對上一大一小擔憂的眼神,不由長歎一口氣。不用說,他剛才是又發病了。


    沈豫北別的不擔心,就擔心嚇到他女兒,看著小桃眼睛裏還包著淚,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小桃?”


    小桃癟癟嘴,抓著沈豫北的大手傷心的哭了起來,“爸爸,你難不難受啊。”


    “爸爸不難受。”沈豫北坐了起來,把小姑娘抱到自己大腿上。


    “阿北,外邊太陽太大了,我們先回去吧。”阮明瑜是知道他的,隻字沒提剛才的事。


    沈豫北唔一聲,要抱小桃,小桃搖頭拒絕了,“媽媽說爸爸是累了,我自己能走,不用爸爸抱。”


    阮明瑜眼裏含笑,欣慰的拍拍小姑娘後背,“小桃真乖。”


    ......


    小桃玩了大半天,估計也是累了,阮明瑜讓她躺在大床上跟沈豫北一塊睡,小姑娘剛躺上去沒多久就睡著了,隻是沈豫北還並無睡意。


    “等過完年我就聯係手術。”沈豫北先開了口,神色有些無奈。


    阮明瑜衝他笑了,“不管怎麽樣,我支持你的決定。”


    沈豫北也跟著笑了,向她招招手,阮明瑜踢了鞋,上床挨在他身邊躺下,她和小桃一個在左一個在右。阮明瑜枕在他胳膊上,仰頭望著天花板,想了想道,“那等過完年我把小桃送給姑媽帶,我跟你一塊去美國。”


    “不用去美國,我把史密斯先生請到國內,在馮叔叔那裏做,別讓小桃知道就行。”沈豫北翻了個身,把阮明瑜摟在懷裏,悠悠的歎了口氣,“還真擔心手術失敗呢。”


    阮明瑜拍拍他胳膊,給他無聲安慰。


    ......


    等他們一家三口從馬爾代夫飛回嶽嶺時,就已經快到小年了,張忠和小薑的婚禮在臘月二十,他們剛好趕上,沈豫北不負所托,給張忠當了證婚人。


    張忠算是沈豫北麵前的大紅人了,公司的新老員工大都很給麵子來參加婚禮,這場婚禮等於成了變相的公司聚會。阮明瑜除了包了一封大紅包之外,又買了一份禮物送給這對新人。


    這對小夫妻辦完婚禮的第二天就飛去了希臘開始他們的蜜月。


    阮明瑜也開始為過年忙碌起來,跟沈豫北出席公司年會,還在鏡泊湖的別墅裏宴請了一次公司高層,又回娘家送了過年禮。


    阮明瑜給林嬸放了年假,讓她回老家過年,趕在臘月二十八,沈豫北帶他們回了蘇州鄉下一趟看望陳淑雲,打算好跟陳淑雲一塊過除夕。


    小桃跟陳淑雲見麵的時間隔得有點長,記不清陳淑雲的樣子了,但她知道這是親奶奶,不是老宅的小奶奶,小桃在阮明瑜的示意下,有些靦腆的對陳淑雲喊了聲,“奶奶好。”


    陳淑雲連哎了幾聲,把準備好的玩具零食都拿給小桃,小桃眯眼笑了,奶奶叫個不停。


    沈豫北在外麵接了個電話,阮明瑜坐在客廳陪陳淑雲聊天,青姨被她兒子接到城裏團聚了,偌大的家裏空蕩蕩的清淨,還好他們都回來了,如果不回來,那陳淑雲一個人多難過。


    阮明瑜開口道,“媽,等過完年你還是跟我們一塊住吧。”


    陳淑雲笑眯眯的搖頭,“我習慣住這兒了,哪都不想去,阿青過幾天也就回來了,她在城裏也過不慣,我兩在鄉下做個伴正好。”


    聽陳淑雲這麽說,阮明瑜沒再繼續相勸,想的是讓沈豫北這個當兒子來開口。


    過年的食材都被青姨準備好,雞鴨魚肉都是現成的,就是蔬菜還沒買,阮明瑜知道集市在哪兒,自己去集市買了些新鮮的蔬菜水果,陳淑雲在家帶小桃生爐子煮五花肉。


    紅燒肉、炒蝦仁、爆魚、清蒸鰻鯗、桂花糖年糕、黃豆芽炒油豆腐...


    陳淑雲是土生土長的蘇州人,掌勺做出來的年夜飯也是地地道道的蘇州口味,客廳擺的是大圓桌,一家人坐在這裏過年,比吃山珍海味還要有滋味。


    “奶奶手藝真棒!”小桃嘴巴甜,什麽時候都不忘哄人。


    陳淑雲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那小桃能吃幾碗飯?”


    小桃比劃了下,“兩碗!”


    阮明瑜給她盛的米飯,每次隻給盛小半碗,滿足她吃兩碗的豪言壯語。


    做飯是陳淑雲掌勺,吃完飯收拾,阮明瑜哪還能讓她老人家動手,讓小桃陪奶奶去看春晚,阮明瑜收拾桌子,沈豫北自然而然的幫忙收碗筷。


    陳淑雲看得直點頭。


    客廳的暖氣開得很足,外麵鞭炮聲不斷,室內一派溫馨,除了對著電腦的沈豫北,其他老少三輩人都在看春晚,聽年年都能見麵的馮鞏說‘我想死你們啦’。


    老一輩的人有守歲的習慣,一家人坐在一塊看春晚,不知不覺十二點的鍾聲就要敲響了,阮明瑜拍拍沈豫北大腿,使喚他,“去拿鞭炮,把煙花也拿出來,你女兒要看煙花。”


    小桃本來都昏昏欲睡了,一聽見煙花,立馬精神了起來。


    沈豫北其實覺得鞭炮煙花什麽很吵,但是小桃想看,隻好勉為其難去庫房搬鞭炮和煙花。


    鞭炮扔在大門口放,原本一到天黑就安靜下來的鄉村,今晚就沒消停過,家家戶戶門口劈啪陣響,小桃非要出門看放炮,阮明瑜拉她沒拉住,隻好跟她後麵出去。


    沈豫北點燃火引子就飛快的往後退,差點一腳踩上小桃,一陣慌亂,沈豫北把小姑娘撈了起來往院子裏退。


    院子裏還有兩筒煙花,沈豫北挨個點燃,煙花騰空之後,砰一聲炸開,小桃捂著耳朵,不停尖叫。


    沈豫北站在一旁看得無語。正此時他的手被一隻溫熱的小手拉住,阮明瑜抬頭望著天,在嶽嶺肯定不會看到這麽美的夜空,這麽盛大的煙花。


    “新年快樂。”


    沈豫北一手搭在她肩膀上,開了個小玩笑,“拜年也沒有紅包。”


    “小氣。”


    外麵的鞭炮聲摻雜煙花聲還在繼續,此起彼伏響了半個小時才停歇下來。陳淑雲哈欠連天的回房睡了,阮明瑜把小桃也哄上樓,洗漱之後一家三口擠在一張床上。


    小桃已經睡熟了,沈豫北和阮明瑜還沒有睡意。


    “過完年老頭子有意把沈靜從邱海調回來,讓他跟我一塊打理沈氏製藥,或者說他還不想把經營權全部放給我。”


    阮明瑜有點明白了,其實她對沈家誰來當家並不感興趣,但是她是沈豫北的老婆,還跟他共同孕育了小桃,有些問題她必須要有個清楚的了解。


    “那你怎麽想?”阮明瑜側身麵朝沈豫北,“你想不想沈靜進藥廠?”


    沈豫北也翻了個身,伸手捏捏阮明瑜的臉蛋,“他進不進藥廠不是我關心的,我一年少幾千萬分紅也不會在意,我在意的是沈家繼承權的事,這個位子我是不會讓的,也不會放任別人有機可乘。”


    沈豫北一直有著野心,這點阮明瑜是知道的,這個男人有的不僅僅是野心,還有強大的手腕和頭腦,他為沈氏付出多少,阮明瑜再清楚不過,他該得到他應得的。


    隻是阮明瑜還是有些擔心他,“阿北,錢是掙不完的,權利再誘人也是過眼雲煙,你說過的,過年之後就把史密斯先生請到國內,先想做手術的事吧,其他事情還可以放一放,這個真不能再放了。”


    沈豫北把手搭在她腰上,稍微用力,往懷裏拖了拖,“好,等張忠婚假回來我就讓他去辦。”


    他們除夕在蘇州過,年初一到正月十五期間還是得回趟沈家老宅,臨走前阮明瑜示意沈豫北勸勸陳淑雲,讓她跟他們一塊走,沈豫北勸了也無用。


    有的老人喜歡熱鬧,怕子女將他們拋棄,所以越老可能越粘子女,相反有的老人則喜歡清靜,生怕自己給子女帶來什麽麻煩,更不想成天住一塊鬧出婆媳不和的糟心事,寧願離子女遠遠的,自己安安靜靜過點小日子。


    回程的路上,阮明瑜全程開車,進市區之後,直接就開去了沈家老宅,偌大的別墅院裏,還有管家和幫傭在井然有序的進行掃灑工作。


    等阮明瑜停好車,有兩個幫傭過來先把他們行李提進去,小桃下車就蹦蹦跳跳先往主宅跑,沈必山和他的兄弟沈必海在下棋,看見小桃了,忙伸開兩手朝向小桃。


    小桃跑過去依偎在爺爺懷裏,喊了聲爺爺,又對沈必海甜甜的喊了一聲,“二爺爺,新年好。”


    沈必海從懷裏拿了個紅包遞給小桃,“小桃也新年好。”


    小桃接了過來,小手老練的捏捏紅包厚度,然後又把手伸向沈必山,“爺爺,你的呢?”


    沈必山輕拍了她的小手,不大高興道,“小沒良心,過年都沒跟我過,還管我要紅包?”


    小桃不怕他,爭辯道,“我陪我奶奶過年了,爺爺這麽多人陪你過年,可奶奶就我和爸爸媽媽,我們不過去奶奶好可憐的。”


    童言無忌,卻說得沈必山無端心裏感傷。


    小桃哪知道爺爺奶奶年輕時候的事,又纏著沈必山要紅包,沈必山鬧不過她,給了她一封最厚的。


    小桃挨個拜了一圈,收了一摞紅包,輪到劉文英時,小桃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對上劉文英陰鬱的眼神,小桃不敢過去了,挨著沈必山坐下來,開始數紅包。


    可是小桃很快就發現不對,數一個少一個,扭頭一看,她的紅包都到了遲嘉言手上,對方拿著她的紅包正衝她眯眼笑,小桃開心的啊了一聲,撲到遲嘉言身上。


    如果讓小桃把自己喜歡的人排個位,遲嘉言絕對是排在前三,小姑娘喜歡遲嘉言的理由很簡單,長得帥,還會為她花錢。


    遲嘉言把小姑娘抱在懷裏,對著臉蛋啃了兩口,“有沒有想我?”


    小桃不迭點頭,抱著遲嘉言猛親,“想,每天都想兩分鍾!”


    對於自己女兒這麽去親另外一個男人,沈豫北有點吃味,把小姑娘抱到了自己懷裏,然後找茬開始訓遲嘉言。


    阮明瑜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踢踢沈豫北的腳,轉個話題道,“嘉言,我收到梁源拜年短信了,說他在嶽嶺找了份工作,是你幫他找的?”


    遲嘉言點頭,“正好有個熟人開餐廳招人,我就把梁源介紹了過去。”


    沈豫北再看他時就帶了些欣慰,把懷裏的小姑娘放下來,讓她自己去玩,隨後對遲嘉言道,“你跟我上來一趟,我有事商量。”


    遲嘉言立馬惴惴不安道,“又給我上政治課?”


    沈豫北給他一記警告眼神,先上了樓,阮明瑜拍拍遲嘉言肩膀,笑道,“去啊,再不上去你大哥真給你上政治課了。”


    沈家的女人們除了劉文英之外,都在搓麻將,阮明瑜技術太差,隻能旁觀。期間沈碧林起身去上衛生間,讓阮明瑜替她搓一把。


    “贏了算你的,輸了我的。”


    阮明瑜硬頭皮上,就她那點技術,分分鍾能點炮。


    大人們都在搓麻將,小桃自己一個人無聊,在屋裏跑了幾圈,沒看到沈婉婉人影,幹脆跑上三樓去找她,三樓也沒看到她,倒是碰上了上樓的劉文英。


    小桃就站在劉文英不遠的地方,不敢繞過她,抬頭怯怯的看了看她,還是喊了她一聲,“小奶奶新年好。”


    劉文英默然的看了小桃一眼,沒理她,直接越過小桃進了主臥。


    沒多大一會兒,主臥就隱隱傳來了哭泣聲。小桃在起居室還沒走,聽見哭泣聲,輕手輕腳的往主臥方向走,趴在門口偷偷的看了一眼,立馬被嚇得瞪大眼,緊緊捂住自己的眼睛後退。


    這個小奶奶在拿刀劃自己的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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