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整的很懵逼,啥玩意兒不可能啊?但我看見了,他手心上起了一層黑霧,跟中毒了似得。


    我身上什麽時候帶毒了?正納悶呢,我就聽到了“啪”的一聲響,好像自己身上有什麽東西碎了一樣。


    我瞬間就想起來了,敞開襯衫一看,果然,馮老四給我的那個塑料鏡子不知道啥時候給裂開了。


    而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細微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給響了起來,說茂昌,謝謝你,你快走吧,快走吧……他們來了……


    是二栓子的聲音!


    他說的“他們”是誰?我猛地回頭就要去找二栓子,可身後跟本沒有二栓子的影子。


    那個老頭子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一步一步,帶著個惱羞成怒的瘋狂,說好小子,敢算計我……


    是他想對我用什麽邪術,可偏偏正對在了鏡子上,自己被反傷了!


    明明是你多行不義必自斃,還賴我算計你,你特麽說理不說理啊!


    海棠姐見到了鏡子,頓時就明白發生什麽事了,驚喜的說道,茂昌,你真聰明!


    而這個時候,那老頭子勉強站起來,冷冷的說你小子要是入了這一行,大概能成為個人物,可惜你自己作死,別人攔不住。


    說著,手又要顫巍巍的舉了起來。


    臥槽,他又要用什麽幺蛾子?沒想到,還沒等我的心沉下去,老頭子的手猛地又垂下去了,可他臉上表情一悚,顯然那手不是他自己要垂的。


    我看得很清楚,那隻帶著屍斑的手抓住了老頭子!


    海棠姐見狀,低聲說道,反噬了……


    反噬?我忽然想起來了小時候聽花娘講的一個故事,說是有一個先生會驅鬼,大大小小養了幾百個鬼給自己當差,可是有一天,這個先生過河遇上風浪,他的符咒都被河水打濕了,那幾百個鬼失了控,就生生的把他抓進河裏給淹死了。


    花娘當時就提到了“反噬”兩個字。


    這個老頭兒先是被鏡子反傷,估計暫時沒了控製死人的能力,平時驅使的鬼,來找他報仇了!


    果然,不光是二栓子的手,越來越多的手從老頭子身後伸了出來,他就被那些手拖進了葦子地裏,不見了。


    我的心頓時就給沉下去了,按說他是死是活跟我沒啥關係,可我爺爺還在他手上呢!


    海棠姐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就拉著我的手,說我陪著你去找你爺爺。


    我望著海棠姐說,你這個傷……


    海棠姐嫣然一笑,說沒關係,再多吃點就補回來了。


    她這話一出口,我頓時就想起來她擦嘴的瞬間了,腦瓜皮頓時有點發炸。


    正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得耳邊有風——而且,不像是起風了,而像是有人在我耳朵旁邊吹氣一樣。


    這會兒是夏天,可那股子氣,陰冷陰冷的!


    剛才二栓子那句話浮現到了我腦海了,他說,“他們”來了!


    我心頭一沉,下意識就想回頭,可是海棠姐忽然扳住了我的頭,低聲說茂昌你別看。


    接著,海棠姐看向了我身後。


    我低下頭,頓時就流了一脊梁的冷汗,隻見我身下,竟然有兩條影子!


    一條影子,是我自己的,還有一條,像是有個人趴在了我肩膀上,東張西望的,還他媽的在動呢!


    我這一身的雞皮疙瘩全給激起來了,同時還真覺出來了,後心特別涼,像是貼了塊冰似得!


    這想也知道那不是什麽好玩意兒!


    可那個影子忽然像是被扯下來了,接著,就一點一點變零碎了,好像一個棉花糖被小孩兒一口一口吃了一樣!


    海棠姐的臉偏就在我肩膀上,我耳邊清清楚楚的聽到了海棠姐咀嚼的聲音!


    等我身上的第二個影子消失了之後,海棠姐轉過臉來看著我,露出了一抹美豔的微笑,說沒事了。


    我看得很清楚,海棠姐的傷口已經好了很多,起碼不再流血了,而她絕美的臉龐上,也逐漸露出了一抹紅暈。


    想也知道,她剛才吃了啥……


    接著,海棠姐就說道,這種東西,好像越來越多了。


    我被激出了一身雞皮疙瘩,這種東西,是從哪兒來的,要幹啥?


    而這個時候,我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還有人喊我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花娘氣喘籲籲的跑來了,看見我沒事,按著劇烈起伏的胸口,拚命想把氣緩過來,說可算找到你了。


    我心裏還挺高興,之前我就挺擔心花娘的,趕緊扶住她,說花娘你咋才回來,沒啥事兒吧?


    花娘一把扳住了我的肩膀,說別提了,那個喪門陰麵先生,在村子外麵設了個陣,把我們給擋在外麵了,在外麵等了好幾天,可急死我了,剛才陣不知道咋回事給破了,我就趕緊來找你了,還好你還……


    花娘話說到了這裏,看到了我身後的海棠姐,臉色頓時就給變了,露出一個十分驚駭的神色,接著,她馬上就做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竟然對著海棠姐給跪下了,行了個大禮,而且手心朝上,那個模樣,跟求神拜佛的姿勢似得,特別正式!


    海棠姐則微微皺起了眉頭,說不用行這麽大的禮。


    說是這麽說,海棠姐的神態,顯得好像受花娘這一拜,其實是非常理所當然的一樣!而她說話的時候還掃了我一眼,說明她不受這一拜,也隻不過是顧忌我罷了。


    我一下就愣了,海棠姐……到底是個什麽身份?但這肯定不是娘看見閨女的表現,她果然在冒充海棠姐。


    花娘這才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雖然也見到了海棠姐身上的傷,但她不敢看第二眼,隻是小心翼翼的說道,茂昌,你趕緊走吧,這個陣一破,她……她現身的事情,就遮蓋不住了,他們都往這裏趕呢!


    又是“他們”,怎麽這麽多的“他們”?


    我忙問,“他們”到底是誰?


    花娘又窺視了海棠姐一眼,這才說道,都是為了她來的。


    我滿頭霧水,那個老頭子也是為了海棠姐來的,這些“他們”也是為了海棠姐來的,他們到底想幹啥啊?


    花娘似乎避諱著海棠姐,並不敢直說,隻是顧左右而言他,說那說來就話長了,你趕緊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我就說道,不行,我爺爺還沒找回來呢,我得先把我爺爺給……


    而這個時候,李國慶竟然也呼哧呼哧的跑過來了,一見我和花娘都在這裏,這才鬆了一口氣,說茂昌,他們還沒找到你呢?太好了,你趕緊出村吧!譚家來了好些人,滿村的找你,說要弄你給他們家報仇呢!


    說到這裏,他看到了海棠姐,也像是有點意外,但情況緊急,也隻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沒有繼續往下追問。


    譚家的人也來找我算賬了?我這是做了什麽孽了,被人當狗攆的節奏啊!


    而這個時候,四麵忽然起了霧,很快就彌漫的沒了什麽可見度——這個季節,按說絕對起不了霧啊!


    而且……隱隱然的,像是很多腳步聲,密密麻麻的把我們給圍住了。


    花娘臉色一變,趕緊說道,你聽見了吧?你爺爺的事情就交給我吧,那個陰麵先生倒了黴,你爺爺很快就能找回來,你聽花娘的,走!


    接著花娘就從懷裏拿出了個紙人,那個紙人打眼一看,畫的這叫一個粗製濫造,一看就賣不上價兒,但是一瞅那個紙人的眉眼,也說不上哪兒,咋這麽詭異呢?再仔細一看,我腦瓜皮一下就給緊了,這個紙人,長的竟然跟我有點像!


    正這個時候,西邊颯颯的來了風,花娘的手指頭上下翻飛,跟紮孔明燈一樣,在紙人腰上放了一根蠟,接著把紙人往風裏一扔,那紙人呼的一下就飛上了半空,接著花娘就說道,我先用這個東西把他們給引開,但是你得記住了,出村之前,可千萬不能開口,不然這個法子就破了。


    咋個引開法?我一低頭,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隻見剛才還疊在我身上的那種影子,不知道從哪裏匯聚了過來,纏在了紙人的影子上,跟著紙人就飄遠了。


    而那些腳步聲,也冷不丁就換了方向,追著紙人的方向就去了。


    這個紙人,合著是給我當了個替身?


    遠處還傳來了喊打喊殺的聲音,像是譚家的那些打手,嚷嚷著說讓那小子血債血償什麽的。


    李國慶臉色瞬間就灰了,說茂昌你可趕緊走吧,他們都帶著刀呢!看這個意思,不見紅不罷休啊!


    花娘也一股勁兒的推我,說我和我請來的人先給你擋一陣!走吧!


    而她的視線一對上了海棠姐,還是露出了一種畏懼,看著我的眼神,則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


    我沒法子,隻好按著花娘說的,往前麵跑了過去,但我剛跑出去了沒幾步,花娘忽然又從後麵喊我,我回過頭,她四下裏看了看,像是防備著什麽,想了想才說道,茂昌,出村之後,要是遇上了什麽意外,記住六個字,千裏草,木上鳥!


    我隻好點頭表示記下了,撒腿就繼續跑了起來。


    海棠姐往後看了一眼,也跟了上來。


    大霧越來越濃了,從裏麵穿行過去還挺難受的,給人感覺特別壓抑。


    我滿腦子都是疑問,可偏偏現在還不能說話,也搞不明白,我到底招誰惹誰了,現如今爺爺找不到了,我自己還得被趕出家門。


    海棠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握住了我的手就說道,茂昌,不管上哪裏,我陪著你。


    她的手漸漸已經有了一點溫度——但仍舊比活人低很多。


    我隻好點了點頭,至少……我還有海棠姐,雖然對於她,我還是一無所知。


    雖然霧氣很大,可我從小在這裏長大的,隻要沒有鬼打牆,閉著眼睛也能找到了出村的路,果然,再跑了一氣,就在霧氣裏看到了村口那個大槐樹的輪廓。


    我精神一震,馬上就能出去了。


    可沒想到,就在我要帶著海棠姐越過去的時候,忽然有個石頭不知道從哪兒飛過來,砸在了我腦袋上,我精神本來就很緊繃,這一下又來的很突然,沒忍住張嘴就“臥槽”了一聲。


    這話一出口,我頭皮就給炸了,花娘說了,出村之前,不能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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