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是自由活動的時候,所以被關在這裏的先生都目光呆滯的四處走,他們其中很有一部分,看見我是帶著點忌諱的——估摸是顧長清給他們打了招呼,說我是他的人,讓這些人可不要為難我。


    一路走到了胡子男說的地方——這裏倒是跟其他的房間不太一樣,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動物園的味道。


    我這輩子就去過一次動物園,還是李國慶進城的時候捎帶腳把我給帶去的,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多稀罕的東西,還挺興奮,加上我天生是元寶耳,所以記憶特別好,當時看到的一切,還是曆曆在目,這個氣息,跟那個時候聞到的,一模一樣。


    這裏也有天師看守,一個瘦成麻杆的天師伸手攔住了我,戒備的說道:“這裏不許閑逛,回你可以活動的地方去。”


    這個天師也掛著黃金鈴鐺。


    他雖然盡量掩蓋住了臉上能泄露情況的地方,但我現在已經是玄階了,比之前強得多,也能辨認出來,這個天師長著一張蛤蟆嘴。


    這種嘴角兩下裏撇,有點像是時鍾上的四點四十。


    這種嘴為什麽叫蛤蟆嘴呢?不僅僅是因為偏大,還因為話多——夏天你要是經過池塘就會有體驗,什麽叫“聽取蛙聲一片”,那個呱呱不休。


    蛤蟆嘴的人,嘴不嚴,保守不了秘密,經常說漏嘴,什麽事兒可千萬不要告訴這種人,他說出去了,自己都不知道。


    於是我就裝出一副很老實的模樣,說:“對不起,我走錯了——聽說這裏關的是女人,我還尋思有點好奇,想過來看兩眼呢……”


    “女人?”果然,蛤蟆嘴一下就笑了:“這地方,能有女人?誰忽悠你呢?關的可全是各種各樣不是人的東西,母的都不多。”


    不是人的東西,就是各種精怪了——有的時候精怪鬧事,也會被抓起來關,比如山魈什麽的,一旦出現在公眾視野,為了避免引起恐慌,天師府就會出動把它們給抓來,對外放消息說是謠言幻覺什麽的。


    “母的不多,應該也有吧?”我露出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能不能讓我看兩眼,見見世麵?”


    “不行!”蛤蟆嘴瞪了我一眼:“現在就給我走。”


    “走就走,”末了我加上一句:“你最近奸門發青,可千萬別跟其他女人見麵,你媳婦可盯著你呢。”


    說著我就要走。


    結果蛤蟆嘴一聽,一把拉住了我倒是不讓我走了:“你說什麽?對了……你是窺天神測李家的是不是?”


    我剛才就看出來了,他眼位肉薄凹陷,外麵肯定有了女人了,而夫妻宮正題犯燒紅,他老婆心裏有數,嘴裏不說,正等著找證據呢。


    而他夫妻宮帶父母宮隆起,說明他現在這一切,還都是嶽父家裏給的,他絕對不敢讓媳婦知道,不然一切全完。


    聽我這麽一說,他臉都青了:“就沒別的辦法?”


    我說身為吃陰陽飯的,怎麽也該知道因果,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背著老婆偷人,可當心引火燒身——不過嘛,隻要最近七天不要跟外麵的女人會麵,眼前災禍可免。


    蛤蟆嘴這叫一個高興,連連道謝。


    說是這麽說,他這七天是能躲災,但隻要繼續跟外麵的女人糾纏不清,他遲早還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擺了擺手說不用謝,真要是想謝我,帶我去見見世麵。


    蛤蟆嘴一聽有點為難,說職責所在,被人發現了就完了。


    而這個時候,正好傳來了活動時間結束的鈴鐺響,我趁機說道:“沒關係,你晚上當值,我過來找你,這事兒我絕對不跟外人說。”


    我剛才幫他消弭災禍,那他就欠我一個因果,不還就得利滾利,他當然願意盡快還給我,再一尋思也不是什麽大事兒,至少比河東獅吼強,隻好答應了,不過表情半信半疑的——他覺得,關上門之後,沒人能出來。


    等我回到“宿舍”的時候,我故意在門口留了一小張紙。


    外麵徹底沒動靜了之後,我就偷偷摸摸的把那張紙抽出來,小心翼翼的就把門給撥開了——還是我那個賣花圈的親戚教給我的手藝。


    門開了之後,我就四下裏看了看——這會兒雖然也有當值的,但是比之前少得多,他們一般趁著這個時候休息。


    跟碟中諜裏的阿湯哥一樣,小心翼翼的從回廊給繞了過去,一手拍在了左顧右盼的蛤蟆嘴的肩膀上,把蛤蟆嘴給嚇了一個激靈,回頭一看是我,他一臉難以置信:“你還真的給出來了……”


    我點了點頭,他沒法子,隻好假裝出沒看見我的樣子:“咱們先說好了,要是別人抓住了你,可不關我的事了。”


    我比了個“ok”的手勢就進去了。


    摸到了顧長清告訴我的那個門,我把耳朵貼在了門上,就從門縫裏聞到了一股子死老鼠味兒,差點沒把我給熏吐了,捏著鼻子低聲就說道:“大金花?”


    裏麵沒動靜。


    我心裏有點著急,這貨到底咋了?


    我一尋思,就說道:“行,那我上大西湖邊的龍王廟去了。”


    說著我就要走。


    “你等會兒。”


    果然,大金花的聲音,從裏麵響了起來:“李茂昌,你急著去大西湖投胎啊!”


    就知道你裝蒜呢。


    我重新蹲下:“你怎麽樣?”


    大金花有氣無力的說道:“人家吃不好睡不好,擔驚受怕,出去了,你可得負責我肚子裏的孩子,跟我生兒育女……”


    好一個病西施啊,眼瞅著她又要開始撒嬌了,裏麵就說道:“打住,你出的來嗎?”


    大金花梗了一下,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我怎麽出去?這裏到處都是鎮靈石!你說起來,你是不是把我給連累到馬戲團裏來了?”


    “屁話,馬戲團上哪兒找鎮靈石去。”我說道:“我正在想辦法呢,肯定找機會救你……對了,那天咱們幾個被抓走的時候,你看見長手怎麽樣了嗎?”


    “不知道啊,”大金花忙說道:“他怎麽樣了?他基因好,我還想跟他生兒育女呢!”


    我還想知道呢!這麽說長手跟大金花沒被關在一起,那貨上哪兒去了?


    我正尋思著呢,忽然大金花來了一句:“你小心……”


    她這話沒說完,我就感覺出來一隻手壓在了我肩膀上,那個勢頭來的又快又急,顯然是想把我給掀翻過去。


    我心頭一緊,就要躲閃,結果一個聲音立馬響了起來:“來人啊!有人逃獄!”


    媽的,這特麽誰跟老子過不去——回頭一看,好麽,是馬瘋子!


    奇怪,馬瘋子不是被劉大小姐以壞了規矩為名,單獨抓去關禁閉了,咋這會兒出現了——難道是關禁閉的時間到了,正好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給放出來,正好看見我?


    真特麽倒黴他媽喊倒黴吃飯——倒黴到家了。


    我趕緊縮了脖子就躲閃了過去,壓低了聲音:“你他媽的嚷什麽嚷?”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破事兒,”馬瘋子眉骨高聳,所以顯得眼睛又陰鶩又凶險:“你想占劉大小姐便宜!”


    要不說這貨是個垃圾人呢,自己變態,當任何一個人都不正常,我剛想罵他,這會兒一陣腳步聲和黃金鈴鐺的聲音瞬間都響成了一片,顯然是這附近巡邏的天師都被馬瘋子給喊過來了。


    這不是平白無故日了狗嗎?


    我沒法子,剛想跑,馬瘋子卻一把抓住我:“快來抓這個逃獄的,他走不了!”


    馬瘋子確實腦子不正常,可勁頭是真不小,而且異常狡猾,知道吃一塹長一智,上次被我動了麻筋兒,這次故意沒把麻筋兒的位置給露出來!


    我一時沒掙脫開,地階天師來的又快,一下就把我給團團圍住了,為首的,正是劉大小姐,她挑起眉頭看著我:“姓李的,你來了三天半,就要鬧三天的幺蛾子,是不是嫌自己的牢房道行不夠,想上更森嚴的的地方去?”


    我後心一涼,真是冤家路窄,咋又碰上她了?


    也不知道,她現在是自己,還是那個下契印在她身上的魔。


    “按規矩,關十天!”馬瘋子別提多激動了:“跟我一樣!”


    臥槽,十天?還有九天就十五了,這次出不去,又得等上一個月——誰知道這一個月,會不會再出點別的亂子?


    蛤蟆嘴也來了,當然是假裝事不關己,一言不發,還有一個站在劉大小姐身後,濃眉大眼的天師——臥槽,財帛宮父母宮跟顧長清說的一樣,他肯定就是那個吳大年!


    我的心裏一提——雖然說吳大年財帛宮晦暗,但是現在已經隱隱約約的出現了紅光,也就是說他的財政狀況,會在半個月之內得到解決。


    我們這個十五逃不出去,那這個法子就沒用了——人家不缺錢的話,幹啥要放了你冒險呢!


    “沒錯,我看也是,”劉大小姐抓住了我,就把我往北邊領——那地方我還沒去過,但之前見其他關在這裏的先生,都北邊都是一副很忌諱的樣子,剛才馬瘋子,應該也是從北邊過來了:“我就帶著你,上裏麵清淨十天,你放心,十天之後,就把你放回來。”


    真要是待十天,再出來黃花菜都涼了!


    我一尋思,計上心來,立馬說道:“且慢!我有句話說,說完了,你再考慮關不關我!”


    劉大小姐挑起眉頭看著我:“你還有什麽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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