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馬洪波腦門上的青筋瞬間就給爆起來了:“你信不信我們家把你給……”


    “就是啊,沒本事還不讓人說了,就算首席天師寵著你,你也不能這麽胡說八道!”後麵的見習天師一個個都跟叫喚了起來:“知道馬家什麽來頭嗎?”


    “天師府成立,我們茅山馬家是元老,就算鍾家,也不會不給我們家麵子,你敢咒我們家,”馬洪波一聽大家都在聲援他,更來勁了:“告訴你,不管你後台是誰,衝你這句話,你都沒法在天師府呆下去了!我現在就去跟鍾家二伯說!”


    說著,他就要把手從我手裏給抽出去。


    這個馬洪波勁頭也挺大,但再怎麽努力的拽,也沒法把手給拽出去,不由惱羞成怒,更用勁兒了:“你給我放開……”


    “我不讓你走,是為了你好。”我接著就說道:“我就問你一句,你們家最近,是不是來了飛屍?”


    馬洪波一愣,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條件反射就說道:“你怎麽知道……”


    但他馬上就把話頭給掐斷了,立馬改口:“沒有!”


    小胖子跟我說過,以前趕屍盛行,是因為交通不發達,沒有趕屍術,很多屍體就回不了家,可現如今交通便利,水晶棺什麽的都很普及,趕屍這一門,沒有以前那麽廣泛了。


    打九十年代開始,趕屍術就開始被控製了起來,不管是誰家,都不能跟舊時代一樣私藏僵屍。


    馬家是元老,又以趕屍術傳家,才有了特殊的照顧,出於教學目的,家裏有資格存放紫僵、白僵、黑僵、綠僵四種相對低級一些的僵屍。


    但毛僵、飛僵這兩種能跟人溝通的行屍,是絕對不能養的——這是違禁物品。


    毛僵我們遇上過,就是阿公那種能說話的。


    而飛僵比毛僵還要牛逼的多,集天地怨氣,取天地死氣,晦氣而生。不老,不死,不滅。算是僵屍修成的妖,能飛,故名飛僵,據說可以殺佛吞神、行走如風。它還有一個別稱,叫“魃”。


    魃所到之處赤地千裏,會引發旱災,所以也被稱為“旱魃”。


    這東西算是僵屍之王,非常罕見,破壞力也極大,我還沒機緣見到過。


    之前,我看母僵屍王能說話,本事又大,一直以為母僵屍王是個魃呢。


    而魃這麽可怕的東西,就算是馬家,也沒資格存放,按著天師府的條例,那是重罪,所以馬洪波當然不願意承認了。


    但他沒想到我能把這個秘密看出來,看我的眼神瞬間就多了幾分戒備。


    “你田宅宮進了邪氣,這個邪氣是青紫色的,也就是屍氣,而它一直往上籠罩到了父母宮上,”我說道:“你們家本來就以趕屍術出名,家裏有屍體很常見,不會犯成這麽危險的規模,所以,肯定是進了不能進的程度。”


    毛僵我都能對付,更別說馬家了,災能這麽重的,隻能是飛殭。


    馬洪波臉色瞬間就變了,一看真的瞞不過我,這才低聲說道:“那又怎麽樣?你一個小小的白銀鈴鐺,我勸你別蹚渾水,不然,我們馬家有的是法子讓你……”


    “我沒心思蹚渾水,”我說道:“我說的,是你們家這一場暴死的禍。”


    馬洪波盯著我:“你什麽意思?”


    “你災厄宮塌陷,呼應父母宮的青黑,外帶你印堂這個顏色,”我低聲說道:“那個魃給你們家帶來的,將是滅門之災。”


    “不可能!”馬洪波一下就被我給激怒了:“你怎麽可能知道我們馬家這麽多年的傳承,簡直是笑話!”


    “玩兒鷹的,有時候也會被鷹啄眼睛。”我說道:“但是隻要把那個東西給弄出家門,這個災禍就可以免。”


    馬洪波甩開了我的手,冷笑了一聲:“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說是這麽說,他其實也是有點半信半疑的,也不跟著叫囂了——畢竟飛殭入門的事情,一定是他們家的大機密,我不會平白無故知道,他有點摸不清楚我的底細,開始有點忌憚我了。


    一見我三言兩語,馬洪波就被我摁下來了,其他的見習天師也一個個都有點對我刮目相看,叫囂的沒有那麽歡了——畢竟馬洪波這種混世魔王都沒落好處,他們還不如馬洪波,何必自討苦吃。


    就那個羅明還不服,但他沒吭聲。


    在桌子下放二踢腳的,肯定不會跟馬洪波一樣脾氣火爆出來硬剛,他應該是在謀劃著,出個什麽陰招。


    我假裝沒看出來,接著就繼續講了一些該給見習天師講的課程,小胖子得意洋洋,趁著間隙就說道:“老鐵,別說,你還真是有模有樣的,傳道受業解惑功德又多,我看,你離著升天階是越來越近了,肯定能迎娶鍾靈秀,走上人生巔峰,入主天師府都不是難事兒。”


    我還沒答話,正這個時候,有人在門口咳嗽了一聲。


    我回頭一看,是小宋。


    小宋的臉色很不好看,一看我跟看見大糞差不多,別提多厭煩了。


    一開始因為鍾靈秀對我刮目相看,他就很看不上我,可現在我這麽個道門屌絲一步一步往上爬,跟他這種世家子弟都能平起平坐,可不是讓他心裏更不平衡了。


    小胖子一看,低聲就說道:“老鐵,小道消息,其實這個授業天師的職位也不是特別多,你上了,就把他給頂下來了,他現在失了業,看你,可跟看眼中釘差不多。”


    他看我是眼中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就和顏悅色的問他:“你有事嗎?”


    小宋一撇嘴,這才不情不願的把一個本子遞給我:“這是這一陣子的實踐目標,自己看。”


    天師府教授見習天師,是理論和實際相結合的。


    學會了理論之後,就應該去真正的事情那裏就見識見識——好比今天講了相麵,就可以去外麵觀察行人,測算行人的運程。


    我這還是第一課,實踐目標也不會很難弄,最多是帶他們出去逛一逛,權當踏青,就接過來看了看。


    這一看,我倒是一愣:“沒搞錯吧?”


    “上頭親自批下來的,怎麽可能搞錯?倒是你……”小宋冷哼了一聲:“說你胖你就喘,自己半路出家,還真好意思來當授業天師了,我勸你——別誤人子弟,這裏都是天師府的希望,未來的棟梁,讓你教的不著四六,你付不起這個責任。”


    “我老鐵怎麽也比你強吧?”小胖子聽不下去了:“你之前當的倒是有滋有味兒的,現在怎麽給擼下來了?”


    “你!”小宋腦門上的青筋橫蹦:“你以下犯上,狗仗人勢,我作為你上一級,非得教訓教訓你!”


    我其實心裏明白,讓我來當授業天師,等於把小宋給頂了,外帶之前跟我就上不來,他早就咽不下這口氣了——左一航這個心機婊就是算到了這一點,才讓小宋上我這裏來送實踐目標吧?反正是要挫我的銳氣。


    “行了行了,”我攔住了小宋:“不看僧麵看佛麵。”


    小宋本來就有心讓我第一天當教習天師的時候出出醜,這下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怎麽可能就這麽放過,嘴裏說著:“你不管教手底下的見習天師,我替你管教!”


    可正在這個時候,大金花睡醒了,一看小宋要打人,一頭蹭的就從我手腕上給撞過去,沒現身形,卻直接把猝不及防的小宋給撞了個跟頭。


    小宋一腳沒站穩,整個人摔在了圍牆上,發出了轟然一聲巨響。


    周圍的見習天師不知道有大金花的存在,一看我還沒動,小宋自己憑空飛出去了老遠,都哄堂大笑了起來:“喲,這位天師是棉花套子做的吧?還能飛呢!”


    小宋臉色無光,咬牙切齒的瞪了我一眼,又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對手,這才跺腳走了——嘴裏還說啥“好,你給我等著”,估計去告狀了。


    “該!”小胖子高興極了,低頭就說道:“大金花,我今天晚上請你吃老鼠!”


    大金花嬌笑了一聲:“算你這個肥仔還有點良心。”


    “這第一堂課的實踐目標到底是什麽啊?”這會兒,有見習天師不耐煩了:“快點帶我們去,別耽誤時間了。”


    “是啊,”小胖子也來了興趣:“老鐵,剛才聽你說“沒搞錯吧’’,是這個實踐目標有什麽不對嗎?”


    “是不對,”我這才說道:“這個實踐目標——是去接觸紫白黑綠四等行屍。”


    那些見習天師和小胖子聽了,瞬間全愣了:“不可能吧?”


    按理說,接觸行屍,是青銅鈴鐺上了三品才能見識的,他們剛拴上青銅鈴鐺,第一課就是這個,對他們來說,未免太超前,也太危險了。


    有點不對勁兒。


    倒是剛才一臉不安的馬洪波來勁了:“接觸行屍?去哪裏接觸行屍?”


    這是明知故問,隻有馬家有資格存放這四種行屍,當然是去馬家了。


    而現在的馬家,恐怕並不安全——我心裏有了點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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