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魏往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人能聽得到她說話,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我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這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就出大亂子了。”


    我趕緊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嘴跟暖壺塞子一樣,緊的很。”


    辛魏本來很嚴肅,倒是被我這句話給逗笑了,但正了正臉色,才告訴我:“我們,丟了一本生死簿。”


    我頓時就給愣了:“不是吧?這種東西也丟?”


    辛魏趕緊捂住了我的嘴,警惕的往狐狸眼消失的方向看了看:“我告訴你,這事兒對我們來說,那可是生死大事兒,真要是丟了找不回來,地府賞罰分明,我們這幫人,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是啊,生死簿是地府掌管人間的根本,真要是丟了,不光是奇恥大辱,有可能還會擾亂陰陽,辛魏他們這些陰差是直接責任人,真要是找不回來,必定要被以儆效尤拿來開刀,難怪這裏的陰差勾魂都顧不上了,狐狸眼又愁成那樣。


    我想起來上次來這裏,也見過放生死簿的地方,跟個大圖書館差不多,裏麵嚴防死守,我想著伸伸脖子往裏麵多看一眼都不容易,於是就追問,這麽重要的東西,是怎麽丟的?


    辛魏搖搖頭,說道:“要是能知道是怎麽丟的,就好找了。”


    原來按照陰間的規矩,每個陰差去勾魂的時候,都是可以拿著這天該死的人的生死簿,前去拉人,就跟法院傳票差不多。


    所以也跟圖書館借書似得,生死簿會分出去許多,晚上再由陰差送回來,是有流動性的。


    而有時陰差拿著生死簿出差,可能一天回不來,所以管理生死簿的官員,會每隔十五天清點一次,那一清點,那管生死簿的官員就給嚇壞了——丟了一本!


    本來清點也是例行公事,地府的東西,誰敢動?丟生死簿,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種重要的東西,要是被誰拿來修改作亂,陰陽之間就會出現漏洞,後果不堪設想。


    那官員趕緊把狐狸眼喊去了商量,狐狸眼當然也嚇了一個魂飛魄散,所以召集了陰差趕緊去找,才搞得地府陰差都給空了。


    我一尋思,既然隻丟了一本,那可想而知,肯定跟那本生死簿上的人有關,以他們為線索,那不就能找回來了嗎?


    辛魏聽了,神色凝重的說道:“你都想得到,我們當然也想的到,可怪就怪在這裏——那個生死簿上,都是一些死了的人。”


    死了的人?這就更奇怪了——叫誰想,偷生死簿,肯定跟孫悟空鬧地府一樣,是想著修改人的壽限,可那個生死簿上的人都死了,還偷去幹啥?


    再說了,能偷生死簿的,本事可真夠大的,不知道是什麽來頭。


    “這事兒事關重要,真要是找不回來,別說黑大哥和我,就連管理本地的大城隍爺都有責任。”辛魏歎了口氣:“所以,上到大城隍爺,下到我們這些蝦兵蟹將,沒有不焦頭爛額的,你要是真有這麽大的本事,能幫著給找回來,功德可就大了。”


    我不光跟辛魏狐狸眼有交情,這裏的大城隍爺,照著鍾靈秀的說法是我們李家出來的,也是實在親戚,能幫忙的話,一定得盡力。


    “咳咳。”這會兒長手又咳嗽了一聲,意思是催我趕緊走。


    辛魏挺感興趣的看了長手一眼,說你這個保鏢挺盡職盡責,一個月開多少工資?


    我打了個哈哈,就跟辛魏擺了擺手:“這會兒我真的走了,再不走怕來不及了。”


    辛魏連忙說道,你等一下,我找個車送你。


    可她這麽一調度,因為人手不夠,根本就找不到什麽車。


    時間越來越緊了,我是生怕一會兒小胖子他們喊的嗓子啞了,我們找不到回去的路,就說沒事兒,徒步跑回去也行。


    辛魏這才戀戀不舍的跟我點了點頭,叮囑了一句:“記得早點死哦!我等著你。”


    謝謝不用了!


    跟著長手一路往喊我們的聲音那跑,很快跑出去了挺遠,可一直跑不到頭,我還是第一次自己回去,搞得心裏惴惴不安的,瞅了長手一眼:“咱們這麽跑對不對?”


    長手白了我一眼:“不知道。”


    正上愁呢,忽然後麵一陣喇叭響,有個人說道:“上來吧,辛魏讓我們送你一程。”


    誒嘿,有人就是好辦事兒,我還挺高興的,就把長手給拉上來了。


    這個大巴不小,嶄新嶄新的,比狐狸眼那個高端多了。


    我和長手坐在後麵,沒看見司機正臉,我就跟他道了個謝。


    他沒回頭,隻是擺了擺手,看樣子應該跟長手一眼,寡言少語的。


    這一陣都沒好好休息,加上吃了陰雞冠菌對體力消耗很大,我坐的很舒服,不由自主就想眯一小會兒,可長手也許看我姿勢太舒服,他有點心存嫉妒,就一個勁兒捅我。


    這把我捅的老大不高興,就想罵他,可一睜眼,就見長手跟我使眼色。


    我心說你是不是得了沙眼了?結果順著他的眼神一尋思,他是想著讓我觀察觀察這個車。


    車有啥好觀察的?我沒法子,正想細看,就聽到了一陣“簌簌”的聲音。


    奇怪,車不都是防風的嗎?為啥這車嘩嘩響?就好像是——紙紮出來的一樣!


    沒錯……車的頂部有一個縫隙,十分清楚,裏麵是秫秸稈搭出來的!


    但再一尋思,這本來就是陰間,用紙紮的東西不是很正常嗎?我上次被辛魏拉去做夥夫,她那的菜刀還是紅星造紙廠出品的呢!有啥大驚小怪的。


    我剛想罵長手沒見過世麵,忽然我也覺得有點不對。


    狐狸眼的大巴我也坐過,雖然很破舊,但正兒八經是個車,為啥這個車跟狐狸眼的不一樣?


    而且,這個時候,我忽然反應過來了——我聽不到小胖子他們喊我的聲音了!


    我後心一下就給毛了——剛才一聽他是辛魏派來的,所以我根本沒有疑心,也沒留意那些喊我的聲音,就尋思著上車就能到目的地了,可現在想來——他是開著車,帶著我們,往跟目的地相反的方向開過去了!


    我立馬大聲說道:“師傅,麻煩你看一下,是不是走錯路了?”


    可那個司機不吭聲,反而一腳油門,把這個車開的更快了!


    日了狗了,傻子都知道,他是存心的!


    他不是要把我們送回陽間去,想把我們給拉到哪兒去?


    我豁然站起來,透過了車的擋風玻璃,就看見這個車,竟然正要往一條河裏開!


    我頓時就給傻了,這個河,是忘川河?而且,他為啥要開河裏去,難道……


    我一個箭步就竄過去了,想拉住那個司機,可沒成想,司機的身手也很快,眼看著車要紮到河裏去了,他忽然開了一側車門,利索的跳了下去。


    去你媽的,他是跑了,讓我跟長手困在紙紮車沉河裏去?


    不是,這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在陰間也沒拋頭露麵過,不記得得罪過誰,平白無故,什麽仇什麽怨啊!


    我也顧不上想那麽多了,奔著駕駛座就過去了,想把車給停下——雖然我不會開車,但是幫著我爺爺騎過三蹦子運西瓜,基本上知道刹車和方向盤,可我到了駕駛座一看,不禁暗罵一聲日了狗了。


    那個開車的王八蛋竟然在下車的時候,提前就把方向盤和刹車給折下去了——這車是紙紮的,裏麵都是秫秸稈,一下就能折下來!


    長手的反應也不慢,一腳踹到了車門,就想把車門給踹開,可車門雖然“撕拉”一聲,破出了個大洞,但車速太快,跟本來不及出去,車就已經一頭紮進了河裏。


    “咣……”


    車本來就是紙的,遇上了水更別提了,瞬間就被水衝爛,水四麵八方的透過紙和長手踹出來的大洞湧了進來,我們倆成了河裏的王八。


    而且因為我們倆的重量,車迅速越沉越深,我們全泡進了河裏——根本就是泰坦尼克號既視感。


    長手在水裏踹了我一腳,示意我趕緊走,我回過身來,跟著他就把車給撕扯開了,正要鑽出去,車失去了平衡,整個翻過來了。


    我和長手被兜了一個大頭朝下,隻好繼續把車踹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紙紮車搞的千瘡百孔的,才終於掙紮了出來。


    眼看著紙車的殘骸在我們腳下越沉越深,我這心也猛地一沉,這條河跟個無底洞似得,看不出來有多深,反正底下黑洞洞的,看著就讓人害怕。


    這會兒,我們也已經沉到了河水深處,抬起頭,離著水麵都挺遠了,於是我們倆趕緊踩著水就想浮出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跟我並肩的長手忽然矮了幾分。


    咋,他還想著玩兒潛水?


    我莫名其妙的低頭就瞅他,結果這麽一瞅,腦瓜皮瞬間就給炸了。


    一個白森森的東西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長手身下,攥住了長手的腳腕子,往深處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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