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是個染著一頭黃毛的年輕人,挑起眉頭看了我們一眼,說道:“你們也是來找人的?這沒你們的事兒了,算你們運氣好,沾了我們的光,把這個認識路的小子交給我們,你們走吧。”


    小胖子湊過來,低聲說道:“老鐵,何人裝逼,如此耀眼?”


    那個黃毛冷笑了一聲,一個肚子特別大的男的就從後麵走了過來,這人可能腎陰虛,滿臉潮紅,一邊擦汗,一邊就過來了,對老板娘說道:“算你們走了狗屎運了,你們家孩子的情況,跟我們這個大師說一遍,找到了我們的孩子,順手把你們孩子也弄回來。”


    對了,這件事情,不光丟了瑞瑞一個,之前還丟了一些孩子,這個大肚子子女宮上帶著很明顯的青灰,顯然也是其中一個失蹤孩子的家長。


    大肚子麵相平緩,唯獨財帛宮拔地而起,看來挺有錢的。


    而就看他對黃毛這個態度,也看出來了,黃毛是他請來的“大師”,這個黃毛印堂是普通人沒有的淺金色,帶功德,說明他也算是同道中人,跟我們一樣,是吃陰陽飯的。


    “現在這事兒是我們天師府在管。”我瞅著那個黃毛:“不知道你是……”


    “天師府?天師府很了不起嗎?”黃毛嗤之以鼻:“我看你們這些裝逼犯就不爽,你們也少跟我套近乎,老子不吃這一套。”


    說著,就要把曉峰給拉走:“你帶路,那個長果子的人家,到底在哪兒?”


    黃毛可夠雞賊的,感情剛才就來了,一直在這裏聽我們說話呢,聽出點消息來,就要過來虎口奪食


    “誒你說誰裝逼呢?”馬洪波塊頭大,一肩膀就撞上了黃毛:“就你這滾刀肉的做派,道門的吧?我們天師沒什麽了不起,你們這些野狐禪了的起?”


    天師府對道門的歧視那是根深蒂固的,馬洪波一說出來有點走嘴,想起來我也是道門的,有點心虛,扭頭看了我一眼。


    我倒是不怎麽掛心——我都被人欺負慣了,皮糙肉厚,沒那麽敏感,就看著那個黃毛,說我以前也是道門的,神相三他們家的。


    黃毛一聽我自報家門,倒是愣了一下:“你就是那個李茂昌吧?”


    我也很意外,我其實沒怎麽在道門混過,什麽時候這麽出名了?


    “就你這個死叛徒,丟下師門,跑天師府混飯去了?”黃毛鄙視的說道:“神相三先生的臉,都被你給丟光了。”


    我上天師府,本來也是師父的意思,你懂個毛線在這咯咯噠。


    也罷,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也省的跟這個黃毛攀交情了:“你是道門的,應該也明白,有事情發生,如果天師府和道門的碰上,那道門得聽天師府的。”


    天師府就好比官府,道門就好比平頭百姓,照著道理來說,平民百姓心裏再不不服氣,也是不敢跟官府怎麽樣的。


    “可我偏偏就是不聽,你能拿我怎麽樣?”黃毛梗著脖子就瞅著我:“你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看不起我們這些野狐禪了吧?你有本事,下個公文令,別讓我摻和,不然,這事兒我管定了。”


    公文令是管製的道門的手段,但肯定不能經常拿來用,再說了,現在找人情況緊急,我再回去找鍾靈秀要公文令趕他,黃花菜都涼了。


    什麽都賽不過人命,我一尋思,就說道:“這樣吧,我們正要去找瑞瑞,你們要是也想去找自己的孩子,可以跟著我們,但是咱們話先說好了,給我們幫忙我們歡迎,要是從裏麵作梗搗亂,咱們就沒什麽好商量的餘地了。”


    黃毛仔細的看了我一眼,也知道我不是什麽善茬,眼珠子咕嚕嚕一轉,咧著嘴說道:“也行,那咱們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看看誰能先找到那些小孩兒。”


    看來這黃毛是要跟我們卯上了——賭的不光是誰先找到小孩兒,更是把道門和天師府的麵子給賭上了。


    我也懶得搭理他,就讓曉峰帶路。


    曉峰平時豬不聞狗不啃,冷不丁一下這麽多人要他帶路,他頓時覺得自己有了存在感,立馬昂首挺胸,跟王二小帶著鬼子進村一樣,浩浩蕩蕩的領著這幫人就往前麵走。


    羅明拉住他:“天太熱,我怕曬壞了我們教習,你上車,在車上領路。”


    說著,把曉峰給帶副駕駛上了。


    曉峰沒坐過羅明那麽好的車,激動的東摸西摸,羅明催了他半天,他才說道:“順著花園路往西走,看見小白樓往裏麵拐。”


    這地方是個城鄉結合部,自建的小樓很多。


    羅明開了車,大肚子比羅明更怕曬,也鑽進了一個大黑車裏,我瞅著他們那車的標誌,有點像是個大棺材,上頭還有個十字架,就問小胖子這是不是外國進口的吸血鬼牌?


    小胖子歎了口氣就給我科普,說那叫林肯。


    我也不懂什麽您啃我啃的,就覺得那車挺上檔次,要是以後我有錢了,開著這個車帶鍾靈秀兜風,倒是挺有麵子的——回到村裏,李國慶他們一定很羨慕,那才是真正的走上了人生巔峰。


    羅明按著曉峰說的,就拐進了小白樓裏麵,可這麽一進去,也沒看見誰家樹上有果子。


    這會兒曉峰也回過神來了,伸著脖子聚精會神的就往這個街上望,結果車駛過了這條街,一家有果子的院子也沒有。


    出了那街,羅明就瞅著曉峰:“怎麽個意思,你記不清楚就出來忽悠人?”


    曉峰連忙說道:“沒有沒有,我真記得就在這條街上啊……”


    說著,他下了車,左右看了看,一臉狐疑。


    “是不是記錯了,周圍的街有跟這裏相似的嗎?”羅明就問他。


    他考慮了半天,領著我們上周圍的幾個街上轉了半天,都沒找到地方。


    “你什麽情況?”不光我們,黃毛也給急了,停下車就過來拍擋風玻璃:“拿我們當猴兒耍呢是不是?”


    曉峰見狀嚇的要哭,連忙就說道:“不是不是,我真的記得就在小白樓那條街上……可是……”


    我一尋思,就說道:“你是記得那棵長著果子的樹對吧?要是那棵果樹正好被砍了呢?”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曉峰尋思了一下,一拍大腿:“咱們再去一趟!”


    說著,就領著我們回到了那條街。


    這次,他下了車,一家一家的找了過去,可他臉上的表情還是很迷茫,依然沒有找到。


    黃毛氣的快炸了肺,上來就要收拾曉峰,被馬洪波氣勢洶洶的給杠開了。


    羅明嘿嘿一笑:“別說,帶著馬傻子還挺管用,他就是個肉盾。”


    馬洪波在車外聽不到羅明說的是啥,還以為在誇他,更是得意洋洋了。


    這事兒不對啊,要說樹可以砍,但房子橫不可能一晚上人間蒸發,怎麽曉峰昨天還能看見的地方,今天就看不見了?


    還是說……那個地方,被設置了一個什麽陣法?


    就跟我們在董集上的那個師門一樣,不知道怎麽走的,可能到了門口都看不見。


    本命年,七月十四的生日,陣法——我心裏有了譜,偷小孩兒的,肯定也是我們行業內的人。


    我就下了車,四處去看周圍的樹。


    每一個陣法要生效,必須得有一個“壓陣”的東西,隻要找到了那個東西,陣法就能破開了。


    不光我想到了,黃毛也想到了,居然不約而同,也來看樹。


    他一瞅我,就露出了很鄙夷的表情,腳底下動作更快了,像是想著先我一步找到陣法,挫挫我的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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