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領頭的死人就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那個東西,也嚇的要死,啊,不對,我們已經死了……您是吃陰陽飯的,也知道,那煞跟我們這一些一般的死人不一樣,他們是以我們這些死人為食的,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坐在了這附近就不動,我們裏麵有不懂事兒的小鬼,到了他身邊,他竟然也沒吃,你說,算不算奇怪?隻不過……他那實力太可怕,我們見了還是躲著,您在這裏布施,我們都是考慮了半天才進來的。”


    明明是被豬頭引進來的。


    我一想,也確實奇怪,煞吃死人吃的越多,自己也就越厲害,它之所以有實體,也是通過他吞噬的死人的陰氣凝結成的,應該跟宇宙黑洞一樣,見什麽吃什麽才對,竟然沒吃這些死人?


    這就好像人人都喜歡錢,可這個人見到落地的錢都不撿。


    難不成……是因為被那個泥人給鎮住了,所以沒有行動能力嗎?


    現在泥人已經被牛小姐摔碎了,搞得她昨天晚上差點倒了黴,我就告訴那些野鬼,別為了以前的事情就對那個煞掉以輕心,千萬不要再靠近了——再有,什麽時候見到了那個煞,一定得來跟我報信兒,到時候作為酬謝,我還會請牛小姐布施的。


    那些死人聽了,連連跟我道謝,還讓我給牛小姐帶個好,說從來沒見過牛小姐這麽好的人。


    好人?你們是沒見牛小姐罵大街的時候。


    等送走了那些個死人,馬洪波他們見旋風刮出了院子,這才鬆開了牛小姐。


    牛小姐重獲自由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那些饅頭和豬頭怎麽樣了。


    這是供品,要是供奉給神仙,那供品的味道會變得更好,肉會更香,水果也會更甜,很多地方的風俗,就是從神仙供桌上撤下來的供品,會分給小孩兒們吃,吃了不愛得病。


    但是被死人吃了的供品,裏麵的人間煙火氣就全被吸走了,供品很容易腐壞不說,吃了一準拉肚子。


    牛小姐一聞,知道這些東西都入不了嘴了,果然,就是指著我的鼻子就罵道:“好哇你,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真拿著我的錢不當錢!我請了你這麽個活窮逼,還得請那麽多的死窮逼,你當我提款機啊!”


    我就告訴她,不管這些死人能不能幫上她,其實這都算得上一樁好事兒——就牛小姐說話這勁兒,戾氣深重,平時肯定很損口德,請餓鬼這是個善舉,多少能給她積累些個功德,絕對不是虧本的買賣。


    可牛小姐不依不饒,非說她自己人美心善,做的好事兒多了去了,老天爺真要是長眼,也不會對她這個善人下手。


    小胖子和馬洪波聽她這話直吐舌頭,馬洪波嘴賤,楞頭磕腦的就說道,這麽人美心善,怎麽還讓男朋友給甩了。


    我一聽就瞪了他們一眼,說別的可以,這話就說的不得體了,怎麽能哪壺不開提哪壺。


    小胖子和馬洪波這才不吱聲了,而一抬頭,牛小姐忽然也不吭聲了,而且,眼圈子發紅,像是含著眼淚。


    小胖子和馬洪波沒想到這個母夜叉也有惡煞柔情的時候,頓時也給傻眼了,牛小姐一看他們瞅著自己,立馬倔強的把眼睛給抹幹淨了,梗著脖子就說道:“你們這倆小屁孩,毛都還沒長齊呢,懂個屁?我又美又有錢還心善,追我的,從桃花穀排到天安門!”


    誰都知道這話吹牛逼,不過也不好揭穿,牛小姐還不解氣,跺了跺腳,氣急敗壞的就說,反正,我要是再亂花她的錢,給她逼急了,就不給報銷,要請死人,讓我自己請。


    說著,一轉身進屋了。


    小胖子見她進去了,這才低聲說道:“你說她天天炫富,咋這麽摳呢?統共不就幾個饅頭一個豬頭嗎,摳成這樣,你要是送了命,自然就不用報銷了。”


    馬洪波跟著傻樂,連聲說沒錯,到時候,她要真的死了,也正好跟著旋風一起走,請他們吃過頓飯,他們到時候肯定多照顧她呢!


    接著我們就聽見屋裏傳來了摔東西的聲音——不用說,她心裏有氣,砸東西解恨呢。


    這一下鬧了個天崩地裂,不大一會兒,長手揉著惺忪睡眼,也慢吞吞的從屋裏走出來了——看見桌上有小胖子買來的火腿榨菜,拿起了心不在焉就吃。


    我算是發現了,他打上這裏來了,跟要冬眠的熊瞎子似得,不是吃就是睡,好像要養膘過冬似得。


    估計要不是牛小姐摔盆砸碗,他還在裏麵做著春秋大夢呢。


    而且他對事情的進展也毫不關心,反正我活著就行。


    我正想教育教育他,讓他有點團隊精神,可這會兒院子裏忽然就進來了個人,望著我們,一臉狐疑:“你們是誰?在這裏幹什麽?”


    是個跟我們歲數差不多的年輕人,穿著很時髦,長得還挺帥。


    馬洪波讓他給問愣了:“你問我們是誰,我們還想問問你是誰呢。”


    長手吃完了火腿,窮極無聊似得,就看著這個男人。


    我也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最近的運氣也不怎麽樣,命門泛黑,眼神渙散,跟牛小姐倒是有點相似。


    而看他夫妻宮發赤,奸門三道橫紋,臥槽,這小子腎不錯,最近腳踏三條船,跟好幾個女人勾搭在一起。


    再一聯合牛小姐這事兒……我瞬間就知道這個年輕男人是誰,幹啥來的了。


    馬洪波沒看出來,反口就說道:“我們還想問問你……”


    “親愛的!”忽然我們身後就是牛小姐一聲尖叫,好險沒把我們都給嚇哆嗦了:“你怎麽來了!我可想你了!”


    接著,牛小姐跟個離弦之箭一樣,一頭就紮進了那個年輕男人懷裏:“你是不是擔心我?”


    年輕男人的表情很明顯是個厭惡,跟推髒東西一樣,就把牛小姐給推開了:“你放尊重點,咱們倆一已經不是那種關係了。”


    對了,飯店的保安說,年輕男人已經為了其他女人的事情,跟牛小姐鬧蹬了。


    “沒關係,我可以原諒你,隻要你不離開我,我做什麽都行!”牛小姐跟我們是凶神惡煞的,可跟這個年輕男人,那可真是鈦合金化成繞指柔,這叫一個小鳥依人,聲線都變了,韓紅腔變女主播腔。


    馬洪波和小胖子臉部肌肉都有點抽搐。


    可惜那個年輕男人並不領這個情,把牛小姐甩的更遠了:“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咱們倆不!可!能!了!”


    牛小姐顯然正在自己騙自己:“我不信!你……你這次來,不就是收到了我的短信,知道我這遇上危險,才來看我的嗎?我知道你還關心我的!最多……最多你跟其他女人逢場作戲,我不跟你鬧了,不跟你鬧還不行嗎?”


    還短信,可見微信已經刪了——這個情況,對女人來說,其實挺可悲的。


    “關心你?”那個年輕男人嗤之以鼻:“你別做白日夢了,我為什麽來,你心裏沒譜?要不是你在這裏大鬧,搞得這裏的業主都跟我們的物業公司投訴,讓我們管管,我會來看你?我這輩子都不想見你第二麵。”


    牛小姐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


    我這才明白——我說怎麽昨天她要把動靜鬧的這麽大呢,原來這個男的,就是這別墅區管事兒的,她是存心找個借口,想著逼他來見麵。


    以前我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現在看來,這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


    而我再仔細一看這個男人的麵相,意外的發現,這個男的眉宇之間,竟然也沾著一絲邪氣。


    難道……他也要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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