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殭來了精神:“什麽東西?”


    我的三五斬邪。


    當時從左一行他們開會的地方出來,就被他們當狗攆,跑的都找不到北了,後來又被阿七抓走了,也不知道三五斬邪落在什麽地方了,不過範圍也不算太大,仔細找找肯定能找到。


    飛殭點了點頭,忽然就問了一句:“你,為什麽能拿三五斬邪?”


    我被他問愣了:“這個……機緣吧?”


    隻能說是機緣,戒鬼井被封了那麽多年了,誤打誤撞,就被我給找到了。


    “不是這個,”飛殭認真的看著我:“你拿著三五斬邪,沒什麽奇怪的感覺嗎?”


    我越聽越不明白:“什麽意思,什麽叫奇怪的感覺?”


    飛殭的眼神盯著我,像是要把我身上鑽兩個窟窿出來,搞得我是渾身不自在,但他好像確認我不像是說謊,就把眼神收回去了:“有點奇怪。”


    “你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嗎?”我忍不住說道:“我們普通人活不了你那麽長命,時間寶貴。”


    飛殭望著我:“你那天掀翻了左一行,甚至連那個女人都打得過,你沒想象那是為什麽嗎?”


    我的心一下就提起來了。


    想過,我怎麽沒想過?但是我實在不明白,那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一開始是在水邊聽到了那個聲音,我甚至以為是自己一時出現的幻覺,或者是最近壓力太大,有了什麽人格分裂了。


    但是在要被左一行掐死的時候,那個東西再次出現,大家都看到了。


    那就不是什麽人格分裂那麽簡單了,我一個地階,再怎麽分裂,都不能那麽厲害。


    想到這裏,我就去看飛殭:“你見多識廣,你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嗎?”


    飛殭搖搖頭,說道:“我不認識,但知道不一般,而且,你身上那個東西,快醒了。”


    我瞅著他:“我身上……你是說,我被附身了?”


    我想過這個可能,但是我沒想明白,什麽東西能附身到了我一個陰差身上,他不怕我的身份?


    能“附身”的,當然不可能是活人了,難道是……他的身份淩駕在一個陰差之上的存在?


    我不知道什麽東西有這麽大的本事!


    而且,越想,我背脊越是一陣發涼,偏偏,那個聲音還跟我自己,一模一樣。


    飛殭像是看出來我是怎麽想的了,說道:“你也知道,你不是什麽普通人,不然,你不會成為魔的解封人,也不可能被天師府的首席天師看中,同樣的道理,三五斬邪也不會平白無故到你手裏,這些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希望你能盡快找到這個原因吧。”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原因,我可能未必想知道。


    飛殭看我不吭聲,開始自言自語:“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不就是成大事之前先倒黴嗎?怎麽,我這黴倒的還不夠多?


    這會兒,我們也到了之前那個胡同了。


    我記得很清楚,先是進了一個小賣鋪,接著一路向南,三五斬邪別人拿不起來,我倒是不怕丟,於是就在下午的火辣太陽下麵,一寸地一寸地的找。


    飛殭不怕光,跳到了高處幫我找。


    身上有傷,半截土得等赴宴的時候吃,找了一會兒我就有點受不了了,正打算直起腰來休息一會兒,忽然有人一腳就踹到了我屁股上:“好你個小癟三,還他媽的敢上這裏來!”


    一聽這聲音我就愣了,回過頭一瞅,好麽,是何等的緣分讓我們如此冤家路窄——踹我的,是上次在小賣店裏遇見的那個見義勇為的大漢!


    他一把揪住了我的脖領子:“真是兔子給老虎叫門,我沒找你,你來找我了?你個毛賊,我手機呢!我特麽花998買的,八心八鑽車碾不爛的手機呢!”


    日了狗了,我連忙說道:“上次就是誤會,我不是毛賊,手機……手機我這不是正在給你找嘛!”


    大漢冷笑一聲:“放屁!看你這個慫樣兒,八成是上別處偷東西被人抓住,給打了吧?該!這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告訴你,事兒不能這麽算了,精神損失費,誤工費,名譽賠償費一毛錢都不能少,咱們好好算算!”


    這大漢看來普法節目沒少看啊。


    我心說幸好帶了外援,東找西找就想把飛殭喊下來開外掛,可一抬頭,剛才還似得蹲在牆上石頭走獸似得的飛殭不知道啥時候不見了。


    “你朋友啊?”


    臥槽,難怪找不到,飛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大漢後麵了,正饒有興致的看著大漢。


    快拉倒吧,我人緣哪兒就這麽好了!


    大漢沒成想身後能出來這麽個人,嚇的不輕,連忙說道:“好哇,你還有同夥,一點聲音沒出,你是人是鬼?”


    別說,他不是人,也不是鬼。


    大漢一尋思,我們雖然這倆人,我病病歪歪的可以忽略不計,飛殭看著很文弱,跟個文藝男青年似得,也未必是自己的對手,於是暗暗又點安心,一手沒撒開我,另一手揮拳衝著飛殭就給砸過去了。


    飛殭一歪頭就躲過去了,接著抬手扣住了他脈門,好像根本沒用勁兒,這個大漢騰空而起,“當”的一下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而他瞪著麵前的藍天,瞬間就傻了——似乎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麽躺這的。


    但緊接著,他就殺豬似得尖叫了起來:“出人命啦!快來人啊!前兩天搶了錢老太太家鋪子的那毛賊又來了,還帶了幫手,大家快出來,咱們胡同跟他們拚了!”


    飛殭瞅著我:“你還有這副業呢?”


    我副個屁!


    而隨著這個聲音,這個胡同開了無數的門,許許多多的中老年男人跑了出來,有穿著跨欄背心,有穿大褲衩子,還有光膀子,地中海的,齊刷刷全拎著板凳子,氣勢洶洶,好像離退休古惑仔一樣:“哪兒呢!打丫挺的!”


    飛殭微微一笑:“這下好了……人多力量大。”


    話音未落,我就看見那些板凳子全飛上了半空,接著,巷子裏一片鬼哭狼嚎。


    飛殭對上歲數的還算是手下留情——畢竟他自己就上了歲數了。


    這些人都是“地頭蛇”,飛殭就讓他們給我找三五斬邪。


    而他說的也真沒錯,其中一個光膀子大漢一拍腦袋:“我還真知道,前天我去老院子逮蠍子,還真看見一個大鐵家夥,鋥光瓦亮,蠍子都不敢往上爬,我說拿去賣廢鐵,可搬不動啊!你們看看去!”


    “你還敢上老院子,”有人小聲說道:“不知道那鬧鬼?”


    “這不是最近蠍子漲錢了……”


    “要錢不要命!”


    “行了。”我連忙說道:“帶我上那個地方看看去!”


    光膀子大漢忙說道:“帶你們過去可以,可我們不進去啊!”


    那是在巷子中間的一個門口,裏麵肯定是沒人住,一片荒蕪,中間種著一棵幾人合抱的百歲鬆,地上都是一團子一團子的灰菜和益母草,蜥蜴在底下簌簌的爬。


    我很快看到,草地裏有一塊被壓下去了——是三五斬邪,底下都是苧麻。


    別說,運氣還真好,要是光憑著我和飛殭,找三五斬邪不得找到了半夜。這下算是趕上了。


    我跟那些“地頭蛇”們道了謝,也答應過一陣拿錢賠償那個八心八箭的手機,這會兒發現飛殭沒跟上來,我一回頭,他正在盯著這個荒院子的正房。


    順著他的視線一看,就看見這個老院子的正房上掛著一個歪了一半的牌匾,上麵正寫著“疫王廟”三個字。


    果飛鵬的廟?


    我連忙就回頭問那些人,鬧鬼是怎麽回事?


    那些“地頭蛇”聽問,繪聲繪色的就講述了起來,說這個地方明明早就沒人了——神像早就毀了,可一到了半夜,就聽見這裏窸窸窣窣的有人聲。


    而這個破廟的窗戶口,還能看見人影子呢!


    還有小孩兒說聽見這裏有哭聲,男的女的都有,跟辦喪事兒似得,傳的人心惶惶。


    飛殭一皺眉頭:“你們不怕?”


    “怕!”他們連忙說道:“不過我們這些都是從小在這裏長大的,早住慣了,就當沒聽見吧。”


    “關鍵也沒錢搬家。”


    “這是正經。”


    我踩開了那些荒草,就進到了那個正堂去了,裏麵根本不像是能進來人的樣子,房頂子早壞了,要是下雨,屋裏屋外一樣大,神像靈台也亂七八糟的。主神像光剩下個底座,周圍一些祭祀用具也看不出樣兒來了。


    周圍有一些壁畫,上頭模模糊糊的也看不出什麽頭肚,大致意思是疫王在四處造福百姓。


    我剛要移開視線,忽然心就提起來了。


    因為我發現,一個壁畫上殘缺不全的人特別眼熟。


    臥槽,那個人,長得跟特麽我在監獄裏見到的那個毛腿大漢一模一樣!


    我一下就傻了,他是鳳凰牌樓的……那鳳凰牌樓裏的,到底都是些什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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