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他的臉正拚盡全力抬起來,在我麵前,鼻子尖兒就快跟我鼻子尖兒對上了。


    但就是因為離得近,我忽然就發現,這個童男長得竟然特別麵熟——我的心一下就提起來了,臥槽,怎麽是他?


    之前打火機光線不好,我光看見了大白臉,大黑眼,整的我一時間還以為他是個紙人,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原來是因為他臉上畫著“壽妝”。


    喪葬的時候是有這個講究,要把死人給打扮的精神點,好體體麵麵的下地,所以都是不計工本的厚粉濃墨,跟帶了個假麵具似得。


    可這會兒看仔細了,這個童男眉目之間還是依稀有點以前的影子——是特麽的左一航?


    我腦子裏頓時就給白了,對了,當時左一航替鍾靈秀擋了醉死蠱,人是救不回來了,之後去了哪也沒聽過過,我還以為鍾靈秀把他給厚葬了,沒成想被左一行想辦法弄這裏來了。


    他現在不可能是活人,那——就是行屍?


    這左一行也是真的有癮,先把自己未婚妻鼓搗成了行屍,現在自己的弟弟也不放過。


    我倒是理解他舍不得身邊人就這麽死了,可生死有命,做行屍確實能讓他們留在人間,要是斷了輪回,一點未來的希望都沒有了,不是更可憐嗎?為了自己搭上他們,也太自私了。


    趁著燈又是一亮,我觀察了出來,難怪他怕火啊,我本來還以為紙糊的怕火,可現在從他這陰氣和死亡時間來判斷,應該是因為他現在是“蔭屍”。


    “蔭屍”是行屍的萌芽狀態,能不爛不腐,麵容如生,還沒有人的神智,也畏光怕火。


    按理說“蔭屍”等級不高,還不能像他這樣行動如飛,更不可能發出聲音,這就跟幼兒園小孩兒解出了方程式似得——說明左一行養屍,跟其他養屍法不一樣,保不準,就是用了什麽不為人知的手法,要把左一航也練的跟他女人似得。


    我腦瓜皮就給炸了,特麽一個女人就那麽讓人撓頭,要是他身邊有了倆比飛殭還厲害的行屍,那誰還能奈何的了他!


    媽的,現在左一航對我這麽執念,是不是認出我來了,要把他的死歸咎到我頭上來?


    而這個時候,左一行的一雙大黑眼,還是牢牢的盯著我脖子。


    從剛才開始,他就盯著我脖子,我脖子到底咋了?


    我實在有點疑心,不由自主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可這一摸,我還真摸到了個東西。


    像是個項鏈?


    可我脖子裏從來沒戴過什麽項鏈啊?


    低頭一瞅,我就愣了——是個金老虎。


    我記得左一航以前跟我提起來過,這金老虎是天師府流傳下來的寶物,給孩子們辟邪用的,能保平安。


    我又不是天師府子弟,分配不到我頭上,我心頭一動,就知道了——是我被黃二白悶倒治傷的時候,鍾靈秀給我掛上的。


    她希望我能在金老虎的庇佑下,平平安安。


    而左一航之所以那麽喜歡鍾靈秀,也是因為金老虎的緣故,估計是看到了金老虎,想起鍾靈秀來,才要撲我的。


    現在,他就算被我給壓住了,也還是直勾勾的盯著金老虎,嘴裏含糊不清的吐出了殘碎的音節:“xiang……”


    還是因為他發音不標準,想說的,是“秀”?


    我心裏忽然挺難受的,就試圖跟他溝通:“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李茂昌。”


    他聽不懂,好像隻認識金老虎。


    我沒法子,就把他給拉起來了,連比劃帶說:“你一邊呆著,我還有大事兒呢!”


    蔭屍跟小孩兒一樣,還沒有什麽神誌,他又因為金老虎的緣故,對我似乎還挺親近的,被我這麽一劃拉,就真的站在了原地,直愣愣的看著我。


    我一邊防著他,一邊去摸大金花身上的鎮魂釘,可這麽一下手,左一航又不甘寂寞,真跟個小孩兒似得,就在我身後一個勁兒捅我。


    我光顧著找鎮魂釘,也沒搭理他,就跟哄小孩兒似得勸他:“一邊玩兒去,我這有大事兒……”


    說著,我就第三次的找到了鎮魂釘。


    這下左一航橫不能再撲過來壞我好事兒了吧?我撚住了鎮魂釘就要把它給拔出來。


    但正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按在了我手上。


    這個左一航咋死了也特麽這麽煩人呢?我也給氣急了,轉身就要罵他,可一瞅那隻手,又覺得不對……這個手又細又長,不是男人的手,是個年輕女人的手!


    我腦瓜皮一下就炸了——對了,剛才光顧著跟左一航撕扯,沒留心外麵的動靜,現在聽過去,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已經一片寂然。


    媽的,飛殭和那個女人打完了?


    我順著這個手回過頭去,燈泡這次很通情達理,一下又給亮了,橙色的燈光撒了下來,照在了左一行那女人的臉上。


    這下可特麽壞了菜了,飛殭怎麽樣了?


    大金花也還沒救出來,我哪兒打的過他?


    而左一航正站在了那個女人身後,呆呆的看著我。


    他那個眼神搞得我一陣後悔,感情他剛才一個勁兒的捅我,也不是為了給我搗亂,是想著提醒我,那個女人來了。


    這特麽的……我咽了一下口水看著她,她也以一種完全不像是人類,毫無感情的眼神看著我。


    現在怎麽整——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可沒有退路了,我猛地抬起三五斬邪,衝著她的手就砍了下去。


    果然,她就算那麽厲害,也要忌憚三五斬邪幾分,立刻身子一折躲避過去了,抓住了這個機會,我回身就要去拔釘子。


    可那個女人實在太快了,看出了我的企圖,撲上來就要拉住我,這個速度——甚至比能“瞬間移動”的飛殭還快!


    我想躲閃也躲閃不過,隻覺得肩膀被她摁住了,使不上勁兒,但我一低頭,一口就咬在了鎮魂釘上,她正好要把我給拖回來,就用她拖我的那個力道,“嗤”的一下,鎮魂釘就被我的牙給拔出來了!


    這一下帶起了一股子腥血,直接噴在了我臉上。


    臥槽,那感覺真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弄的我臉上滑膩膩的。


    接著我就踢了大金花一腳,可大金花這貨似乎做了什麽好夢,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估摸著拔下鎮魂釘也得給大金花時間恢複——我隻能等她自己醒過來,這個原形太重我帶不走。


    但這一下我就陷入到了被動之中了,隻能彎過身子想把肩膀給矮下去,好從她手裏掙脫了,可那個女人速度很快,我還沒來得及把三五斬邪正過來,她就又撲過來了。


    我一個激靈,隻能回身躲過去,去踹她腳腕,可這一腳下去沒管用——她像是根本感覺不出我的力道。


    我後心頓時就涼了,跟她力量太懸殊了,打都沒必要打——我想不明白,那天我到底是憑什麽能吊打她。


    而那個女人還是麵無表情,一手對著我脖子就過來了,破風聲掠到了我臉上,又快又準。


    臥槽,這下子要是戳在了我身上,骨頭恐怕都得酥了。


    我往回一縮,她一下沒抓準,手陷入到了牆上,“嚓”的一下,跟筷子捅豆腐似得,齊根就紮進去了。


    我趕緊從她手下要往外滾,她那看似蔥白一樣的柔嫩手指拔了出來,帶出了不少白灰。


    也不等我跑遠了,她一手就追上來,卡住了我脖子就把我按住了,那個力道大的,我都覺得自己要被她給釘在牆上了。


    我聽到了一身的骨頭不堪重負,咯吱咯吱作響。


    我眼前都有點模糊,飛殭不見了,大金花沒醒,這下算是玩兒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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