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裏跟我說話,眼睛卻一直窺視著阿七,嘴裏還大聲嚷著:“早就看你這個小白臉不順眼了,告訴你,也就是首席天師沒有姐妹,我要是她姐,我第一個撕了你!”


    她是不想讓阿七看出來。


    我沒法子,隻好配合她的表演:“說話歸說話,君子動手不動……呸,君子洞口不動手!”


    就在我說話的時候,她趁機低聲說道:“你那個道門的師哥一把鍾神秀給架出來,就被人抓了,塞進了一輛車裏,那車是西川的車牌號,還是能走山路的越野車。”


    說完了這些,她就繼續對我破口大罵,一邊罵一邊留意阿七的表情。


    我則聽愣了,這北京猿人也太神了,她裝了千裏眼了?


    我忍不住低聲問道:“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北京猿人答道:“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


    而這會兒,阿七早就忍不住了,抬手就要對北京猿人放蠱,北京猿人眼睛很毒,也已經看出來了,巧妙的把我擋在了自己前麵頂雷,接著就把我給推過去了:“跟你這種小人,根本說不了人話,說了你也聽不懂,告訴你多少次了,那兩個人沒來過,其他我什麽也不知道!”


    其他的一些不明真相的天師還真以為北京猿人講究,幫著鍾靈秀出了一口惡氣,簡直是幹了一件他們都想幹,而不敢幹的事情,一時間全叫起了好來:“秦天師說得好!”


    北京猿人傲然的抬起了頭,踩著貓步就回去了。


    阿七冷了臉:“一個二個,敢笑話我黑阿哥,估摸是活夠了……”


    那些天師都見過小宋在阿七手底下倒黴的事情,臉色頓時全變了,不由自主都走遠了。


    阿七嘴角一勾,禁不住露出幾分得意:“剛才不是還凶的很,現在縮麽子脖子?”


    她還小,不明白,被別人當洪水猛獸一樣的畏懼,也未必是什麽好事兒。


    我一把拉住了阿七,就往裏麵走——你可千萬不要再給我惹是生非了。


    阿七一看我拉她,以為我要當眾跟她牽手,高興的了不得,在旁邊絮絮叨叨還說了半天話,無外乎早晚要給我解氣什麽的。


    我也沒聽進去,隻是在心裏琢磨了起來,北京猿人不管什麽來曆吧,剛才那話不像是在說謊。


    長手和兔爺是被西川的車抓走的,西川那地方,不就是馮四叔的大本營嗎?


    現在一切的證據,可全指向了馮四叔那去了。


    他一個弄蠱的,是怎麽橫空出世,跟天師府的內鬥摻和在一起的?


    照著左一行的意思,那些被“對方”接走的天師,連道門的都不看在眼裏,又怎麽可能投奔一個隔行如隔山的山野蠱夫?


    這裏麵肯定還有其他貓膩,我得想法子告訴鍾靈秀,讓她防著點。


    我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來北京猿人來。


    這偌大天師府,表麵上風光無限,其實就跟被蟲子蛀了的大樹一樣,不少眼睛,虎視眈眈的盯著這裏,想滲透進來,分一杯羹。


    鍾靈秀這個首席天師,做的實在不輕鬆。


    而北京猿人是哪一條線上的呢?毫無疑問,她就是個被安插在這裏的內奸。


    魔?不可能啊,魔沒必要下這個功夫。


    那,她就隻可能是鳳凰牌樓的人了。


    不過天師府對鳳凰牌樓的人嚴防死守的,絕不可能放鳳凰牌樓的奸細進來,還給安排這麽重要的職位,她真有這麽瞞天過海的本事,還不如把精力放在偷魂瓶上。


    上一次……也是她得到了消息,才幫了我及時救下鍾靈秀的——難道說她是“對方”的人?


    可對方的人,又為啥自揭老底,跟馮四叔對著幹,把長手的消息透給我呢?


    她哪一方的人都像,又一方都不像。


    我心裏很不舒服,怎麽一時間,好像每個人都有什麽秘密?城市套路深,我想回農村——在家裏收瓜比在這裏賣命可舒坦多了。


    “黑阿哥!”


    這會兒,阿七的聲音猛地就在我耳邊大聲響了起來。


    這才把我從思緒裏麵給拉出來,我回過神看了她一眼:“幹什麽?”


    阿七撇了撇嘴,把我拉到了一個大樹的樹蔭下麵,擦我頭上的汗:“隻在日頭下走,你不熱麽?”


    我縮了縮脖子自己把汗擦了,忽然阿七兩隻手就把我的臉捧住了。


    我一下愣了。


    她咽了一下口水,寒星眼灼灼的盯著我,平時天不怕地不怕,這會兒也有點虛張聲勢的緊張:“你,你親我嘴一下。”


    我被她嚇了一跳:“啥?”


    “別的阿姐,都會跟新郎官親嘴,你也親我一下!”阿七閉上眼睛,厚重的睫毛抖的跟蝴蝶翅膀似得:“人家都做這個,我也要做。”


    你咋能這樣盲目跟風呢?


    我剛要教育教育她,正在這個時候,冷不丁“撲”的一聲,有個人從樹上給跳下來了,數不清的“吊死鬼”青蟲,跟下雨似得從枝葉之間撒了下來,掉了我滿腦袋滿脖頸子。


    還沒等我把“吊死鬼”胡嚕下去,樹上跳下來的那人一把拉住我就跑:“親個屁,跟我走!”


    “哎!”身後傳來了阿七惱羞成怒,要追過來的聲音:“死老頭兒,你敢壞我的好事!你帶我黑阿哥去哪?”


    我這才反應過來,拉我這人竟然是黃二白,他大聲回答:“我帶小王八蛋去搓澡,你願意跟就一起來吧。”


    阿七聽了這個,腳步聲才停了下來,可不甘心,還用西川方言咬牙罵了半天,不知道罵啥,反正聽不懂。


    再一瞅,黃二白不光滿頭滿臉,身上都是蟲子,看的我要發密集恐懼症:“你大白天蹲樹上幹什麽?”


    “廢話,不大白天蹲,我大晚上蹲?”黃二白說道:“我研究蟲子屎呢!”


    我刮目相看:“你口味可夠重的——人家別的老頭兒研究象棋,研究畫畫,至不濟還研究廣場舞,老太太呢,你倒好,研究屎。”


    “你懂個屁。”黃二白說道:“我在研究解蠱的藥呢!你沒聽說過,萬物相生相克?就拿行屍來說,行屍咬人,會讓人中屍毒,可行屍自己的牙磨成粉,卻能解屍毒,蠱也一樣,蟲子雖然有毒,可蟲子屎,卻能解毒。”


    我一下來了精神,對啊,我也聽說過,以前村裏有個人被毒蜥蜴給咬了,眼瞅著腿就保不住了,後來一個賣大力丸的江湖郎中碰巧路過,就讓人把那個毒蜥蜴逮著,烤熟了給他吃,能解毒。


    周圍人都不信,說他的大力丸都不管用,偏方能管用?可那形勢危急,最後還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別說,那人的腿,還真好了!


    我趕緊就問:“那你研究出來了沒有?我這蠱能不能解了?”


    黃二白說道:“我倒是也想知道——所以拉你來試試。”


    我立馬高興了起來,起碼有希望了不是?可是再一想——那我豈不是要吃蟲子屎?


    媽的,不能細想。


    等到了黃二白那,黃二白又是調藥麵子又是用剪刀解剖蟲子,把本來一塵不染的工作台整的是亂七八糟的,終於他鼓搗出了一個麥麗素似得玩意兒,我還想看看呢,他一把捏住了我的鼻子,就把那個麥麗素給塞我嘴裏了。


    那個味道混合著青草味和腥氣,搞得我一陣想吐,他怕我真嘔出來,一把就將我下巴給捏起來了,往上一頂,那個麥麗素就進了肚子。


    黃二白瞅見我喉結滾了,知道東西下去了,眼巴巴的就瞅著我,跟等著開彩票的彩民似得。


    這搞得我一陣心虛,真要是不管用,那豈不是很對不起他。


    “現在,”黃二白說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中了秘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窺天神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桃花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桃花渡並收藏窺天神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