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近馳名的江海樓,平日裏賓客滿座,人來人往少有空座,跟何況正值飯點更是騰不出空位來,也怪不得小二有些為難:“不瞞大爺,小店確實已經客滿,要不您……哎,客官您……?”


    小二一抬頭,卻見薑天已經繞過自己向靠近窗口一桌客人走去,因見他身負弓箭,體格孔武有力,生怕惹出什麽禍端,快步追了上去。


    窗口的角落坐著兩名食客,準確的說是一人坐著另一人負手站於身旁伺候,正是剛剛在門口遇見的車夫與那蒙麵女子。


    兩人沒想到薑天會跟著進來,神情詫異的看著薑天來到自己桌前,那車夫更是眉頭緊蹙,心中已經將他當作登徒浪子之流,要不是顧忌自家小姐名聲,恐怕早已出言嗬斥。


    薑天卻不知自己在他人心中已經留下不好的影響,饑腸轆轆的他無意間見到此處有空座,當即不顧小二阻攔大步流星來到跟前,才發現麵前坐的正是剛剛助他進城之人。


    “咦,是你們啊,真是太巧了!”薑天一副意外的神情,可在車夫的眼裏對他更加鄙夷,忍不住出言譏諷:“什麽太巧!分明是某些人不知羞恥,故意用這種方法接近我家小姐!”


    此話一出,薑天一臉懵懂不解,倒是那位蒙麵女子眉額微蹙,顯得有些不悅:“雲伯!不得無禮!”


    車夫見自家小姐真的生氣了,連忙閉上嘴不敢再多說什麽,隻是看向薑天的目光依舊不善,心裏依舊譏腹不已。


    蒙麵女子輕聲斥責過後緩緩起身,衝著薑天盈盈一禮,姿態輕柔得體,盡顯大家風範:“仆人無意衝撞,還望公子海涵,不知公子前來有何指教?”


    薑天出身山野,平日裏聽慣粗言穢語,所以倒是沒將車夫的話放在心上,倒是對方給自己道歉令他措手不及,連連擺手指了指麵前空餘的半張桌麵,笑道:“姑娘誤會了,我隻是想進來吃點東西,恰好隻有這張桌子有空閑的地方,所以……”


    蒙麵女子聞言看了眼周圍,偌大的江海樓確實已經客滿,加之薑天的裝扮與氣質不像是登徒子,心中已然信了大半。


    正當此時,小二也已趕到,見三人皆已起身對峙,還以為雙方鬧出誤會,情急之下連忙俯身向蒙麵女子賠罪:“抱歉雲小姐,這位客官自己衝過來的,小的也攔不住……”


    “無妨”蒙麵女子輕輕搖頭,伸出蔥白玉指一指麵前幾盤糕點,柔聲道:“我隻是許久未回赤火城,想來嚐嚐你們江海樓的糕點而已,這裏還有半張空桌,就讓這位公子在此用膳也無妨”


    有生意做,小二自然沒有拒絕之理,當即點點頭轉身看向薑天:“不知客官想要吃些什麽,本店的招牌菜有……”


    “無所謂,隻要是能填飽肚子的都行,對了,記得給我來壺好酒,在山裏這麽長時間,都快忘了酒的味道了!”薑天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哪裏還管什麽招牌不招牌的,連連擺手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


    南來北往的客人見多了,小二自然能看得出薑天是真的餓急,當下也不會自找無趣,給他沏了杯清茶便轉身向後廚吩咐去。


    誤會既已消除,蒙麵女子也不再多說什麽,自顧自的品嚐麵前的糕點。


    薑天本來還有些好奇女子輕紗下的麵孔,本以為對方吃東西是會摘下來,能滿足一下好奇,卻沒料到女子每次進食都會以長袖遮麵,導致他白白高興一場,隻能放棄轉而以期盼的目光望向後廚方向。


    江海樓不光名氣大,上菜的速度也不含糊,薑天沒等多久小二便端著美味菜肴來到桌前。


    四菜兩湯,有葷有素,加上一壺成年老酒,讓處於饑餓狀態下的薑天食指大動,也顧不上旁邊有人,左手抓起雞腿右手肘子,狼吞虎咽,大快朵頤,看的一旁上菜的小二一愣一愣的。


    而同桌的蒙麵女子更是停下動作,秋水般的眸子更是一眨也不眨,怔怔的看著麵前吃相狂放之人,甚至一旁對薑天報以不屑態度的車夫也被嚇到了,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在山林間穿行月餘的薑天,雖然平時會打些獵物果腹,但沒鹽沒味的嘴裏早已淡出鳥了,麵對滿桌的珍饈根本停不下來。


    江海樓大廚做出的美味,加上美酒點綴,薑天吃的是忘乎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人的眼神。


    不知何時,整個大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過去,桌麵上空餘的碗碟越積越多,可薑天的胃就好像是個無底洞一般,根本停不下來。


    見他吃的如此起勁,一旁的小二當然不會讓他停下來,隨著後廚一道道菜被端上桌麵,掌櫃的更是喜笑顏開,畢竟薑天吃的越多,他賺的越多。


    “啊~~飽了!”身子癱軟的向身後一靠,薑天隻感覺從出生以來從未如此滿足過,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高喝一聲:“小二,結賬!


    一旁伺候的小二早已準備好,聞言一路小跑來到跟前,低聲笑道:“好嘞~連帶酒水一共是五十四枚金幣,給您去掉零頭,一共是五十枚金幣!”


    “嗬嗬,真便宜,才五……”薑天神色一頓,伸向衣襟準備拿錢的手停了下來,緩緩轉過頭看向笑吟吟的小二:“多……多少?”


    小二臉色頓時拉了下來,語氣不善道:“客官,您可不要和小的開玩笑,五十枚金幣少一分都不行!”


    此刻大堂中圍觀的食客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隻聽有人嬉笑道:“原來是個吃霸王餐的!敢來江海樓吃霸王餐,今天有好戲看嘍~”


    聞言,江海樓的掌櫃,一名身形略胖的中年人,手裏拿個小算盤連忙推開人群來到跟前,上下打量一番薑天,隻見他一身虎皮衣裙,很背巨弓孔武有力,頓時心中明了,臉色一下子陰沉起來:“客官,您不是本地人吧”


    薑天此時已經騎虎難下,他的錢早已給了小丫,雖然從張擎峰身上搜出一些,但也遠遠不夠支付飯錢。


    聞言,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嗬嗬~那個掌櫃的,你們這裏能不能賒賬啊,你放心等我有錢了一定還你!”


    “哈哈……原來真是個吃霸王餐的!”


    “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敢到江海樓吃霸王餐,上一個我記得還是十年前了吧……”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饒是薑天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道:“這個……我今天確實沒有帶夠錢,不過掌櫃的你放心,我老爹告訴過我,大丈夫有恩就還,有債就償,待我找到寶藏後一定還你的飯錢!”


    此話一出,滿座哄堂大笑,唯有同桌的蒙麵女子眸生異彩,看向薑天的眼神多了些認同,至於他後半句寶藏什麽的,隻是當做情急敷衍之語,倒也沒怎麽在意。


    無論薑天如何信誓旦旦,江海樓的掌櫃已經是臉色鐵青,要不是怕影響到生意,恐怕早已暴走,即便如此也已經處於爆發的邊緣。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也將二三樓的客人吸引下來圍觀,同時整個江海樓中的雜役也俱知曉此事,不大會兒功夫已有十幾號人將門窗堵死,剩餘的人紛紛聚集過來,將薑天這一桌團團圍困起來。


    隻見江海樓的掌櫃轉過身衝著大堂的食客拱了拱手,賠罪道:“各位客官,此子來我江海樓鬧事,請恕在下先給各位陪個不是,還望各位能夠退後一些,免得待會兒動起手來傷到各位!”


    江海樓中的食客大多是赤火城本地人,平日裏和掌櫃的關係都不錯,聞言自然不會在意,齊齊向後退開一截,抱著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甚至有相熟之人高聲為掌櫃的助威:“掌櫃的放心,這小子敢來江海樓吃霸王餐,一定得給他個顏色瞧瞧,否則外人還以為我赤火城的人好欺負!”


    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更何況來江海樓吃飯的人非富則貴,平日裏閑著無聊,眼看有好戲開場,自然希望越熱鬧越好,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似的,呐喊個不休。


    見狀,掌櫃的心中也有了底氣,反正是薑天先吃霸王餐的,出了事也不會影響他的生意,當即轉過身來收起笑容,大手一揮道:“給我打!”


    “慢著!”眼看雜役們要衝過來,薑天伸出手阻止道。


    薑天年輕氣盛,天生神力,加之又修煉過星力,這一喊差點被將掌櫃的嚇出個好歹,反應過來後更覺得臉上無光,惱羞成怒道:“你現在想求饒也晚了,敢來我江海樓吃霸王餐,就得有斷手斷腳的準備!”


    隻見薑天麵對將自己包圍的雜役淡定自若,同時語氣真誠的勸阻道:“你們不是我對手,如果你要打我也可以,一拳一枚金幣,打夠五十拳就當我還你飯錢了,怎麽樣?”


    “給我往死裏打!”掌櫃的心中氣惱,薑天不但白吃白喝,還敢如此囂張,氣急之下不顧年邁的身軀,率先揮拳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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