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茂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整了整衣衫,撐著牆壁盤膝端坐,緊接著神情突然嚴肅起來,看著燕石問道:“你剛剛說願意完成我的願望,我且問你,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學習金劍決?”


    “啥?要俺拜你為師?不行不行……!”燕石連連擺手,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俺已經拜過師傅,再說俺用的是大戟,而你用的是劍,八竿子打不著啊”


    見他反悔,百裏茂眉頭先是一皺,但聽完他的理由後,卻失笑搖了搖頭:“這有何妨,這天下並沒有規矩說徒弟隻能拜一個師傅,再說我的金劍決並不隻限與劍,學會之後任何兵刃都可以發揮出極強的威力!”


    這一點百裏茂沒有誇張,之前那柄金劍的威力有目共睹,能以七星師之力打的八星師難以抵擋,要不是對手的毒防不勝防,今日的結局或許截然不同。


    燕石武力雖強悍,但腦子卻有些一根筋,這等好事情放在別人身上肯定求之不得,可他偏偏有些糾結,那張臉都快皺成褶子,也沒有做出決定來。


    薑天在一旁看的焦急,忍不住悄悄繞到燕石身後,膝蓋微曲趁其不備,迅速踹了下去。


    “噗通”


    燕石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跪倒在百裏茂跟前,頓時扭過腦袋瞪著牛眼怒視薑天,可薑天卻吹著口哨東瞧西望,仿佛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看見。


    縱然並非自願,燕石心中頗有微詞,但眼下即已跪下拜師,一切就隻能順利成章進行下去,在地上砰砰磕了三個響頭,氣呼呼的朝百裏茂喊道:“師傅!”


    “唉~徒兒快快請起!”


    百裏茂自然看得見薑天的小動作,隻是沒有點破,與他而言臨死前能找個徒弟繼承衣缽,已經是上天最大的恩賜,哪裏還敢奢求對方是不是真心實意,當即雙手虛抬扶燕石起身。


    “恭喜七爺爺!”


    盡管雲夕柔心情不佳,卻也真心向百裏茂道賀。


    “恭喜前輩,喜獲良徒!”


    薑天也湊個熱鬧,拱了拱手,發自內心的道喜。


    “好!好好!”百裏茂連道三個好字,可見心情開心,仿佛忘記了自己不久於人世。


    趁著這會功夫,薑天給雲夕柔使個眼色,示意她跟自己出去一趟,對方會意雖不知何事,倒也跟了上去。


    洞外,雲夕柔剛一出來,見薑天依靠在大石旁,麵色慘白,仿佛忍受著什麽痛苦,頓時慌了神一路小跑到跟前,神情緊張關切道:“你……你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剛剛怎麽不說?”


    說罷,便要伸手去撕帶血的衣物,查看傷口,卻被一隻寬大有力的手握住:“別……!會嚇到你的!”


    雲夕柔突然心中一痛,淚水忍不出流出,哽咽道:“對不起……我家的事讓你受牽連了!”


    薑天仰躺在大石上,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期間牽動傷口,痛的他直是皺眉:“開什麽玩笑,小爺我的朋友有難,我怎麽可能袖手旁觀,傳出去小爺豈不是無情無義之徒!”


    “嗤~”


    雲夕柔破涕而笑,白了他一眼,道:“你呀~哪有人為了麵子命都不要的!”


    兩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間薑天仿佛忘記自己的傷勢,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受了重傷還能這麽開心。


    一男一女越聊越是投機,仿佛有說不完的話,直到夕陽西下時,燕石興高采烈的從洞內跑了出來,揮手道:“喂~!師傅說有重要的事讓你們進去!”


    直到此時,兩人才發現已經過去好幾個時辰,站起身後相視一笑,相互攙扶著來到燕石跟前。


    隻見燕石傻兮兮的笑個不停,雙手握著那杆百斤鐵戟,像是四處尋找著什麽。


    “喝!”沉聲低喝,手中一道金光閃過,緊接著一聲巨響,洞口旁一丈寬青石,中間齊齊裂開一道口子,仔細看去竟然沒有絲毫不平。


    “哈哈……成了!我學會啦!”


    燕石欣喜若狂,扛著鐵戟四處尋找練手的東西,不大會兒功夫附近被他折騰的爛七八糟,到處坑坑窪窪,依舊樂不彼此,仿佛有用不完的勁頭。


    而薑天兩人也表現的很是驚訝,實在不敢相信,緊緊幾個時辰,燕石就已經學會金劍決,天賦之高令人匪夷所思。


    “走吧!七爺爺還等著我們呢”


    雲夕柔實在是怕燕石傷及無辜,拉著薑天快步走近洞內,再次見到端坐的百裏茂。


    隻是令兩人心驚的是,隻不過過去短短幾個時辰,百裏茂身影已經廋如幹柴,形如枯槁,雙眼更是直接凹陷下去,很明顯這裏發生了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七爺爺”


    雲夕柔輕聲呼喚,百裏茂半晌才緩緩睜開雙眼,眸中已然沒有之前那般淩人,甚至有些灰蒙蒙,仿佛隨時可能油盡燈枯,同時更加認定兩人心中的猜測。


    “你們來啦”百裏茂幹枯的手掌摸了摸雲夕柔腦袋,眼中盡是對晚輩的關愛。


    “七爺爺,你怎麽會……到底發生了什麽?”


    百裏茂笑著擺了擺手,語氣虛弱道:“無事,我那徒兒體質特殊,必須以秘法理順脈絡,才能修習金劍決,所以……”


    他的話雖沒有說完,但薑天二人已經知曉大概,無非就是對方耗費巨大代價為徒弟鋪路,令其日後成就更高罷了。


    “前輩,您召我二人前來可有吩咐?”


    百裏茂似乎很欣賞薑天,衝他一笑點點頭,隨後從衣襟裏取出兩物遞到雲夕柔手中:“爺爺知道你一直想去外麵的世界,拿著這兩樣東西,去帝都找你三爺爺,他會安排你進星辰宮學習星術,至於你日後能有多大成就,就看你自己的了!”


    雲夕柔望著手的東西,一柄平平無奇的小型木劍,上麵刻著個“茂”字,另一件則是個金屬令牌,上麵刻著某種獸類花紋,看起來有些來頭。


    隻是她還沒有完全明白百裏茂的意思,急聲問道:“可我爹呢!難道我們不救他了嗎?”


    “你難道還沒明白嗎?你爹之所以留下,全都是為了護你周全,隻要他在那夥人就不會再四處抓你,這樣你才是安全的!”百裏茂情緒有些激動,口中又咳出黑色的血,嚇得雲夕柔不敢再問,隻能默默將此事藏在心底。


    “薑小哥”


    見雲夕柔似乎打消救父的念頭,百裏茂放下心來,呼喚薑天道:“老夫有一事想要托付與你,不知……”


    “前輩盡管放心,雲小姐是我的朋友,你不說我也會好好保護她的!”薑天拍拍胸膛,作出鄭重的承諾。


    一旁的雲夕柔聞言,麵紗下俏臉一紅,本想開口卻又收了回去,隻是看向薑天的眼神已然大不相同,隱隱有欣喜之意。


    百裏茂點點頭,抱拳表示感謝:“多謝,日後我這侄女就多勞煩小哥了,至於我那徒兒雖繼承我的衣缽,但性格太過執拗,我觀他與你性格相合,也請一並照拂一二,老夫在這裏……額!!”


    “七爺爺!!!”“前輩!!”


    薑天兩人怎麽也沒想到,百裏茂說死就死,絲毫沒有心裏準備,當他們反映過來時,人已經七孔流血,氣絕身亡,全身更是呈一片墨綠之色,與昨夜那人的毒素一般無二。


    “師傅!!”


    燕石聽見洞內驚叫,跑進來一看頓時跪倒在地,將手中鐵戟扔到一旁,撲倒跟前痛哭不已,他隻是想到這個師傅會死,怎麽也沒想到會這麽快,一切來得來過突然,擱誰都無法承受。


    ……


    三人一夜未眠,連夜在山坡上尋了個風光秀麗之地,燕石則用新學的金劍決砍倒顆巨樹,製成棺木,將百裏茂的屍身葬下,待完事之後才發現早已天亮,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


    燕石跪在墳前,哭泣道:“沒想到師傅交俺的本領,居然第一件事竟是給他老人家做了副棺材,你說這……這叫什麽事兒!”


    這時,忙碌一宿的薑天,雙眼布滿血絲走到跟前,拍了拍他那寬大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


    安慰完燕石,薑天則將一旁暗自神傷的雲夕柔拉到一旁,道:“這裏不能再待下去,我剛剛去找吃的時發現有很多新鮮的腳印,人數起碼在五六十人,李家的人恐怕已經追到這裏”


    經過兩天的相處,雲夕柔已經基本了解薑天的身份,知曉他在這方麵經驗豐富,自然深信不疑,神情頓時有些慌張:“那我們該怎麽辦?逃嗎?”


    薑天搖了搖頭,麵色凝重:“我剛剛刻意查探過,腳印的附近有犬類的尿騷味,他們應該來了獵犬,如果在森林裏我們是逃不掉的”


    “你的意思是……”


    雲夕柔有些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畢竟那太過大膽,光是想想就有些心驚膽戰。


    薑天沒有多說,反而目光認真的看著她,問道:“我就問你一句,你想不想就你爹?”


    “當然想!”


    望著她那堅定的眼神,薑天微微笑道:“很好,既然如此,我們就去青木府,一來能躲避李家的追捕,二來可以伺機救出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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