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陣,不,應該是說連結兩個世界間的大門發出的光,強到足以對眼球造成不良影響。那是暗黑物質遵從直純的指示,運轉得越來越活絡造成的結果。


    法術已經發動,而且還是用日語發動的。


    這就是先前的作業相當成功的證明。


    接下來部分就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要是運氣不好,關於這次施法的所有非人道的行為都將徒勞無功,不過如果運氣好,數小時後我的人生就能在這個房間內落幕了。真是個無懈可擊的愚者。沒錯,我就喜歡自己如此愚昧。


    所以,現在我隻要邊向天神祈求邊悠閑地等待術式結束——


    「怎麽可能!」


    自我吐槽後,直純站了起來。


    或許被強光嚇到,花貓變得意外乖巧——看了眼黏在它脖子上的物體。那顆由暗黑物質,也就是所謂的暗黑物質結晶而成的黑色石頭,如今已經變成單純的空殼,還被黏不太牢的快幹膠弄得濕濕的,要丟掉才可以,絕對不能留在身邊。


    打開窗簾看向房間角落,一看到正對著魔法陣放置的錄影機,顯示啟動中的紅燈確實閃動,直純安心地歎了一口氣。如果沒有影片佐證,整件事就不值得一提了。


    「不過,真的好不容易啊……嘿嘿,這麽一來終於……終……於,咦,窗鎖……怎麽打不開。可惡,別鬧了,別這樣惡整我了……」


    在喀鏘喀鏘的聲響中,用顫抖的手指和單純的窗鎖搏鬥。


    事到如今,居然一起來——進行禁斷的魔術已經是不爭的事實,是自己張開雙手歡迎明顯很危險的某個物體。


    人生落幕這種事既不美麗也不時髦。


    在日本國內施行召喚魔術,就算是未成年也一概處以二十年以下徒刑,就連附近書店賣的『看漫畫就懂!魔術入門』等書中,也一定會寫「禁止召喚、絕對不行」。


    「真是倒楣,唉呀,實在太倒楣了,居然抖成這樣……真的抖得好厲害,好不容易用盡所有的勇氣,到頭來卻淪落犯罪的下場,哈哈……我太愚蠢,沒救了。」


    不管說再多廢話,心情仍舊沒有平靜下來。喀鏘,終於打開窗戶的鎖。


    靜靜地打開窗戶,伸展身體後將貓放到地麵上。雖然知道現在是深夜,卻到現在才發現月亮沒出來,望著毫無依戀、頭也不回——隻相處兩天,它會這樣也是正常的——離去的花貓背影,直純忍不住低喃。


    「像這種沒情沒義的家夥,還是早點消失好了。」


    關上窗戶,拉上遮光窗簾。放鬆緊繃的肩膀,慢慢享受有可能是此生最深沉的深呼吸。


    就在這時候,直純停下了動作。


    因為他發現整個房間變得昏暗。世界之門發出的光消失,看來召喚已經結束了。不過,就算暗黑物質不再發光,室內理應還有自己剛才點的日光燈,不可能連這個光源都消失。萬一消失了還得了——鐵定是發生什麽事了?


    他戰戰兢兢地轉過頭,看到眼前的景象後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原本呈圓形發光的世界之門,恢複成四角形的魔法陣——將正方形的紙平均分割為九等分,從一排列到九的數秘術,一縷黑煙無聲無息地自正中央升起。


    火災嗎?腦中閃過這類愚蠢的想法,事實卻不是這樣,雖然隻能用黑煙表現,卻也未免太黑了,輕易就掩蓋住日光燈光線的黑煙,不可能會輕易冒出來!?


    「成功了……嗎?嗬……嗬嗬,哈哈哈哈。難道我成功了……!」


    召喚惡魔這種事,就像捧著從陌生人那裏得來的牛肉衝進關著獅子的鐵籠子裏——我忘了這是哪個偉人說過的話了,意思就是指消費幸運是招來不幸的行為,真是說得太妙了!了不起的人果然有他過人之處。


    不過,我召喚的並非隻是單純的惡魔。


    而是夢魔(subus)。


    那是能給予男性美夢般的肉體快感,代價卻是精氣被吸走的夢魔。


    「成功了……!應該大功告成了吧……!?咦,我應該成功了吧……?」


    如果是夢魔,就能成就無比快樂的事了,應該能替自認為稍稍超乎常理的性欲加滿高效能汽油,自己可是小學時就是情色大魔王,國中時是變態假麵的子孫,到了高中的現在則是被稱為情色魔術師的男子,直純,在不斷變遷的通稱中,甚至感到一種錯誤方向的自豪。


    (會是全身被繩子捆綁的巨乳女孩,還是穿著光滑連身緊身衣的纖瘦美女呢……?)


    因為我是生於情色,死於魔術的直純啊!


    「盡管吸幹我的靈魂和腿間吧!!」


    伴隨著低級的呼喊聲,迅速脫掉外套。


    黑煙在身穿單薄t恤的直純麵前描繪著螺旋狀,剛才感受到的空氣震動已經消失,就像拴塞被拔掉的浴缸水一樣不斷被吸入魔法陣中,日光燈再度恢複光明,照亮了整個房間——


    發現一個比起黑煙更漆黑、猶如影子般的物體站在眼前。


    「……呃……唔!」


    忍不住發出呻吟,揉了揉眼睛。


    起初根本看不出人形,因為對方不是站立,而是蜷縮般渾身緊繃,腳步踉蹌往後退了一大步,接著慢慢放下原本防禦似的交叉在胸前、看似雙手的部位,這時才勉強看出人形。


    穿著一件像鬥蓬又像長袍的寬鬆深咖啡色衣裳,上頭還描繪著仿佛會躍動似地不祥橘色紋路。


    衣服摩擦的聲音聽起來雖悅耳,卻讓人連對方的手掌或腳尖無從窺探,在比起衣服更像一個大布袋的遮掩下,根本無法想象對方的身材。


    就連頭發、嘴巴都被同一塊布完全蓋住,唯一露出的眼角則是白到幾乎透明,正中央的瞳孔則是比四散在腳邊的液體更紅。


    這下隻能開口問問看了。


    「你……你是中東那邊的人嗎?」


    『antue……?di,antue!?』


    噗通!我的胸口深處猛然震動。


    對方的聲音尖細,完全沒有在回應我問題的樣子——不過,聲音尖卻沒有利刺,確實是充滿磁性的魔力之聲。


    『維克提斯·安捷!seruwente,donaiyane,si·rekuta!obahan!』


    「喔,喔喔喔……!太棒了,是辛提亞語!辛提亞語,應、應該是吧……太好了!不過,你說什麽我完全聽不懂!」


    『啊,抱歉,我突然嚇到才會那麽說。』


    「呃,你也會說日語!?」


    啪,雙腳在鋪在地上的紙麵上滑了一跤,怎麽突然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不過這麽一來就沒什麽好懷疑的了,對方的確是如假包換的女性!


    咕嚕!粗魯地咽了下口水後,直純才終於發現自己流汗的方式非比尋常——是太激動了嗎?不,不是的,還是太興奮?應該也不是這樣。


    是被迫變得興奮才對,因為真的成功了!


    『因為,怎麽會……該不會,咦,啊?這種事實在是……!』


    「啊……那個!看你好像很驚訝,真的很抱歉……你是夢魔,喔,不,是subus對不對……?」


    『啊,是的,我是……打擾了。』


    怎麽看都像是布塊的物體動了動,然後突兀地停止並且調整坐姿。


    噗通!總覺得有東西自體內深處湧上,耳朵裏聽得到血液全力奔流,手指擅自彎曲成勾狀,視線緊緊盯著眼前的印度人?不管看幾次都隻是咖啡色的團塊。對方明明渾身上下都沒有讓人聯想到性的元素,為什麽一股昏暗的期待還是不斷湧上心頭!


    就連向來被當成大變態厭惡的我,也覺得這不尋常。


    『我叫蘿瑟莉亞尼·艾米提歐=佛爾凱休亞爾。【館長】蘿瑟莉亞尼,初次見麵,還請多多指教——』


    「可以讓我看你的臉嗎?」


    『——什麽?』


    「我叫直純,佐品直純。是我召喚你的,我就是召喚者。」


    腦細胞無法跟上血液循環的速度,日語說得七零八落。


    隻能用僵硬的動作指向不斷眨動的紅色眼眸。


    「那個……把那塊布拿下來!」


    『啊,知道了……』


    像是手腕的部分再次運動,靈活地繞到頭部後方。


    不到一秒鍾,詭異布塊女的臉龐幹脆地展露在眼前——由於太亢奮了,差點昏過去。這樣的現象可是前所未有的初體驗啊!


    一頭閃閃發亮的發絲像極了銀線,紡織著光線般鬆軟地垂落在肩膀。


    細長卻帶著強烈意誌的眉毛,將可愛的額頭點綴得更加出色,鼻梁的形狀簡直就像奇跡般美好,讓雙眉看起來更有個性,臉頰看似圓嘟嘟卻還是有明顯的棱角,下巴纖瘦卻有圓潤——一切都呈現絕妙的平衡,再加上鮮紅果實般的嘴唇,一口氣晉升到藝術品的程度。


    真是美到要死的大美女啊!


    「啊……啊、啊……!!」


    而這個美到讓我無法仔細觀察她全貌的美人,此刻就站在我眼前。光是這個事實就讓我快要高潮了。


    成功——大成功!太成功反而是危機。緊張到近乎疼痛的「we are the world」就像麵臨爆發的危機了,明明什麽都還沒做、隻是看了一眼她的長相而已。


    臨戰狀態的本能讓運轉緩慢的理性越來越停滯。


    腦袋跟身體的溫度相差過大。如果在這種狀態下親熱,還沒感受到女體的神秘就會精氣耗盡了。未免太過悲哀了,隻有自己最理解自己想親熱的心情有多強大,想做、想做、想做、想做、想做、想做、想做!


    這時,夢魔笑盈盈地對著迅速熱暴走的直純說:


    『這就是我的臉。』


    啪!對方沒有聽到直純理性斷裂的聲音。


    「唔喔啊啊啊啊!!」


    『哇!?』


    就在他踩了下地板跳起的瞬間,眼前突然閃過某種銀色的物體。


    直純的臉朝旁邊彈飛出去,重重撞上牆壁,幸好不是撞上隔壁鄰居在的那麵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呃,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你……你做什麽!?很痛!剛剛那是什麽,痛死我了!」


    『那、那是我要說的才對!剛才明明是你突然撲過來!』


    「真是囉唆,讓人受不了!你不是夢魔嗎!?既然如此,馬上滿足召喚者的願望,跟我親熱啊!」


    『不行。』


    「好,沒問題,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去把棉被鋪——咦,什麽?呃,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不行。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將取下的布塊折好後,她抱著肚子說明。


    『居然想跟我親熱,難道你想自殺嗎?而且你是不是忘了很多事情?一般來說,剛開始不是應該——』


    「好,我知道了。你不喜歡在棉被上做是吧?那就站著做吧,你這個大色女!」


    『我不是說了請你別這樣嗎!?』


    直純才打算撲向她,又被彈飛出去。


    模樣難看的他翻了好幾圈的同時,雙眼看到——某個細長物體從咖啡色的衣服某處伸出來。堪稱惡魔存在商標的那個正是……


    「尾、尾巴……!?太棒了,真的有尾巴!啊,所以說你剛才就是用那個打我的囉?」


    『是的,我就是用尾巴打你的,話說回來,呃……直春先生?你該不會就是為了想親熱,才把我召喚出來吧?』


    「你現在問這個會不會太晚了?」


    瞬間覺得彼此之間有一陣冷風吹過,盡管她把名字念錯,但那隻是小事,根本無所謂。


    夢魔的視線輕輕掃過整個房間——鋪滿羊皮紙的地板、位在正中央的魔法陣、排列整齊的殘骸等,她如同花般的臉孔為難似地開始扭曲,之後輕輕歎了一口氣。


    『是嗎?……其實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但是依我看……現在不適合問問題,這是維克提斯·安捷……真讓人佩服。』


    「什麽,你已經有感覺(注1)了!?真是淫蕩的孩子!不愧是夢魔,完全不輸給哥哥我喔!」


    注1:佩服跟有感覺的日文發音類似。


    『嗯,彼此連溝通都有困難……看起來是我的言詞有問題,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好吧,隻好將這隻手借給你。』


    「咦?」


    直純著迷似地盯著她幹脆伸出的右手。


    這是直純第一次看到她臉部以外的肌膚——看起來相當柔軟又滑潤,讓人忍不住想用臉頰磨蹭。在清透的白中,可以確實感覺到生物的溫暖,所以不管從哪裏看都是最頂級女性的她,打算用這隻纖纖玉手碰我囉?


    咕嚕,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你、你說把手借給我是什麽意思……是要我用你的手自己處理嗎?什麽啊,居然要我用你的手……」


    就是用那隻滑不溜丟、軟綿綿的手嗎?


    眼前是降臨在六張榻榻米大的髒亂房間內,美到讓人誤以為是天使的惡魔,不過很清楚一件事,就是天使絕對不會說出剛才那些話。召喚魔術徹底成功,接下來就要用這隻纖細的手,緩緩地撫弄腿間,溫柔地愛撫揉搓——


    哇,快忍不住了!


    「那、那麽,就、就麻煩你把手借給我了!!」


    『好的。』


    下一秒,在各層意義上都「站」起來的直純,隻看到白刃的殘像迅速擦過黑暗,還來不及叫出聲,眉間就遭受猛烈的攻擊。


    『夢魔鐵拳!』


    在昏倒前聽到的台詞,完全沒有任何淫穢的氣息。


    **********


    『哥哥。』


    打開門踏進去的是一個嚴重褪色的世界。輪廓模糊地混雜在一起,整體隻給人十分淡薄的印象。


    插圖p019


    凝望景致的我感覺仍舊朦朧,所以心情也不算太差。


    『啊,原來是奧茲。』


    『本來想問你功課的,可是來之前就沒勁,好了,快借我新的色情書刊,快點!』


    「我說你這家夥……這是小四的小鬼該說的話嗎?明明年紀都還沒兩位數,居然……」


    『反正我現在正值成長期,雖然還沒出現性征。』


    『給我等一下,你未免太厲害了吧!為什麽會懂這些東西,真是的。』


    雖然看不清楚跟我說話的人長什麽樣子,卻沒有半點不安。


    如果要勉強擠出一些感想,應該就是這次我可以一直維持現狀——在閉著眼睛的狀態下,將自己完全交出去……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因為我早就知道自己在做夢了。


    『哥哥,教我寫作業?』


    『不,我要準備考試。』


    『又來了!?哼,不教就算了。你過度認真的模樣真令人打從心底厭煩。』


    『哈哈哈,你在說誰啊?』


    『不知道就算了!你看,我發現寶物了。呃,這不是很老舊的東西嗎?被騙了!』


    當我自顧自玩起來後,對方一如以往露出半吊子的微笑望著我。不用看也知道,他一定會那麽做,因為我幾乎沒看過他露出這以外的表情。


    我一直以為他會永遠在相同的距離外對我微笑……


    『哥哥,你為什麽要那麽認真?高中好玩嗎?』


    『不,一點都不好玩,等奧茲變成高中生之後


    ,八成也會跟我有一樣的想法。』


    『咦?誰知道……不過我真的不太喜歡念書。』


    『哈哈哈,你是天才啊,不過單純來說,要是用功念書,在考試時取得好成績後——』


    果然又是這樣。每次到了這裏,原本褪色的光景就變得更模糊。


    每次都是在這裏聽到同樣的話——『爸爸,也會來誇獎我了!』就醒來了。


    **********


    最初感覺到的是竄入鼻腔的惡臭。


    忍不住皺起眉頭,眨了眨雙眼。打嗬欠的副產品隨之模糊了視界。還清楚記得之前看到的東西,那不是剛剛那個夢境的延長。


    橫躺的頭部側麵有著不怎麽熟悉的觸感,分明是紙拉門加上榻榻米的純和室,頭下這東西是怎麽回事?而且這股惡臭到底是哪來的?


    嗯……直純低哼一聲後撐起上半身,企圖理解率先進入眼簾的東西。


    由黑色墨水描繪的正方形、以辛提亞語寫成的九個數字。對了,自己曾經用紙鋪滿這個房間的地板。為了營造氣氛,還特意花了好幾萬元買羊皮紙,所以那些基於儀式需要,同時也為了證明自己有付諸行動的物證,此刻便散落在那些羊皮紙上,夏天快到了,放著那些東西不管應該馬上就會腐爛。


    不熟悉的觸感及惡臭的原因已經順利確認——就在這時,自己終於清醒過來。


    「呃……!?對、對了。什麽,咦,早上!?不會吧,我怎麽睡著了……!」


    「早安。」


    「啊,嗯,早——安……」


    虎頭蛇尾的回應中途就無力地消失了,隻能驚訝地張大嘴巴望著聲音的來源——一個咖啡色女兒節擺飾人偶般的小女孩正窩在房間角落。


    清澈的雙眸眨啊眨,讓直純瞬間想起所有的事。自己八成是被召喚出來的惡魔揍一拳後,直接昏睡到早上。


    「……咦……呃……」


    頓時各式各樣的詞匯在腦中環繞。想說的話同時湧上腦海相互推擠,到頭來什麽都說不出口。


    她跟昨晚一樣仍穿著那件寬鬆長袍——或許是她坐著關係,也或者是布料太重,長袍簡直像古代的宮廷服十二單衣一樣,完全覆蓋住她的體型,並且使她用絕世美貌來形容絲毫不誇張的臉孔,就像立在海苔包覆的三角飯團。


    她似乎在看書,從不知由何種布料製成的袖子裏伸出的玉手,正拿著一本厚重的書。


    總之先從這裏找話題。


    「你為什麽……要看我的色情書刊?」


    「啊,抱歉,因為時間很多,我就擅自拿來看了。」


    「唉呀唉呀唉呀,咦……?不是,這!?哇啊啊啊!?」


    血液總算回流到腦中的我忍不住站起來大叫。


    咦?正抬頭望著我的她身旁,居然有一疊堆得很高的書。全部都是有著微妙厚度的漫畫——『大嫂的吐息』、『喜歡膝上襪少女』、『chelsea pnd』、『幼女瑪堤莉亞爾』等等。光看封麵就覺得是相當驚人的書,全是直純的最愛。


    「為什麽!?憑什麽!?你這個混蛋到底在做什麽!?你就算長得可愛終究是惡魔,起碼要用精神攻擊,怎麽會是用手刀!?你不會覺得丟臉嗎?」


    「我才不是惡魔,我是夢魔!」


    「那是什麽,不都一樣嗎!?可惡,你到底是怎麽了!?突然說要給把手借給召喚者,下一秒我卻隻聽到夢魔鐵拳,呃,那個……蘿瑟莉、蘿瑟……!?」


    「我叫蘿瑟莉亞尼。」


    嘿咻!她將漫畫放下後,以十足像人類的舉動站了起來。


    光是這樣的動作,就讓她的外型從擺飾人偶變成大奧裏的貴夫人。之後,她伸出一隻手指著自己說。


    「我叫蘿瑟莉亞尼·愛蜜提歐=福爾凱修艾爾,私底下大家都叫我蘿瑟莉,是第三十二代巴利歐·尼提拉三貴族之一,同時也是被賜與【館長】稱號的人。」


    「……什麽,呃……你說什麽?」


    「我是說請叫我蘿瑟莉就好。」


    說完後,她對我露出微笑。那是一抹無懈可擊,既燦爛又沉穩的笑容,就像充滿最高級太陽光芒的玻璃精品,讓人看了心裏不禁熱起來。


    盡管覺得怪怪的,但整個人就像被迷惑般怎麽也找不出哪裏不對勁。


    「蘿……蘿瑟莉嗎?」


    「是的,我就是蘿瑟莉,直春先生。」


    「啊,哈哈哈。怎麽有點害羞起來了。對了,我的名字是討厭討厭討厭啦!!」


    啪擦!猛然用雙手夾擊臉頰。當然,是用「我的」雙手,夾擊「我的」臉頰。


    我將雙頰恐怕留著鮮紅掌印的臉猛然湊近因此嚇一大跳的蘿瑟莉,雙眼含淚對她說:


    「不對!根本不是這樣,那種事根本無所謂好嗎!?為什麽我非得像有些中意的對象恰好坐在隔壁,整個人害羞到說不出話來的國中生呢!?不該是這樣的!」


    「唔……雖然我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麽,不過你想表達的意思我大概了解,真不可思議。」


    「太好了!喂,你不是夢魔嗎?不是借著跟人類的男子親熱吸取精氣為生的嗎!?那我不是最好的食物!但你卻不斷拒絕我,甚至打傷我讓我昏睡到早上!?」


    「我不是說了嗎?跟我親熱你會死的。」


    「別開玩笑了,我啊,可不是這樣就會——」


    「總之,請你先冷靜下來,直春先生。」


    呃,喉嚨深處忍不住發出低吟。


    不管是很難攻陷還是什麽,總之對方就是個我行我素的人,明明已經將意思清楚轉達給她了,她卻不當一回事。看來是白費力氣了。


    蘿瑟莉的微笑摻雜些許苦澀。


    「真的很對不起。老實說,我也不太習慣這種事。」


    「誰管你啊!喂,你是瞧不起我嗎!?古今中外我還沒聽說過有人因為跟夢魔親熱死掉的!」


    「關於這個方麵,我當然會努力讓你理解,可是如果你再像昨晚那樣亢奮,恐怕又會讓悲劇重演了。」


    「你又想賞我手刀!?拜、拜托你別這樣,好吧,我冷靜聽你解釋,就好好地、冷靜地解釋清楚!」


    「好的……不過,在那之前……」


    她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視線從直純身上移往房間中央。


    循著她的視線看去——不禁輕抽了一口氣,並且抿緊嘴唇。


    那是昨晚殘留下來、肌理粗糙的羊皮,跟被分成九等分的手繪正方形、異世界的文字,都沾滿了紅黑色的髒汙。


    而且正方形的每一個區塊都躺著小動物的屍體。


    數隻土撥鼠、兔子,以及一隻大隻的貓,每隻動物都朝向同一方向流著血。那些是儀式必備的祭品,每一隻都是親手抓來的。


    靜靜地凝視活祭品片刻後,蘿瑟莉輕輕低語。


    「我們……必須麵對自己犯下的罪孽。」


    瞬間,覺得內心被某種東西拉扯,她透著微妙感覺的話裏帶著些許的不協調感。


    不過比起曖昧不明的事物,人們總是會優先選擇清晰易懂,於是直純便輕輕點了點頭。光是罪孽這個詞,直純就明白她在講什麽了,抓了抓後腦勺後,他悄悄歎了一口氣。


    明明一起床就看到那些四散在地上的屍體與血液,但是在被召喚者提起前,卻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真是太差勁了!


    「嗯……知道了,我就姑且先整理這裏,不過我真的隻能大致收一下而已,另外我叫直純不是直春。」


    「我也來幫忙。」


    「 嗯……咦?」


    反射性的接受後,下一秒卻訝異地看向


    她。


    她剛才說是要幫忙嗎?她居然要幫我做儀式的後續整理!?被召喚者成了守護者?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莫非這是異世界常見的玩笑還是什麽?


    或許察覺視線,蘿瑟莉眨了眨榛子色的雙眼,眉毛微微下垂呈八字型地朝自己微笑。噗通!內心再度動搖。


    「因為我也一樣有罪。」


    「一樣……?不、可是,這個……明明是我擅自召喚你來的!更重要的是,我又不是召喚你來替我打掃的!我還比較希望你替我『整理』其他部分!」


    「你這個人實在……呃,算了,不重要。請讓我幫忙,否則這些東西我光是在一旁看,都覺得心情好不起來,好不好?」


    「呃,也是……」


    真像人類——不,該說她不像惡魔才更貼切。她對小動物屍體展現的憐憫之心、罪惡感、光是看到就覺得心情不好的想法,似乎比自己更有人性。


    (嗯……雖說我沒有下達『指令』要一個殘虐冷酷,隻顧著跟自己親熱的夢魔。但她這樣未免太奇怪了,好像哪裏出現了根本性的錯誤……)


    他邊在腦中煩惱邊打開拉門來到廚房。


    拿了垃圾袋回來後,找到了開口,接著在啪沙的聲響中攤開。


    「哇!」


    將動物們的屍體裝進袋子裏,放到房間角落。


    然後伸手關掉一直點著的日光燈。


    「喔!」


    接下來,我將鋪滿地上的羊皮紙收集在一起,塞進另一個垃圾袋,再用擰得很幹的抹布仔細擦去沾到榻榻米的血痕。然後將紙箱拿到廚房放好,接著若無其事地將錄影機的電源關掉。


    最後把插頭插進插座裏,拿起吸塵器按下開關。


    「哇啊啊啊!」


    「……喂!」


    沉默地做完所有善後工作後,丟下吸塵器半睜著眼看向她。


    啪啪,之前一直拍著手的蘿瑟莉笑著稱讚。


    「太厲害了!厲害、厲害,實在太厲害了!我真的來到安捷了!」


    「你好像會說日語也看得懂日文,看來我們溝通應該沒問題,那我就放心了。喂,你別光是在旁邊看,快來幫忙啊!幫忙,這意思你懂吧?」


    「啊。……我、我當然懂。呃,好,那我就來幫忙吧,那我想拿那個會嗡嗡叫的東西。」


    「吵死了。算了,當我沒說,你給我坐著。」


    我拿出折疊式矮桌,重重地放在和室正中央。


    接著我拿了兩個杯子和一罐寶特瓶裝的茶擺在桌上,然後在她對麵坐了下來,並一改先前的眼神瞪著她。


    「好了,我想問你的問題很多,首先是——」


    「這個!這個就是那個對吧!?寶特瓶!太厲害了,哇,好冰喔!」


    「夠了,你到底是怎麽了!?到底想做什麽!?你該不會對你們世界沒有的東西都很感興趣吧!?」


    「沒錯!」


    她露出元氣十足、爽朗又燦爛的笑容點點頭。


    呃!直純露骨地咋舌——突然注意到某件事。


    眼前的女性雖然擁有美麗、惹人憐愛等符合大眾美感的美貌,本質上卻是跟人類完全不同的存在。隻要所處世界不同,常識也會跟著不同,生態係跟文明也都會不一樣。


    難怪會覺得哪裏不太協調?稍微理解後,直純就邊在杯子裏倒茶邊說。


    「喂,我隻是猜測而已喔……」


    「好的。」


    「你現在……很像人類的外型,該不會是變出來的吧?」


    「啊,沒錯。你很清楚。」


    聽到她幹脆的肯定回答,不禁有些掃興。


    我就覺得很奇怪。昨晚初次看到她時,盡管興奮到不行卻清楚記得我有看到血一般鮮紅的眼睛,以及不斷撂倒我、外觀十分不祥的銀色尾巴。


    但她現在的雙眼卻是美麗的榛子色,尾巴也不見蹤影了。


    「你會那麽亢奮也是正常的。畢竟世上沒有生物在親眼看到夢魔的貴族時,還能保持冷靜不會性亢奮。」


    「嗬嗬……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但感覺很厲害。」


    「聽不懂嗎……?不過隻要變成人類後,我的能力就會受到某種程度的限製。像昨晚那樣失控,可以說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


    「嗯,啊,你是在稱讚我嗎?」


    「不,完全沒有。」


    回答得真直接,看來她的個性也很幹脆。


    「我的外貌除了眼睛以外,並沒有什麽改變,不過存在的比例確有顯著的變動。」


    「比例?存在?」


    「用參數說明,你可能會比較好理解,就像大多數的花在物理方麵有豐富的色彩變化,我們夢魔在精神方麵也是各形各色,我就是從那種色彩斑斕的存在變成平凡、毫無任何尖銳部分的人類模樣。」


    「喔,原來如此!雖然你的外型足以瞞過一般人,但你的本質還是夢魔。」


    因為確實理解而興奮無比的直純,拿起加藤園的玄米茶大口喝了起來。


    冰涼的茶水通過喉嚨的感覺真舒服——雖然不是因為喝茶的關係,他卻當真想到一件事。


    「喂……等一下,該不會隻要你被我召喚來之後立刻變身成人類,就不用被你的手刀打到昏過去了?」


    「啊,好像是這樣。」


    「太過分了!居然隨便亂打人!?我是不知道你是什麽貴族還是什麽的,但是被召喚的人起碼該守自己的本分——」


    「話說回來,安捷還真熱,這裏是日本吧?比我想象中還熱。」


    巧妙轉移話題的蘿瑟莉扯了扯衣服的領口,稍微露出來的白瓷肌膚伴隨日常的無防備模樣充斥了我的心。毫無爭議,她看起來就是十分性感。


    蘿瑟莉亞尼·愛蜜提歐=福爾凱修艾爾。隻要她走在街上,所有被歸類為雄性的存在絕對都會回過頭看,在她身上那件覆蓋全身礙事到不得了的衣服底下,塞了充滿脂肪、渾身鬆弛難看身軀的可能性有多少呢?想必比月球有玉兔、日本在空中飛、一朗2打數3安打4三振的機率還要低很多。


    聽到夢魔這字眼腦中自然浮現的景象,是她說不定會穿著露出尺度大的性感裝扮出現——沒關係!


    從現在開始也不遲,隻要蘿瑟莉肯那麽做的話……


    「蘿瑟莉!!」


    直純模仿他心目中的心靈導師魯●三世以遊泳的方式跳過矮桌,朝蘿瑟莉的臉靠近。


    下一秒,他就被一個又細又硬的物體痛打,整個人往反方向飛去。


    他的身體在榻榻米上彈跳幾下後,再猛烈撞上牆壁才癱倒下來。咳!一口氣從胸口咳出,卻還是沒嚴重到吐血,不過曆經這樣的衝擊還沒流鼻血,真是奇跡。


    「要冷不防攻擊也該有個限度,這次又是為了什麽?難道你已經預測到我想做什麽了?哈哈哈哈。」


    用手抹去痛到滲出來的淚水後抬頭看,發現蘿瑟莉仍然跟剛才一樣坐在矮桌旁,身後卻有條不斷晃動的細長物體。


    「那……那不是尾巴嗎!?」


    「是的,這的確是尾巴,怎麽了嗎?」


    「不是啊,你現在不是人類嗎!?就視覺上來說,那東西太詭異了!」


    「我不是說我的外貌除了眼睛以外都沒有改變嗎?而且,我的尾巴原本就能收放自如,不會受到存在形體的影響,所以隻有尾巴不能吸收精氣。呃,請你不要岔開話題!」


    「咦,我、我有岔開話題嗎!?」


    「當然有!你啊,真的一點自覺也沒有!?」


    啪啪,她伸手敲了敲桌子——不過,像鞭子般的尾巴卻亢奮似地不斷切開空氣晃動,太恐怖了!


    忍不住端坐正姿後,她用令人徹底嚇呆的聲音猛烈攻擊我。


    「我昨晚就覺得你以個人的身份召喚夢魔出來非常詭異!你剛才的奇襲是基於什麽動機!?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好色、淫蕩、變態,一有欲望就立刻行動的人!」


    「哇,你懂得字匯真多,蘿瑟莉……」


    「哼,那當然,我可是【館長】蘿瑟莉亞尼,我有自信我看過的書籍數量,絕對是整個辛提亞最多的!……不過,或許是因為我老是看書不太出門,所以才被世人貼上怪人的標簽……」


    「什麽,那不是跟我一樣嗎?」


    「絕對不一樣!怎麽會一樣!」


    她又說得斬釘截鐵,聽了不免有些生氣,用不著那麽討厭我吧?就算我很好色又是個大色狼,也輪不到別人,不,是別的種族教訓?在昏過去的男子身旁看色情書刊的女人,沒資格這樣教訓我!


    他爬回矮桌前,表情凜冽地說:


    「如果不一樣,就跟我親熱。」


    「你真是……」


    「我就跟你說清楚,我召喚夢魔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我當初沒召喚惡魔,就是為了用世界最棒的方式解放青春期男子共通的欲望!隻要這個夢想能達成,我死而無憾!否則,我特地選擇夢魔就沒有意——」


    「夠了。」


    她突然伸出食指指向我。就算彼此的世界不同,這動作倒是共通。


    「你有一個相當致命的錯誤想法,那就是我是夢魔的貴族,不光是區區的普通夢魔。」


    「嗯,這一點我知道。雖然你說的話我聽不太懂,但是我絕對不會認為你這樣的美女說的話是騙人的。」


    「這……嗯,謝謝你。不過,那個……所以……不可以啦,親熱。」


    「……咦?」


    直純停下準備拿寶特瓶的手,驚訝地望向她。


    她的下巴稍微往內縮,一副像在介意什麽的樣子。


    「即使是在巴利歐·尼提拉,我的力量也是由上數下來……應該是第三強的,所謂的力量就是指懂得很多招數,並且會靈活使用它們的意思。因為我是夢魔,奪取男人的精氣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喔。」


    「我知道要請你見諒真的很殘酷,但還是要說清楚,要是你光著身體跟著我抱在一起,不到十秒你就會死亡。」


    鏘!腦袋內側確實響起了這樣的巨響。


    「……十……十秒……?」


    「是的,要是在我沒有變化成人、夢魔力量全開時,隻要你不抵抗,大概兩秒就會死了。」


    「兩……!?」


    「要是我配合你扭腰的話,大概用不著一秒,所、所以……你根本沒時間想高潮,就會魂飛魄散了。」


    一點都不好笑。就連一絲一毫笑點都沒有。


    直純詫異地睜大雙眼,沉默地反芻著她剛才說的話。光是抱住十秒就會死,要是心甘情願就兩秒。如果真的做那檔子事——就會怎樣!?


    別開玩笑了!


    「你、你的力量……怎、怎麽可能、那麽強……!?」


    「為什麽不可能?我大概有普通的夢魔一百五十人的力量,所以我說我是貴族,剛才不就說過了嗎……」


    「怎、怎麽會!這算什麽啊!?咦,這是怎麽回事!?我在儀式上明明是……指定要夢、夢魔啊,我哪知道什麽暗黑物質夠不夠啊!」


    召喚魔術的確成功了。夢魔此刻正坐在我眼前。是我打開大門歡迎原本不存在這個世界的她來到此地。


    沒想到那股力量卻太強了——這算什麽?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又沒有看到儀式過程,所以無法回答你的問題。」


    蘿瑟莉以極為冷靜的聲音回答徹底混亂的直純。


    「不過,會演變成這種局麵絕對是你的錯。」


    「……什麽!?你說這、這是我的錯……!?」


    「我聽說在維克提斯·安捷——啊,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基本上都缺乏精神運動力,不過因為這裏是幾乎沒有暗黑物質運作的世界,其實也不需要那麽敏銳。啊……我剛才說的,你有哪裏不懂嗎?我隻是用意思相符的日語解釋,所以……不怎麽有自信。」


    「……你的意思是……在你們那邊也稱呼為暗黑物質?」


    是的,她微笑回答。那是一抹讓人看了心情會冷靜下來的爽朗笑容。


    暗黑物質——被定義為施展魔術十分必要的無形物質。


    昔日日本有名的魔術家稱之為『終結的縫隙之力』,至今仍是世上廣為人所知的現代物理學的大敵之一,那是能創造出原來不存在的物體,開創通往另一個世界道路的無質量物質,也被稱為情報能量補充體或白紙情報。


    蘿瑟莉會提到那些話,不光是因為她的日語說得不太靈光這麽簡單而已——我就是忍不住這麽想,而是因為異世界的精神技術遠比我們優異很多的關係。此刻,那個異世界的居民正坐在矮桌對麵跟我談論魔術。


    這情景真讓人有些感動。


    「雖然我不知道什麽叫精神運動力,但維克提斯·安捷是指這邊的世界吧?」


    「沒錯沒錯。你們居住的這個世界是物質方麵突出,而我們的世界則是精神方麵優異。基本上是這樣……不過如果所有事物都能這麽單純,辛提亞那邊應該就能自行打開世界的大門了。」


    「嗯……啊?咦,不行嗎!?」


    「不行。某個人曾經被召喚過一次……在安捷從來沒聽過這種事對吧?不管是能量多麽強大的天神或惡魔,都不能從辛提亞連結這裏,關於這方麵的詳細原因,現在就先不提了……」


    喝光了最後一滴玄米茶後,她滿足似地歎了一口氣。


    「我聽說在人類當中,也存在天生就具有驚人能力的人。雖然我不清楚直寸先生是不是那種人,但現在我卻真的在這裏了!既然如此,就麻煩你忘了要跟夢魔親熱的事情。」


    說完後,她低頭朝我行禮。


    就算是死也無法跟這麽棒的女孩子親熱——不,在親熱的瞬間就會立刻送命,連享受的時間都沒有。不管是在那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我都無法如願。


    我可是做好和世界訣別的心理準備,才違反法律進行召喚魔術。


    (雖然早就有失敗的覺悟……卻萬萬沒想到會掉進這個陷阱?真是太糟糕了……)


    不確定能不能召喚出夢魔,還是不小心召喚出男夢魔而非夢魔,都比不上如願召喚出夢魔卻還沒親熱就被殺掉淒慘。


    原本召喚術本身失敗的機率就很高,所以隻能堅信自己一定會成功並盲目地去挑戰。在曆經了那樣危險的行為後,卻得到這樣的後果——心情當然是……


    「我豈會乖乖束手就擒……」


    「什麽?」


    「沒什麽。」


    他再度打開寶特瓶,替蘿瑟莉的杯子倒滿茶。嗬嗬,她再度對自己露出笑容。直純極為冷靜卻舔舐她全身般地仔細觀察。


    夢魔的貴族蘿瑟莉亞尼。


    在這之前完全不知道夢魔還有貴族的概念。


    (貴族的能力八成很強,盡管本人沒意願,也會被迫當上貴族,不過蘿瑟莉看起來不太懂得人情世故……我是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貴族的習性是不是能直接套用到她身上,但像她這種對這邊世界半吊子的理解狀態,給人的感覺不是太好,不過……)


    身份地位高的名門千金,跟不懂人情世故的毛頭小子,可是個大羅曼史的固定橋段。隻要用言語巧妙的誘導,說不定就能替下半身找到一條活路。


    腦中閃過無數下流想法的直純,一改先前的冷靜表情露出


    一抹純真的笑容。


    「哈哈哈,你說的沒錯,蘿瑟莉。絕對不可以親熱,因為我非常害怕死掉。」


    「你終於明白了嗎?沒錯,就是這樣,就算不受安捷的女性歡迎,也不可以死掉,因為那樣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你還真是囉唆。啊,不是,蘿瑟莉,有件事我想請問你。你有沒有喜歡什麽東西?就是那種會喜歡到忍不住脫掉衣服,張開雙腿的東西?」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前,我可以先說一句話嗎?你真是大白癡。」


    「我知道。」


    即使這樣似乎仍願意回答的蘿瑟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露出笑容。


    其實啊……她環視狹窄的室內後,選擇這句話當開場白。


    「我一直很想來安捷,維克提斯·安捷,迪·塔可亞奇。」


    「……嗯,好……反正語言是一種文化。不過,那到底是什麽意思?」


    「所謂的維克提斯是一種敬稱,是古代辛提亞語中最高程度的讚美詞,並不是能隨意亂加的單字,基本上隻能加在兩個詞匯上頭,也就是安捷跟辛提亞,我們各自屬於的世界!」


    「喔,原來如此,所以你是辛提亞那裏的貴族嗎?」


    「不,不能說我是辛提亞的貴族,因為根本沒有這樣的東西。我算是巴利歐·尼提拉……勉強翻譯的話應該是『女性型夢魔自治區』那邊的上位者……這樣說比較貼切。」


    「喔……啊,不是,那個,呃……這樣啊。」


    我為什麽聽得這麽感動啊!?忍不住在心裏吐自己槽。我是喜歡魔術沒錯,但我更喜歡女性的身體!


    望著手指纏繞著尾巴的蘿瑟莉,直純臉色大變地說。


    「是不是你們那裏的每個貴族都不跟人類親熱?」


    「……為什麽你的話題就是離不開這件事……?」


    「不是,你要我怎麽離開?我是一個健康的男子!眼前有你這麽漂亮的大美女,我當然會想跟你親熱啊!」


    「你應該不是這麽可愛的人吧。」


    「你在胡說什麽!?到底是怎麽樣樣?不是說一直很想來安捷嗎?如果不是來這裏跟男人親熱,到底有什麽目的!?征服世界嗎?原來是這樣啊,原來你打算用情色埋葬這個世界!?」


    如果是這樣,我決定一輩子跟隨你!差一點就要脫口說出這句話。


    不是這樣的。她歎了一口氣說,接著喝了一口玄米茶低語「真好喝」。就在她這樣的舉動強烈刺激內心深處時,卻豎起食指說明:


    「遍布在安捷的常識性傳統,反而會削弱夢魔的能力。」


    「常識性傳統……第一次聽到這字眼……」


    「不過,包括我在內的夢魔貴族都是巴利歐·維克達斯——不對,呃,就是跟棲息在地獄的大惡魔們擁有同等力量,所以不能隨便召喚。話說回來……」


    「話說回來……?」


    「根據現有的紀錄,我應該是第一個來到安捷的貴族階級夢魔。」


    她似乎講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直純視線往下沉思了幾秒後,便用手指著太陽穴緩緩低喃。


    「呃……也就是說……你是……前所未有的特例囉……?」


    「就是這樣。我想我的故鄉尼提拉現在鐵定一片混亂,因為沒有登記要通過大門的我卻突然消失了。」


    「又出現我聽不懂的字眼了。算了,先不管這個了。呃……等一下,那個……」


    企圖召喚惡魔的事例,古今中外可說是多到不計其數。


    從古老的魔術師初次成功並得知異世界語言到現在,以北歐諸國為中心,不分先進或發展中的各國家,莫不努力研究魔術。而沒有趕上流行的,隻有在魔術全盛時期進行鎖國的日本。


    不久產業革命發生,科學技術飛躍地進步,相對的魔術跟生活就不再像以前那樣緊緊相依了。集中精神喃念好幾分鍾才能做好用一根火柴就能完成的事,這在大多數現代人眼中無疑是毫無價值的事——當文明機械化,戰車在戰場上登場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到來,魔術就完全從表麵的舞台退場了。


    除了被視為最危險也最凶惡的召喚魔術以外。


    「英國的亞伯特·艾爾格蘭也失敗了……法國的賈梅爾·貝裏納爾也是。對了,就連德意誌第三帝國的那個人也沒有成功完成『那件事』……!」


    「就這樣,然後……咦?」


    一旁的蘿瑟莉正用手指摳著蓋子緊閉的寶特瓶。如果真如她說的,她跟支配地獄的極限存在擁有同樣的力量……


    直純突然站了起來,仰望著天花板大叫。


    「那我……我根本就是天才啊!?」


    「我也這麽認為。」


    「居然回答得那麽幹脆!?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沒什麽了不起!應該把我說得像是被選中的戰士一樣厲害的角色啊!?」


    「那是你的想法有問題吧?至少我可以確定你不是尋常人,直春先生。」


    就在這時候,我突然覺得她說話的方式似乎不太一樣。


    將寶特瓶放在桌上後,她抬頭看向我。


    「儀式進行時,這個房間不是到處鋪滿羊皮紙嗎?那在現今的安捷應該不是輕易就能取得的東西,為什麽你會特地用那種東西?」


    「咦……那是因為……儀式要成功,有一半的因素取決於施法者的集中力,所以在充滿生活氣味的環境中進行,成功率原本就會比較低……」


    「沒錯,我想給你滿分,也就是說魔術是緊緊依存在生物的精神上,所謂的魔術才能也是一種精神,就是像生病一樣的東西。」


    「……啊?」


    「如果不能由衷相信自己能將存在於另一個世界的生物召喚過來,就算有充分的暗黑物質,也無法獲得相關的情報。這就是精神運動力。眾多的人類戴著麵具,毫無意義地喝羊的血,用牛的頭骨裝飾,然後一群人同時唱歌跳舞,全都是為了得到決定性的迷信。也就是說,全都是為了自我暗示。」


    今天已經不知道像這樣被她驚嚇幾次了。


    雖然她說得很模糊,我還是大略了解她的意思,腦中不難想象以具大的六芒星魔法陣為中心,一群怪物石像的狂熱信徒們像跳水舞(mayim mayim)一樣手牽著手,讚美著惡魔邊狂亂跳舞的模樣。蘿瑟莉用生病來形容,可說是一針見血。


    不過就算是那麽大的召喚場麵,也多以失敗收場。


    所以自己能夠成功不就表示……


    「在這狹小的房間裏,單憑我一個人,就是我本人、沒有借助任何人的力量,就完成了足以打開大門的迷信。所以我真的是——」


    「你啊,真的沒救了!」


    瞬間,蘿瑟莉將自己的心狠狠敲碎。


    「唔……呃,唔啊啊啊啊啊啊!!」


    沮喪地雙膝跪在榻榻米上,上半身不斷胡亂抖動,看起來就像被撒旦附身一樣,淚水也不受控製地湧現。


    「你、你為什麽說那種話!哇啊啊啊啊!」


    「直春先生,請幫我打開寶特瓶!」


    「我叫直純不叫直春,你這個混蛋!?你、你果然是惡魔,對吧!?你這個沒血沒淚的冷血動物!最差勁了!我已經沒心情跟你親熱了!我要你立刻給我滾出這裏!!」


    這時,仿佛看到蘿瑟莉背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鏘!」字。


    那是壓倒性的表情變化。整個空間裏的溫度頓時下降好幾度,原本給人溫暖感受的她,就像被宣告死刑一樣表情扭曲——這樣說一點也不為過。


    成功了!直純本能地察覺到這點。


    原來是這樣。不管對方是誰,這裏都是地


    球、是日本、是直純的房間,不是辛提亞也不是尼提拉,不是她居住的地方。所以對方處於劣勢,自己居於優勢,這是理所當然的真理。


    直純挺直背脊擺起架子,然後拍了矮桌一下。


    「喂喂喂,你是怎樣啊!?以為講話講得那麽囂張我會原諒你嗎?好了,給我滾、立刻給我滾出去!如果不想離開,就馬上給我脫光光——快啊,脫光……?」


    「呃……嗚嗚……」


    咚!下巴變得比平常還打開好幾倍。不對,應該用下巴掉下來形容比較貼切。


    隻見她不隻肩膀縮起、臉部朝下,整個人還微微顫抖。


    「啊……那個……蘿、蘿瑟莉……?」


    「下級的……夢魔們,都會從其他種族身上獲取精氣以提供我們貴族階級所需……館長大人,這次我很努力帶回這麽多精氣喔!這麽說的她們真的好可愛……」


    插圖p045


    「啊,是嗎……不對,所謂的收獲是你……」


    「其中也有來安捷工作的夢魔,她們都會告訴我許多我不知道的事。安捷發生了什麽事、有什麽東西、安捷怎樣又怎樣……雖然我在尼提拉也幾乎不出門,卻覺得她們好棒、好羨慕她們,還收集了很多像直蟬先生有的那種書給我……」


    「唉呀,居然收集色情書刊!另外,別把我的名字叫成長大後七天就會死掉的昆蟲啦!」


    淚水不停從榛子色的眼眸落下。


    砰!就像被機車撞到的強烈衝擊直擊直純的靈魂深處。眼前的光景實在太美了!跟剛才自己灑落的淚水簡直有天壤之別。


    嗚嗚,雖然蘿瑟莉的哭聲意外像小孩子,她還是拚命忍耐地說下去。


    「我一直夢想……一直由衷夢想著能親眼看看安捷這個世界……!」


    「這、這個……我……對不起——」


    「不過仔細想想,明明是你連打開大門都沒登記就擅自將我召喚來這裏,竟然還敢因為不滿意要趕我回去!?倒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啊!為什麽我偏偏遇到你這麽變態的召喚者……這、這實在是……」


    「呃!痛死了!好痛好痛,現在又有點癢!真是嶄新的快感啊!」


    直純的側腹被尖細的尾巴擊中,全身怪異地扭動起來。


    話說回來……


    (……她居然沒說……)


    直純渾身顫抖地觀察著蘿瑟莉責備蠢動不已的尾巴。


    既然召喚、夢想都出現了,接下來那個字眼也必須出現啊!


    如果她真的這麽渴望來到這個世界,就絕對會為了留在這裏做出某些付出。原本直純打算等她自己提到這件事時,再開始與她談條件的,沒想到她卻沒再說下去……


    「真是的!你真的好變態!等我回尼提拉後,絕對要召集朋友大講你的壞話!」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對了,蘿瑟莉,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跟你親熱?」


    「我說你真的是……」


    「我是很認真的在問你,老實說,我內心最大的遺憾就是還沒辦法脫離童貞,所以就讓我們來試試光擁抱就能吸取精氣這種就某種層麵上算是犯規的行為,隻要十分鍾……不,五分鍾就好,如果你願意忍耐,我也會給你適當的回報?」


    瞬間,直純察覺蘿瑟莉的雙眼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


    自己不可能放棄。


    在召喚魔術裏,最重要的不是會冒出什麽東西,而是該如何欺騙冒出來的對象。這才是攸關一切的核心部分。


    「……也是。」


    對了,幹脆由這邊先說出那件事,這樣談起來應該會比較容易——


    「幹脆趁我昏倒時侵犯我好了。」


    「……什麽?」


    「我不可能抑製精氣吸收,因為那就跟呼吸一樣是非常自然的事。我真的沒辦法達成你的願望,所以也不希望你回報任何事。」


    呃!突然覺得有東西卡在喉嚨。你這個大笨蛋!嘴巴還差點說出這句話。


    居然有不需要任何回報的惡魔!?


    這樣召喚魔術不就算沒成功了嗎?她到底在想什麽啊!?


    「看來我繼續留在這裏隻會礙事。」


    嘿咻,蘿瑟莉站起身,朝我深深地一鞠躬。


    「直春先生,非常感謝你。我早就想來安捷看看了,非常感謝你召喚我。」


    「等等……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是要回異世界了嗎!?」


    「不,這裏是日本對吧?我想要到處逛逛,說不定會有同伴找到我。啊,要是有能幫你脫離童真的好對象,我再介紹給你認識!因為來安捷的夢魔,就如同你所知道的不會殺人。這裏是出口嗎?」


    蘿瑟莉極為幹脆地轉身離去。當她走到廚房時,還被各式各樣的家電吸引了目光——也就是說,她是要離開這裏到別的地方?


    少瞧不起人了!直純氣到靈魂都著火了。


    居然還說要介紹其他的夢魔給我!?我是不知道其他夢魔長得多麽漂亮啦,但是才不要舍棄一等貨接受次等貨!算了,姑息的相互刺探留待之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她留下來。


    是嗎?直純發出一聲低喃,肩膀沮喪地垂落。


    「你要離開這裏啊,蘿瑟莉……?」


    「是的,我想出去,啊,你放心,你的事就算我想忘也忘不掉。」


    「聽你這麽說我真高興。那就保重了。對了,外麵有貓,你千萬要小心喔。」


    下一秒,夢魔就像在表演什麽一樣停止動作。


    過了幾秒後,她才緩緩轉過頭。她的臉上被驚訝還有哭笑不得的表情占據,有趣到勾動自己的嗜虐心。


    「你……你說外麵有什麽……!?」


    「貓啊,就是你們這些異世界的居民毫無例外都很厭惡的生物。」


    「怎、怎……怎麽會!?不、不管你怎麽威脅,都沒有用!我才不會被貓這個最終兵器打倒!」


    果然是這種反應!直純在心裏暗自竊笑。


    不過,他仍然假裝鎮定,神情相當平靜地自她麵前經過。


    「最近流浪貓還真的引發不少問題,它們都會去亂翻垃圾,還會群聚在路邊亂丟罐子,不然就是一時心血來潮突然從牆上跳下來攻擊你,這附近真的很多喔。」


    「……你、你騙人……!」


    「你沒聽你的夢魔朋友說嗎?我想她們應該都很辛苦,因為有具組織性地操縱貓的繁育者這種職業存在,所以貓的數量才會增加得那麽快。」


    蘿瑟莉的反應相當誇張,緊抿的嘴唇微微顫抖,整個人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根據魔術的基礎知識,他知道某部分的動物對於異世界的存在具有特別的對抗力,要丟掉用於召喚的石頭——『暗黑物質的蛻殼』時,還特地拿給貓也是基於這個原因,萬萬沒想到貓咪連這時候都派得上用場。


    雖然想過要是現在撲過去應該能輕易壓倒蘿瑟莉,但如果因此被她吸幹精氣就得不償失了,再繼續威脅她算不上好辦法,要是她因為驚嚇過度逃回異世界,那一切就到此結束了。


    直純在門前停下腳步,對她露出刻意的微笑。


    「我來替你帶路吧?」


    「……咦……?」


    「如果你怕貓,就讓我帶你到附近逛。哈哈哈,抱歉,剛才忍不住對你惡作劇,因為你長得太可愛了。」


    這完全就是甜言蜜語!我感覺我的腦漿就要從耳朵裏流出來了。比起跟我上床、跟我親熱,這樣的說法似乎更容易讓人理解。


    重點是,這樣的效果相當卓越。


    「真……真的嗎……!?」


    盡管聲音裏有些遲疑,臉上卻看得


    到滿滿的期待。我用力點了點頭,再度露出笑容。


    「那當然了!我至今有對你說過謊嗎?」


    「從你召喚我出來至今也沒經過多少時間,所以我無法斷然說你沒說過謊!不過我現在真的很高興……這樣、這樣簡直是……!」


    「沒錯,就是愛。」


    「絕對搞錯了。」


    這招也不行嗎?直純失落地垂下肩膀,蘿瑟莉輕輕地露出笑容。


    終於,她又重新看向這邊,耳邊傳來她被長袍掩蓋而看不見的腳踝輕輕並攏的聲音。


    「嗯……如果外麵真如你說的那樣可怕,我就不出去了,畢竟你比下級夢魔還要熟悉安捷,個性也沒有真的很危險。」


    「就各方麵來說,我的評價真低……」


    「我還聽說安捷的雨非常冷,所以我得再打擾你一陣子了……直,呃,直、純先生。」


    「嗯……對了,我的名字是不是很難發音啊?」


    「嗯,有一點。」


    蘿瑟莉說話時,隱約可以看到她粉紅的舌頭。


    心髒猛然一跳,卻莫名沒有湧現任何下流的念頭,腦中隻有閃過看到青梅竹馬的女孩後頸時浮現的淡淡思緒那種想法而已,對方明明是才剛遇見的非人存在,為什麽會讓我有種酸酸甜甜的感覺呢?


    「那麽……你就叫我奧茲吧。」


    「!奧茲先生。這是你的昵稱嗎?」


    「不是那麽可愛的東西,隻是朋友都這樣叫我。」


    蘿瑟莉將雙手合掌於胸前,露出非常美麗的笑容。


    這下就有各種想法湧上來了。


    「奧茲先生!」


    「是的!」


    「就跟你說不要那樣了!」


    順應內心的衝動猛烈撲向蘿瑟莉後,果然又被她的尾巴打趴在地。


    夢魔。


    根本就不是我向來理解的存在。這點絕對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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