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冬至,就正式進入數九寒天了,今年感覺特別的冷,上一場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山上的雪已經沒過膝蓋了,有的地方更深,能到大腿根。


    這給行軍的隊伍帶來很大困難,同時也讓山裏的飛禽走獸們無處藏身。小五子的隊伍裏有一多半山裏人,狩獵都是從小學到大的本事,都有兩把刷子的。


    小五子實際上也是想用這次狩獵活動,讓吳鳴王猛他們注意觀察隊伍裏有沒有一些好苗子,他想過一陣子再選拔一次,恢複他的尖刀連。吳鳴和王猛都在拉開架勢等著當連長呢。


    還別說,狩獵好多地方都跟打仗是一個道理。一個好戰士,身體素質,耐力,清醒的頭腦,都是缺一不可的。


    這一路上,真的發掘出了不少人才,而且都是年輕人,這讓小五子很是欣慰。


    那個殺豬的小龐不是炊事班的,是有人說他爹殺過豬把他臨時借來的。這小子本身就是山裏的獵戶,是小五子運糧時招的一百人之一。


    這次小龐可沒鬧笑話,他們幾個人找到了一個蹲倉的黑瞎子,一看那樹洞口結的白霜就知道這裏麵是什麽東西。


    這幫小子沒敢冒險,一個手榴彈扔進去就解決了戰鬥。


    等他們壯著膽子將那頭黑熊弄出來後,發現熊腦袋都被炸碎乎了。


    陳十二現在是排長,在大金牙手下,但他身上還兼著另一個重要職位,那就是醫療隊隊長。


    小五子本來想讓他專心搞好醫療隊,可這小子是打心眼兒裏不願意幹醫務工作,天天就想著打仗。


    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他才勉為其難地兼了這個職位。


    前邊的戰士說在山上打獵的窩棚裏發現一個人,被凍僵了,但心口還有點熱乎氣兒。


    陳十二過去摸了摸這人頸上的大動脈,看看還有救。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這個小夥子扒了個精光,然後,陳十二叫了好幾個人用雪給他搓遍全身。


    一直搓到發紅為止,然後才升了一堆火,正好,昨天打的熊皮還在,就用熊皮將這個人給包裹上了。


    大家燒了一些開水給他灌了下去,再過一會,這人才漸漸地恢複了知覺。


    沒白忙活,終於跟閻王爺搶回一條人命來。


    人救過來以後才發現這個人竟是個啞巴,不能說話,又不會寫字,簡直沒法溝通。


    所幸這個小啞巴並不傻,還知道幹活,小五子就暫時把他安排在小道士的警衛班裏,這樣離小五子近,能就近觀察觀察。


    小五子在山裏轉了五六天,收獲還是很可觀的,山上的馬鹿麅子梅花鹿都打了不少。野豬狗熊也有,就差沒打著老虎了。


    可一回到敦化縣城,小五子傻眼了,老楊老尚和縣裏的幹部們都在城外呢。蘇聯人倒是都走了,但他們臨走把縣城也交割給了國民黨的人,現在人家在縣城裏已經掛上了國民政府黨部的招牌了。


    前些天還躊躇滿誌的縣委領導們被人家給趕出了城。


    老尚和老楊這幾天也沒在城裏,而是去官地收拾偽軍殘部去了。


    縣城原來投降過來的偽軍,縣委都給了他們保安大隊的名號,這時竟然都被國民黨給策反了。


    各種上校團長,少校營長,滿天飛。他們這一叛變,讓共黨縣委很是尷尬,一夜之間,手裏的兵全成了人家的了。


    幸虧老尚在城裏留了草上飛的一個營,總算保護了縣委的人出了城,要不然這些人就得被叛軍抓去請功。


    小五子帶隊回來了,老尚老楊也回來了,合兵一處,算是有一個團的兵力了。


    小五子問他們,城裏有多少兵?


    小五子猜國民黨的大部隊肯定沒來那麽多人,也就是坐火車來的,這一路還得撒下不少人去,到這地方,不會比自己的隊伍多。


    既然都撕破臉了,那就別客氣了,開打吧?


    縣委幹部說:“他們帶的兵不多,多說有一個營,但現在好幾支原來的保安大隊都投過去了,全加起來,得有三千多人呢。”


    小五子一聽對方隻有一個營,他就知道該咋辦了,剩下那些都是牆頭草,隻要打掉國民黨,那些變來變去的偽軍好收拾。


    幸虧老尚走的時候帶走了他們的大部分炮,要不然都得被人弄去。


    老尚和小五子都是打老了仗的,就隻研究了一會,一個作戰計劃就已成形,小五子把他原來尖刀連的人都臨時召了回來,他要搞一次突襲,端掉這個國民黨黨部。


    老尚他們在縣城北部,城裏的人也在密切地關注著出城的共黨隊伍呢。


    老尚決定先帶隊往縣城靠一靠,讓他們知道共黨的大部隊回來了。


    而小五子這時已經帶著添了人數的尖刀連沿著上凍了的牡丹江往南去了,他要從另一個方向突襲進去。


    夜幕低垂,也就下午4點多鍾就黑下來了,這就是東北,到了冬季的時候,白晝特別短,夜晚格外的長。


    摸崗哨,這是石頭,孫傳誌他們的拿手好戲,但這次他們都帶了個幫手。


    不是說手藝退步了,而是在有意的培養新人,讓這些新來的看看,什麽叫神出鬼沒。


    小五子的尖刀連悄無聲息地進了城,在這兒住了這麽長時間了,地形地貌都熟悉得很。


    隊伍如水滲進了沙子般潛了進去,沒驚動出一點聲音。


    到了原蘇聯駐軍的大院,也就是現在國黨黨部所在,這裏的哨兵可不是那些偽軍了,這也是從關裏來的國民黨精銳。


    所以放哨的哨兵都格外精神,也可能是天兒冷,凍的。


    石頭這次在腰裏別了一把劈柴的小斧子,大冬天的,都穿著棉衣皮衣,用刀很可能會捅不死人,讓哨兵發出警報來。


    小斧子卻很好用,無論是砍還是敲,都能讓人無聲無息地倒下去。


    國民黨的哨兵還真是從關裏來的,哪見過這麽冷的天兒啊,這時候正在身上裹了一張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羊皮,哆哆嗦嗦的等著同伴來換崗呢。


    當石頭潛到他身後的時候,這個哨兵聽見了後麵有踩雪發出的咯吱聲,他猛地一回頭。


    然後他就看見了一把揮向他腦袋的小斧子,這就是他臨死的最後一眼看到的景象。


    石頭這一斧子本來想砸他後腦勺的,沒想到這人一回頭,斧子砸到了太陽穴上。


    這人頭一歪,就倒了下去,石頭伸出腳擋了一下,沒讓他摔出聲音來。


    石頭向後揮了揮手,意思已經拿下了。


    而另一邊,動手的卻是吳鳴,幾乎在石頭放倒一個哨兵的同時,吳鳴用槍把子砸暈了另一個哨兵。


    整個兵營這時已經如一鍋剛揭開鍋蓋的豬肉燉粉條子,香味誘人,就等小五子的隊伍來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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