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聽到消息後就走了,他並沒有挽留。


    林月覺得這樣也好,省得兩人再不歡而散的分手,相較起來,還是好聚好散的結局更合心意,於是她刪掉穆野的微信、qq、手機號,連微博都立刻取關了,不能說沒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怒氣,或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


    這都什麽事?


    為了使自己從憋屈的心情中快點抽離,林月咬咬牙,跑到旁邊一家化妝品店裏買下新款水乳套裝,結帳時戀戀不舍地望著那排放口紅的貨架,恨不得全要了,眼神流露出森森綠光。


    這時候,她就忍不住想起穆野了,以前他們一起逛街的時候,無論看中什麽他都會買來送給她,似乎是家裏很有錢的樣子。她倒是不曾關心過這些,隻是從舍友的閑言碎語中得知他穿戴名牌,一塊表都要好幾萬,有點被嚇到了而已。


    林月接過手提袋,出了商店,走到公交站牌邊等候。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手機裏的短信。


    “月,怎麽樣?”


    “你怎麽不說話,我們可都等著呢。”


    “他看見禮物了嗎,喜歡的不得了吧。”


    是宿舍那群冒著八卦泡泡的女生,一連發了好多表情包在群裏刷屏。


    林月聳聳肩,無意識地嘟起嘴,回複說:


    “我馬上回去了。”


    “啊!什麽情況?”小虹發來一大串語音,伴隨其他人的尖叫聲,“你今晚不是要去跟穆野約會,還給他帶了禮物,出了什麽事啊?”


    林月心想,你們肯定猜不到劇情有多狗血……


    隨便走在路上都能撞見男朋友劈腿,目睹咖啡店裏他和一個女生在情侶卡座裏摟摟抱抱的全過程,這種不走心的巧合要是放在言情劇裏,粉絲肯定會把編劇罵得狗血淋頭。


    然而現實就有這麽老套,想了想,她打了幾個字發出去。


    “剛剛看見渣男劈腿了。”


    一瞬間石沉大海。


    這時候,68路公交車緩緩駛來,林月上車後刷了卡,徑自走到車廂中部靠窗的位置坐好,非上班時間一般都沒什麽人。


    過了一會兒,小虹打過來電話,弱弱地問道:“月,你現在情緒還……還穩定嗎?”


    林月會錯了意,以為她是怕自己一時想不開,是那種抱著愛情死去活來的女生,需要別人的安慰。先不談她對穆野有沒有那麽深刻的感情,就算當真愛到極點,她也不會把生活的全部重心都壓在上麵。於是笑了笑說:“放心吧,我沒事。”


    電話那頭似乎鬆了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怕你承受不住呢,那個,旭傑教授剛剛讓我轉告你,說……”


    林月一臉茫然。


    “他喜歡你,問可以來追求你嗎?”


    “啊!”


    林月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忍不住小聲尖叫,“他……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我也不知道,嘿嘿,快從實招來,你們以前認識啊。”小虹笑嘻嘻地催促。


    “額……算是吧。”


    那已經是很久遠的記憶了,她一時語塞。


    “哈!我就知道!”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很明顯啊,旭傑教授那麽高冷的人,成天想方設法地接近你,這不是喜歡你是什麽?雖然你們在學校裏沒什麽交流,但是他經常偷偷看你誒。”


    “哪有?”


    林月捧著手機傻笑,盡管打心底裏覺得不可能,也足夠讓她樂嗬一陣了。


    其實,她在很早以前,就知道旭傑了,大概是初中那會兒,經常三兩個小女生聚集一起嘰嘰喳喳地聊八卦,自然而然地談到鄰校的旭傑,分享他的照片,長相帥氣俊朗,比同年級男生更早的褪去稚氣,那會兒他雖然個頭中等,但出眾的氣質和拔尖的成績使他格外引人注目,是不少女生暗戀的對象。


    林月同宿舍的一個妹子就淪陷了,天天熄燈後八卦旭傑的新聞,她也耳濡目染了一些。


    據說某某女生向她表白了……他擔任晚會主持人更帥了……聽說他不能吃辣喜歡吃清淡……月考依舊穩坐年級第一……


    偶爾她也會被舍友拉著去隔壁學校看他打籃球比賽,從此心中留下對籃球不可磨滅的陰影。


    真正意義上的認識,還是在高一開學報道那天。


    那天天很藍,雲很輕,陽光溫暖。


    少年的眼睛裏星星點點,站在她麵前,重複了一遍:“您好,請問五棟宿舍樓怎麽走?”


    語氣溫柔,聲音好酥,林月估計他把自己當成高年級的學姐了,才會特意拖著行李箱繞過來找她問路。


    小小地糾結了一下,然後鼓起勇氣抬頭,指了指最裏麵的那棟宿舍樓,異常堅定地說:“應該在那邊。”


    她注意到少年的臉頰抽搐了一下,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轉身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似乎欲言又止,別有意味地瞧了她一眼。


    不知道他想起來什麽,恍然大悟般點點頭,向她道謝。


    錯覺吧……一定是錯覺。


    林月托著下巴,目送著旭傑遠去,他有條不紊地邁開步子,黑色行李箱在水泥地上滑過,聲響由遠及近、由大變小,身體縮成一個小小的點,最後消失在拐角處的樹林裏。


    原來他就是旭傑,長得真好看,個子比想象中高出許多。


    她一米64的個子,需要仰起頭來跟他對話。


    以前閨蜜在耳邊叨叨不停的那些有關於他的資料,他的成績,他的戀愛,他的喜好,一點點在腦海當中浮現,雖然隻是問路,但也算是頭一回近距離接觸。


    不待她從見到旭傑的驚喜中平複,身旁又走過幾個男生,其中一個憨厚模樣的胖子朝左手邊的宿舍樓大手一揮,朝後麵的高一學弟喊道:“這裏就是你們住的五棟男生公寓,自己上去看清楚門牌號,整理完內務後去教室聽班主任安排。”


    納尼……


    林月僵在原地,心情複雜。


    尷尬又想哭。


    已經不敢去回憶旭傑離開時意味深長的眼神了,身為路癡的自己究竟哪兒來的勇氣給別人指路,還指得那麽遠。


    完了完了,第一天就遇到這事兒。要是讓初中那幾個閨蜜知道了,一定恨不得掐死自己,難得超水平發揮上了全市最好的渝陽中學,跟旭傑是同一屆,暑假期間她們千叮萬囑要跟他搞好關係,方便收集他的八卦新聞,順帶出售點瓜子花生照片簽名什麽的。


    出師未捷身先死,她也不想的啊。


    於是,趁著旭傑尚未返回,林月趕忙一溜煙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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