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戰戰兢兢地以南哥為中心圍在一起,齊刷刷地把槍口指到昏暗的服裝中心,那層層疊疊的陰森衣物之間,不知隱藏著一頭怎樣的惡魔。他們在來之前都沒想到,一次普通的搜刮行動居然會惹來如此可怕的噩夢。


    南哥猛吞一口口水,環顧左右問道:“有誰看到他了嗎?”


    眾人紛紛搖頭,剛才一直盯著服裝中心還活著的就隻剩南哥一人了,他沒看見還有誰能看見呢?


    “南哥,”帶著四人回到五樓的阿火似乎有點不耐煩地問道:“是聖餐教會的怪物嗎?還是某種變異的動物?”


    “我隻看到一身黑色的皮和一條白骨,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切,那不就是聖餐教會那些變態咩。”


    阿火對於南哥的恐懼有點不屑一顧,他拿起突擊步槍,走到隊伍前頭喊道:“跟我來,一起去幹掉那頭怪物。”


    “你瘋了嗎!”南哥對阿火的公然抗命不禁吃了一驚,不得不用威嚇的語氣警告他說:“那頭怪物剛剛做掉了我六名兄弟,進去裏麵就是找死你信不信!”


    “切,你才是瘋了!”


    阿火完全把南哥的警告當做是耳邊風,他不屑地望著他說:“死了六名兄弟不想著報仇?你是怎麽當人老大的?你怕就別當黑道!聖餐教會的人我不是沒殺過,都跟我進來,讓我教教你們該怎麽做事的。”


    到了最後阿火幾乎是指著南哥的鼻子在說話,看來兩人之間的不和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阿火明顯很享受把南哥踩在地上的感覺,一臉笑意地轉身帶著他那五個人走進服裝中心。估計他把這次解決南哥搞不定的難題當成是上位的投名狀吧,如果他能夠做得的話也的確是很有分量的功勞。


    “你個傻叉!”南哥在阿火背後咬牙切齒地說道,比起一心上位的阿火,知道方劫恐怖實力的南哥顯然判斷更加正確,也難怪帶隊的人是他而不是阿火。隻不過現在南哥的心腹就死剩兩個,顯然鬥不過未損一兵一卒的阿火。心知要是阿火等人也死了的話,下一個肯定就是自己了,南哥也隻好萬分無奈地暫時當阿火的跟屁蟲。


    知道這個昏暗的地方藏著殺人的怪物之後,本就陰森的服裝中心變得更加嚇人,那一個個掛滿衣物的服裝架,就像是籠罩在黑夜裏的密集叢林,不知從哪裏就會竄出來奪人性命的可怕生物。


    現在每一縷衣服擦動的聲音都能引起灰龍幫眾的神經緊張,誰知道那隻是風兒的惡作劇還是有什麽東西在衣物之間穿梭。暴躁的阿火最先忍不住,當附近又有動靜時,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對著衣物突突突地掃射一通。他一邊開槍一邊叫囂著:


    “不要裝神弄鬼,給我出來!”


    理所當然的,他的掃射隻有提供照明的效果而已,方劫可不會那麽容易被人察覺。


    南哥勸他說:“阿火,別鬧了,我們先走。等阿信帶人到了,我們再找這個怪物算賬。”


    “走?”阿火回頭用戲謔的眼神望著南哥,臉上掛著非常惹人討厭的笑容搖搖頭拍著胸口說:“阿南哥,你有臉走,我沒有啊!”


    “現在不是你我鬥氣的時候,是不是我們都死在這裏你才開心?”南哥也憤怒起來,大聲地質問阿火道。


    “都不用走了,我會殺光你們,一個不剩。”


    “誰!?”


    一陣不屬於灰龍幫任何一名成員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這是方劫的聲音從密密麻麻的服裝架裏麵傳來。伴隨著這聲神秘的聲音,這片衣物構成的叢林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你們都該死······”


    灰龍幫成員總算搞清楚了聲音傳來的方向,齊刷刷地把槍口指向那邊,以阿火一聲惡狠狠的“射死他!”為信號,九把槍同時噴出火舌,紅黃色的槍火照亮了整個購物中心。


    “噠噠噠噠噠!”


    “彭!哢嚓,彭!哢嚓,彭!”


    “砰!砰!砰!”


    突擊步槍、霰彈槍、手槍三種槍聲交織成一曲混亂的交響樂,各式信號的子彈從槍口噴射而出。大量的子彈或穿透了衣服撕開幾張布料,或擊中服裝架迸射出火花,或在一根錄音筆周圍射出彈孔。在這片密集的槍林彈雨當中,一根錄音筆正反複播放著一陣放肆的笑聲。


    這根錄音筆是方劫在購物中心六樓家電區找到的,由於它使用電池驅動,因而還能正常運行。考慮到之後的暗殺行動可能需要引開別人注意力的道具,方劫就拿走幾根錄音筆在六樓貨倉錄好音備用,事實上也的確發揮了效果。


    就在所有灰龍幫所有人都在往錄音筆的方向傾瀉著子彈時,方劫借著槍聲掩飾悄悄摸到眾人背後,一匕首捅死站在最後排的一人,然後一鞭子再抽死一個,留下兩具屍體無聲隱去。哪些被陰森氣氛弄得神經緊張的灰龍幫眾,連身上被濺到血液都沒留意。


    一個子彈碰巧射到錄音筆上,直接把它射成兩截,播放的方劫的笑聲才停止了下來。就算方劫的笑聲停止了,還活著的人還是盲目地扣著扳機,直到彈夾打空為止。在一片子彈掀起的布料雨中,一眾灰龍幫成員向著空氣打出無數子彈。


    終於停火後,大量的布料緩緩飄落,裏麵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南哥被嚇得氣喘籲籲的流著冷汗問道:“死了嗎?”


    這也是所有活著的灰龍幫成員最想知道的問題,笑聲停止意味著那隻怪物死了嗎?不對,應該是那隻怪物死了吧。


    就在他們正要鬆一口氣時,之前被南哥罵懦弱的肥西發現腳下好像碰到些什麽,往下一看,嚇得他尖叫著把手槍都扔了出去。


    “啊——!”


    肥西的尖叫著自然刺激了所有灰龍幫成員的神經,他們往肥西的方向一看,看到肥西正兩腳發軟跪倒在地,旁邊是兩具不知何時死去的灰龍幫成員屍體。一具被刺穿大腦撲倒在地,另一具更是整個腦袋都沒了。


    幾秒鍾之前,他們還是活生生的人啊!


    而且這群小混混相互一看,發現自己和同伴衣服甚至是臉上都沾上了一些或紅或白的液體,每個人看起來血腥恐怖的模樣都完全不亞於任何一隻喪屍。


    什麽時候???


    所有人心中都隻剩下這個疑問,一切發生得太詭異又太迅速了,陰森恐怖的氛圍使他們的大腦都無法正常運轉,隻能重複詢問著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你們都該死······”


    那個神秘的聲音又在另一個角落響起,當然灰龍幫成員不知道,這隻是另一根錄音筆而已。


    “殺光你們······”


    又是另一個方向,傳來了同一個男子的神秘聲音。


    “不用走了······”


    “哈哈哈哈······”


    “一個不剩······”


    連續五六個地方都響起了神秘男子的聲音,而且正在說的話,或者說說著的單詞都不一樣,簡直就像是有無數看不著摸不透的幽靈在包圍著他們一般。加上剛剛突然之間慘死的兩名同伴,一時間本來就昏暗陰森的服裝中心氣氛恐怖到了極致!


    “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終於阿火的一名手下忍受不住了,精神崩潰地脫離隊伍往有光的中庭飛奔而去。他們可能習慣了相貌可憎的喪屍,但不意味著他們心裏就沒有了恐懼。像這種被困在昏暗陰森的地方,身邊會隨時出現無聲無影的猛鬼來將你殘忍的殺死,手段不明,相貌不明,數量不明,槍械還好像沒用的樣子,沒有發狂得更加歇斯底裏已經算好了。


    “彭!”


    眼看隊伍就要分崩離析時,南哥當機立斷向著逃跑的小混混的背後就是一霰彈下去,大量的鋼珠把那可憐的家夥掀飛起來,再重重地撲倒在地。他麵目猙獰地向被此舉驚呆了的眾人喊道:


    “你們怕個啥!根本沒有鬼!有人在故弄玄虛而已!”


    總之大家都被南哥毫不猶豫就開槍的捩氣給震住了,畢竟比起無形無影的幽靈,還是考慮如何應付麵前的槍口比較實際。剩下六個人勉強支起發抖的雙腿重新站直,隻有肥西實在被嚇得太過還癱軟在地。


    「一言不合就打友軍,你們黑幫真會玩啊。」


    「《論恐怖片是如何拍攝的》」


    「對麵簡直被嚇成智障。」


    「居然沒穿幫,我也是服了。」


    「超大型整人真人秀,現正隆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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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方劫也沒想過錄音筆攻勢會如此效果拔群,不但直接把對方嚇傻了,甚至還引得他們自相殘殺起來。人心的確是很脆弱的東西啊,尤其是一群人聚在一起的時候,互相影響下崩潰得更加徹底。


    南哥這一槍算是勉強穩住了隊伍,不過幾乎被完全嚇傻了的黑幫們又能剩下多少戰鬥力呢?至少那個被嚇得槍都扔了,連站起來都辦不到的肥西是徹底廢了,也就是說,對方隻剩下陷入深深恐懼中的五個人而已。


    隻要再施加一點壓力,這群烏合之眾就會分裂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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