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陰繼成留下書信,輕裝簡行,離開陰府,離開了姑蘇。


    鬼穀山路途遙遠,崎嶇坎坷,陰繼成一路打聽,走了一個月才來到鬼穀山山腳。


    山中樹林茂密,鳥語花香,卻找不到一條幽靜小路可以上山。


    方圓百裏,找一條通往上山的羊腸小路,可謂海裏撈針。陰繼成在山腳下搭起了一座茅草屋,一天找不到,他找兩天,兩天找不到他找三天,直到找到位置,一輩子找不到,他寧肯老死鬼穀之地。


    陰繼成山腳下安營紮寨五天,一無所獲。五天裏他食不果腹,野果充饑,早已麵黃肌瘦。可他發誓隻要尚存一息,也要繼續尋找通山之路。


    第六天一早,陰繼成早早起身,手拿樹棍,艱難踏上尋路之旅。


    雖意誌堅定,但身體虛弱,力不可支,昏倒半路。


    此時天降小雨。


    一隻下山找食的野豬嗅著鼻子走到陰繼成身旁,用鼻子拱了拱,上下四顆獠牙,鋒利而嗜血。隨後在他身邊轉了一圈,很無趣的走開。


    陰繼成微微睜開眼睛,見自己已身處意見土坯房內。身邊坐著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手裏拿著一隻碗碗中放著勺子,碗裏散著一股濃濃的草藥味。


    陰繼成緩緩睜開眼睛,直直的看著屋頂。


    男子的勺子送到嘴邊:“來張口,喝!”


    一碗草藥湯,不一會兒喝完了,他也感覺身體舒服多了,便起身坐在床上:“不知前輩何人,晚輩身處何處?”


    “這裏是鬼穀山,鬼穀峰。”


    “您是誰?”


    男子微微笑道:“你有事何人,來我鬼穀山為何?”


    “晚輩陰繼成,前來鬼穀上求學。”


    “原來如此,安心歇息。”


    臥床三天,陰繼成恢複體力,中年男子好想知道他傷寒已去,就在他下床走動之際,來到房中。陰繼成連忙拜見:“先生,晚輩真心求問,可否引薦。”


    “一心求學,所為何?”


    “晚輩不想做行屍走肉皮囊之人。”


    “僅僅如此?”


    “是。”


    “來我鬼穀上者皆為建功立業而來,你卻如此單純,可笑可悲。”


    “天下大事,豈一人所左右,未能飽學怎可妄言?”


    男子哈哈大笑,“隨我來吧!”


    陰繼成尾隨男子來到一處不足兩步寬隻有一根獨木支撐的棧道。這要是腳底打滑,那可就墜入萬丈深淵了。陰繼成感覺腳底灌鉛似的,抬不動腳。男子頭也不回,說:“心無旁騖往前走,路就在腳下,高和低,寬和窄,是沒有區別的。”


    狹長的棧道足有兩百米陰繼成告訴自己不要怕,一定要鎮定。


    棧道的盡頭是一處岩石凹口,形同老虎張開的嘴。隻不過比老虎的嘴大多了。


    之間三個與陰繼成一般年紀的青年席地而坐,他們身穿素以,看見男子,他們的目光中,充滿期待。


    男子做出個“請”字,讓陰繼成坐在他三位同學中間。男子麵對他們矗立,介紹到:“這位是蘇文,花針,路澤,這位是你們的小師弟……叫……”


    “陰繼成。”陰繼成起立,自報家門。


    男子讓他坐下。


    陰繼成作揖問:“不知先生是……”


    蘇文扯了扯陰繼成的寬袖,小聲說:“這事我們的先生山羊子,鬼穀先生嫡傳一脈。”


    “繼承失禮了,往先生不要見怪。”


    山羊子微微一笑:“不礙不礙的,坐下。”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眨眼的功夫。這天,講課結束,山羊子單獨把陰繼成留下。


    待三位弟子都離開之後,他說:“繼承,你是我四位徒弟之中表現最好,天賦最高,悟性最強的,我清楚,蘇文花針和路澤都清楚,想必你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


    說著,山羊子從袖中拿出一朵剛摘下的菊花,和一塊麻布,接著將菊花放在麻布上,然後將菊花裹在麻布中,放進袖中。


    “回去吧,好好溫習今天講的課。”


    穿過棧道,有一段通往山頂的路,也就是陰繼成和師兄們的住處,他一不留神腳底打滑,失足滾下山。


    傷好之後,陰繼成跟之前比,腦子就遲鈍多了,上課經常睡覺,每次都被山羊子踢一腳才醒。每天的課程不過兩個時辰,其他時間師兄弟四人便可自由活動。其他三人都把自己關在房內問題功課,獨獨陰繼成漫山遍野的跑,回來的時候總是滿身汙垢,發髻蓬亂,說話舌頭都打著顫。


    三位師兄嘲笑說:“天毀英才,時運不濟。”


    每當師兄們嘲笑,陰繼成都嗬嗬傻笑。


    山羊子悄沒聲站在門外,非常滿意的點點頭。隨後走進房內,嚴肅道:“蘇文花針路澤,人有禍福,宿命自有天定,你們怎麽能嘲笑繼承?為師是怎麽教你們的?”


    蘇文花針路澤恭恭敬敬起身失禮,表示悔改。


    “再有下次,你們可以下山了。”山羊子說,“為師不在乎你們日後如何決勝千裏,運籌帷幄,品行才是做人的基礎,蘇文,你是大師兄,也是最早上山的,你可知為師的心思?”


    蘇文噗通跪地,叩首認錯:“蘇文知錯,望師尊原諒。”


    “知錯能改甚好,起身吧,安心學問,切勿三心二意。”山羊子看眼傻傻的陰繼成對蘇文說,“你是大師兄,繼成業已愚鈍,但念千裏而來,不宜下山,每日晨課由你帶入鬼穀崖聽課,棧道天線需小心謹慎,若有紕漏,拿你是問。”


    “弟子遵命。”


    待山羊子走後,花針說:“師尊偏心,明知繼成愚鈍,還讓他聽課。”


    “是啊,他能聽進去什麽,不如隨意找本書讓他在舍下打發時日。”


    “師尊之命,不可不從,爾等不要多言。”蘇文對繼成突然報以同情,“你我求學不易,小心師尊逐你下山。”


    “大師兄,你來鬼穀已七年之久,早得師尊真傳,為何還不下山建功立業?”花針說,“我等三人需有一人提前下山,日後好去投靠。”


    蘇文搖搖頭:“你等有所不知,師尊有本《天策兵書》,若得此書,鏖戰獵國所向披靡,可師尊從未提及。”


    “《天策兵書》?”路澤驚訝,“從來沒聽師尊將起。”


    “七年前來鬼穀,師尊提起,說等我學成之後便相傳於我,可我足足等了七年,師尊再未提起,下山容易,得兵書難,我若走了你倆不是有機會了?”


    蘇文說至此,目視花針路澤二人,眼睛不經意散路殺氣。


    陰繼成餘光掃視蘇文,低下頭,昏昏閉目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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