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大師對我們這些晚輩多有照顧,我們匆匆忙忙趕來,隻想見見趙大師最後一麵。”沈青瑤黯然道。


    我不由暗笑,心說這妹子也是越來越精了,其實我們幾個人除了她之外,連趙三峰的麵都沒見過,但被她這麽一說,好像我們都跟趙三峰很熟似的。


    這樣的晚輩過來吊唁,你們好意思趕人嗎?


    要是傳出去,趙家會讓人怎麽議論?


    “爸,咱們……”趙雷兒顯然想要替我們說話。


    然而剛一張開口,就被二叔趙顯仁給嗬斥了一句,“小孩子插什麽嘴!”


    正在這時,就聽前院忽然有人問道,“有人在嗎?”


    那聲音透過那怪異的樂聲傳了進來,聽得頗為清晰,沈青瑤臉色變了變,回頭看去。


    “這怎麽聽著像是那誰?”邵子龍咦了一聲。


    我問,“衛東亭?”


    “對對對,就是那舔狗!”邵子龍一拍手叫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嗓門一點沒收著,周圍的人聽的一清二楚,剛好兩道人影從外麵進入內院,聽到他這一聲“舔狗”,都是頓了一頓,直直地往他看了過來。


    這兩人,其中一個正是衛東亭,另外一個臉上戴著皮麵具,渾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風,正是那個疑似曹君武的皮麵人。


    “哦不對,他是那個舔狗的跟班,叫什麽來著?”邵子龍糾正道,轉頭問我。


    衛東亭大概也沒料到在這裏會碰到我們,本來就大吃了一驚,再聽到邵子龍一句一個舔狗的,更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狠狠地往我們這邊瞪了一眼,隨後看向沈青瑤,急忙招手道,“青瑤姐!”


    那皮麵人站在那裏,一雙眼睛透過皮麵具上的兩個孔,直勾勾地看著沈青瑤,像是呆住了,但是很快,他就像是反應過來,低頭看向別處。


    “青瑤姐!”邵子龍快步上前,那皮麵人則是緩緩地跟了過來。


    “你們怎麽樣?”沈青瑤沉默了片刻問道,目光在衛東亭臉上停留片刻,又轉到了皮麵人身上。


    她問你們怎麽樣,顯然是猜到了這皮麵人就是曹君武。


    “我們都挺……挺好的。”衛東亭說到這裏,不由得哽咽了一下,眼睛發紅。


    “那就好。”沈青瑤點頭。


    她也沒點破曹君武的身份,也沒多問什麽。


    此時無聲,勝有聲吧。


    千言萬語,抵不過一個“好”字。


    “看起來是挺好的,我就放心了。”我過去拍了拍他肩膀,點頭道。


    衛東亭狠狠瞪了我一眼,退開一步冷著臉道,“你誰啊?”


    “你這記性不行啊,要不要哥替你回憶回憶?”邵子龍說著就一巴掌往他肩膀拍去。


    當初衛東亭肩上受傷,那可是被邵子龍拍了好幾下的,每次都疼得齜牙咧嘴,這會兒估計還有陰影,慌忙退開。


    隻不過邵子龍這一拍,又哪是輕易能避開的,結果還是“啪”的一聲拍個正著。


    雖說這會兒他肩上沒傷,卻是被拍得雙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衛東亭又驚又怒。


    “你什麽你,還沒想起來?”邵子龍作勢又要拍。


    “記起來了行了吧,你廢什麽話!”衛東亭急忙叫道。


    邵子龍這才哦了一聲,“那就好,你的舔狗師兄來了沒?”


    這句話一出口,衛東亭的臉頓時綠了,咬牙道,“你別……”


    “別什麽?”邵子龍眼睛一瞪。


    “你……你別廢話!”衛東亭估計一開始想罵來著,結果被邵子龍這麽一瞪,給憋了回去。


    “行了行了,總算是老朋友了,你就別折騰了人家了。”我打圓場道。


    衛東亭冷哼道,“誰跟你老朋友?”


    “這人誰啊,怎麽這麽不上道?”餘麟扯著他的公鴨嗓子皺眉問。


    “人還行,就是不太聰明,擔待點。”我說道,又看向那默不作聲的皮麵人,笑道,“重新認識一下?”


    “武絕。”那皮麵人看向我,目光灼灼,過了好半晌,才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


    “原來是武大師。”沈青瑤微笑道。


    武絕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微微點了點頭,就轉而看向趙家眾人,問道,“哪位是趙顯德趙大師?”


    “在下就是,請問兩位是哪裏的朋友?”趙顯德問道。


    武絕的樣子著實古怪,自然引得趙家人猜疑。


    “我們是天理教座下長老,特地前來祭拜趙大師!”衛東亭朗聲說道。


    聽到“天理教”三個字,趙家眾人都有些動容。


    “原來是天理教的朋友,失敬失敬。”趙顯仁拱手說道。


    本身這天理教,作為白蓮教的分支之一,倒是有些底蘊,但後來逐漸沒落,基本上也沒有多少人會提起。


    隻是臥龍崗鬼災,這天理教卻是出了個大風頭,現在整個風水界隻怕都沒有不知道他們的。


    “隻是今日不太方便,要祭拜的話,還得麻煩各位明日再來。”趙顯仁接下去的,卻還是之前那番話。


    “那是何故?”武絕冷聲問道。


    趙顯仁正要解釋,就聽趙顯德咳嗽了一聲道,“實在不瞞各位,今日我們所有趙家子孫祭拜先祖,是準備退出風水界。”


    “你說什麽?”衛東亭滿臉詫異地脫口而出。


    別說他,我們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除了戴著麵具看不出神情的武絕,誰不錯愕?


    什麽叫退出風水界,這還能退的?


    江湖上有金盆洗手的說法,但風水界可沒有這一套。


    曆代以來,的確是有不少人選擇歸隱的,但歸隱也就歸隱了,那也隻是低調過日子,別人找不到你而已,哪有退出一說?


    隻要有一天你沾上了風水玄門,那麽就再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尤其是像趙家這種傳承了很多代的捉鬼世家,居然說要祭祖隱退,更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爸,您是不是開玩笑,咱們趙家怎麽能做這種事?”沒想到第一個跳起來的卻是趙雷兒。


    “閉嘴!”趙顯仁嗬斥道。


    “是誰提議的?”忽然一道身影站了起來,正是趙雷兒的姐姐趙不死。


    這姑娘臉色蒼白,身上血跡斑斑,漆黑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看上去淩厲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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