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西?有……有什麽東西?”


    鄭冠廷大叫一聲,雙手突然扒臉上的傷口,就要往兩邊撕扯!


    這一幕極為眼熟,不就是跟之前的王佩佩一模一樣?


    “冠廷!”


    不過此時鄭元德已經趕到,抓住鄭冠廷的兩隻手臂,大喝一聲。


    這一聲夾雜了咒音,鄭冠廷渾身一震,眼神清醒了幾分,但沒過片刻,就奮力地掙紮著想要擺脫鄭元德的束縛,去扒臉上的傷口。


    “爸,我腦袋有東西,我腦袋裏有東西!”鄭冠廷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你快放手,快放手!”


    那邊鄭元武也已經連同其他弟子,將那四名不停以頭撞地的弟子控製住。


    “清醒一點!”鄭元武厲聲喝道。


    隻是那四名弟子也跟鄭冠廷一樣,大叫著“腦子裏有東西”,而且這四人的定力相比鄭冠廷又差了一截,更是無法自控。


    忽然間身子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睛翻白,鮮血從眼鼻耳口中汩汩流下,尖叫一聲,身子猛地一震,癱軟在地,就再也沒了聲息。


    隻是轉眼之間,又死了四個人。


    “天羅護身!”


    鄭元武已然顧不上那四名暴斃的弟子,急忙閃身來到鄭元德父子麵前,雙手結咒,打入鄭冠廷胸口。


    從他念誦的咒文來看,應該是鄭家的某種護體咒。


    “冠廷,撐住!”鄭元德沉聲喝道。


    在護體咒的加持下,鄭冠廷緊咬牙關,額頭道道青筋暴起,麵目因為巨大的痛苦而變得扭曲猙獰。


    鄭元武施展完護體咒,立即又起了一道法咒,拊掌而上,想要將鄭冠廷額頭的傷口捏攏。


    可奇怪的是,那傷口無論怎麽捏合,轉瞬間就會重新裂開,而且那傷口邊緣的肉芽,如同蟲子一般不停地蠕動,看著觸目驚心。


    “那位餘先生,麻煩你幫我兒子縫合一下!”


    在此情形之下,那位鄭家的掌舵人卻還是保持了基本的冷靜,轉頭向餘小手求援。


    對方眼光犀利,自然是也看出了王佩佩的詭異傷勢,跟他兒子鄭冠廷極為相似。


    “你們幫我搭把手。”餘小手遲疑片刻,還是答應了下來。


    我和餘正氣、餘大力三人在鄭冠廷周圍散開,守住三個方向。


    餘小手占據一個方位,穿針引線。


    這鄭冠廷五人的症狀,看似和劉恩王佩佩很像,但其實不盡然。


    劉恩和王佩佩當時身上陰氣森森,很顯然是陰邪入腦,餘正氣用了福星觀的鎮邪術,將陰邪逐出,被我用分幽手捏散。


    隻不過那種陰邪,與普通的邪祟很不一樣。


    反觀鄭冠廷五人,卻並沒有邪氣纏身的跡象,而且來得極其突然,毫無征兆,讓人想救治都來不及。


    鄭冠廷之所以能撐到現在,一來是他父親鄭元德反應極快,一發現不對勁,立即就控製住了他,二來也是鄭冠廷本身修為足夠,否則就像另外那四名弟子一樣,當場暴斃。


    隻不過哪怕如此,要是無法閉合傷口,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失血而亡。


    餘小手在針線上的功夫著實讓人歎為觀止,隻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收回了針線,而鄭冠廷額頭的那道傷口,也被他用針線縫合了起來。


    要知道剛才鄭元武用符咒都沒能捏合傷口,卻是被餘小手的針線給縫住了,這足以說明了他這針線活的不同凡響之處。


    “多謝!”鄭元德向我們道了聲謝,命人取過一個木盒子。


    盒子打開來,裏麵是一塊古玉,古玉的一麵雕刻著一隻大蟾蜍,張開大嘴,像是要吞天上的月亮。


    鄭元武取出古玉,佩戴到鄭冠廷脖頸上,之後又誦咒起咒,朝鄭冠廷眉心一指,“著!”


    後者哆嗦了一下,隨即雙眼一合,就昏睡了過去。


    鄭元德把兒子扶到桌子上,讓人看守著,這才轉回來,又衝我們道了聲謝。


    “都是同行,應該的。”餘小手淡淡道。


    我順勢向鄭元德提出告辭。


    “你們要走?”鄭元武皺眉問。


    “是啊,還有急事,得趕著走。”我解釋道。


    “都已經這麽晚了,幾位還是留在這裏歇息一夜再走吧。”鄭元武斷然道,“我看裏麵還有幾個房間,你們要睡覺也可以。”


    “這就沒必要了吧?各位告辭。”我說道。


    餘正氣師兄弟三人,也衝對方拱了拱手“各位再會”,跟著我一道往外走。


    誰料沒走幾步,眼前人影一閃,就被那鄭元武給攔了下來,門口也被鄭家人給守住。


    “什麽意思?”我把臉一沉。


    “我也是為了幾位著想,現在出去太不安全了!”鄭元武沉聲道。


    “那我們非要走呢?”我冷聲問。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原本在旁一直沒有做聲的鄭元德,此時卻是嗬斥了一句,“二弟,不得無禮!”


    隨後就來到我們麵前,抱歉地道,“各位見諒,我這二弟向來脾氣暴躁,再加上一下子沒了八名弟子,冠廷又……唉,我替他向幾位賠禮道歉。”


    說著還真向我們鞠了個躬。


    隻不過這種話聽聽也就算了,要知道我們可是剛剛救了鄭冠廷一命,這鄭元武哪怕脾氣再暴躁,又不是個傻子,怎麽會硬邦邦地說出這麽不得體的話來。


    無非是這兄弟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在那演雙簧呢。


    說到底,就是對方對我們的來曆有所懷疑,不準備放我們走而已。


    “道歉就不必了,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我故作氣惱地道。


    鄭元德頓了一頓,問道,“不知幾位有沒有聽過嶺南鄭家?”


    “嶺南三大風水世家之一的鄭家?”我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們是嶺南的鄭家的人?”


    “唉喲!”邊上的餘大力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您剛才說您叫鄭元德,不會是鄭家的家主吧?”


    “正是鄙人。”鄭元德微笑頷首。


    “原來是鄭前輩,失敬失敬!”餘正氣師兄弟三人趕緊拱手請安。


    我看得暗暗好笑,這福星觀的師兄弟三人看著挺憨實,可偏偏打心眼裏又透著一股子油滑,到底是什麽樣的道觀,能教出這樣三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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