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別苑,陳末便將內力輸入陳又的體內。


    他自己中||毒,受傷,內俯已經混亂一片,卻還要強行那麽做,無疑是很凶險的一件事,一個不慎會致命。


    但是陳末的動作一點都不遲疑。


    陳又按照耳邊的聲音把眼睛一閉,盤腿做好,他看電視裏的類似情節,都覺得特牛,特神奇,坐一坐能傳內力,真實體會了,說不清這是什麽感覺。


    他覺得有一股暖流在身體裏流動,到哪兒,哪兒很舒服。


    片刻後,陳末吐出一口血,第一句話是問陳又,“你現在的感覺如何?”


    其實陳又的感覺不怎麽好,不過他從嘴裏說出來的話是好多了,他拿出一個白色小瓶子,倒出一粒藥給少年,“把這個吃了。”


    陳末什麽都沒問,毫不猶豫的將藥放進口中。


    翻到一塊帕子,陳又給他把衣襟前的血擦擦,再去看他手臂的傷口,血肉模糊的,看著都覺得頭皮發麻,“我叫人去請大夫。”


    陳末搖頭,“不用。”


    他一聲不吭的撕開袖子,從懷中摸出藥,撒在傷口上麵,沒再管了。


    陳又看著直搖頭,太隨便了,“疼不疼?”


    少年沉默不語,半響才啞著嗓音開口,“你說你不是廖清風。”


    不是問句。


    陳又一個激靈,“對,我不是。”


    少年的臉上沒有表情,“那你是誰?”


    陳又說,“我是……”


    沒聲音了,他換了個開頭,“我的名字叫……”


    還是沒聲音。


    少年冷聲道,“編一個名字都不肯,廖清風,有些話你想說說,說了忘,我從來不曾看透你。”


    陳又心說,別說你了,我都看不透我自己,限製什麽的好討厭。


    他在心裏呼叫係統,“我為什麽不能告訴他?”


    係統,“你說呢?”


    陳又嗬嗬嗬,“大寶貝,跟你說哦,你這三個字,特別找打知不知道?”


    係統說,“知道。”


    陳又氣衝衝的,“有時候我真想咬死你!”


    “不能說,那寫呢,我想讓二狗子相信我不是廖清風,對任務很有利,我好你好我們都好,怎麽不行了?”


    係統所,“這是規則。”


    去他||媽||的規則,陳又煩的一逼。


    他發現少年不在房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走的,八成是覺得又一次被耍了。


    陳又唉聲歎氣,“任務進度咋樣啊?”


    係統說,“在你給目標吸||毒的時候,獲得了1.5個惡念值。”


    陳又埋怨道,“你怎麽不早說,我多吸一會兒,沒準能把二狗子的惡念值全部拿到手了。”


    係統已經習慣他犯蠢了,“如果你那麽做,在惡念值拿到前,你會先死亡,退出任務世界。”


    陳又,“……好可怕。”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又回到房裏。


    陳又飛快的去看一眼,臉色真的好差啊,會一副“我犯賤”的樣子。


    真是的,不是都跟你說了我喜歡你了麽,這點信心都沒有,還是太年輕了。


    陳末把茶壺放桌上,翻出一個杯子倒水,頂著張冷的掉渣的臉到床前,把杯子往男人嘴邊一送,“喝水。”


    陳又沒伸手去接杯子,低頭把嘴巴湊過去喝了一口,“我還以為你走了。”


    他隨口一說,又不知道觸碰到了少年的哪根神經,對方臉上的冰渣子刷刷往下掉,沒法看了。


    院裏傳出歌謠,淒涼又酸楚。


    陳又是聽不懂歌謠唱的什麽,但是他知道二狗子的娘歌謠裏的悲苦,情郎死了,一個人在世上孤獨寂寞,歲月漫長啊,太煎熬了,想去找情郎,不想活了。


    他聽的出來,想必二狗子也能。


    陳末拿著杯子的手一緊,幾不可查。


    誰先走,留下的那個都是最痛苦的,承受了所有負麵情緒。


    如果先走的那個最大的心願是希望留下的好好活下去,那留下的會更痛苦,想死,又要活著。


    當初藥罐子死的時候,陳又在窗戶邊,看到對方抓住二狗子娘的手,說要她去外麵多走走,看看他們想去卻沒有機會去的地方,還說來生再相見。


    然而藥罐子一死,二狗子的娘別說外麵了,連這個別苑都走不出去。


    說來也是湊巧,藥罐子也埋在城西,二狗子的娘無意間看到李大富的墳包,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那麽瞪著,突然撲到墳包前,一頭栽了下去。


    之後二狗子的娘瘋了。


    陳又忽然有點暈了,準備躺著說話,他一躺,懷裏的玲瓏杯掉在了旁邊。


    房中的氣氛微變。


    陳末掃了眼玲瓏杯,再去看男人,問出心中的困惑,“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刀疤五那裏?”


    眨了眨眼睛,陳又開始胡說八道,“我聽說那個刀疤五手上有皇||宮裏的東西,想搞來瞧瞧,把玩把玩。”


    陳末繃著臉道,“你是在找死。”


    是是是,我也那麽覺得,都怪係統它坑我,陳又不會跟少年頂嘴,順順毛說,“是我太自信了,沒有考慮周全,還好你及時趕到了,謝謝。”


    陳末的眼睛閃了閃,偏過頭不說話了。


    陳又歎氣,“這玲瓏杯你拿去交差吧。”


    陳末猛地把頭偏回來。


    別這麽看我啊,支線任務在我拿到杯子的時候已經搞定啦,陳又說,“我知道你在為朝廷辦事,應該不單單是捉拿刀疤五吧,還要追回這玲瓏杯。”


    陳末突然開口,“你偷杯子,是為了此事?”


    陳又,“……”好吧,你要這麽想,那我隻好認了。


    “都有原因吧,杯子你拿去是了。”


    陳末沒有去拿,他的神情怪異,似是在克製著什麽。


    幾瞬後,他合起眼皮打坐,運功療傷。


    陳又躺著看了一會兒杯子,問係統,“二狗子不會有事吧?”


    係統說,“你不擔心自己?”


    陳又一愣,“我不是給他吸了幾口血麽,你別嚇我。”


    係統說,“禱告吧。”


    陳又猶豫了一秒,做了個禱告,這次貪心了,還希望主能保佑二狗子。


    “支線任務真的完成了吧?你給我看看。”


    係統說,“看什麽?”


    陳又說,“任務完成了,不都有記錄麽,我要看那個。”


    係統說,“越蠢,事越多。”


    陳又哼哼唧唧,“你管我啊!”


    一兩秒後,他的麵前憑空出現一個屏幕,上麵寫著之前完成的四個世界,旁邊都有打勾,第五個世界的時候,多了一個支線任務,有勾。


    陳又親眼看到了,才鬆口氣。


    他想起來遺漏的一件事,“那我多完成一個支線任務,有獎勵的吧,是什麽?還是跟上次那樣,可以自由選擇下一個任務世界嗎?”


    係統說,“沒有獎勵。”


    陳又不能接受,“為什麽會沒有?”


    係統說,“你怎麽這麽煩人?”


    “……”陳又說,“生氣了?別這樣嘛,我不跟你說話我跟誰說話啊,你可憐可憐我撒。”


    係統說,“最煩的是你。”


    陳又非常吃驚,“喲嗬,可以啊,不管怎麽說,我都有一個“最”了,還是很厲害的啊。”


    係統死機了。


    “我好暈啊。”


    陳又歪著頭,難受的要死,想喊少年的,可是又想起來電視裏演的,大俠在運功的時候不能打擾,否則會走火入魔,生命垂危。


    沒過多久,陳又臉上的血色被抽的一幹二淨,他感覺自己不行了,有腥甜翻到喉嚨裏,之後陷入黑暗。


    陳末睜開眼睛,看見男人趴在床沿,嘴邊還有一縷血。


    他的瞳孔緊縮,“廖清風?”


    男人沒有反應。


    陳末抿緊嘴唇,把人撈起來,又一次給他輸入內力。


    然而效果卻還沒有第一次好。


    陳末的麵色凝重,他叫來王婆,“你且照看好他。”


    王婆一看床上的人,給嚇了一大跳,連忙抖聲問道,“老爺他這是怎麽了?”


    陳末不答,隻說,“我去去回。”


    王婆哎了聲,坐房裏,那兩隻混濁的雙眼看著了。


    陳末去刀疤五的藏身之處,那裏不見人影,他的眉心擰成死結,再去找,約莫一炷香時間才找到刀疤五。


    刀疤五和活下來的兩個同夥正在一處農家裏,要挾了農婦給他們燒飯,打算把傷養好了離開此地,沒想到這麽快被找到。


    見到來人,刀疤五先是放鬆不少,他們有三人,對方隻有一人,勝算已定,之後他看清是誰之後,很是吃驚,“你沒死?”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中了沃妖泗,怎麽會沒死?”


    陳末為了此行的目的,他來時用過可以在短時間內恢複內力,並且提升一倍的藥,內力如同暴風在體內旋轉,他迅速殺掉兩名同夥,殺氣橫生的臉側向刀疤五,“解藥拿來。”


    刀疤五舔舔發幹的嘴皮子,這小子不正常,像是神誌不清了,他邊觀察四周思量退路,邊說,“你說什麽?哪個解藥?”


    陳末手中的刀一橫,刀尖上的血珠子在半空濺開,他腳尖點地,人向刀疤五那裏飛去。


    刀疤五踢翻桌子,欲要跳窗逃跑,一抹寒光猝然逼近,抵住他的脖子,耳邊是森冷的聲音,“解藥。”


    “沒、沒有。”


    刀疤五逃到江城,是為了跟另一撥人接應,哪曉得對方變卦,設局害他,這幾日,他連續被追,已經傷痕累累,否則也不會這麽輕易被人拿刀架住脖子,還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輩。


    陳末的手稍一用力,刀刃劃破刀疤五的脖子,一條血痕出現,“有,還是沒有?”


    刀疤五的額頭滲出一滴冷汗,“有有有,你等等,我給你拿。”


    他把手往袖子裏伸,像是在拿解藥,下一刻抓出一把什麽東西往陳末臉上撒去。


    白||色||粉||末在空氣裏散開。


    那是江湖失傳的靈靈靈,能使人瞬間被迷暈。


    刀疤五這一包是殺了一個有名的商人得來的,他本來算計的是逃離後將此物高價賣掉。


    因此一直留著沒用,今日再不用,沒命再用了。


    刀疤五以為少年會昏倒,他麵露凶光,還來不及出手,對上一雙黑沉沉的眼睛,“你……”


    下一秒,血從刀疤五的脖子上噴湧而出。


    陳末蹲下來搜刀疤五的身子,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任意一個放到江湖上,都會引起江湖人士不小的轟動。


    但是在陳末眼中,一文不值,他隻想拿著解藥回去救那個男人。


    “沒有嗎……”


    陳末喃喃,麵部一下子扭曲了起來,之後慢慢變成焦慮,不安,陰沉,他想到了什麽,飛奔出去。


    孟三元被師弟堵在街邊,聽完是四個字,“沒有解藥。”


    陳末的臉白了幾分,“不可能。”


    “師兄沒有騙你。”孟三元說,“習武之人中此毒,及時用內力逼出來,再假以時日調養,便無大礙,但是,”


    “若中毒者是普通人,會穿腸肚爛而死。”


    陳末的喉頭湧出一口血。


    孟三元見狀,立刻抓住他的手臂,給他診脈,“師弟你……”


    陳末將手掙脫開。


    “你真是胡鬧!”孟三元氣的臉色鐵青,“早年師傅再三叮囑,我等習武之人,切不可做自損修為之事,師兄不明白,以師弟你的聰慧,你為何會如此糊塗?”


    他忽而歎息著搖頭,“是師兄想錯了,你要是愚笨些,反而不會這麽做了。”


    陳末服了那藥,時效已過,此時如同大病一場。


    “師傅若是知道,你傷自己來結果刀疤五的性命,他老人家會被你氣出病來。”孟三元頓了頓說,“師弟,你當真以為師兄不知道將消息透露給我們,再利用我們引開刀疤五的是廖清風嗎?”


    陳末沒說話。


    “那廖清風從前那般對你和你爹,如今又利用你,可是你呢,卻在知曉他有危險時,幾次三番不顧自身安危去救!”


    孟三元用不能理解的目光看著自己寄予厚望,甚至有點嫉妒的師弟,“你這……到底是怎麽了?”


    陳末依舊沉默不語,很難讓人從他冷漠的臉上看出點什麽心思。


    孟三元突然說,“中毒的是廖清風?”


    他冷哼一聲說道,“那隻能說是此人是陰損之事做的太多,得天譴了。”


    陳末猛地抬頭,麵色可怕。


    孟三元的心頭一震,師弟中了廖清風的毒了,整整十五年都沒有將毒逼出來。


    陳末的嗓音低下去,“師兄,他對我的壞,對我的好,我都記著,怎樣都行,是不能死在別人手裏。”也不能死在他的前頭。


    孟三元把視線挪開,淡淡道,“不是師兄不幫你,是幫不了,刀疤五詭計多端,那沃妖泗本是劇||毒……”


    藍青剛好走過來,聽到那句哈哈大笑,“瞎說什麽啊師兄,那沃妖泗哪是什麽劇||毒啊,是一般的毒||性,小秋不是被刀疤五所傷了嗎,都好的差不多了。”


    孟三元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他沒臉去看師弟,氣的衝藍青喝道,“師妹!”


    陳末遭到欺騙,他的聲音很冷,“師兄,你說的沒有騙我。”


    孟三元啞然,一張臉也漲紅,很尷尬。


    他真的不想師弟再跟那個廖清風糾||纏||不||清了,所以想著,廖清風若是死了也罷,以後也不能再左右師弟的思緒,這樣師弟便能過的快樂些。


    藍青左後看看站著不說話的倆人,“師兄,陳末,我發現你倆今日很是怪異。”


    “陳末,你出門前不是這衣衫。”


    說著,藍青去碰陳末,剛好抓到他受傷的那隻手,他疼的抿了下嘴唇,沒有其他的表情變化。


    但還是被在場的孟三元發現了。


    他在心裏歎息,這江城,清風樓,廖清風都隻會給師弟帶來災難。


    藍青問陳末,衣衫是哪兒來的,又問他之前去了什麽地方,為什麽在對付刀疤五的時候突然不見蹤影。


    陳末將藍青的手弄開,“師姐,沃妖泗有解藥嗎?”


    “有啊。”藍青點頭說,“那白霄草能解沃妖泗的毒。”


    孟三元閉了閉眼。


    “師兄,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沒事吧,陳末你說……人呢?”


    藍青嘀嘀咕咕的,“師兄,你發覺沒有,陳末來了江城以後,形跡變的飄忽不定,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


    孟三元沒回答她,隻是望著師弟離開的方向,“那白霄草隻生長在懸崖峭壁的縫隙上,能取到一棵已是不易,你為何不將此事告知。”


    藍青翻白眼,“我這不還沒來得及說嘛。”


    她一怔,“師兄,你的意思,陳末問我,是要去弄白霄草一個中了沃妖泗毒的人?”


    孟三元還是不想回答她。


    藍青這下子有些後悔了,“師兄,陳末不會有事吧?”


    孟三元說,“不知道。”


    藍青滿臉的擔憂,“那個人是誰啊,是陳末很重要的人?他不是第一次來江城嗎,難道有什麽舊相識?”


    孟三元走開了,“不知道。”


    站在原地的藍青目瞪口呆,一個兩個的,怎麽都奇奇怪怪的……


    陳末快馬加鞭出江城,他在離開前惦記別苑那人的安危,托人去通知了清風樓。


    不多時,夏秋冬三人全都丟掉了手上的事情,帶上各自的侍女,衣物去了別苑,陪住去了。


    陳又醒來看到他們,還挺驚訝的,“你們怎麽來了?”


    夏秋冬說是一個江湖中人上清風樓說的,他們本來不信,但是那人說的很急,不像是假的,都過來了。


    陳又一驚,不好,二狗子自己不來,肯定是脫不開身,他趕緊問係統。


    係統說,“我在忙。”


    陳又說,“我倆是幾生的朋友,一句話的事都不行?”


    係統說,“有點耐心。”


    陳又撇嘴,“好吧,那你快點啊,我真的很擔心二狗子,他還是個小孩子,也不懂事,容易一時衝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大會兒,陳又覺得挺長時間的,他等的快受不了啦,係統才忙完。


    “目標去石闞山給你采藥了。”


    陳又奇怪,“啊,我沒病啊。”


    係統說,“你不是才吐過血嗎?”


    陳又說,“那是之前沒吐完的殘渣,我一點事都沒有,真的,現在完全可以下地跳個霹靂舞。”


    他求道,“大寶啊,你能不能幫我跟二狗子說聲,讓他回來,別去什麽石山了,那地方一聽名字不吉利。”


    係統說,“你來一個霹靂舞我看看。”


    陳又不吱聲了。


    實話說,他虛的要死,是那種出去一下,能晃上三晃的程度。


    夏秋冬讓侍女去忙活,他們在別苑住下來了。


    因為之前來過一次,是陪著爺來給那個有瘋病的婦人過年的,所以他們爺都仔細交代過底下的人,不要去招惹婦人。


    第二日,夏秋冬在床前說著一些往事,也說春桃的動向。


    陳又望著門口的方向,那叫一個愁啊,聽係統說,二狗子已經到什麽山了。


    “草拽到了嗎?”


    係統說,“沒有。”


    陳又往被子裏縮,還是覺得不暖和,他過了片刻又問二狗子的情況,真的好擔心。


    係統說不想告訴他了。


    陳又討好,“幹嘛呢,突然發脾氣,我又沒有惹你生氣。”


    係統說,“沒有哪個宿主會提出這種要求。”


    陳又說,“那不正好嘛,你有一個我這樣的,夠啦。”


    係統,“……”


    “目標正在第十五次攀爬石闞山。”


    陳又被這個數字嚇到了,“怎麽會爬了那麽多次?草有那麽難弄到?”


    係統說,“那山太陡峭,草在崖壁上。”


    陳又感到納悶,二狗子很厲害的啊,算不順利,也不至於這麽艱難才是。


    係統把二狗子對付刀疤五的事說了,包括所有細節。


    陳又愣住了。


    他看過有關打||拳的報道,有的拳||手為了擊倒對手用藥,把自己的體能提到最高,但是藥性過了,副作用很大的。


    二狗子那樣做,應該是差不多的原理吧。


    陳又的心裏很不是滋味,難受,鼻子發酸。


    係統說,“目標又一次摔下去,人掛在一塊石頭上,肩膀上刮下來一塊肉,深可見骨。”


    陳又,“別說了。”


    係統說,“目標又一次往上爬,這次他成功到了崖壁上,也看到了白霄草,但是他在伸手去夠的時候,差了一點,往前挪,直接從崖壁掉了下去。”


    陳又生氣了,“我告訴你,你再說一次,我真的跟你絕交。”


    係統繼續說,而且很詳細,幾乎是詳細到了一種冷酷殘忍的地步,說著少年每次攀爬時受了哪些傷,眼角磕出血,額頭撞破,以及那種吃力,掙紮,堅定。


    “爺?”


    聽到秋桔的聲音,陳又回神,“怎麽?”


    不止秋桔,連夏梨和冬棗都是神情錯愕,震驚,“您……您怎麽哭了?”


    陳又呆愣,“我哭了嗎?”


    他伸手摸摸臉,一手的水,可不是哭了,還哭的挺慘的,哎,心疼二狗子啊。


    見夏秋冬三人看著自己,陳又笑笑,“沒事沒事,爺是年紀大了,眼睛被風吹了會流淚,把門關上好了。”


    秋桔去把門關上了。


    他和夏梨冬棗的情緒都難以平複,總覺得爺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陳又何止是不好,是糟糕透頂,“我發現你現在特別討厭,一邊跟我說不要我在任務世界感情用事,各種警告我,一邊又故意把二狗子的事告訴我。”


    係統說,“這是在考驗你。”


    陳又說,“是麽?”


    係統說,“你有成為優秀宿主的潛力。”


    “……”陳又說,“所以你這麽做,是因為我?”


    係統說,“可以這麽認為。”


    陳又想把它打出一房間的翔,“我謝你啊。”


    屁考驗,第六感告訴他,這事沒那麽簡單,肯定還有更大的陰謀。


    下午,胡少爺來了。


    陳又一看夏梨那表情,知道消息是從他那裏流到人胡少爺耳朵裏的。


    胡少爺進門開始紅眼睛,幾度哽咽,他以前是隻管吃喝||嫖||賭的流氓少爺,小孩見了他都跑,後來遇到陳又,才改邪歸正,好好讀書,做生意,成為一個有用的人,還給胡家光宗耀祖。


    所以在胡少爺心裏,陳又是恩師般的存在,他一聽說對方病了,匆匆忙忙過來探望。


    “廖大哥,好些了嗎?”


    “好多了。”陳又擺擺手,“你讓開點,別擋著陽光。”


    胡少爺哦了聲,挪開了身子,讓窗戶那裏的一縷陽光照在男人的臉上,他越看越心驚,怎麽氣色這麽差了?


    “我讓我舅姥爺過來給你瞧瞧脈吧。”


    陳又說不用,他這是餘毒未清,半死不活的拖著,還能拖一陣子。


    胡少爺的眼神黯淡,“廖大哥,你近日怎地跟我這麽見外了?過去你不這樣。”


    陳又心說,你是不知道哎,二狗子那人特喜歡吃醋,很介意你,還有秋桔的存在,為了避免我跟他之間再有什麽誤會,我隻能和你拉開距離啦。


    胡少爺說,“廖大哥,我陪你出去走走?”


    秋桔過來說,“爺走不了。”


    胡少爺一愣,“這麽嚴重?看大夫了沒有?怎麽說的?”


    秋桔瞥了眼床上的人,對胡少爺搖了搖頭。


    胡少爺的眉頭一皺,“不看大夫這怎麽行?廖大哥,你的身子重要……”


    陳又吃著桃,“我有數。”


    一句話堵住了胡少爺和秋桔的嘴巴。


    胡少爺感覺到男人的刻意疏遠,他悶悶不樂,待了一會兒走了。


    陳又一直在等二狗子回來,但是都沒有等到。


    不知道是哪一天開始的,他的身體好像恢複了不少,能下地在房裏小範圍的走動啦。


    二狗子回來了。


    陳又敢肯定,自己是吃了二狗子弄的那個什麽草了,可是人為什麽不來見他呢?


    他讓夏秋冬帶人回清風樓去,不然二狗子不會出現。


    夏秋冬聽到爺要他們走,都很,“爺,我們走了,誰來照看您啊?”


    有二狗子,他會好好照看我的,比你們誰都好,陳又嘴上說,“爺感覺快好了,而且,你們這麽多人在,那屋的會害怕。”


    夏秋冬沉默了。


    爺說的在理,得瘋病的是見不了太多的人,對病情不好。


    夏秋冬磨磨蹭蹭的,叮囑了一通才離開別苑。


    他們一行人走了,別苑冷清下來,尤其是二狗子的娘不歇斯底裏發瘋的時候,更是沒什麽聲音。


    陳又等了一天,沒有二狗子,兩天,還是沒有二狗子。


    不出來是吧,非要我下個套,陳又夜裏撐著床坐起來,慢吞吞的去倒水喝,結果到桌前的時候,人往前麵栽去。


    這一下要是真栽桌角上了,眼睛準瞎掉。


    陳又有個小毛病,要麽一來,要麽來個狠的。


    在他快要磕到桌角的時候,房梁上飛下來一個身影,從後麵將他摟住,安全地||帶到一邊。


    終於肯出現了啊,讓你躲著。


    陳又一把抓住腰上的手,耳邊有一道悶哼聲,很輕,他低頭一看,眼睛頓時瞪大了。


    腰上的那隻手布滿深淺不一的傷口,他剛才那一下,直接把一處傷口抓出血了,指尖刺進了血||肉裏麵。


    陳又立刻把手拿開,要轉身去看身後的少年,但是沒成功。


    他往後扭頭,“你讓我看看。”


    少年冷冰冰的聲音說,“看什麽?”


    陳又說,“看你啊。”


    後麵的呼吸聲有一瞬的停頓,“沒什麽好看的。”


    陳又突然把手伸到後麵,撓少年的癢癢肉,他記得,二狗子怕癢。


    察覺耳邊的氣息紊亂,陳又蹭地轉身,看到了少年,還有他那張被石頭劃的麵無全非的臉,包括來不及遮掩的慌張。


    好好的俊小夥,毀容了都。


    陳末見男人不說話,想必是嚇到了,常人見了,都會害怕,他冷笑出聲,諷刺道。“我說了沒什麽好看的,你偏要看。”


    陳又挺難過的,“坐床上去。”


    陳末不動。


    陳又瞪他一眼,“去啊!”


    陳末的眼底微閃,去了床上,坐在邊沿。


    陳又板著臉說,“把衣服脫了。”


    陳末又不動了,這次不止怪異,耳根子還染了一層緋紅。


    陳又凶巴巴的,“脫不脫?”


    陳末抿唇,“不脫。”


    陳又自己動手,頭頂是少年危險的警告,“你別招我。”


    招!特麽的,都這樣了還害羞,躲房梁上不下來,自以為我會嫌棄你難看,不想見你,操,我是那種人麽?


    陳又的心裏窩了一肚子火,二狗子還是不信他,否則惡念值也不會降的那麽慢。


    他的唇上一熱,被親了。


    那次草垛邊是偶然,現在僅僅隻是親了親,陳末的臉都紅了。


    估計跟陳又睜著眼睛看他有關。


    換成誰,跟人親嘴的時候,對方盯著看,都會不好意思的。


    陳又抿抿嘴,嗯,不錯,好吃,“衣服脫了,給你上藥。”


    陳末麵無表情的說,“我沒受傷,上什麽藥?”


    陳又皺眉,“我們談談。”


    他問道,“從前的事,過去了嗎?”


    陳末不答。


    陳又再次詢問,“那是還沒過去?”


    陳末依舊不給答複。


    “……”


    到底過沒過去啊?陳又急的抓他。


    那力道很小,到陳末那裏,當成是男人在鬧。


    他偏過頭咳了聲,手擦掉唇上的血說,“過不過去,重要嗎?”


    陳又沒看到這一幕,“重要。”


    “我不覺得。”陳末淡淡的說,“如果你要跟我聊這個,那沒什麽好聊的。”


    陳又把少年的臉扳過來,他又把臉扭開了。


    陳又再扳,少年再扭,兩人跟個孩子一樣幼稚。


    “怎麽弄的?”


    “刀疤五的人幹的。”


    陳又在心裏不停抽他,真是的,你說你,怎麽回回都不誠實呢,撒謊的小孩是要被打屁股的知不知道啊?


    他拿手摸摸少年的臉,之前摸上去很光||滑的,現在好多口子,紮手,摸著都覺得疼。


    “嫌惡心別碰。”


    陳末剛說完,男人湊上來,用嘴唇碰碰他的額角那處傷口,很溫柔。


    “不嫌你,別說大大小小的口子,你是個醜八怪,我也喜歡。”


    陳又把人一哄,笑著說,“那現在可以脫了衣服,給我看看你身上的傷了嗎?”


    “不脫。”


    還治不了你了是吧,陳又抬手對著少年的屁股是一下。


    打完了,他一臉臥槽,這技能隔了十五年,一點都沒生疏啊。


    陳末的臉一陣黑一陣紅,“廖、清、風!”


    陳又咳嗽裝虛弱。


    這招有效,他捕捉到少年的神色緊張,看來這回屁股是保住了。


    無論陳又用什麽法子,都沒能看少年身上的傷,他從係統的描述裏知道,肯定非常恐怖。


    人回來了也不立馬見他,說明前些天傷的更重。


    陳又心裏裝著事,手搭在少年的身上,一夜沒睡。


    旁邊的人也是。


    陳末在別苑住著,因為臉上的傷沒好,沒出現在王婆麵前,老人家會嚇到。


    他會偷偷去對麵那屋,或者是對麵的人到院子裏來了,會站在門口看。


    陳又每次見了,都唏噓,也心疼二狗子。


    親娘在麵前,不記得,也不認得自己了,多可憐啊。


    陳又走到少年身邊,給他一個溫暖的抱抱,“想哭哭出來。”


    陳末低頭,下巴蹭過男人的肩膀,“我從來不哭。”


    曾經我也那麽以為,結果呢,到了一個時候,哭成死狗,陳又抱一下,拍了拍。


    半個多月後的早上,陳又聽到一聲大叫,是王婆。


    他披上外衣走出房間,到了對麵那屋,還沒走近的時候,看到一雙腳懸在空中,在那輕輕晃動。


    這一刻,陳又的後背一涼,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


    二狗子的娘上吊了。


    屋裏,王婆嚇的跌坐在地,少年一動不動。


    陳又吞咽口水,他緩步過去,走到婦人麵前,抬頭去看。


    這是陳又第一次見人上吊死的,不怕是不可能的,但是好像更多的是悲傷,畢竟是自己身邊的人。


    陳又把婦人的頭從繩子裏弄出來,再慢慢抱著放到床上,大姐你安心找你的喬郎去吧,你要是有什麽想做,卻沒做的,來找我啊,我能幫到的,都會幫你。


    不過你要快點,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


    大姐啊,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有一個兒子,人在這裏,你現在一走,他唯一的親人沒有了,心裏很難過的。


    陳又看著婦人,想起了自己過世的老媽,他動動手指,還是認真又輕柔地去把婦人鬢角的白發弄了弄,這麽一看,二狗子的眉眼跟他娘真的很像。


    大姐,我跟你也算是認識好些年了,有句話我還是想說,您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這一點您是承認的吧,還有啊,我求您一件事,您要是什麽時候有空了,去您兒子的夢裏跟他說說話吧,他隻是性子別扭,人很好的。


    陳又轉過頭,看到少年還站在原地,無聲的哭著。(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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