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後刻字是什麽感覺?陳又一個字,操!


    真的好疼,空氣吹過,塵埃落在上麵,都能讓刺痛加劇,周圍起一片雞皮疙瘩。


    閻書低頭,虔誠地將嘴唇貼上陳又的肩膀,濕熱的氣息噴灑在那個鮮紅的“何”字上麵,興奮的呼吸都在顫栗。


    陳又一下一下抽氣,聽著後麵的呼吸聲覺得現在的這個主任好享受,好開心,好變態啊,陰沉沉的不說,還喜歡玩刻字,搞這麽大,他有點怕。


    等等,我理一理啊。


    那天在超市遇到,要求推薦零食,帶他去公寓,拿出粉色拖鞋的是主任1號,喝酒,把紅寶石搞破的是主任號,在食堂吃臭豆腐的是主任3號,上他那兒來做檢查的是主任4號,把他的脖子當鴨脖啃的是主任5號,第二天質問他,在車上發火,請他吃烤雞的是主任6號,他撒了泡尿撒出的是主任7號,帶他去酒吧,上了他的應該也是7號吧?早上醒來讓他滾的,是主任8號?


    不是不是,肯定是我搞錯了,陳又頭好暈。


    來來來,猜猜看,1345678,也許算錯了,還不止這個數的一大排裏麵哪個是真的主任?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多假的呢?或者不是假的,每一個號都是主任?


    一個人的人格究竟能分裂出多少,這是個很深奧的問題,比數學還複雜。


    陳又忍不住去猜想,會不會是臆想症啊?主任不是人格分裂,是隔一會兒出現一個臆想,自己帶入進去了?


    也不對啊,主任好像隻有在他麵前才行為異常,突然玩起我變我變我變變變的。


    這麽一說,有問題的其實是我?陳又被自己猜想的嚇到了,他趕緊呼叫係統,希望能得到一點蚊子腿大小的安慰。


    “444,真的,我現在可以確定,目標不正常,任務難度係數太高了,絕對滿星,我這才是第一個任務,怎麽會這麽高?一般遊戲規則不都是從低到高麽?”


    係統沒回,說了別的,“我在修複漏洞。”


    陳又不敢置信,昨天問,在修漏洞,前天問,在修,今天問,還在修,怎麽天天都在修啊?“……我怎麽感覺,你這個係統要玩完了啊?”


    係統說,“防||火||牆||被攻陷了。”


    陳又覺得事情很嚴重,“所以呢?你們的程序員呢?沒一個頂用的?”


    係統說,“比較棘手,這次的漏洞跟以前的不一樣,現在隻能不停修複,沒有辦法一次性完善。”


    陳又的心情沉重,“別說了,一起禱告吧。”


    係統說,“……”


    陳又的肩膀被親,他痛的抖了一下,好想扭過頭對著後麵的男人啪啪啪打幾下。


    “我真想在你身上每一個部位都刻上記號。”


    聽著男人滿足的歎息,陳又渾身的汗毛都受不了的豎起來了,他決定說點什麽,“為什麽是何,有什麽意義嗎?”比如,你爸姓何,你媽姓何,你初戀姓何?


    閻書不答反問,“不喜歡?”


    陳又隻能硬著頭皮說喜歡,“是有點痛。”


    閻書把下個擱在陳又的肩膀,親昵的蹭蹭,“痛了好,你才能記住。”


    陳又翻白眼,他瞪著斜對麵的牆角,有隻小蜘蛛從上麵掉下來,在那晃來晃去的,膽子不小,大白天的敢出來玩耍,不像他,慫啊,慫的一逼。


    “那個,你……你是誰?”


    他說完,明顯感覺背後的那具身體繃緊了肌||肉,而後男人說,“我是我。”


    陳又不假思索的接上一句,“不一樣的煙火?”


    閻書,“……”


    陳又往後扭身子,觀察男人的情緒變化,小心翼翼的說,“我覺得你一樣了。”


    閻書輕輕一撩眼皮,不動聲的問道,“哪裏不一樣?”


    陳又心說,這不是很明顯的事麽?誰能像你這麽變態,玩雕刻啊?他轉轉眼珠子說,“昨天我們發生關係,你不記得了。”


    閻書的氣息徒然一變,放在陳又腰上的手用力勒緊,“答應我,以後不要給任何人碰,包括我。”


    陳又頭昏腦脹,之前有個說要他記住,以後不能給咬脖子和耳朵,這個又要他記住,不給搞,看來他很有必要隨身攜帶個錄音筆什麽的才行。


    “為什麽啊,我很喜歡,我願意被你碰。”


    閻書掐住陳又的脖子,陰森森的擠出幾個字,“你說什麽?”


    陳又喘不過來氣,他斷斷續續的說,“我……我是說……我喜……喜歡現在的你……”


    下一刻,他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了。


    我了個大槽,我懂了,1345678個主任之間,智商高的知道彼此,智商低的暫時還不知道彼此,也有可能是在懷疑階段,不管是哪種,都相互仇視,互相排斥,敵意很強,恨不得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但是又沒有辦法啊,因為你是我,我也是我,都是我。


    厲害了。


    自己跟自己玩,好大一盤棋啊,陳又這個小旗子在棋盤上滾來滾去的,遲早要滾地上去。


    他手腳並用的坐起來,麵對著男人,也不說話,這麽看著。


    閻書也在看陳又。


    休息室裏很靜,掉針可聞。


    半響,閻書開口,“我想要你。”


    陳又的臉一抽,他的屁||股君剛從戰場抬下來,重傷未愈,不能再上戰場了,“過兩天可以麽?”


    閻書說,“我等了很久,不能再等了。”


    他摸著青年的臉,神情又陰沉,“昨晚的事,我很難過,我現在要你。”


    陳又感到驚悚,臥槽,一部零成本的恐怖片正在上演,一號主角,主任,二號主角,還是主任,鬼也是主任,真特麽的神奇了。


    “待會兒要上班了。”


    “沒關係。”


    閻書一副“我忘了我是誰,我不知道我是主任,我想跟你搞”的樣子,“到我懷裏來。”


    陳又撇撇嘴,靠到男人懷裏,他被親著親著,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上輩子也被人一寸一寸的這麽親過,黏的撕都撕不開。


    片刻後,閻書去拿了一種植物給陳又看。


    那是草本植物,由於得到很好的澆灌和栽培,長勢特別好,目測長度大概有18到0厘米,整株植物的顏色呈現暗紅色,下端還有分支,是球||形的,非常好看,植物隨意往那兒一擺放,都是定格的一幅畫,昂貴罕見,很有珍藏的價值。


    這是陳又第二次近距離的看這種植物,他隻有一句話要說——此物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閻書讓陳又把植物吃下去。


    那植物養了幾十年,品種稀有,可能是有常人難以想象的豐富營養吧。


    陳又照做,味道還不錯,尤其是植物的根莖,有點甜,上麵也沒有什麽泥土,挺幹淨的。


    他一口一口的吃著,不到一會兒功夫全部吃了下去,覺得自己看到了白雲,看到了天堂,看到了萬能的主。


    主很慈祥的說,孩子,禱告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敲門聲再次響起,這回不是薑美人,是護士長,來找閻書有事的。


    陳又剛喝完一大口水潤潤嘴巴,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呢,聽到了敲門聲,他嚇的吐出來好多,“你去看看。”


    閻書的神情饜足,像一頭吃飽喝足的雄獅,要打鼾了。


    陳又踢他的小腿,“快去啊!”


    閻書的身子一震,他看盡青年的眼底,良久才收回目光,穿上衣服出去。


    休息室裏的陳又在閻書走後,麻利的收拾收拾自己,把該清理的全部清理掉,還去把窗戶全部打開,讓冷風吹進來,再裏麵跑了個來回,卷走彌漫的味兒,灌進來一些新鮮空氣。


    門外,護士長跟其他幾個醫生都在偷偷打量著男人,這不還是跟平時一樣,嚴肅著臉嗎,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啊。


    裏麵突然傳出動靜,他們都不由自主的伸著脖子瞧。


    閻書的眉頭一皺,進去後反手帶上門。


    護士長眾人麵麵相覷,他們控製不住的議論起來。


    “主任金屋藏嬌?”


    “不會吧,我跟主任這麽多年,從來沒見他身邊有哪個女人出沒。”


    “所以才是藏啊。”


    “說的跟真的一樣,沒親眼見過別胡說八道,主任那樣的,能配得上他的,我目前沒發現一個。”


    “不是啊,你們難道都沒發現嗎,主任剛才出來的時候,喉結上有個印記,而且說話的聲音也不一樣,是,那什麽,跟我男朋友有點像。”


    “什麽像?”


    “哎呀,你們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是那什麽啊!”


    眾人一頭霧水,那什麽是什麽啊?


    不是他們思想太單純,是討論的對象在他們心裏嚴謹苛刻,是一塊精良的模版,不存在任何瑕疵。


    一門之隔,氛圍不怎麽好。


    陳又發現了,主任出去一趟,不是給他喂水喝的那個了,他的心情沒法說。


    隔了幾步的距離,閻書開口,用的是硬邦邦的口吻,嗓音是剛搞完事的沙啞,“你等會兒再走。”


    陳又瞪大眼睛,主任你有進步了啊,這會兒都不吃驚了,看來你是已經接受自己有時候不是自己的詭異現象了吧。


    外麵有人在偷聽,他也不鬧,隻是用打著商量的語氣說,“我可以坐沙發上嗎?”


    閻書說,“隨你。”


    陳又坐上去,腰很酸,還疼,他坐了一小會兒變成躺著了。


    閻書在辦公桌那裏翻著什麽,又像是純粹的在找個事打發時間,桌上被他弄的雜亂無比,他還是沒有停下來,整個狀態都不對勁,像是心裏跑進來一匹馬,在那狂奔。


    陳又看著男人去休息室,應該是去看自己種植的那株植物去了吧,順便看看床頭櫃上的藥箱,帶血的紙巾,小刀。


    換個人,已經崩潰了。


    過了會兒,陳又不等閻書出來,在門口幾個外科醫生和護士長極為怪異的目光下露出笑容,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離開。


    那幾人迷迷糊糊的,也打招呼。


    陳又挺直腰背沿著走廊往前,走過拐角,他走路的姿勢變了。


    整個下午,外科都在傳,閻主任跟男科的陳醫生關係很好,倆人中午在辦公室聊了很長時間,出來時陳醫生臉紅撲撲的,像一朵被滋潤過的小花朵。


    那流言蜚語傳到男科,變了個樣。


    男科這邊覺得陳醫生好厲害啊,竟然能跟外科的閻主任搞好關係,海龜是不同凡響。


    周醫生抽空去陳又那兒,想問個情況,又擦著邊邊角角,是不問正題。


    陳又看著都替他急,太墨跡了,“我昨天不是去市裏了嘛,是搭的閻主任的順風車,他人不錯。”


    “中午我是去跟他道謝了。”


    周醫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他調笑,“閻主任以前可不讓誰坐他的車,最近好像變了不少,你趕上了。”


    “不過閻主任那人,你還是要留個心思,別給得罪了,會很麻煩。”


    “知道的。”


    陳又在快四點的時候,出去上廁所,好死不死的,被下來找男科劉主任的閻書看見,跟進了衛生間。


    後麵不用說了。


    閻主任很溫柔的把陳又搞了,還很溫柔的帶他去辦公室,溫柔的笑著說乖啊,你聽話,不要動,一會兒好。


    結果過了好幾個一會兒,陳又的身上多了兩個字,嗯,人比第一個厲害,你刻一個,我刻兩個。


    陳又欲哭無淚,自己給自己戴綠帽子,自己想把自己氣死,自己跟自己較量,針鋒相對,這真是他聽過的最大的笑話了,以後都不會有什麽笑話可以超越,夠他笑一輩子。


    後麵一點時間,陳又都是半死不活進行時,撐到下班回宿舍養傷了,連晚飯都沒吃。


    他全身都疼,那股疼痛以屁股為中心,朝著上下左右四個方向擴散,肚子也餓,感覺自己好可憐,沒個噓寒問暖的,過的好淒慘啊。


    “任務進度還是零蛋嗎?”


    係統說,“不然呢?”


    陳又唉聲歎氣,抓著床沿坐起來,翻出半包奧利奧吃,“我這是在搞1345678個目標。”


    係統沒說話。


    陳又哢滋哢滋啃著餅幹,頭腦清晰著呢,“如果我完成這個世界的任務,應該有八倍的獎勵,是吧,任務難度和酬勞是等量的。”


    係統說,“不是。”


    “這個任務完成,你沒有獎勵,任務失敗,你回不了家了。”


    陳又,“……”


    他啃一大口餅幹,把這個當做係統,憤憤的吃幹抹淨,一點沫都不剩下,“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有時候跟目標相處的時候,覺得很熟悉,像是幾輩子的情人。”


    係統說,“錯覺吧。”


    是麽?陳又若有所思,他吃掉最後一塊餅幹,去拿袋子,從裏麵扒出精致的小盒子打開,亮晶晶的九個鑽石耳釘出現在他的眼前,好閃。


    “外科的一把手好有錢啊,一口氣買九個鑽石,可惜我不戴耳釘。”


    陳又自言自語,隨意拿起一個耳釘在手裏把玩,不知不覺的,他的眼神迷惘,腦子裏突兀的閃現一個畫麵,不太清晰,也不完整,好像是一個人在給另一個人戴耳釘。


    那個畫麵雖然是一閃而過,卻很溫柔,給他的感覺像是……主任的其中一麵。


    陳又找係統說,“我不會是跟目標有什麽淵源吧?比如他是我前世的人?”


    係統說,“你這個想法很危險,也很搞笑。”


    陳又,“……”


    他繼續望著耳釘,出了神。


    打包了飯菜進宿舍的周醫生見青年坐在床上,手拿著個耳釘發呆,他奇怪的問了聲,“陳醫生,你在幹什麽呢?”


    陳又的思緒猛一下被扯拽回來,說沒幹什麽。


    周醫生呆若木雞,磕磕巴巴的說,“陳,陳醫生,你,你,你怎麽哭了?”


    陳又啊了聲,呆呆的去抹臉,濕濕的,竟然真的哭了,他淡定的說,“可能是年紀大了,容易傷感吧。”


    周醫生的麵部一抽,“你才二十多歲。”


    陳又長歎著感慨道,“是啊,歲月如梭,光陰似箭啊。”


    周醫生又抽,覺得自己的室友有問題,好好的掉眼淚,無聲無息的哭著,像是心裏有多大的悲傷似的,“……陳醫生,你沒事吧?”


    他關切的說,“有什麽困難可以說出來,興許我能幫到你。”


    陳又搖搖頭,你幫不到我,真的,沒有人可以幫得到我,現在我唯一能做的是禱告。


    耳釘都沾到眼淚了,陳又拿紙把耳釘仔細的擦擦,收好了,“周醫生,你打包的什麽?”


    “這個,給你的鹵肉飯。”


    周醫生把袋子拿掉,將一次性透明的碗放到陳又那邊的小桌上,“晚飯不吃,夜裏肯定餓,我自作主張的給你打包了一份跟我一樣的,你吃吃看合不合口味,我覺得很不錯。”


    陳又感動的稀裏嘩啦的,周醫生從此以後你是我哥了!


    倆人之間的友誼因為一碗鹵肉飯發生質的改變,洗漱過後躺在各自的床上閑聊。


    辦公室裏,院長泡了杯茶,喝了兩口去問對麵的閻書,“你最近好像跟男科的陳又走的挺近啊?”


    閻書在椅子上坐著,食指點了幾下腿部,他說,“嗯。”


    院長也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關心關心器重的晚輩,“那陳又在國外定居多年,剛來醫院的時候性子比較傲,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現在看來,是已經融進我們這個大家庭了。”


    “我下午看了一眼,他的氣色不怎麽樣,身體方麵還好吧?”


    院長認為對方跟閻書接觸,不是自己的健康出現了問題,是跟家裏人的健康有關,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別的,畢竟不是一男一女,是兩個男的,談不出什麽花出來。


    閻書不知想到了什麽,眉峰擰了擰說,“沒聽說有哪兒不舒服。”


    “那行,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院長說,“閻主任啊,你跟其他科室的多走動走動是好事,興許有看上的女孩子,把終身大事給解決了,你爸媽在天上看著也能踏實些。”


    閻書壓壓嘴唇,“院長,這事我再看吧。”


    “去年問你,你也是這麽一句話打發我,今年還這樣,你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院長說,“這兩個人過日子,那些個花花哨哨的條件再多,也不實用,最主要的是先有個開始,你連開始都沒有,是紙上談兵,沒有任何意義。”


    閻書說的腦海裏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又一點點變的清晰,他猝然站起來,意識到自己的過激反應,便收了收臉色,“院長,我先回去了。”


    院長古怪的探究一圈,“行吧,今晚也沒個事,你早點休息。”


    離開醫院,閻書回了公寓,他在玄關換鞋的時候,無意間去打開最上麵的櫃子,發現有一櫃子粉色的拖鞋,上麵都有泰迪熊。


    看到這些鞋子,閻書僵硬片刻,他去一一打開其他櫃子,多數都是空著的,靠近牆壁的那個櫃子裏有很多袋零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買的。


    又是另一個人格幹的?


    杵了好一會兒,閻書揉著額角進客廳,有短暫的幾秒,腦子裏出現很多破碎的畫麵,他甚至都沒有時間去反應,那些畫麵全部消失無影,仿佛隻是他的幻覺。


    環顧客廳,閻書有種這裏全變了的錯覺,他走到沙發那裏坐下來,拿起茶幾上的煙盒跟打火機,啪嗒點了一根煙,垂眸抽了起來。


    “大佬你要堅強點,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要微笑麵對世界。”


    “做我的人,我罩著你,以後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你要帶我去哪兒?是帶我回家嗎?”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你下黃泉,我會陪著。”


    “我喜歡你,是真的喜歡,沒有騙你。”


    “爸爸,我你。”


    是誰在說話,又是跟誰說的……


    閻書愣怔的坐著,指尖的灼燒爬上他的神經末梢,蹭地一下著了,他猛然回神,低頭去看的時候,發現那根煙已經燃盡,兩邊的手指都燙出了一塊印子。


    他將煙屁||股摁在煙灰缸裏,後仰著頭靠在沙發背上,頭疼的快要爆開。


    恐怕不是精神分裂那麽簡單……


    那些個聲音,為什麽會在他的腦子裏麵?


    自己又為什麽會對陳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想躲開,卻控製不住的去靠近。


    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頭沒那麽痛呢,閻書進去書房開電腦,他正在寫報告,毫無預兆的拿了車鑰匙出門,又回醫院,直奔宿舍樓。


    快九點了,宿舍樓的嘈雜聲並沒有消失。


    串門的,給家裏和另一半打電話的,看電視的,挺鬧,不到熄燈都沒辦法安靜下來。


    陳又趴在床上睡覺,床邊的手機響了,他迷迷瞪瞪的看到號碼,瞬間睜大眼睛,不得了,目標竟然主動給他打電話了。


    沒有多想,陳又匆忙穿上外套出去,到了對方說的那個地點。


    樟樹成排站在道路的兩旁,它們看日出看日落,看雨看花看霧,總是孤零零的,不跟街坊四鄰親密。


    陳又走到背對著他的男人那裏,“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男人沒有轉身。


    陳又皺皺眉頭,提著心靠近,他正要繞到男人前麵,發現對方的身子在顫動,肩膀也是,好像是在哭。


    說實話,黑燈瞎火的,有個男人在樹底下哭,其實挺滲人的。


    陳又舔舔發幹的嘴皮子,“喂。”


    男人壓抑著,哽咽的說出幾個字,“對不起。”


    陳又懵逼。


    怎麽了嘛,你沒頭沒腦的來一句,我完全不懂你指的是哪件事哎,“為什麽要這麽說?”


    男人卻仍舊在重複那三個字。


    陳又吞咽唾沫,他繞過去,借著稀薄的月光發現男人滿臉都是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什麽好。


    哭什麽啊,這些天被玩被搞的都是我啊,你雖然一會兒變一個樣,可是再怎麽變,你還是你啊不是麽?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


    男人語無倫次,赤紅的雙眼裏有著懊悔,愧疚,悲痛,他身上散發的低落氣息能勾起別人內心深處最柔||軟的一塊角落,想去抱抱他,安慰安慰。


    陳又真的那麽做了,在他毫無意識的時候,“你在跟我說對不起嗎?”


    男人反手去抱陳又,激動又難受,“當時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有一個無形的開關,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按了下去。


    男人又說了幾次,都卡在相同的位置。


    不能說?算了算了,那別說了,陳又拍拍男人的後背,接下他丟出來的劇本,“沒事的,我沒有怪你。”


    男人的麵色深沉,透露著幾分小心翼翼,“你真的不怪我嗎?”


    陳又點點頭,“嗯,我原諒你了,不生你的氣了。”


    男人失聲痛哭,說他恨自己,說他該死。


    陳又渾然不覺的很難受,心裏被挖掉一塊肉似的難受,他連劇本都不管了,嘴巴不聽使喚,“沒事的沒事的,人總是要往前看的嘛,不要去糾結過去,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所以我不怪你。”


    他想,主任可能是受過什麽挫折,所以才搞出好多個性格,有的溫柔,有的霸道,有的別扭,有的陰沉,有的穩重,也有的可憐,是現在這個。


    男人嘶啞著聲音,還是不敢相信,“你會怨我嗎?”


    陳又搖頭說,“不怨。”


    男人把頭埋在他的脖頸裏,滾燙的眼淚往下滴落,瞬間打濕了一小片。


    陳又嗚咽,你別哭了啊,你再哭下去,我也想哭了,他擦擦眼睛,“閻書,你別這樣,我害怕。”


    這個名字讓男人悲傷的情緒一滯,他將懷裏的人拉開一點,低著頭,雙目赤紅,緊張不安又期待的問,“你還會喜歡我嗎?”


    陳又趕緊表態安撫這個突然脆弱不堪的主任,“會的,我會永遠喜歡你,一直喜歡下去。”


    男人忽然問,“我是誰?”


    陳又翻白眼,“你是閻書啊。”


    男人眼底的悲痛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厲色,還有憤怒。


    陳又無語,完啦,這人又跟自己吃醋啦,他的胳膊遭受今天的第三次被勒,值得慶幸的是,麵前這位很心疼他,把他當瓷器,不會亂來。


    接下來是開||房。


    別問為什麽,陳又也不知道,反正到了這個環節。


    昨天開,今天開,中午和下午還被搞,這是要被搞死的節奏,妥妥的,他決定明天給自己開幾瓶藥補補腎,順便給主任也開幾瓶吧,這麽下去,他們遲早要完。


    親了嘴巴,該上手了,陳又暗道一聲不好,身上還有字呢,他簡直不敢想那個畫麵,現在想要逃跑,可是找什麽借口呢,總不能說是自己大姨爹來了吧。


    閻書見青年往後縮,甚至推開他的手,他的眼底一痛,“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陳又說,“不是,我已經原諒你了。”


    閻書滿臉的受傷,“那你為什麽不讓我碰?”


    陳又心說,有兩個原因,一是白天的你叫我這麽做的,我也答應了,二是我怕你看到我身上的字,一時受到啟發,也給一下,我很怕的。


    他不知道怎麽應付,呼叫係統,對方不在線,屁忙也幫不上,像是已經完全把他交給主了。


    走神的功夫,陳又的外套被扒了,裏麵的毛衣一撩,死了死了。


    頭頂傳來意料之中的怒吼,“這幾個字是誰刻的?”


    此時此刻,陳又內心的陰影麵積比天還大,他想問候主任,“說來話長。”


    閻書死死的瞪著,“何,簡單,這是誰?”


    陳又瞎說八道,“是連在一起的,何必簡單,意思是人活著,不能太簡單了,有些東西還是要有深刻的思考,不然是渾渾噩噩過一生。”


    他滾雪球般的順著開頭往下圓,“這是我上市裏找了個小地方讓師傅刻的,三個字三百塊錢。”


    閻書的氣息粗重,拳頭捏緊,他一字一頓,“你騙我。”


    是,我是騙你,那不都是被你逼的麽,你以為我想啊,我特麽的都快被你玩成神經病了,陳又臭著臉,想說難聽點,在看到男人還紅著的眼睛時,說不出口了。


    “如果我說這三個字都是你親手刻的,你信嗎?”


    閻書的瞳孔微微一縮,他麵帶寒霜,緩緩地從齒縫裏擠出一句,“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麽,告訴告訴我啊,我還什麽都不知道呢,陳又眼巴巴的等著下文。


    閻書說,“過來。”


    陳又搖頭。


    閻書說,“這是命令。”


    陳又不假思索,“我又不是軍||人!”


    閻書的呼吸一窒,他的目光變的柔和,“是我不對。”


    陳又鬆口氣,結果呢,媽||逼的,等來了幾個字,全在肩後。


    真是有病!


    幼稚,不要臉!


    氣死我了,陳又一口咬在男人的虎口位置,咬的還很用勁,嘴巴裏都有鐵鏽味了,對方紋絲不動,他抬頭,對上一雙柔和的眼睛,牙齒一鬆,不咬了。


    哎,他是這樣,吃軟的不吃硬的。


    雜食吃多了,不利於消化,陳又這一天吃了好幾種東西,廢了。


    閻書把他抱到床上,“再來一次好不好?”


    陳又脫口而出,“滾蛋!”


    閻書的眼中浮現一抹慌意,“對不起,是我太急了。”


    他抓住陳又的手,放在唇邊親著,“謝謝你原諒我,給我一次你的機會。”


    陳又哼哼唧唧,這個主任也蠻好的,雖然喜歡盯著他的嘴巴看,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什麽是了,搞的時候呢,動作是猛了些,但是很快像是怕他疼了,不高興了,會變的很輕柔。


    半夜,陳又被憋醒,要去上洗手間,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嚇了一大跳,“你不睡覺幹什麽?”


    昏暗的光線下,男人的輪廓坐在床頭,視線落在陳又的臉上,“我不想睡。”


    陳又抽抽嘴,你睡不睡,天都會亮的,天一亮,你的魔法會失效了,他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莫名的不想讓男人難過。


    無論怎麽挽回,黑夜還是和昨天一樣過去了。


    閻書已經接受第二天早上在酒店房間醒來,跟固定的一個人睡過的事實了,他盯著青年半響,一言不發的去洗漱。


    陳又自然的從被窩裏出來,收拾好了去洗手間,和男人並肩站著,“把那邊的牙膏拿給我。”


    閻書沒有過腦,本能的去拿了給青年,中途還給對方打開牙膏蓋子,做完這個動作,他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什麽也沒說。


    陳又齜牙,拿牙刷刷來刷去,眼睛瞟著鏡子裏的男人,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啊。


    閻書難以忽略青年的目光,他掀起眼皮警告的瞪過去。


    陳又的眼睛一彎,笑眯眯的,除了屁||股不太舒服,心情很好,可能是昨晚這個男人給他哼了歌的原因吧,還是哼的同一首歌《在路上》,很好聽,對方好像哼過無數次。


    他想起了在天堂的老媽,在現實世界的老爸。


    閻書突然冒出一句,“要消毒。”


    陳又在捧著水往臉上撲,沒聽清,“什麽?”


    閻書皺了皺眉,“肩後那幾個字。”


    陳又噢了聲,“可是我夠不到,沒辦法自己消毒,隻能讓周醫生幫我了。”


    閻書的眉頭皺的更緊,心裏覺得無關緊要,但是嘴上說出來的卻是,“中午來我辦公室。”


    陳又說好啊。


    離開酒店,倆人一前一後去了醫院。


    接下來的兩天都是那麽來的,他們的關係非常詭異,在醫院裏連朋友都算不上,到了酒店,是相伴了幾輩子的夫妻,默契的不行,第二天的相處模式又回到前一種。


    但是惡念值動了,哈哈哈哈哈真的動了,陳又拿到了0.8個惡念值,他做夢都笑醒了。


    這可是他的第一個任務,一定要搞定。


    天冷了,別人再勤快,也頂多是一天洗一次澡,不能再多了。


    陳又不,他一天洗幾次,是看被搞幾次。


    洗澡的時候,陳又往後瞅,看著鏡子裏的肩膀,後背,屁||股,嗬嗬,百家姓的一個角有了。


    現在想起來,第一個刻的真是小天使啊,一個字,後麵換一個,跟嫉妒似的比前一個多,到今天,媽||逼的,竟然刻了一串。


    怎麽不上天呢,還待在地球上幹什麽?


    宿舍洗澡的地兒跟衛生間是連在一起的,隻用一個玻璃門隔開。


    陳又煩啊,今天忘了鎖門了,周醫生回來的時候,脫了外套心不在焉的推門進去,大概是要上廁所吧,他看到裏麵的人,花容失色的發出一聲尖叫,“啊——”


    “……”


    踉蹌著出去,周醫生扶著桌子穩下心神,他忽然一愣,奇怪,剛才怎麽看見陳醫生的的身上有字啊?


    好像還是一排,眼睛花了吧。


    飄著霧氣的小隔間裏,陳又站在淋噴頭下洗澡,滿臉生無可戀的哼唱,“我的心太亂,要一些空白……”


    外麵的周醫生大聲喊,“陳醫生,你趕緊洗完了出來,閻主任來了。”


    陳又繼續唱,“你若是明白,請麻利的滾開。”(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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