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老街,放眼望去,人多,工藝品更多,玲琅滿目,看的眼花繚亂。


    陳又停在一個搗鼓木雕的小攤位前,旁邊掛著很有文藝氣息的木頭牌子,上麵寫著價格,左下角還有一首詩,一小片翠綠孤傲的竹林做背景。


    師傅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蓄著披肩長發,拿皮筋隨意紮著,身上穿了古代書生打扮的淺灰色長袍,他正在專心雕刻著手裏的一塊長方形深褐色木頭,周圍的喧嘩對他沒有什麽影響。


    有幾個來遊玩的觀看,還有個是等木雕完成,付錢走人,陳又一直在看著,等那人走了,他跟師傅說自己也想要一個。


    師傅問,“是要哪種?生肖還是?”


    陳又往左後邊努努嘴,很小聲的說,“照著他的樣子刻一個,再照著我的樣子刻一個。”


    師傅好像是心領神會了,二話不說從自己腳邊的大箱子裏挑選了塊木頭,“小兄弟你有照片嗎?”


    陳又說有,把之前趁機拍下來的一張給師傅看,師傅拿手機拍了。


    他偷偷去看男人,發現對方並沒有注意這裏,才鬆口氣,要是被發現了,肯定不同意。


    在攤位前站了不到三分鍾,陳又沒耐心了,想去別地兒看看,這條街上有好多手工藝的活兒,“師傅,我先把錢給你,過會兒來拿東西可以麽?”


    師傅說成。


    陳又轉身去下一個攤位,後麵的尾巴跟上來,倆人一前一後,隻要是有賣臭豆腐的,後麵的人會闊步上來,將他拉開。


    神經兮兮的,沒法懂。


    陳又看到賣塤的了,他快步穿過人群,走到那裏,師傅在吹著《滄海一聲笑》,那快意恩仇,笑傲江湖的曲調從小小的樂器裏麵發出來,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滄桑感,很容易讓耳朵被洗禮的人無意識地放慢腳步,甚至停止嬉笑打鬧,去靜靜的感受那種悲戚。


    作為一個多才多藝的boy,陳又絕對是入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上得了床,打得了怪獸,吹得起牛逼,總之一身都是本領,他會很吹口琴,鋼琴會彈一首《滿天星》,會彈吉他,會打鼓,會跳霹靂舞,會唱歌,不光這些,對塤這東西也有研究過,覺得不管是吹還是聽,都有一種是老人在用蒼老的聲音傾訴著那些久遠歲月的感覺。


    那聲音慢慢悠悠的,似乎老人下一秒會睡過去,但是卻一直在耳邊縈繞,穿透耳膜往心裏走。


    陳又心潮澎湃,忍不住伸手去拿起邊上的一個塤放在嘴邊。


    背後響起聲音,“不能吹出調子。”


    陳又扭頭,黑人問好臉。


    閻書拿掉他手裏的塤,替他放回去,“別吹這個,髒。”


    賣塤的師傅,“……”


    陳又被拽走,感覺自己是跟著家長出來玩耍的小朋友,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碰,簡直是無理取鬧。


    閻書說,“去吃臘腸飯。”


    聽到可以吃東西,陳又瞬間樂了,興高采烈的問在哪兒。


    閻書的麵部微抽,帶他去了另一條巷子。


    片刻後,陳又坐在一家偏中式的餐館裏,麵前擺著剛上的臘腸飯,白白的大米飯一粒粒的,又圓又香,上麵放著一排切片的香腸,其中夾著部分臘肉,中間是幾片青菜葉,旁邊是對半切的半個鹵蛋。


    麵相是不錯的,他拿筷子夾了一片香腸吃,味道很好,嚼起來有勁,沒有麵粉的口感。


    對麵的閻書點的梅菜扣肉,擺在梅菜上麵的五花肉沾過醬料,蜜汁的顏色很均勻,看著非常有食欲。


    陳又把臘腸撥到一邊,邊吃邊看閻書的梅菜扣肉,“你怎麽不吃啊?”


    閻書沒動筷子,“我不吃肉。”


    陳又一愣,不是我說你,主任哎,你不吃點它幹什麽,浪費很可恥的曉不曉得?


    他正要開口,聽到男人說,“你喜歡吃。”


    陳又刷地抬頭,嘴裏的飯都忘了咽下去,誰,你現在是誰?1還是,或者是345678……


    閻書偏過頭,再偏回來,“不吃走了。”


    陳又垂下眼皮繼續吃飯,過了會兒,他忽然想起來木雕的事,急急忙忙跟閻書說了跑下樓,到那邊的時候發現攤位還在。


    那師傅看到他,把雕好的兩個木雕遞過去,“你看看。”


    陳又把木雕拿在手裏瞧瞧,他自己那個隻是一眼過了,主要盯著閻書的那個看,眼睛是雙眼皮,鼻子很挺,嘴唇很薄,特征都有抓到,“挺像的,謝謝叔叔。”


    那師傅多問了句,“這是是你哥?”


    陳又點頭,“是啊。”


    師傅笑著說,“難怪,你那會兒在前麵逛的時候,你哥一直在後麵跟著,有一回你跟別人碰到,他當時緊張了,真難得,你們兄弟倆都這個歲數了,你哥還這麽護著你。”


    陳又也笑笑,把木雕揣口袋裏,跑回去找閻書了。


    餐館二樓,閻書在往下看,青年奔跑的身影闖進他的視野範圍,像一陣風,把那片範圍吹的雜亂無比,再難恢複平靜。


    陳又一路跑到閻書麵前,把木雕放在他的眼皮底下,像是一個等著誇讚的小孩,“給你。”


    閻書皺眉,“這什麽?”


    陳又瞪眼,“是你啊,看不出來嗎?”


    閻書客觀評價,“看不出來。”


    他嫌棄的掃了眼木雕,“我沒這麽醜。”


    “木雕嘛,跟真人相比,多少還是有點差別的,主要是形似,還有那種眉目之間的神態。”


    陳又指指木雕,再去虛虛的指著男人的眉頭,“你看看,這個刻的川字是完全的還原了啊,像個老頭,跟你一模一樣。”


    閻書,“……”


    陳又還在那叨嘮,“真的,那個師傅好厲害,剛才我們人都不在那裏,他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把你刻出來,還抓住了你最大的特點,川字眉,我覺得以他的手藝,可以開個班收徒了。”


    他說的嘴巴幹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喝水,“你覺得呢?”


    閻書起身走開。


    陳又差點一口水噴出去,他扭頭喊,“木雕不要啦?我也給自己刻了一個,還沒給你看呢!”


    閻書說,“我怕看著會嚇到天天做噩夢。”


    “……”陳又瞅瞅木雕,“得,小朋友,以後你跟我混吧,我保證有睡的地方,不讓你淋著吹著。”


    追上男人,陳又問,“之前我給你發的短信,你看到沒有?”


    閻書的腳步一頓,神色古怪。


    陳又不笨,他看男人這表情,猜到了什麽,無法無天的吼道,“臥槽,你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閻書不答反問,“你發的什麽短信?”


    果然是,陳又氣衝衝的瞪著他,設置不接受陌生人的信息算了,從來沒有要把老子的號碼存手機裏的打算是吧?主任你太過分了。


    他垂頭喪氣,拿鞋子在青石板路上蹭蹭,覺得自己挺沒用的,要死要活的搞到現在,在這人那裏,是個陌生人。


    好吧,還有點收獲,是獲取了0.8個惡念值,別的沒有了。


    不好受。


    原因說不清楚,陳又的心裏悶悶的,不想說話了,他雖然整天嘻嘻哈哈的,但他又不是機器人,也會有不開心的時候,哎,算了算了,不逛了,沒勁,搞不好待會兒還要鬧起來,那更沒意思了。


    “我回酒店了。”


    陳又丟下一句,頭也不回的走了。


    立在原地,閻書回過神來,已經不見青年的蹤影,他抿抿唇,渾然不覺的無措,慌張。


    陳又回酒店以後,精神好起來了,他是那種氣沒了,很神奇的自己再衝起來的氣球,不會永遠癟著。


    因為種種原因,手術安排的是在晚上十點,離現在還有五個小時左右。


    陳又把木雕拿出來,手指戳戳木雕的臉,木雕笨拙地往後倒去,又被擰起來接著戳,可憐巴巴的受著欺負,替它的正主背著鍋碗瓢盆。


    “我對你不好嗎?嗯?你說說,我對你好不好?”


    陳又往木雕身上噴唾沫星子,“你用腦子想想,我每次被你搞的時候,有沒有發過脾氣,你搞的狠了,我也隻是哼哼,是不是這樣?”


    “我的背上背著百家姓的一個角,我有說過一句怨言嗎?我沒有!你呢,晚上對我好,往死裏的抱我,第二天一早,不認人了,我怎麽做的?我沒有對你胡攪蠻纏吧?”


    “沒良心,算白天黑夜的你不一樣,可摸我的是你的手,親我的是你的嘴巴,為我哭為我笑的都是你,對我說你我,不能沒有我,死也不放下的也是你,把我搞的快廢了的還是你。”


    陳又說累了,把木雕抱懷裏摸摸頭,“是你是你都是你,不能對我好點麽?”


    “其實吧,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啊,我在現實世界猝死了,現在是要完成任務才能重生,是還可以活,你呢,是我的第一個任務目標,懂的吧?奇怪的是,我真的覺得你好熟悉。”


    “你看啊,你抱我的時候,我很喜歡的,是那種,怎麽說呢,像談戀的感覺,是幸福……”


    木雕上麵有一塊水跡,陳又呆愣片刻,驚慌的去呼叫係統,“完了完了,我病了。”


    係統說,“你是閑的。”


    陳又說,“不是啊,我肯定病了,不然我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哭呢?”


    係統說,“你是閑的。”


    “……”陳又不高興的說,“滾滾滾。”


    係統說,“盡快搞定任務離開。”


    陳又無語,你以為我不想啊,我是要回家的,當然越開越好,但是任務進度又不能控製。


    他把木雕上的水擦擦,丟包裏了。


    刷了會兒手機,陳又去找主任,大家聚一聚的事沒辦成,他應該早點說一下,主動說,跟主任來問,不是一回事。


    門口,黑衣黑褲的男人站著,手裏還提著一個袋子。


    陳又一呆,“你怎麽在這兒?”


    閻書把袋子給他,平淡的說,“西邊有微波爐,晚上熱了吃。”


    陳又接到手裏,聞著飄出來的淡淡味道知道是那盤梅菜扣肉,他沒想到男人會原路折回去打包,“手術是在十點,我也沒時間吃。”


    閻書說,“我的房間有冰箱,先放我那邊。”


    陳又抽抽嘴,操,還有冰箱?他那兒連個電腦都沒有,還得用流量上,差別也太大了吧?“那行,你拿回去。”


    閻書又把袋子拿走,問道,“短信是什麽內容?”


    陳又說,“主任讓我問問你,兩個科室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閻書皺眉。


    陳又吞口水,你能別皺了麽,本來是川字眉,還皺,嚴肅到沒朋友。


    根據他的了解,閻書是不會點頭的,這種吃吃喝喝的事,純屬浪費時間,毫無意義,主任把這苦差交給他,還真是對他特別關照,沒話說。


    他已經不抱希望了,卻聽到男人問時間地點。


    “不知道哎,主任沒跟我說,我現在去問問,你等我啊。”


    閻書叫住青年,“電話聯係。”


    陳又看著男人進電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在間接的告訴他,已經把他的手機號存上去了?那幹嘛不直說啊……


    半小時後,兩個科室的人在土菜館碰頭。


    陳又剛吃過臘腸飯,不餓,完全是來湊個人頭的,好像整個科室的都認為,有他在,能活躍一下氣氛,跟閻書搭的上話。


    桌子底下的腿被人蹭了一下,陳又的臉色頓時變的微妙,誰啊,他挨個打量,看誰可疑。


    大家一切正常。


    陳又的腿再一次被蹭了,他裝作不小心的把筷子搞到地上,彎腰蹲下去撿的時候,觀察左右和對麵的幾隻腳,深棕色皮鞋是閻書,黑色高跟鞋是薑美人,藍色運動鞋是科室的一個進修生,平跟白色皮鞋是閻書底下的一個醫生。


    看起來都沒有什麽情況。


    陳又坐回去,若無其事的繼續喝椰奶,這是誰想跟誰搞事情啊?“444,你曉得不?”


    係統說,“薑美人想蹭主任,方向沒搞準,蹭到你了。”


    陳又偷偷去瞅薑美人,是有幾分小女人的害羞姿態,桌上沒一滴酒,人卻是滿臉醉態,都飄起來了,隨時都會高歌一曲我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她不知道自己蹭的是我吧?”


    係統說,“不知道。”


    陳又明白了,敢情薑美人是沉浸在“我蹭了他,他沒有討厭的反應,那表示對我也有意思,隻是考慮上下級關係不好表現”的腦補狀態裏麵。


    他看向男人,對方在跟主任說話,整個是一教科書版的美男子。


    卓上的氣氛不錯,不喝酒不抽煙,不大聲喧鬧,是吃幾口飯,幾口菜。


    洗手間裏,幾個醫生在一邊整理頭發,一邊聊天。


    “今天這頓飯很不平常啊,主任從來不會刻意去跟其他科室接觸,這回破例了。”


    “我聽說是陳又找的主任。”


    薑美人把一縷發絲撥到而後,隨意的問道,“聽誰說的?不可能吧。”


    “是小張,你們不記得啦,他跟我是老鄉,來之前我倆在微信上聊過,他給我發的語音,我給你們聽聽。”


    那醫生拿出手機調到聊天窗口那裏,點開一條語音,響起一道男聲,“想請的動你們主任,隻能用我們這邊的陳醫生啊,你不知道吧,這可是我們主任親口對他交代的。”


    這麽一句話,讓洗手間裏的氛圍變的異樣,幾個女人各懷心思。


    “那個陳又想幹什麽?”


    “還能想幹什麽啊,當然是想靠住主任那棵大樹不撒手,指望著能升到主治醫生唄。”


    “他學曆高,又是從國外回來的,升上去不是早晚的事麽?”


    “夜長夢多啊,他上頭有幾個資曆老的都在等,家裏還都有後門,哪兒那麽容易啊,不使點手段,隻有被刷下來的份兒。”


    氛圍又是一變,靜默了一瞬,有個醫生說,“那誰,腦外科的小劉被調到急診那邊去了,剛去的第一天出了事,她在搶救一名酒精中毒的病人時,被對方喝多了的家屬打了,當時場麵混亂,現在還沒討回公道呢。”


    “大家還是安分守己點,別在主任手底下搞出什麽事。”


    “哎喲,姐,看你說的,我們能搞出什麽事啊,大家也私底下聊聊,誰敢在主任麵前亂嚼舌頭根子啊。”


    “有個事我說了你們可千萬要保密啊,我這個月有四次都是無意間撞到主任,他全是去的二樓,去完回來,心情好像很不錯,估計是對內科的哪個女的有意思。”


    薑美人拿紙巾把手上的水擦幹,隻在開始問了一句,後麵都沒有再開口,不知道在打什麽算盤。


    走廊上,陳又跟閻書站在那裏,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見了。


    他抬頭看著男人,主任你別聽她們胡說,我是有目的的接近你,但那目的不是為了主治醫師的工作,真的,我胸口隻帶著紅寶石,沒有大黑痣的,“我沒想要利用你升到主治醫師。”


    閻書掃了一眼,“即便是你想,也利用不到我。”


    陳又聳聳肩,“隻要你不信裏麵那幾個人說的好。”


    他湊過去一點,用說悄悄話的音量說,“我也有個事要說,是那個,我覺得你很熟悉,我們上輩子可能是情人,沒準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也是。”


    閻書掉頭走。


    陳又追上去,繼續嘰裏呱啦,存心要逗逗男人,“走什麽啊,我可沒有胡說八道,我不信你沒有感覺,每次我還沒碰,你硬了。”


    閻書的身形猛地滯住,轉身瞪著陳又。


    陳又一臉懵逼,搞都搞過不知道多少回了,怎麽還是一副純情老男人的樣子?“你耳朵紅了。”


    閻書的耳朵滾燙,“陳又,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啊,是個長腿帥哥,這個你用眼睛能看到的吧,會點瑜伽,韌性好,這個也沒人比你更清楚了,喜歡吃零食,死了也要吃,你慢慢會發現的。”


    陳又笑眯眯的,“喜歡剝洋蔥嗎?你要是喜歡,可以試著剝剝我,保證不辣眼睛。”


    閻書的麵色一黑。


    陳又說,“我要去上個廁所,你去嗎?一起啊。”


    閻書突然大變臉色,撒腿跑。


    陳又目瞪口呆,怎麽了這是,嚇成那樣子,搞笑的呢,難道他剛才說的不是去撒尿,而是去喝尿?


    他去上完廁所,桌上已經散夥了。


    “沒一個等我的。”


    陳又嘀咕了句往外麵走,背後傳來聲音,“陳又。”


    同樣的名字,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聲音叫出來,感覺完全不一樣。


    閻書把陳又送到酒店,“給我。”


    陳又後退一步,背部貼上門,“不行,晚上還有手術呢,我要站幾個小時的,明天回去了再給。”


    閻書的耳朵又紅了,“我說的是木雕,你想哪兒去了?思想這麽不健康。”


    陳又,“……”嗬嗬,你思想健康,搞的時候齷齪到不行,不讓我撒尿,非要讓我尿褲子,還要把我弄哭,簡直喪心病狂好麽?!


    他臭著臉拿卡開門進去,從包裏扒出木雕給男人,“拿去。”


    閻書說,“不是這個。”


    陳又說,“是這個。”


    閻書半響說,“你的。”


    傻不愣登的站了好一會兒,陳又把包抓起來,在裏麵的小角落翻出自己那個,他有點不敢相信,雖然當時雕刻的時候指著對方能收,但是理想和現實差距老大的,他還尋思回去後再想辦法把木雕送人手裏。


    比如是趁這人變了個樣子的時候,那絕對可以。


    “你真的要我這個?”


    閻書看著,又不想要了,“真醜。”


    陳又翻白眼,“我告訴你,現在你拿了,要好好保管,不能隨便丟掉,它也是一個生命。”


    閻書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這是木雕,死物。”


    陳又煞有其事的胡說八道,“我已經往裏麵注入了我的靈魂,你把它放床頭,以後我會每天晚上看著你,給你唱搖籃曲,還會到夢裏去找你。”


    閻書,“……”


    陳又發現男人還在房裏,他眼神詢問。


    閻書說,“我要做一件事。”


    陳又看他那麽嚴謹,正式,自己也收起懶散的姿態,“什麽?”


    閻書的喉結滾動,彎下腰背在陳又,唇擦過陳又的額頭。


    那一下快又輕,陳又都沒什麽感覺,這沒啦?


    他看到男人轉身往門口走,還真沒了,話說剛才那麽對他的,是目標本人啊,他不但可以靠屁股識別,還能靠親嘴來區分。


    有時候深到喉嚨裏,像是要活活把他拆解入腹,有時候很纏||綿,有時候很純情,有時候很溫柔,有時候根本不是親,是啃,還有時候親著他,讓他有一種在被嗬護著的感覺,真的一點都不一樣。


    陳又覺得神奇,一個人在對他做同一件事的時候,竟然讓他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另一邊,閻書在酒店樓底下碰到了薑美人。


    薑美人在男人冷淡的目光投過來時,內心的雀躍和激動全部瞬間消失無影,她的臉色白了幾分,也難看了幾分,吃飯的時候不是對方。


    那是誰?


    薑美人緊張了一瞬,又放下心來,無論是誰,都跟她沒有關係不是麽,她不用慌。


    “主任,我有個事想請您給我一點建議。”


    閻書腳步不停,“說。”


    薑美人踩著高跟鞋走過去,跟在他的旁邊,“我一個遠方親戚,他本身患有冠心病,身體狀況不怎麽好,最近查出來了顱內腫瘤,您認為采用哪種治療方法,風險會相對來說低一些?”


    “顱內腫瘤?”閻書說,“你應該谘詢腦外科。”


    薑美人說,“我問過了,那邊說不適合動手術,我想從您這裏聽到其他的建議。”


    閻書說,“沒有。”


    他側頭,“腦外科的事,不要放到心外科這邊來,你連這個都不清楚,研究生畢業論文是怎麽完成的?”


    薑美人的表情僵了僵,她望著男人進去的背影,手指捏了捏手心。


    背後貼上來一具身體,急促的**噴在她的脖頸裏,她先是一驚,然後知道是誰,惡心的想吐,克製著情緒說,“你瘋了吧,想被別人看到是不是?”


    男人||曖||昧||的從後麵把薑美人摟住,“現在知道怕了?剛才勾||搭你那個主任的時候,我怎麽沒見你怕啊?”


    他嘖嘖兩聲,“吃飯的時候還敢當著兩個科室的麵,三番兩次的拿腳蹭主任,小薑,你膽子真不小。”


    薑美人掙紮的動作一頓。


    男人貪婪地嗅著她脖子裏的味道,“可惜啊,你每一次蹭的都是那個叫做陳又的人。”


    薑美人大力掙紮開,回頭瞪著男人。


    男人笑起來,斯斯文文的,不像是會做出剛才那種舉動的外貌,“覺得奇怪我是怎麽知道的?因為我看見了啊。”


    薑美人的臉上沒有波動。


    男人說,“你那個主任對你沒意思,這不是明擺的事嗎?你幹嘛跟個蒼蠅似的圍著他轉?不如你離開xx醫院,跟我過,我保你比現在要輕鬆快樂。”


    薑美人冷笑,“輕不輕鬆,快不快樂,那都是我的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少多管閑事。”


    男人一副受傷的樣子,“別人的閑事,我是不管,可你說你跟我沒有關係,這個我要澄清一下了,去年,前年,大前年,這三年以來,我在你身上用的t都夠放滿幾個大箱子了,你不記得了?”


    他搖搖頭說,“看來你一回國,隻顧著你那個主任了。”


    薑美人渾身發抖,“滾。”


    “今晚你試探過了,什麽收獲也沒有,真可憐。”男人笑著歎息,憐憫的說,“你猜猜,要是你那個主任知道你對他存著別的心思,他還會不會留你在自己手下待著?”


    薑美人的聲音打顫,“你想怎麽樣?”


    男人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薑美人一巴掌扇過去,她放下手攥緊,“今晚不行,下周。”


    男人倒是很好說話,“好啊,我等你。”


    他將一張紙條塞進薑美人的領口,“為了你新換的號碼,再把我拉黑,我會直接去醫院找你,順便和你的主任,還有你的同事聊一聊你的過去。”


    “對了,你的主任跟那個叫陳又的人,關係很不一般。”


    薑美人問,“什麽意思?”


    男人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臉,“等下周你來了,我再慢慢告訴你。”


    薑美人把紙條拿出來,撕了丟進垃圾桶。


    晚上的手術做完,陳又這邊上臥鋪客車回醫院了,他也不好搞**,隻能隨大流。


    車上的鋪位很窄,單人勉強能躺下,沒有多餘的空間折騰。


    陳又躺下去後,怎麽也睡不著,周圍也沒有人聊天,他拿出手機刷刷,閻書還在手術室,要到明天中午才能搞定,站十幾個小時,好艱辛啊。


    “444,你能給我看個直||播嗎?”


    係統問,“什麽直||播?”


    陳又說,“閻書的手術。”


    下一秒,虛空出現一個投影的東西,他立刻去看車裏的其他人,都沒反應,司機也是,隻有他能看得見。


    很快,陳又不想看了,胸口劃開,血淋淋的一片,真的沒法看,“關掉關掉。”


    係統說,“不能中途關閉。”


    陳又嗬嗬,“逗我。”


    係統說,“在車上無聊,你慢慢看吧,打發打發時間。”


    陳又欲哭無淚,搞毛啊,他閉上眼睛,發現投影上的畫麵竟然跟他的腦電波是連著的,操,這是要逼死他是吧?


    這麽折騰到第二天清早,其他人起來的時候,都是睡眼惺忪,想著上午怎麽抽空打個盹,他們收拾的時候,發現青年抱著膝蓋靠床,一臉的憔悴不堪,遭受過巨大的刺激,快不行了。


    “小陳,你怎麽了?”


    陳又拿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看主任,他一把拽住對方的手臂,慘兮兮的問,“主任,我上午能請假嗎?”


    主任說不行,“你生病了?”


    陳又搖頭又點頭,不同意請假,我不想跟你說話了,他聽到主任說,“今天晚上輪到你值班了,別想偷懶啊。”


    “……”


    中午閻書從淩城回來,接到老同學的電話,來他的辦公室找他了。


    “上次你在電話裏跟我說的有事,是什麽事啊?”白旭喝口茶,翹著個腿說,“如果是感情上的問題,我可幫不了你。”


    閻書的雙手指縫交叉著放在腹部,“這件事說來話長。”


    白旭膛目結舌,“聽著開頭,不像是你的風格啊閻書,你該不會真的有感情困擾吧?”


    閻書掃他一眼。


    白旭咳一聲,“你繼續你的說來話長,我下午隻需要去見一個正在康複中的病人,不忙。”


    閻書不快不慢的說,“我有一個朋友,他前段時間突然莫名其妙的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之後對那些舉動沒有一點記憶。”


    白旭來了興趣,“然後呢?”


    “他隻要做一個舉動,會變成另一個人,一天下來,會變成不同的好幾個人。”閻書說,“他覺得自己是人格分裂,去醫,但是毫無效果,最近他發現那些舉動不是無緣無故會去做的,是要通過一件事,或者一句話,甚至一句歌。”


    白旭沒聽懂,“你這說的,怎麽跟中邪一樣啊?”


    閻書眯了眯眼,“那個朋友告訴我,他的腦子裏開始出現很多模糊不清的畫麵,還會聽到一些聲音,他懷疑是自己的精神出現問題。”


    “不像。”


    白旭說,“他是不是在早年遭受過什麽打擊啊?你知道的,個人的情況不同,有時候,一件事能在一個人的心理放大,影響一生。”


    閻書搖頭,“沒有。”


    白旭蹙眉,陷入了沉思,片刻後,他突然開口,“閻書,你說的那個朋友,不會是你自己吧?”


    閻書麵不改色,“不是。”


    白旭追問,“哪個朋友?我認識嗎?”


    “你不認識。”閻書說,“你確定那不是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是一個身體裏住著多個靈魂,一人飾演多個角色,那些個角色之間互相**,是沒有聯係的,他們甚至想要擊殺彼此,成為唯一的人格。”


    白旭說,“從你說的這些信息來看,還不能夠完全下判斷,你要不把你那個朋友的聯係方式給我,等我有時間了再約出來看看。”


    閻書的身子後仰,昂首道,“我還沒有說話。”


    白旭的麵部一抽,“那你說。”


    “剛才我說了,我那個朋友發現那些舉動不是無緣無故會去做的,是要通過一件事,或者一句話,甚至一句歌,不但如此,還隻能是同一個人來做。”


    閻書說,“同樣的話,同樣的事,同樣的歌,換個人,對我那個朋友沒有絲毫影響。”


    辦公室的氣壓隨著這句話降下去很多,莫名的有一股涼意生出,強硬地快速盤旋在上空,驅趕不了。


    白旭坐直身子,聲音低下去幾分,“關鍵在那個人身上?”


    閻書望向窗外,“應該是。”


    白旭伸出一根手指撓撓下巴,從左往右一擦,“這世上有的是科學解釋不了的怪異現象,醫學沒法參透的也有。”


    他摩||挲了一下茶杯的邊沿,半開玩笑的說,“或許你那個朋友跟對方之間綁著一條肉眼看不見的線,相互牽製,相互影響。”


    “如果不是惡性的影響,那其實還好,對了,你那個朋友是男的是女的,對方呢?要是一男一女,可以在一起啊,最大的力量是,絕對是萬能的。”


    閻書揉了揉眉心,“你沒別的要說?”


    白旭攤手,“見不著人,我沒辦法觀察他的內心,你還指望我能說出個花出來啊。”


    閻書說,“忙你的去吧。”


    白旭把腿放下來,彈彈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下回把人帶過來,我動用催眠進入他的夢境,也許能發覺一點東西。”


    他走幾步又回頭,“真的不是你?”


    閻書揮揮手。


    白旭到門口時說,“那什麽,我上來的時候看到薑美人了,她好像越來越漂亮了啊,那麽個大美人放在身邊,你竟然不動,真浪費。”


    “有句話我早想跟你說了,我對你的健康問題產生了懷疑,而且已經差不多可以確診了。”


    閻書的椅子一轉,懶的搭理。


    白旭邊走邊說,“別成天在手術台上忙活,多看看外麵的世界,你會發現,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要美的多。”


    閻書撐著額頭,那些畫麵又出現了,比上次出現的時候似乎清晰了一點點,他可以捕捉到現代的穿著,古代的穿著,軍||裝,還有像是穿著囚||服的人。


    他的大腦,舌頭都不聽使喚,控製不住的呢喃,“小騙子,你不能把我忘了”“哥,你要等我”“阿醜,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小學弟,你要乖,好聽話啊”“廖清風,我不恨你,我從始至終都在著你”“小瘋子,爸爸你。”


    閻書頭痛欲裂,像是有幾隻手在腦子裏,想要扒開頭皮伸出來。


    他用力抽了自己兩下,清醒了。


    半開的門外,一個醫生看到主任抽自己,嚇尿了。(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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