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拿酒,謝時暖跟著起身,挨著他的手拿走了那杯茅台,手背劃過手背,謝時暖略帶濕意的碎發掠過劉斯年的臉頰,他眸光一霎晦暗,將手收了回來。


    “既然是敬我的,還是我來。”


    謝時暖微笑著舉杯:“五弟的祝福比誰的祝福都重要,謝了。”


    說完,她一飲而盡,決絕得不像在喝祝福酒而像在吃散夥飯。


    對於不喝白酒的謝時暖來說,醬香還是清香她喝不出來,她唯一能喝出來的隻有火燒火燎的辣,還有一股直衝天靈蓋的混勁兒,衝得她眩暈著後退,一個不穩就要往後栽。


    幸而劉斯年伸臂撐住,她才勉強穩住身形。


    沈牧野就在她的慌亂中將酒一飲而盡,他不暈,他始終牢牢站在那裏,從從容容看著她難堪,看著她失態,絕情又絕義。


    晚飯終於結束,謝時暖喝了酒沒法開車,隻能上劉斯年的車。


    劉斯年是和她一樣的綠牌電車,牌子相同不說,車型都是同一款,謝時暖熟門熟路的往後座爬,被劉斯年牽著塞進了副駕。


    “時暖姐,有人看著呢,親密點。”


    時暖姐被提醒了,晃晃悠悠拍拍劉斯年白嫩的小臉道:“好的!”


    看著他們的人有沈牧野有陳曉玉還有薛南燕,不能露餡,她很知道了,不要再提醒了。


    謝時暖拉上安全帶,頭枕著椅子看向劉斯年,膩聲道:“親愛的斯年,咱們走吧。”


    綠牌小車很聽話,油門一踩就竄了出去。


    薛南燕感歎:“沒想到時暖還有這種造化,劉家還行,你爸應該滿意。”


    沈牧野聽著不說話,待到人都走完了,才叫出孫恒。


    “去查劉斯年。”


    “沈先生,已經查過了,他說的是真話,確實是道森集團太子爺,劉貴河七個女兒就這麽一個兒子,護的很死,鮮少露麵,這才能混進辰悅不被發現。”


    沈牧野站在廊下看廊上掛的琉璃燈,指間夾一支燃了一半的煙。


    “查得不夠細,他絕對有別的目的。”


    孫恒不解。


    “沒可能是為了謝小姐嗎?”


    “劉貴河這個老狐狸能生出什麽癡情小奶狗,進辰悅不進金城,做秘書不做經理,不為賺錢也不為學習,隻是為了把穩金城的脈搏,多孝順。”


    劉斯年看謝時暖的眼神,是一種不由自主發自內心的關注和跟隨,沈牧野並不陌生,隻是,至多三分情,剩下七分都是戲。


    孫恒詫異:“莫非是華南幾個省不夠他住了?”


    “沒有人會嫌地盤大,不奇怪。”


    孫恒看了眼手機道:“沈先生,陳小姐又再催了,現在要走嗎?”


    沈牧野吸了兩口煙,白霧溢出緩緩繚繞,他的麵目模糊起來,看不清什麽表情。


    “走。”


    陳曉玉沒有跟陳太太回家,母女間爆發了小爭執,陳太太嫌她多心,話說的有點重。


    “我告訴你,逼急了人家不娶了,你到時候別後悔。”


    “媽,別的女人就算了,那是他大嫂!”


    陳太太不耐道:“他跟他大嫂就差在桌上打起來了,我的小祖宗你倒是睜開眼睛瞧一瞧啊,媽今天為了你什麽臉都丟盡了,結果呢?鬧了多大的笑話!”


    陳太太越想越憋氣,簡直就是造舞台給那個小寡婦登台表演,她是揚眉吐氣了,她灰頭土臉轉著圈丟人,過兩天打麻將鐵定要被老姐妹奚落。


    “要不是牧野跟她不對付,你這位大嫂今天尾巴能翹到天上去。”


    “媽!我敢保證,絕對是她!”


    “證據呢?女人的直覺不能當飯吃啊我的好女兒。”


    陳曉玉沒證據,畢竟她沒辦法把眼睛摳下來回放給大家看,讓大家瞧一瞧,某個小賤人是如何勾引小叔子在山洞裏翻雲覆雨的。


    她坐在沈牧野的車子裏,腦海裏都是傍晚時的情形。


    謝時暖慌慌張張地從假山後頭跑出來,衣衫不整鬢發散亂,沈牧野襯衫領口大敞,露出精壯的上半身,跟在她後頭把玩著一根簪子。


    謝時暖找他要,他不給。


    陳曉玉躲在樹後,看見謝時暖踮起腳尖極快地碰了一下沈牧野的唇,順走了那根簪子。


    這種欲拒還迎的小把戲最撩男人了。


    謝時暖果然是個白蓮花小碧池,裝的清純無辜,內裏一肚子壞水。


    沈牧野未必有多喜歡她,但男人,還是他這樣久處高位的男人,禁忌關係帶來的刺激和挑戰,必然與別個不同。


    母親說這種事不上稱沒有二兩重,上了稱一千斤都打不住,不能逼太緊。


    “女兒,他這輩子不可能就你一個女人。”陳太太苦口婆心,“他能記著你的情誼知道你不一樣,這就可以了,你媽我也是這麽過來的,難得糊塗。”


    道理是這個道理,如果她要嫁的是父親那樣的男人,那她也可以向母親學習,各玩各的也挺好,可那是沈牧野。


    她做不到,她要人還要心。


    那根刺紮在心裏已經四年,以前她是不確定,現在確定了,她不會放過,必須拔除。


    ……


    在沈牧野上車的瞬間,陳曉玉變了臉,她甜甜道:“牧野哥,人家等你半天了!”


    沈牧野身上有濃鬱的煙草味,和他常用的香水味攪在一起,頹靡而淩冽,他坐定,兩腿敞開,長褲的腿根處拉出褶皺。


    “去半山公館。”


    半山公館是下午團建的地方,陳曉玉在京市的住所。


    陳曉玉俯身挽住他,感受布料下他手臂的溫熱,她換的新裙子胸口開得低,容易走光,是她特意選的。


    謝時暖沒有的她有,她必須要讓他看到。


    “牧野哥,我今天不想回家。”


    沈牧野望著窗外:“不回家你要去哪?”


    “去你那裏好不好嘛。”


    她尾音打顫,意思昭然若揭。


    陳曉玉還記得他走在謝時暖身後的模樣,浪蕩至極,野性十足,那種隨時隨地會將前麵的人勾進懷中占有的力量感,昭示著絕對旺盛的欲念。


    他在她身邊從未顯露過這些,他永遠進退有度講文明懂禮貌,是不越雷池的大好青年。


    他寵她,予取予求,但都在界限之外,隔著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高牆。


    陳曉玉覺得寵愛很好,但她想要更多,想要他對著謝時暖時的樣子,她相信隻要她要,他會給的。


    沈牧野回過頭,目光經過她的胸前沒停留。


    “我有很多住處,你要去哪一個?”


    看,他果然不會拒絕。


    陳曉玉心中一喜,嘟起嘴:“唔,要不就南鬆雅居吧,我喜歡複式疊拚。”


    沈牧野笑了:“你很了解我嘛。”


    陳曉玉拿小腿蹭他的褲腳。


    “人家都要跟你訂婚了,當然要了解你啦,能不能去嘛!”


    沈牧野溫柔得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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