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野出差第一天,沈德昌帶著沈家老四踏進了他久未露麵的金誠大廈,親自宣布對沈延清的任命。


    臨時召開董事會,通知的突然,打得所有董事猝不及防,薛南燕正和董太太做臉,剛抹完半張臉,接到了電話。


    她聽罷眉頭越皺越緊,給她做臉的小護士想提醒又不敢,頻頻看董太太。


    通話結束,薛南燕氣不打一處來。


    “牧野這幾年殫精竭慮,時刻為沈家打算,就這一次事情做莽撞了,老爺子就拿老四給他難看。”


    電話是董太太的老公打來的,她聽到一二,便勸:“大公子走了之後,四公子也離開了金誠,幾年不參與,再拿起來沒那麽容易,多半是用他來嚇唬牧野,不可能動搖牧野的地位。”


    薛南燕卻不是那麽想,沈延清當年給沈敘白做助理時是他的左膀右臂,在董事局頗有口碑,且比之沈牧野,他更早進入金誠,雖說幾年不碰了,但也隻是明麵上,私下裏沒準一直惦記著,再者說,四兒媳姓孟,就算隻是孟家的旁支,但到底一個姓。


    萬一孟家有意助力,絕對會成為沈牧野的一大威脅。


    論資排輩,沈敘白去後,還有老三和老四,但沈德昌跳過了這兩個,選了沈牧野,主要原因在於沈敘白娶謝時暖鬧的父子倆幾乎決裂,金誠也人心惶惶,是沈牧野歸來穩定了局勢。


    看起來是憑著功勞和苦勞站穩的腳跟,但薛南燕清楚,沒那麽穩,沈德昌的退隻是假退,他的視線始終牢牢放在金誠,放在沈牧野身上。


    偏偏沈牧野從小就是個惹是生非的刺頭,人家是謹小慎微還擔心一著不慎,他是恨不得撿著雷點狂踩,這幾年看著成熟了,這不,還是疏忽了!


    做了個局,非把沈德昌也套進去,不說別的,為了自己作為老父親的麵子,沈德昌的氣一時半會都消不了。


    薛南燕歎道:“我怎麽就生了這麽個不省心的小兔崽子呢!”


    董太太臉上有儀器,不能動彈臉皮,但還是撐著勸。


    “我聽老董說,大部分董事還是認定牧野,不會輕易動搖,就算跟陳家聯姻不成,那也是陳家的錯跟牧野無關,老爺子明事理不會追究的。”


    董太太不知其中內情,很難勸到薛南燕的心坎上,但她角度多,總有一條能碰上。


    “要我說,你家四兒媳這個孟,牧野也能有啊,還能有更名正言順的孟呢,當年孟大小姐跟你家走得不是很近嘛,人家對牧野那可是……”


    “你越扯越遠了!”薛南燕擋開護士的手,“她比謝時暖可麻煩多了,要她做兒媳,我得少活好幾年。”


    董太太也不怕:“燕姐,想窄了吧,我聽說她這些年行事蠻穩重的,荒唐事肯定不會再做了,你想,她可是孟家獨女,娶了她等於拿下一半孟氏,有了這股助力,哪怕大公子在世,也未必壓得住牧野呢。”


    薛南燕抿著嘴不說話,董太太也不勸了,她知道多半勸進去了。


    ……


    “我覺得,咱們應該有錢開三間房,對吧,沈總。”


    謝時暖抱臂站在頂層江景套房前,遲遲不肯進去。


    聞言,沈牧野停步,回頭。


    “我們的差旅費因為一頭驢已經所剩無幾了,慚愧嗎謝秘書。”


    謝時暖瞧著他坦蕩說瞎話的臉,嗬道:“不慚愧,是沈總先勾搭小花的,我是從犯。”


    沈牧野緩緩走到門邊,淺淺勾出一抹涼笑。


    “謝秘書最近活潑了不少,都會和老板頂嘴了。”他一隻手指了指走廊監控,“我給你十秒鍾,不進來,我就出去親你,信不信。”


    謝時暖剛找回的氣焰登時嚇走了一半。


    八秒鍾後,她灰溜溜地進了門。


    沈牧野腳一頂關上了門,砰的一聲,不待謝時暖轉身就將人摟進懷裏。


    “我得提醒你。”


    他的唇劃過她的後頸,那裏有一顆小紅痣,常年被擋在發絲下,隻有深入探索過她的人才能見到,他喜歡廝磨那顆痣,像是專屬他的獎勵。


    “除了做秘書,不要忘了,你還有別的身份,想跑去哪?”


    哦,是卑微的,予取予求的,地下情人身份,她確實差點忘了。


    之前陪沈牧野出差,大都隻有這個身份,不會混淆,但那時反倒不會同居一房,隱秘關係需要多方維護,任何一絲差錯就會提升暴露的風險。


    沈牧野箍著她的腰解扣子,撥開襯衫領口,那位於後頸下靠近脊背的夾角處有一枚吻痕,隻剩淡淡的痕跡,他正要覆上,忽地想起什麽,便聽謝時暖道:


    “我就是記著這個身份才提醒你,住在一起不怕被發現嗎?”


    沈牧野張口就咬,不重,但足以留下些微痕跡,謝時暖嘶了一聲,小聲啐道:“屬狗的!”


    “專咬你!”


    沈牧野嚇唬她,末了道,“監控壞了。”


    懷中的身體明顯一僵,謝時暖憤怒的眼神甩過來。


    “貝市最高檔的南鬆酒店,你跟我說監控壞了?”


    “經理親手斷的電,等我們走了,再接上。”


    “那你剛才……”


    沈牧野伸出舌尖舔了舔牙印,謝時暖要說的話咽了回去,身後的男人委實有些異常興奮,放肆得厲害。


    謝時暖被他壓在落地窗前搓磨,冰涼的玻璃硬生生被暖熱,汗濕,變得滑膩。


    下一個行程是晚上,中間有足夠的休息時間。


    沈牧野忽而啞著嗓子問:“謝時暖,那老頭說得對嗎?”


    “什、什麽?”


    “他說你心裏有我。”


    沈牧野自下而上凝視她,謝時暖粉麵含春,水潤潤的。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覺他的聲音像條小蛇一般直往心裏鑽。


    “……”


    “還說你的不在意是裝的。”沈牧野緩緩站起,“是裝的嗎?”


    謝時暖扛不住:“嗯……”


    “嗯是什麽意思?”沈牧野牽起她的手十指交扣,壓在玻璃上,唇在她的下巴尖遊移,“有還是沒有,有多少?”


    謝時暖覺得渾身都癢,心上尤其癢,有什麽東西在湧動,想要鑽出來大吼大叫。


    要承認嗎?承認了以後呢?他為什麽那麽問?


    她腦海裏飄著無數問號,亂糟糟的,而那魔音還在繞耳。


    “沈敘白多,還是我多?”


    “沒……不……”


    沈牧野停下,唇齒相依的距離,呼吸相聞,他恨不能從那雙迷離的瞳孔望進去,望到她的心肝脾肺,望清楚所有答案。


    然而,她說:


    “沒有……”


    沈牧野失望地閉上眼,下一秒,狠狠吻了上去。


    謝時暖嗚嗚著想說的話再也說不出,嘴裏吃進了不舒服的東西,洶湧澎湃的情感驟然落了回去。


    沒有……沒有沈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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