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天的新聞,孟錦雲回京市了。


    謝時暖怔怔地看著屏幕,直到新聞結束開始插播廣告。


    她才勉強喘出口氣。


    三年前,最後一次見孟錦雲的場麵仍舊曆曆在目,謝時暖的手有些發顫,她握拳,又鬆開。


    毫無疑問,訂婚失敗的消息一定傳到了她的耳朵裏,不,她應該一直在關注,說不定比所有人都更早得到消息。


    三年,大約是想好了對策又或者是覺得時過境遷,總之,她高調地回來,必然是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沈牧野知道嗎?知道後會是什麽反應?


    不論什麽反應,至少他一定很高興。


    謝時暖心慌意亂。


    他先前對陳曉玉有幾分喜歡,她不清楚,但他跟孟錦雲的過往有多深,她太清楚。


    謝時暖隨便換了件衣服跑出更衣室,男女更衣室中間隔著一整個大廳。


    她失魂落魄地往前男更衣室走,心裏藏著事,腳步也亂,沈牧野伸臂擋下她,她恍惚了須臾,看向他。


    沈牧野洗了澡換了件黑t,頭發蓬鬆又沒戴眼鏡,愈發顯得意氣,像足了幾年前還未做總裁的他,也是和孟錦雲最有瓜葛的他。


    沈牧野以為她還在生氣,清了清嗓子。


    “你知道的,我在學校連續三年遊泳比賽冠軍,那種程度的小池塘怎麽可能……”


    謝時暖擰眉,沈牧野頓了頓,“總之,我說命大不是吹牛,是”


    他說不下去了,謝時暖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下次別說了,有幾條命給你這麽顯擺。”她柔柔地看著他,帶著許久不見的濃鬱情愫,“你別總幹危險的事,我就不生氣了。”


    謝時暖氣性大,以往和他鬧別扭,冷戰最久能冷大半個月,誰都不搭理誰,和解了還要哼唧兩句,頭一次這麽快就消氣了,沈牧野舔了一下她的掌心,逗得她一縮。


    “吃錯藥了,突然這麽通情達理。”


    他垂眸望她,卻見她緊張道:“你……你的更衣室有播新聞嗎?”


    沈牧野點頭:“有。”


    “你看了嗎?”


    “太吵,我一進去就關了。”


    謝時暖幾不可聞地呼出一口氣,太可笑了,她居然覺得慶幸,孟錦雲既然來了京市,還宣布以後會常來,那他們早晚會見麵,現在沒見到有什麽意義?


    但拖一刻是一刻,她倉皇地想,短短幾日而已,她就變得貪婪了,這種獨占沈牧野感覺實在美好,她舍不得醒,她甚至開始奢望,三個月後,他能摒棄舊恨和她再續前緣。


    沈牧野看她神色變幻,唇越咬越用力,不由皺眉:“你看到什麽新聞了?”


    “沒有!”


    謝時暖答得飛快,“什麽也沒看到!”


    她終於醒過神,定定望著沈牧野。


    “阿野。”


    這一聲喚得不合時宜,還帶著點委屈,不待沈牧野有所反應,謝時暖猛地地抱住他,她將臉貼在他胸口,聽他心髒有力的跳動聲。


    熱的有力的,隻跳給她一個人聽。


    “阿野。”


    她又喚了一聲,沈牧野回抱住她,謝時暖難得這麽主動,抱得緊,貼得也緊,像是擔心被丟棄的小狗,一個勁往他懷裏拱。


    這狀態不太對,他捏住她的下巴抬起,目光在她臉上梭巡。


    “誰教你光叫名字不說事的,謝時暖。”


    謝時暖搖頭:“沒事,我就是……”


    她抿唇,那些複雜的情緒翻湧成潮水,鼓動著,催促著,她踮起腳尖輕輕在沈牧野的唇上碰了一下。


    “就是被你嚇到了。”


    這簡直就是開天辟地的主動了,放在他們還沒出現問題前,都相當少見。


    沈牧野第一次覺得陸淮南的女人經也不是一無是處,謝時暖會被嚇成這副樣子,唯一的解釋隻能是,她對沈敘白的死是真有過不去的心結。


    沈牧野收緊雙臂,歎了口氣,拿鼻尖蹭她。


    “我不是沈敘白,沒那麽短命。”


    謝時暖心知,他大約是誤會了什麽,又不知怎麽解釋,那些心思幽暗齷齪,她難以啟齒。


    現在還不是時候……


    等等,假如她提前說呢,提前告訴他真相,是不是還有機會留住他。


    “哎呀!大庭廣眾的我被閃瞎了。”


    陸淮南吸氣的聲音傳來,謝時暖終於醒悟,度假村還未開業,隻有些工作人員在穿梭,可工作人員魚龍混雜,並不一定牢靠,是她大意了。


    謝時暖掙紮起來,沈牧野隻得放開她,然後一道眼風甩給陸淮南。


    “你來得可真是時候。”


    陸淮南離得遠,以為沈牧野真在誇他,笑眯眯道:“可不是,剛剝好了一盆蓮子,我立刻就來叫小謝了,生怕她吃不上新鮮的。”


    謝時暖推開沈牧野快步走過來。


    “去哪裏吃?”


    陸淮南指著門外:“外頭的涼亭,孫恒也在。”


    謝時暖哦了一聲扭身就跑,這下連陸淮也於感覺到不對了,他疑惑的望向沈牧野。


    “野哥,我是不是打擾了?”


    沈牧野望著那個跑遠的背影,若有所思。


    “淮南,你覺得謝時暖是個會撒謊的人嗎?”


    陸淮南果斷搖頭:“她?我家的貓都比她能騙人,經常騙我給它做貓飯。”


    “那不做數,你對那隻貓濾鏡太厚,它不需要騙你隻需要打你,你就屈服了。”


    沈牧野站定,慢慢道:“但謝時暖確實瞞了我,大概還瞞了不少事,瞞得很辛苦。”


    陸淮南驚訝道:“你還是懷疑她跟你哥結婚是另有原因嗎?”


    “我已經確定另有原因,隻是不確定……”他眼底泛出些許苦澀,“裏麵摻雜了多少感情,而且即便原因不單純,又怎麽能說婚姻不是真的。”


    氣氛沉重,陸淮南也不好再調笑,他道:“野哥,說實話,我覺得你對小謝也有濾鏡,比我對那隻貓還厚,你要想看穿她,隻能先看穿自己。”


    沈牧野笑了一聲。


    “所以我帶她出來。”


    說著,他邁步出門。


    陸淮南一頭霧水地跟上:“出來做什麽?”


    “出來挖她的實話。”


    謝時暖在涼亭剝蓮蓬吃蓮子,還教孫恒怎麽剝,新鮮蓮子嫩,苦芯也嫩,謝時暖像吃花生米一樣不剔芯直接扔進嘴裏。


    孫恒學她,卻吃到一顆長老了的蓮子,苦得跳起來,逗得謝時暖哈哈大笑。


    沈牧野隔著一道灌木叢麵無表情地遙望過去,陸淮南追問:“挖出實話了嗎?”


    “應該快了。”


    “那你真的要盡快了。”陸淮南把手機遞給他,指了指屏幕感歎,“山雨欲來風滿樓啊,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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