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圍都是凹凸不平的荒蕪黃土地。


    但在村中央卻雜草叢生,而且這些草長得五彩斑斕,異常妖冶繁茂。


    三個老頭圍繞著一口枯井盤坐在那裏,悄無聲息。


    洛凡塵心頭跳動。


    這井不對勁。


    老頭也不對勁。


    那是一口墨色的黑井,密密麻麻的鐵鏈封住了井口,細看之下,鐵鏈上篆刻滿了蝌蚪一般的篆文。


    仿佛裏麵封鎖著凶猛厲鬼一般。


    青苔和綠植覆蓋住了黑井和鎖鏈,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三個老頭,蓬頭垢麵,衣著破舊,卻並不邋遢。


    一個沒有耳朵,一個沒有胳膊,一個沒有腿。


    閉著眸子,沒有聲息,宛若雕塑。


    好家夥,還真是“鄉村大舞台,殘疾你就來。”


    這村裏就沒一個健全的。


    瞎子、聾子、手殘、腿殘,貌似就缺一個腦殘了。


    洛凡塵瘮得慌,覺得自己與這裏格格不入,有點害怕。


    “咳咳,前輩,您不會是想拉我入夥吧。”


    瞎眼老頭笑道:“什麽前輩不前輩的,叫我大殘便好。”


    洛凡塵暗道這要是在前世,


    如果你兄弟跟你說有人大殘了,那大概跟滿血沒什麽區別。


    “前輩,他們還活著嗎?”


    井邊盤膝三個老者,聞言睜眼,露出渾濁眸光,淡淡斜了他一眼,便不以為意的收回了目光,一言不發。


    洛凡塵拍了拍嘴,說錯話了,該打。


    瞎眼老頭安撫道:“不用理他們三個悶油瓶。”


    “看見那個死瘸子沒有。”


    “外麵死乞白賴跪著的那兩個,就是專程來找他的,想騙我們這些可憐小老頭手上那點棺材本。”


    洛凡塵有一種強烈想開天瞳查探的想法。


    但抑製住了。


    一是不禮貌。


    二是想起先前衝天的紅芒光柱,有些心有餘悸。


    “前輩,你們為何聚集在這裏。”


    瞎眼老者攤手苦笑:“我們一群孤寡老人,殘疾廢物,在外麵沒有容身之所,流浪至此不是很正常嗎。”


    洛凡塵嘴角抽搐。


    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等等!


    好像還真是說瞎話,擦……


    “走,咱們進屋說話。”


    瞎眼老者帶著洛凡塵來到了側麵的一座土胚房。


    門口還遇到了一個老熟人。


    邋遢老乞丐躺在地上,四肢盡數消失,慵懶的曬著太陽,眯眼假寐,蓬亂發絲遮蓋的蒼老麵容,又頹廢,又巴適愜意。


    “老瞎子,帶酒肉回來了沒有?灑家餓了。”


    瞎眼老者沒好氣道:


    “大爺,要不您還是叼著碗,回街上要飯去吧。”


    “除了爬你還會幹啥。”


    “焯,我還會滾。”


    老乞丐睜眼,見到瞎子身旁還跟著個眼熟的青年。


    有些尷尬。


    不著調的模樣頓時收斂,偶像包袱上來了。


    這小子肯定有事求自己!


    天賦倒是不錯,若是說兩句好聽的,教他兩手也不是不可能。


    讓老乞丐更尷尬的是,洛凡塵僅僅隻是客氣道了一聲前輩好。


    眸光就迅速從他身上挪開,打量向別處。


    跟他想象的跪上來,一把鼻涕一把淚請求高人拜師的畫麵,完全不一樣。


    老瞎子滿麵愁容,歎氣道:


    “洛小友,你都到這裏了,老夫也不跟你賣關子了。”


    “您但說無妨。”


    “老夫有一個孫女,你也見過,她天生眼疾,如今已經病入膏肓,再不出手醫治就要駕鶴西去了,還請你出手幫忙。”


    “啊?”


    洛凡塵意外道:“各位前輩若無計可施,小子也無能為力啊。”


    瞎眼老者道:“隻要你願意,定能幫上忙。”


    “咱們先進屋!!”


    “嘎吱。”


    推開木板拚接的破爛木門,一股濃鬱發苦的湯藥味撲鼻而來。


    塵土氣息濃鬱炕頭上,躺著一個孱弱嬌小的少女,蓋著補丁被子,宛若瘦弱小鹿,鄉間環境掩蓋不住她脫俗氣質。


    正是洛凡塵見過的盲女蘿莉。


    瞎眼老者步履蹣跚的衝向炕邊,老淚縱橫哀聲道:


    “瞳瞳。”


    “你堅持住啊,爺爺把洛小友給你請回來了。”


    “千萬別讓爺爺白發人送棕發人啊。”


    房屋破落,草藥刺鼻,老人垂淚,少女生命垂危。


    縱是鐵石心腸之人,此時也難免心生同情。


    洛凡塵低聲道:“前輩,她這是怎麽了。”


    瞎眼老者袖子擦拭眼角,開口道:“洛小友。”


    “瞳瞳這眼疾其實是雙眼天賦太強,無法疏通導致,無藥可醫。”


    “唯有老夫的絕學天眼秘技可以嚐試救治。”


    “但老夫天眼已廢,無法出手,而想學習我這秘技,必須要天生靈瞳才行,但此等人物鳳毛麟角,可遇不可求。”


    洛凡塵有些遲疑,話說瞎子能流眼淚嗎?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所以您的意思是……”


    瞎眼老者用力點頭道:“所以你跪下磕個頭吧,隻要拜老夫為師,便傳你天眼秘技,將你那靈瞳的真正威力開發出來。”


    “瞳瞳也就得救了。”


    “啊這……”


    洛凡塵暗道,您老這燕國地圖有點長啊。


    終於圖窮見匕了。


    眼見洛凡塵猶豫,瞎眼老頭歎氣道:


    “小友,我見你一臉正氣,定然是大善之人,你也不想這麽可憐的小女孩兒在你麵前枯萎吧。”


    洛凡塵人麻了,你確定你能看見???


    利弊他倒是沒心思想,眼前這盲女蘿莉,確實太淒涼了些,惹人憐愛。


    瞎眼老者諄諄誘導:


    “洛小友,你拜師拜不了吃虧,拜不了上當。”


    “簇!”


    盲女蘿莉突然掀被起身,甩向瞎眼老者身上。


    “大殘爺爺,您這不是忽悠人嗎!”


    “道德綁架人家。”


    洛凡塵見到活力四射的盲女蘿莉,神色一滯。


    扭頭瞪向瞎眼老頭。


    我焯,老家夥,你還我眼淚!!


    瞎眼老頭見孫女垂死病中驚坐起,尬在原地。


    才發覺小醜竟然是自己。


    “孫女,快躺下,你這是回光返照,怎麽可能沒事呢。”


    盲女蘿莉生氣道:“我說您怎麽突然讓我配合您演戲。”


    “這是欺騙!!”


    “爺爺這不都是為了救你嗎。”


    瞎眼老者差點被孫女孝死,尷尬的腳趾扣地,老臉燥的慌。


    盲女蘿莉白皙腳丫穿上粗糙的小布鞋,蘿莉音嬌哼道:


    “爺爺,謊言換來的,也隻有謊言,我們不能騙人的。”


    瞎眼老者身軀一震,沉默無言。


    洛凡塵看向小蘿莉,


    對方瘦弱嬌小,雙眼失明緊閉,嬌嫩的瓜子臉溢散著倔強固執的色彩,抿動薄唇,手裏緊緊攥著一根青色竹杖。


    “這小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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