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柯這淩厲地話讓華遠晟一愣,倒是不知道該怎麽答話了。他的認知裏,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有關係的和沒關係的,對於沒關係的人,不予理會就好,有關係的……


    “膚淺!”


    沈夢柯也是有脾氣了,給了兩個字,扭頭就要走開,被華遠晟皺眉問了一句,“你去哪兒?”


    她一回頭,沒好氣的給了兩個字,“睡覺!”


    是的,好困了!折騰了一天,又鬧了一個晚上,確實是好困了,她現在得盡量早睡晚起,無論如何,要把胎教給教好,不然的話,到時候這小家夥一出生,得鬧騰死她!


    沈夢柯不回去,華遠晟也不想把她一個人往醫院裏,這病房裏隻有一張床,華遠晟也是個自覺地,厚著臉皮就上去了。


    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沈夢柯不理會他,扭了身子,被對著他,他翻了好幾次,還是睡不著,索性一伸手,將人抱了過來。


    “你做什麽?”


    沈夢柯還以為他又要獸性大發,一擰,掙紮著,卻被華遠晟一下子抱緊了不撒手,“別動!再動下去,要是發生了什麽,你自己可負責啊!”


    沈夢柯當然知道他不是說笑的,擰了擰自己,沒辦法,最後隻能任由他抱著不動,不過,她還是覺得有點兒不舒服,因為……


    “華遠晟,把你的爪子拿開!”


    沈夢柯不扭動,怕點火,可胸口上那隻大手是不是太自覺了點?就這樣,還想讓她安安心心的睡覺?


    可誰曾想,他那爪子不但沒有移開,反而伸手若有似無的捏了捏,似乎在掂量什麽,沈夢柯一黑臉,正想嗬斥,隻聽得人似是思考了一下,道:“唔……你這裏是不是變大了一點?”


    “……”


    這男人沒事,就在關注她的胸有沒有變大?


    想起他之前的形容,沈夢柯又氣又羞,使勁的錘了他一下,叱道:“華遠晟,不會說話就閉嘴!我不會把你當啞巴!”


    華遠晟煞有其事的自言自語道:“以前是小籠包,現在好像有點兒像饅頭了!”說著,語氣一頓,又加了一句,“看來,我的努力還是有效果的!”


    “……”


    沈夢柯不知道怎麽回答了,想起他努力的種種,臉紅得不能再紅,幸好,這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楚。


    華遠晟卻是將人一抱,認真的說了一句,“就這樣,快睡覺!養養,說不定明天又能大一圈!”


    “……”


    沈夢柯欲哭無淚,華遠晟似乎已經閉上眼睛睡覺了,可她的胸口上放著的爪子時不時的捏捏,看似無意,卻總讓她覺得哪裏不對勁,不舒服,像塊會動的大石頭!


    這誰要是時時刻刻在胸口上,看他能不能睡得著?


    說是睡不著,睜著眼睛睜了好久,眼睛還是慢慢的閉了上去……


    早上醒來的時候,華遠晟已經不在了,沈夢柯卻開始著手幫沈家豪找律師,律師是之前跟陸水笙說好的,讓他幫忙找的人。


    據說是臨江城的金牌律師,在他手中的勝算是百分之九十九!沈家豪的事情,她不敢瞞著,跟吳薔菊說了以後,吳薔菊什麽都沒說,第二天就收拾了行李,回了小鎮。


    沈夢柯不懂這其中的事情,她不喜歡沈家豪,可說不定吳薔菊與他夫妻情深,拋不開他,她也不好阻止什麽,隻能默默地看著。


    吳薔菊回去,一個可以對沈家豪有個照應,還有一點,說不定可以打動沈家豪,讓沈家豪說出真相,因為沈家豪一直不肯開口說話……


    事情牽扯到華世集團,勢必要驚動華世集團,而且那些人是打著華世集團的名號出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夢柯怕到時候又出什麽簍子,隻能提前跟華遠晟商量,要是有他的幫忙,事情恐怕會事半功倍,隻是華遠晟一聽說那律師是陸水笙幫忙請的,臉色又不好了!


    “沈夢柯,你是不是以為就陸水笙能行?什麽事情有他就夠了?”


    沈夢柯早就知道他是在意“陸水笙”這一點的,來之前就想過了,耐著性子,好聲解釋,“不是這樣的,這是因為之前跟陸師兄說好了的,人都找到了,我們不好臨時變卦,就用了這律師,聽說人還不……”


    “不要他,我給你找一個!”


    沈夢柯的話還沒有說完,華遠晟已經揮手下了決定,“這事怎麽都與我華世集團有關,我不能隨隨便便讓一個外人插手,不然的話,你就自己看著辦!我絕不會讓集團內部的任何人提供證詞!”


    決絕的話,毫無商量的餘地!


    沈夢柯一噎,怒瞪了他一眼,跑出去之前,賞給了他一句,“華遠晟,你這人怎麽那麽不可理喻!”


    上一次是因為租房子的事情,雖然最後的違約金是他賠的,可她到底做了一次無信用的人,這一次又是因為律師的事情,她怎麽現在有種什麽都被管著的感覺!


    像在牢裏,她像一個犯人……


    深秋的天空灰蒙蒙的,有種壓抑得透不過氣來的感覺,沈夢柯獨自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摸著平扁的腹部,心漸漸變得寧靜。


    想了很久,她現在不願意惹事,也不想得罪華遠晟,於是打電話給了陸水笙,讓陸水笙幫忙辭了那律師。


    陸水笙也猜到了華遠晟會在她身後施壓,自是不會說什麽,隻是說到她身體的時候,還是叮囑了一句,“有什麽事情,你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不要一個人扛著,我還在!盧醫生她讓我告訴你,說你該到醫院檢查了,你找個時間吧!”


    “好!謝謝陸師兄!”


    孩子的事情,沈夢柯不敢馬虎,自是答應,隻是當她回到家時,看到門口地上坐著的披頭散發的沈星祁時,整個人不禁怔住了。


    “你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沈星祁出走的時候,確實是身無分文,可沈夢柯想,他既然不回來找她,那必然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這個社會,隻要有手有腳,又肯做,絕對不會餓死!


    隻是,看沈星祁那邋遢的樣子,頭發長到了脖子,淩亂得像枯萎的稻草樣,渾身髒兮兮的,跟乞討了多日的流浪漢一般的模樣,沈夢柯就開始懷疑自己的認知,心裏也有了點擔心,他這些日子到底都幹了些什麽?


    沈星祁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手和腳不停的抖動,似是很冷,也不回答她的話,屋子裏剛開的暖氣,也不是很暖,沈夢柯想起今天外麵的天氣,不再逼問他,


    直接從衣櫃裏拿了一套華遠晟的衣服給他,“你先去洗洗吧,洗個澡洗個頭,你要吃東西,我就去給你下點麵條,你要是想睡覺,就先好好的睡一覺,等你什麽時候想說了,再說吧!”


    沈夢柯轉身時,才聽到一句低低的聲音,“我……我餓……”


    她回頭,就對上了沈星祁從頭發林裏露出來的一雙眼,無辜又可憐,還含著一絲說不出來的怪異,沈夢柯的心頭一撞,點了點頭,“好,那你先洗澡,我去給你下麵條。”


    沈星祁可能在外麵真的吃了很多的苦,餓得厲害,沈夢柯把麵條下足了三個人的分量,他一口氣全吃完了,而且,整個人受得厲害,比之情更加清瘦了許多。


    沈夢柯心裏愧疚,沈星祁這樣,她畢竟是有很大一部分責任的。第二天下班的時候,特地買了排骨、雞翅,打算做他喜歡的糖醋排骨和可樂雞翅。


    隻是,她回家的時候,客廳裏一個人都沒有,顯得有點兒靜悄悄的。


    屋子裏,沈星祁的鞋子還在,說明他並沒有出去,沈夢柯覺得奇怪,沿著屋子就找了一圈,“星祁?星祁?”


    “嘩嘩啦啦……”


    洗手間裏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沈夢柯敲了敲門,“星祁,你在裏麵嗎?我買了你最喜歡的排骨和雞翅,快出來吧!”


    “啊?好、好!”


    裏麵傳出來的聲音,不知道為何,沈夢柯總覺得他很慌張,不由得又敲了敲門,問了一句,“你在裏麵做什麽呢?快點出來吧!”


    “嘩嘩啦啦……”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沈夢柯隻聽得裏麵的人緊張的道:“姐、姐,我在上大號呢!你別催我,我馬上就出來!馬上就出來啊!”


    “咕嚕嚕……”


    又是一陣衝水的聲音,沈夢柯莫名的好像聞到了一種臭味,捏了捏鼻子,交代了一句快點兒出來,轉身就去了廚房。


    吃飯的時候,沈夢柯把沈家豪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媽已經回去了……他的案子我也找了律師,事情應該很快就會解決的,要不你就先回家吧,要是你回家的話,說不定可以讓……他說實話!”


    “啊?”


    沈星祁似是反應了一瞬,慌慌張張的祈求道:“我不回去!姐我不回去!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


    沈夢柯看著他那像是害怕被拋棄的孩子一般的神情,心底再次狠狠地一陣,他畢竟還是一個孩子,是嗎……


    閉了閉眼睛,沈夢柯嚐試解釋道:“星祁,我不是要趕你走!隻是家裏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你是男孩子逃避不是問題,你應該學會麵對,看著我們怎麽解決,然後試著成長,你十八了,成年了!將來,你才是他們的依靠!”


    姐弟倆長這麽大,第一次這麽麵對麵地談“成長”這麽深刻嚴肅的話題,沈夢柯自己也不習慣,沈星祁更是慌張害怕得厲害,“不!我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


    這樣的談話算是無疾而終,沈星祁不願意麵對,沈夢柯隻得打電話告訴吳薔菊,說是他在她這裏,讓她放心。


    同時,華遠晟也是個行動派,不過一天的時間,律師找好了,與華世集團無關的證據也找到了。


    “帶人闖進沈家搬東西的人,警察已經找到了,是你們小鎮上的幾個流氓混混。據他們的口供稱,他們是聽說華世集團底下的房地產分公司正在買地建樓,這才打起了歪主意,用華世的名號闖進你家的。”


    “可能是想找一些值錢的東西,可誰想,你們家竟是那樣的光景,還惹怒了你癱在床上的父親,他和死者在爭執的過程中,你父親沈家豪無意中摸到了一把水果刀,刺向了那人的心髒,造成人當場死亡!”


    華遠晟給沈夢柯找來的律師是國際知名律師何熠璉,一個律師界的神話,出道八年,從沒有敗訴的記錄!


    沈夢柯接過何熠璉遞過來的一大遝資料,仔仔細細地翻看了一下,除了事件的起因,很多的專業術語看得人實在是頭痛。


    華遠晟看她皺起了眉頭,也料到了她看不懂,手一伸,將她手中的東西抽走,對著何熠璉道:“那這場官司勝算的可能是多大?”


    商人就是商人,隻問結果,不問過程!


    何熠璉看了他一眼,挑挑眉,道:“如果我們能夠找出證據,說明沈家豪是正當防衛,不小心錯手殺了人,又或者說那人不是他殺的,那就什麽都好說,畢竟我剛剛說的那些口供隻是對方說的!”


    沈夢柯有點兒擔心,“那這人證據能找到嗎?”


    何熠璉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不管能不能找到,反正那群人的罪是一定的了!至於,那些證據,就要看找證據的人怎麽找了!關鍵還是在沈家豪那裏,他不肯開口說話,一切都是白搭!”


    沈夢柯點點頭,眉間盡是擔憂,她也明白,關鍵在沈家豪,要是他自己不肯為自己開口說話,那別人說什麽都是徒勞!


    這種事情本來就很難界定,一個正當防衛,一個故意殺人,兩者之間看似一樣,實則有雲泥之別。


    “想那麽多做什麽?”


    就在沈夢柯想著要怎麽“開導”沈家豪時,華遠晟突然說了那麽一句,將她的肩膀明目張膽的一摟,道:“事情交給了他,那就是交出去了,他要是做不到,那就是在砸他自己的招牌!他自己看著辦!”


    “我餓了!我們吃飯去!”淡聲命令著,強行拉起她就要往外麵走。


    沈夢柯見何熠璉還在收拾東西,忙停下來,被華遠晟又拽著走了,“唉,你怎麽……人何律師還在這裏呢!再怎麽也該叫人家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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