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壓著戰湛喘不過氣來。


    他一邊靠著牆角往前走,一邊不甘心地嘀咕道:“我真是太善良了。敵人落魄不應該是大快人心的事嗎?我說什麽保重,我應該說他下輩子投胎要慎重才對!唉,不過司徒勤勤是無辜的,可憐了一個這麽好的美女啊……雲牧皇真的很倒黴。不過司徒勤勤和齊敬轅又是怎麽回事?”


    “誰?”他前方突然響起一聲冷喝。


    戰湛吃了一驚,立刻進入魂體狀態,看著雲牧皇給自己的詔書從懷裏掉下來,落在地上。


    一隊士兵衝過來,為首的那個人警惕地張望四周,沒看到人影才,才小心翼翼地拾起詔書。


    “這是……”他身後一個士兵正要探過頭來,卻被他推開了。


    為首那人隻看了一眼,就立刻合上,強忍著震驚道:“想來是什麽人什麽人弄丟的,我去交給衛大人。你們繼續巡邏,不得偷懶。”


    士兵們唯唯諾諾地應了。


    為首那人將詔書收入懷中,快步朝另一邊走去。


    戰湛焦急地跟在他後麵,恨不得一錘子砸死他。“為什麽我的東西都要去衛盛的手裏轉一圈,招魂鈴是這樣,詔書也是這樣……衛盛上輩子是不是姓趙啊。”他亦步亦趨地跟著,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下手,哪知那人偏偏哪裏熱鬧往哪裏湊,等戰湛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安靜的機會,就看到衛盛從對麵的門裏走出來。


    “你不是去巡邏了嗎?”衛盛不耐煩地看著他。


    那人急忙將詔書呈上。


    衛盛疑惑地瞟了一眼,隨即臉色大變道:“你從哪裏拿來的?是陛下……”


    “不。”那人忙將詔書來曆說了一遍。


    衛盛眸光閃了閃,“哦,那你見過裏麵的內容了?”


    那人忙道:“屬下不敢私下打開。”


    “是嗎?”衛盛走到他身邊,輕輕地問道。


    那人渾身一冷,低頭道:“是。”


    戰湛看衛盛眼中閃過殺意,暗道不好,果然,衛盛抬手掐住那人脖子用力一扭,連交代遺言的機會都沒給對方。


    戰湛看著緩緩倒下的屍體,喃喃道:“看來投胎要慎重這句話會成為《絕世劍邪》的名言。”


    “戰湛。”


    “嗯?”戰湛回了一聲才發現喊自己的人是衛盛。


    衛盛道:“我知道你在這裏。”


    戰湛道:“這隻是證明你不是個白癡,沒什麽好驕傲的。”


    衛盛掂了掂手中的詔書道:“看來你已經見過雲牧皇了。”


    戰湛聽他直呼雲牧皇的名諱就知道這家夥絕對叛變了。


    “真沒想到雲牧皇貪戀權位大半生,一直將戰家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到頭來卻親手將皇位讓給了你。這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諷刺。”


    戰湛道:“我發現你的廢話變多了。”


    衛盛死死地捏著詔書,表情一點點地凝固,冷冷地說道:“你說,他腦殼是不是壞掉了?”


    “我覺得你比較像壞掉了。”


    “如果他腦殼不是壞掉了,怎麽寧可將皇位拱手送給自己的敵人也不讓給自己的親信屬下呢?”衛盛聲音裏透著股異樣的森冷。


    戰湛吃驚道:“你……”


    “不過算了。”衛盛將詔書收入懷裏,“反正現在的雲牧皇除了他的死亡之外,決定不了任何事。我不一樣,我可以決定很多事。比如說,雲霧衣的生……和死。”


    戰湛臉色變了。


    “這也是你來這裏的目的吧?”衛盛抬腳跨過屍體,順著走道,朝地宮更深處走去。


    戰湛急忙跟上。明知道衛盛是丟了個誘餌設了陷阱引他上鉤,他也隻能傻乎乎地湊上去。在真正的複活藥研製成功之前,他不能冒任何失去雲霧衣的危險。


    衛盛帶著他走到一座嵌在石壁中不起眼的屋子麵前,緩緩地抽出手中的劍,指著屋裏的火光道:“她就在裏麵。”


    戰湛聞言立刻往前衝,卻看到衛盛舉劍朝屋子劈了下去。


    情勢緊急,不容細思。戰湛恢複實體,衝到劍的麵前,隨手操起手邊的東西硬生生地擋了一下。


    劍劈在竹籠上,籠子一分為二,劍氣穿過籠子撞在戰湛的胸口。戰湛悶哼一聲,身體牢牢地擋著門。


    衛盛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眼底流露出嗜血的光芒,“你終於出現了!”


    戰湛道:“你這是什麽惡心表情?你不是暗戀我暗戀成了相思病吧?”


    “也可以這麽說。”衛盛一邊說,一邊舉劍朝他劈去,“見不到你的日子裏,我天天想著對你做……這種事。”


    戰湛一邊躲閃衛盛的攻擊,一邊防著他衝進屋裏,十分辛苦,連還嘴的空隙都沒有,隻能時不時地發出一聲冷哼表示不屑。


    衛盛看著他第三次躲過自己的攻勢,手中的劍突然一轉,用力地劈在門上。


    門應聲而破。


    戰湛緊張地撲上去,手臂在劍鋒上硬擋了一下,與此同時,頭頂卻傳來爆裂聲。他錯愕地抬頭,看到門裏站著一個雜役打扮的人,手裏還抓著陶盆的殘片。


    衛盛趁他怔忡之際,飛起一腳將他了出去,緊接著又補上一劍。


    戰湛總算反應過來,在劍刺入身體之前,進入魂體狀態,叫對方刺了個空。


    衛盛氣得一劍刺穿那個雜役,怒吼道:“出來!”


    戰湛看他殺人如麻的架勢,皺了皺眉,“走火入魔了?”幾乎是見一個殺一個。


    衛盛慢慢地平靜下來,“你以為我不敢殺雲霧衣嗎?”


    “光說不練假把式,你倒是帶我去啊。”戰湛急了。


    衛盛一言不發地轉頭走了。


    戰湛看了看仆役的屍體,歎了口氣,對他說了句:“走好。”從眼前的趨勢來看,“下輩子投胎要慎重”這句話太長,怕關鍵時刻來不及,還是走好吧。


    衛盛又繞了回去,戰湛雖然對地下宮殿不熟悉,但是有些路還是刻意記過的,他發現衛盛現在走的這條路似乎很靠近雲牧皇?


    難道他想用雲牧皇來要挾他?


    戰湛很認真地考慮著雲牧皇和司徒勤勤作為人質的價值。雖然他很同情他們的遭遇,但是和自己的安危相比,他們小兩口還是……走好吧。


    他很沒義氣地反複告誡自己,一會兒不管看到什麽都不能衝動。


    但衛盛並沒有進入雲牧皇所在的住宅,而是去了他後麵的那一座。


    那座宅院與雲牧皇的宅院背靠著背,建築構造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是更加陰森可怖,這麽大的宅院隻點了一盞燈,光幽幽暗暗,好似鬼火一般。


    衛盛站在門口,恭敬道:“衛盛參見皇太後。”


    門內許久才有動靜,一個柔柔的聲音回道:“衛統領這麽晚來,所為何事?”


    衛盛道:“我想見雲霧衣公主。”


    “她已就寢。”


    “我今日一定要見。”衛盛語氣陡然強硬,腳步甚至朝裏衝了進去。


    不過戰湛早搶先一步,直接鑽入屋內。


    此處雖然與雲牧皇的居所相似,但裏麵的布置和裝潢卻有天壤之別,偌大一個房間連張桌子都沒有,隻有寒酸的兩張木凳和一張隻有薄帳的床。皇太後坐在床邊上,裏頭還有一個人影,因光線暗淡,看不真切。


    “此事陛下知否?”皇太後問道。


    衛盛一腳踢開門,衝了進來道:“我自會告知陛下。”


    皇太後受驚站起。


    戰湛總算能看到她身後的人,果然是雲霧衣。隻是她看上去十分虛弱,半靠著被子,似乎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心頭酸澀,從齊世鐸到衛盛,挨個罵了個遍。


    “衛盛情非得已,還請兩位恕罪。”他說著,直接衝上來抓人。


    戰湛忍無可忍,現出身形,與衛盛打到一處。


    他的出現讓皇太後和雲霧衣都吃了一驚。雲霧衣在皇太後的攙扶下掙紮著掀帳坐起,蒼白的麵容綻放出神采來,“寶貝小心。”


    皇太後難以置信道:“他是戰湛?”


    雲霧衣驕傲道:“不是他是誰?”


    皇太後呢喃道:“竟越長越像戰雷了。”


    雲霧衣道:“他們本就是兄弟。”


    “嗯。”皇太後麵上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果然都是戰家的孩子。”


    雲霧衣敏感地瞥了她一眼,眸光沉了沉。


    戰湛與衛盛打了個半天,漸漸不支,又怕他對付雲霧衣,不敢隱身,隻好在心裏祈禱救兵快點出現。按理說,他在地宮晃悠了這麽久,寒非邪也該有點動靜了。


    雲霧衣看出戰湛處境不妙,道:“寶貝,別勉強,使你的絕招。”


    絕招?


    戰湛眼珠子一轉道:“娘,這絕招動靜太大,傷著你怎麽辦?”


    雲霧衣道:“這倒是,你稍微遠一點。”


    戰湛故意往邊上靠。


    雲霧衣道:“我看這樣就不錯了。”


    “還是再遠一點吧。”


    衛盛看穿他們母子倆聯手拖延時間的詭計,冷笑道:“少在這裏裝模作樣,你能有什麽絕招?”


    戰湛道:“我的絕招威力大著呢,一使出來就石破天驚!”


    “好!就讓我看看你的絕招到底有多麽的石破天……”衛盛“天”字剛落“驚”字還未出口,就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大力重重地推到牆上,連一絲反抗之力都沒有!


    戰湛看著門口如天神般蒞臨的寒非邪,暗暗舒了口氣,得意地衝衛盛做了個鬼臉道:“跟你說了,我的絕招一使出來就石破天驚嘛。這個秘密隱藏在我心裏很久了,其實我輔修刺客,正職是召喚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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