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戰湛用力地握著她的手,堅定地說,“哥哥一定會複活的!”


    雲霧衣眼睛閃過明顯的失望。


    重生這麽久,戰湛還是頭一回看到她對自己產生這樣的情緒,說不難過是騙人的,可他是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青年,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自由戀愛的教育——當然,他穿越前的情況也不容他享受包辦婚姻待遇。而且因為穿越的緣故,他對戰湛是否能留下自己的子嗣這件事並不強求。


    “該出發了。”寒非邪冷不丁地從雲霧衣身後冒出來。


    戰湛緊張地張大眼睛,生恐他聽到了什麽。戰不敗已經慘遭寒非邪的“毒手”,他不想雲霧衣步後塵。


    雲霧衣臉色恢複如常,“我與藍丞相商議過了,先到前麵的旋城稍作整頓,旋城城主是你父親親信舊部,讓他派人先去崇雲城打點,確保萬無一失。你就算要去麒麟世家,也要想將帝位坐穩。”她頓了頓,“你不會連這點都不聽娘的吧?”


    戰湛為難地看向寒非邪。他剛剛拒絕雲霧衣一次,這次實在不好開口。


    寒非邪道:“你不怕崇雲城變成第二個天都嗎?”


    雲霧衣皺了皺眉。


    寒非邪道:“看麒麟世家在天都的所作所為,對騰雲帝國必然深惡痛絕。若他們知道你們遷都崇雲,說不定會故技重施。對付那種怪蟲的方法尚未找到,若遇到同樣的情況,想來除了棄城之外,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雲霧衣道:“一定要戰湛涉險嗎?”


    戰湛聽她沒有叫自己寶貝,知道她真生氣了。


    寒非邪道:“複活藥還差三味就能煉製成功。”


    雲霧衣身體幾不可見地顫了顫,“此言當真?”


    寒非邪揚眉。


    雲霧衣道:“還缺哪三味,也許我能代為尋找。”


    “七笑籠子草、白絲食人蟲、劍神……”寒非邪聲音猛然一頓,瞳孔縮了縮,喃喃道,“白絲食人蟲?!”


    戰湛和雲霧衣腦子一轉,眼睛同時一亮。


    戰湛道:“不會是,你快問問啊!”他指的是問問天芥神書。


    但寒非邪表情略微有些古怪,含糊道:“藥方要的是蟲屍,我先回去弄一些來,不管是對是錯,有備無患。”


    接下去的路線是昨天就定好的,以寒非邪的腳程,一來一回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戰湛也很放心,隻叫他走去早回。同行的還有法拉利。它翅膀的傷雖然沒有痊愈,但還有四條腿,跑起來比馬快得多。


    送走他們,大部隊打算啟程。


    朱晚看著與旁人格格不入的寒家,低聲問戰湛道:“你打算如何安置他們?”


    戰湛道:“要看寒霸的意思。他是寒家家主。”


    朱晚道:“老家主也就算了,另外兩人留著隻怕是禍害。我適才聽到寒家的人都在傳,說山主趁著天都大亂,殺了他早就看不順眼的老管家。”


    戰湛道:“分明是老管家要對付寒霸!”其實他也沒看到前因後果,不過人心都是偏的,他下意識為寒非邪開脫。


    朱晚聽他說明前因後果,微笑道:“暗算不暗算另說,不過那個時候出現在那個地方,縱然沒有出手暗算,腦子裏也是轉著這個念頭。多半是他們母子指使的。”


    戰湛道:“你是說,我們……”他做了個殺的手勢。


    朱晚笑了笑,“此時想來山主另有打算,我們隻要確保他們不逃跑就好。”


    戰湛道:“這簡單。”他叫來一號,讓他派人盯著寒家。


    一號道:“這事有一個極合適的獸選。”既然是獸選,法拉利不在,也隻有阿猛擔當大任了。


    車隊上路時,阿猛陰魂一樣跟在寒家的後麵。


    寒非愚恨得牙癢癢,不停地向藍月眉抱怨。


    藍月眉重傷在身,又與寒雲飛冷戰,與本家疏離,身心俱傷,聞言更是傷上加傷。寒非愚抱怨著抱怨著就見藍月眉氣急攻心,眼睛開始翻白,頓時嚇傻了,急忙派人去請藥師。


    藍家雖然礙著寒非邪的關係不敢與藍月眉太過親近,但到底是自家女兒,聽說她病重都跑來看。


    藥師看後直搖頭,“夫人本就傷得重,要是放寬心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惜……”


    寒非愚不等他說完,抬手一掌,就將人打飛了出去,直接磕在街邊的石頭上不動了。這可捅了馬蜂窩了,要知道這個藥師是寧家的人,又剛剛被戰湛征用為臨時禦醫,不看僧麵看佛麵,寒非愚的舉動可說直接得罪了大半人。


    藍太章一見他出手就知道要糟,而是在場的人都不是寒非愚的對手,愣是沒一個敢接的。


    人死在街邊,旁觀者眾,想瞞也瞞不過去,很快傳入寧秋水和戰湛耳中。


    戰湛聽說寒非愚闖禍,立刻率領白夢山的人殺到。


    此時,藍月眉隻剩下一口氣,死死地抓著藍太章,顯然希望父親看在自己的麵子幫寒非愚一把。藍太章十分為難,一方麵他憐惜女兒,一方麵又對外孫的所作所為看不過眼。


    戰湛看到她這般模樣,既覺得痛快,又覺得生命脆弱,麵無表情地問道:“夫人怎麽樣?”


    藍太章抬手捂著眼睛,激動道:“多謝陛下垂詢,我可憐的女兒她……”


    “我不是新封了個禦醫嗎?人呢?怎麽不過來瞧瞧。”戰湛對藍月眉的同情隻有一瞬,想起她和寒非愚對寒非邪的所作所為,又厭惡起來。


    藍太章還想說點什麽,就被藍雋遠擋住了。藍雋遠道:“寒表弟擔心姑姑的傷勢,情緒激動,不慎失手將禦醫推死了。吾等始料不及,為能及時阻止,還請陛下恕罪。”


    戰湛瞄著他,無聲地說著:你小子倒是撇清得快。


    藍雋遠無聲地回應:的確不關我們的事。


    藍月眉眼睛突然直直地看著藍太章的身後。


    眾人視線跟著她轉過去才發現寒雲飛來了。


    戰湛對寒雲飛的渣度有了新見解。自己老婆快死了還慢悠悠地來,連掩飾都不掩飾一下,簡直可以在渣男中獨孤求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藍月眉突然精神了,放開藍太章,將手伸向他。


    寒雲飛走到她麵前,握住她的手。


    藍月眉死死地盯著他,嘴巴動了動。


    寒雲飛將頭湊到她嘴邊。


    戰湛和藍雋遠同時做了個傾身傾聽的動作。


    “她沒有……”


    “是騙你的。”


    “可惜,我還是……”


    寒雲飛如枯井般沉寂的眼眸動了動,又動了動,漸漸有了神采,卻是憤怒居多。他正要轉頭,就看到藍月眉突然抬頭,用力地咬住寒雲飛的耳朵。


    寒雲飛眉頭一皺,慢慢地換頭。


    耳朵從藍月眉的牙齒間慢慢地滑出來。


    藍月眉的頭重重地落回枕頭上,眼睛還直直地看著他,充滿了不甘和哀怨。


    藍太章和寒非愚一個哽咽一個嚎啕,哭得傷心。藍巍站在藍太章身後,輕輕地抹了把淚。藍雋遠扶著藍太章,低著頭,看似難過,但戰湛知道他心裏其實是有點期盼藍月眉死的,隻有這樣,才能解除藍家與寒非邪的尷尬狀態,從而更取信於他。


    看在藍月眉過世的份上,寧家和戰湛雖然想找寒非愚理論,也不好挑這個時候,畢竟還要顧及寒家的顏麵和藍家的情緒。


    他們夜晚在一家小鎮落腳,小鎮後山十分漂亮。


    藍太章做主將藍月眉安葬在那裏,還舉辦了一個小型的葬禮。戰湛借口肚子痛,沒有參加,倒是雲霧衣過去意思了一下。


    葬禮過後,戰湛找來寧秋水,一起去找寒非愚討說法。


    寒非愚似乎知道自己這次在劫難逃,看到他們出現,也不驚訝,隻是冷聲道:“你們以為你們兩個是我的對手嗎?”


    “放心,有幫手呢。”戰湛亮出白夢山和戰家的班底。朱晚、孔妍姿、一到八號一字排開。


    寧秋水苦笑。其實他根本不想來,死一個藥師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得罪藍家和寒家才叫人頭痛。可是不來的話,又會得罪戰家和白夢山……他很後悔自己怎麽不“肚子痛”呢。


    戰湛見寒非愚不說話,指著他的鼻子教育道:“禦醫畢竟是凡人,不是神仙。你怪他不治好你娘,卻不想想,要不是你沒有保護好你娘,你娘就根本不會需要禦醫的診治!你責怪別人之前,怎麽不先檢討檢討自己哪裏做得不好!”


    寒非愚麵容一黯,握緊雙拳道:“都是你們的錯,你們為什麽不早點來!你們要是早點來,我娘也不會為了保護我被齊世鐸打傷!”


    戰湛:“……”此人自私自利得無可救藥。


    他向後麵的人做了個手勢。


    一號搶先上,“是你害死你娘的。”


    二號:“不孝子。”


    三號:“留你何用?”


    四號:“你太壞了。”


    五號:“你娘最大的錯誤不是生了你也不是生了你之後沒有把你掐死,而是她根本就不該有生你的念頭!”


    ……


    戰湛等所有人都說完,對著氣得想吐血卻又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的寒非愚道:“收工。明天繼續!”其他的,還是寒非邪自己動手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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