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頭蒼蠅圍著病人不斷飛舞,就等人一斷氣,就飛上去叮咬。


    各種哀嚎聲從病患口中發出,如同人間煉獄。


    就連跟著何老參與過抗疫的小學徒都震驚了,“師傅,胡新村的慘狀,尤勝之前瘟疫的慘狀。”


    何老搖了搖頭說道:“自然是比上次瘟疫要慘,你要知道,上一次可是沈少爺親自帶人抗疫,既激發了人的生存鬥誌,又給與足夠多的關懷,你在看看胡家是怎麽處理的?封村,讓裏麵的人自生自滅,這可不就是一副人間煉獄的景象嗎。”


    學徒連連點頭,的確從行事風格上就能看出。


    沈浩被尊為聖人是有原因的。


    身份尊貴,還下場救人,更是親自照顧病患,他所給予的不僅僅是丹藥,更多的是希望。


    但是胡新村的狀況就不一樣了,胡家根本就不願意出手救援。


    甚至,就連胡老爺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過一麵,就怕被瘟疫感染。


    這簡單粗暴的封村,斷絕了胡新村一千多人的性命。


    何老看見病患,就取出水壺,倒上一碗水,走上前親自給病患喂藥。


    “別擔心,吃了藥,就會康複。”


    “何老……你怎麽來了……”


    “胡新村發瘟疫,老朽怎能不來。”


    何老喂病人吃完藥,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不要擔心,沈少爺給了我足夠多的藥,你們會沒事的。”


    聞言,病人感動的抬起了頭,這一刻他好像在何老身上看見了光芒。


    學徒也急忙幫著喂藥。


    隨之是越來越多的病人朝著何老這邊靠近。


    何老照著沈浩之前教的抗疫方法,把沒生病的人都召集起來。


    讓他們用白布捂住口鼻,製成簡易口罩。


    有了簡易的防疫口罩,就讓他們整理出空屋,將病人都送進去照顧。


    眾人望著何老,立馬就有了主心骨。


    他們也願意相信,瘟疫是能治好的。


    不消片刻,正陽縣所有大夫都到了。


    他們穿著沈浩上次統一發放的隔離服。


    “何老,你動作真快,都已經將病人隔離好了。”


    “接下來,我們隻要喂藥,觀察情況,就能穩住疫病。”


    “呼……幸好上一次沈少爺給的丹藥足夠多,否則也壓不下複發的瘟疫。”


    眾大夫相視一笑,立馬加入到抗疫之中。


    就在何老給病人擦身子降溫的時候,一個少年跑了過來。


    “何老,求你救救我爹!他的雙手斷了,求你幫他治好雙手!”


    聞言,何老微微一愣,抬頭問道:“你爹是不是叫馮德仁?”


    之前在白鹿鄉治病時,何老就聽到一些傳聞。


    但礙於他不是白鹿鄉的人,也就沒有發言。


    有時候,何老都覺得沈浩挺難的。


    要管理一個地界,你不立規矩,很容易就會變得混亂。


    處罰如果不重一些,下次還有人來偷盜。


    說白了,懲罰不過是手段,希望他們學好才是目的。


    其實破廟內的大部分老人還是挺善良的。


    他們也不願意去麻煩年輕人,除了借糧外,也沒做什麽壞事。


    但就是一鍋粥裏有那麽幾顆老鼠屎,仗著年紀大,就想以老賣老。


    更是去白鹿鄉偷雞摸狗,把孤兒寡母家的雞給偷了。


    被打斷手不冤枉,但身為醫者,何老不能放任不管。


    “走吧,先過去看看,我隻能暫時幫你爹穩住傷勢。”


    何老讓學徒繼續幫病患擦拭身體,他則背著藥箱跟人離開。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馮鐵柱……馮團長是我堂哥。”


    馮鐵柱說這句話的時候,愧疚的低下了頭。


    他也知道父母的德行,最喜歡占便宜。


    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就欺負堂哥,還霸占田地。


    不過他和堂哥關係好,以前堂哥沒飯吃的時候,都是他把自己的口糧帶給堂哥。


    也許堂哥就是看在兄弟情誼上,才會放任他爹,最終釀成大禍。


    要問他是否恨堂哥,他真恨不起來。


    他爹的確是犯了錯。


    打斷雙手已經算輕的了,換做胡管家來處理,非得亂棍打死不可。


    現在他也隻希望,何老能出手相救,至少保住他爹性命。


    兩人快步走出胡新村,就見不遠處有個破廟。


    那裏情況更糟糕,全是老弱病殘。


    偶有的年輕人,都無精打采的靠在牆壁前等死。


    老人更是上吐下瀉,散發出一陣陣惡臭。


    馮鐵柱來到這裏,都急忙捂住口鼻,生怕被惡臭熏暈。


    倒是何老鎮定自若,這樣的場麵他見的實在是太多了。


    身為醫者,就不能嫌棄病人。


    何老讓馮鐵柱扛著藥箱,自顧自的上前檢查。


    何老來到一個虛弱的姑娘麵前。


    這個姑娘已經有氣無力,臉上已經爬著不少綠頭蒼蠅。


    何老驅趕蒼蠅,抬起手放在姑娘的額頭上:“麻煩了,是高熱,應該燒了很久。”


    就在何老話語落下之際,姑娘猛地咳嗽起來,一條蛔蟲隨著嘔吐物落下。


    何老也不嫌棄,急忙撿起地上的樹枝,扒開嘔吐物觀察。


    “蛔蟲病,原來是蛔蟲病,我就說瘟疫就算在厲害,也不會一下子把人折磨成這樣,”


    “何老,什麽是蛔蟲病?”


    “你看這個。”


    何老挑起一條蛔蟲,嚇的馮鐵柱連連後退:“這是蠱蟲!她被破廟裏的神明詛咒了,活不成了!”


    “胡說,這不是什麽神明懲罰,更不是蠱蟲,而是蛔蟲病。”


    何老扔掉樹枝,敲了一下馮鐵柱的腦袋。


    這小娃子也太迷信了。


    就算有神明,那也是沈少爺。


    沈少爺是藥王福生大帝轉世,慈悲為懷,更不會害人。


    甚至他還給了治療蛔蟲病的丹藥。


    有丹藥在,何愁救不了眼前的小姑娘。


    何老看向馮鐵柱說道:“鐵柱,把藥箱遞過來,再把我的水壺拿出,倒水給她喝藥。”


    “何老,這裏有條河,為什麽不用這裏的水?”


    馮鐵柱有些疑惑,有現成的水源,怎麽還要拿水壺裏的水。


    何老接過藥箱說道:“我懷疑破廟附近的水源被汙染了,沈少爺曾說過,蛔蟲病多數是飲用汙染水源導致的。”


    馮鐵柱半懂不懂的點了點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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